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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在左疯子在右-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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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们都觉得佛洛依德那句临终遗言很有意思,虽然只是个传闻。

“女人啊,你究竟想要什么?”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最后的撒旦

我:“我看到你在病房墙壁画的了。”

他:“嗯。”

我:“别的病患都被吓坏了。”

他:“嗯。”

我:“如果再画不仅仅被穿束身衣,睡觉的时候也会被固定在床上。”

他:“嗯。”

我:“你无所谓吗?”

他:“反正我住了一年精神病院了,怎么处置由你们呗。”

我:“是你家人主动要求的。”

他:“嗯。”

我:“是不是很讨厌我?”

他:“还成。”

我:“那你说点儿什么吧?”

眼前的他是个20岁左右的年轻男性,很帅,但是眉宇间带着一种邪气,我说不好那是什么。总之很不舒服——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

他抬眼看着我:“能把束身衣解开一会儿吗?”

我:“恐怕不行,你有暴力倾向。”

他:“我只想抽根烟。”

我想了想,绕过去给他解开了。

他活动了下肩膀后接过我的烟点上,陶醉的深深吸着:“一会你在给我捆上,我不想为难你。”

我:“谢谢。”

他:“我能看看你那里都写了什么吗?”他指着我面前关于他的病例记录。

我举起来给他看,只有很少的一点观察记录,他笑了。

我:“一年来你几乎什么都没说过,空白很多。”

他:“我懒得说。”

我:“为什么?”

他:“这盒烟让我随便抽吧?”

我:“可以。”

他:“其实我没事儿,就是不想上学了,想待着,就像他们说的似的:好逸恶劳。”

我:“靠父母养着?”

他的父母信奉天主教,很虔诚的那种。从武威(甘肃境内,古称凉州)移居北京前N代都是。

他:“对,等他们死了我继承,活多久算多久。以后没钱了就杀人抢劫什么的。”

我:“这是你给自己设计的未来?”

他:“对。”

我:“很有意思吗?”

他:“还成。”

我:“为什么呢?”

他再次抬眼看我:“就是觉得没劲……其实我也没干嘛,除了不上学不工作就是乱画而已。”

我:“家里所有的墙壁都画满了恶魔形象,还在楼道里画,而且你女友的后背也被你强行刺了五芒星,还算没干嘛?”

他:“逆五芒星。”

我:“可是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他又拿出一根烟点上:“你有宗教信仰吗?”

我:“我是无神论者。”

他:“哦,那你属于中间派了?”

我:“中间派?”

他:“对啊,那些信仰神的是光明,你是中间,我是黑暗。”

他说的轻描淡写,一脸的不屑。

我:“你是说你信仰恶魔?”

他:“嗯,所有被人称为邪恶的我都信仰。”

我:“理由?”

他:“总得有人去信仰这些才能有对比。”

我:“对比什么?光明与黑暗?”

他:“嗯。”

我:“你不觉得那是很低幼的耍帅行为吗?”

他抿了下嘴没说话。

我知道这个触及他了,决定冒险。

我:“小孩子都觉得崇拜恶魔很酷,买些狰狞图案的衣服穿着、弄个鬼怪骷髅纹在身上,或者故意打扮的与众不同,追求异类效果。其实为了掩饰自己的空虚和迷茫,一身为了反叛而反叛的做作气质。”

他依旧没搭腔,但是我看到他喉结动了一下。

我:“虽然你画功还不错,但是那也不能证明你多深邃,有些东西掩饰不了的,例如幼稚?”

他终于说话了:“少来教训我,你知道没多少。别以为自己什么都清楚,你不了解我。”

我:“现在你有机会让我了解你。”

他:“好啊,我告诉你:这个世界就是肮脏的,所有人都一样。道貌岸然下面都是下流卑鄙的嘴脸。我早看透了,没有人的本质是纯洁的,都一样。你不认同也没关系,但我说的就是事实。”

我微笑着看着他。

他:“人天生就不是纯洁的,每个躯壳在一开始就被注入了两种特性:神的祝福和恶魔的诅咒,就像你买电脑预装系统一样。事先注入这两样后,才是轮到人的灵魂进入躯壳。然后灵魂就夹杂在这中间挣扎着。各种欲望促使你的灵魂堕落,各种告诫又让你拒绝堕落,人就只能这么挣扎着。有意义吗?没有,都是无奈的本性,逃不掉。等你某天明白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的本质竟然有这么肮脏下流的东西,想去掉?哈哈哈,不可能!”

我:“但是你可以选择。”

他提高了嗓门:“选择?你错了!没有动力,永远是贪欲强于克制,卑鄙强于高尚。人就是这么下贱的东西。只有面对邪恶的时候,高尚的那一面才会被激发,因为那也是同时存在在体内的特质,神的意图就是这样的。当你面对暴行的时候,你会袒护弱小,当你面对邪恶的时候你才会正义,当你面对恐惧的时候你才会无畏。没有对比,人屁都不是,是蝼蚁、是蛆虫、是垃圾、是空气里的灰尘、是脚下的渣滓!”

我:“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神呢,没有恶魔呢?”

他站了起来,几乎是对我大喊:“那才证明这都是人的本质问题,早就在心里了,代代相传,永远都是!只给两个婴儿一杯牛奶,你认为他们会谦让?胡扯!人类是竞争动物,跟自然竞争,跟生物竞争,然后和人类竞争,你能告诉我哪一天世上没有战争吗?那是天方夜谭吧?除非在人类出现之前!我幼稚?你真可笑!我信奉恶魔,那又怎么样?自甘堕落算什么?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光明的存在,我不存在,就没有对比,就没有光明。人的高尚情操也就永远不会被激发出来,就只能是卑微的、肮脏的、下流的!有人愿意选择神,有人愿意选择恶魔!如果这个世上只有恶魔,那就没有恶魔了,就像这个世界只有神就没有神一个道理。我的存在意义就在于此!”

听见他的吼声,外面冲进来两个男护士,几乎是把他架走的。

走廊里回荡着他的咆哮:“你们都是神好了,我甘愿做恶魔,就算你们全部都选择光明,为了证实你们的光明,我将是最后一个撒旦。这!就是我的存在!”

听着他远去的声音,我面对着满屋的狼藉,呆呆的站在那里,第一次不知所措。

我必须承认,他的那些话让我想了很久,那段录音都快被我听烂了。

后来和他的父母聊过几次,他们告诉我患者曾经是如何的虔诚、如何的充满信仰,但是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了。而且他们说已经为他祈祷无数次了,他们希望他能回到原来的虔诚状态。

我本来打算说些什么,结果犹豫了好一阵还是没说。

我想,从某个角度讲,他很可能依旧还是虔诚的。

角色问题

他:“我只能说我同情你,但是并不可怜你,因为毕竟是我创造出你的。”

我:“你怎么创造我了?”

他:“你只是我小说中的一个人物罢了,你的出现目的就在于给我——这本书的主角添加一些心理上的反应,然后带动整个事情、我是说整个故事发展下去。”

我面前的他是一个妄想症患者,他认为自己是一部书的主角,同时也是作者。病史4年多了,3年前被关进医院。药物似乎对他无效,家人——他老婆都快放弃了。

由于他有过狂躁表现,所以我只带了录音笔进去,没带纸笔——或者任何有尖儿的东西。坐的也够远,他在桌子那头,我在桌子这头,大约两米距离。他在桌子另一头,习惯性的在桌子底下搓着手。

他:“我知道这超出你的理解范围了,但是这是事实。而且,你我的这段对话不会出现在小说里。在那里只是一带而过,例如:某年某月某日,我在精神病院见了你,之后我想了些什么,大概就会是这样。”

我:“你觉得这个真的是这样的吗?你怎么证明我是你创造出的角色呢?说说看?”

他:“你写小说会把所有角色的家底、身世说的很清楚给读者看?”

我:“我没写过,不知道。”

他笑了:“你肯定不会。而且,我说明了,我现在的身份是:这部小说的主角,我沉浸在整个故事里,我的角色不是作者身份,也不能是作者身份,什么都清楚了读者看着没意思了。我可以知道你的身世,但是没必要在小说里描绘出来,那没意义。我现在跟你交谈,是情节的安排,只是具体内容除了书里的几个人,没人知道。读者也不知道,这只是大剧情的里面的一个小片段……”

我:“你知道你在这里几年了吧?”

他:“三年啊,很无聊啊这里。”

我:“那么你怎么不让时间过得快一点,打发过去这段时间呢?或者写出个超人来救你走呢?外星人也成。”

他大笑起来:“你真的太有意思了!小说的时间流逝,是按照书中的自然规律的,三年在读者面前只是几行字甚至更短,但是小说里面那的人物都是老老实实的过了三年,中间恋爱结婚生孩子升职吵架吃喝嫖赌什么都没耽误。怎么能让小说的时间跳跃呢?我是主角,就必须忍受这点儿无聊。至于你说的超人外星人什么的,很无聊,这不是科幻小说。你的逻辑思维有问题。”

我发现的确是他说的这样,从他个人角度讲,他的世界观坚不可摧。

我:“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是为了你而存在的,当你死了呢?这个世界还存在吗?”

他:“当然存在了,只是读者看不到了。如果我简单的死掉了,有两种可能:1,情节安排我该死了;2,我不是主角。而第一点,我现在不会死,小说还在写呢。第二点嘛,我不用确定什么,我绝对就是,因为我就是作者。”

我:“你怎么证明呢?”

他:“我想证明随时可以,但是有必要吗?从我的角度来说,证明本身就可笑。除非我觉得有必要。非得证明的话,可以,你可以现在杀我试试,你杀不了我的,门外的医生会制止你,你可能会绊倒,也许冲过来的时候心脏病发作了,或者你根本打不过我,差点儿自己被我杀了……就是这样。”

我:“这是本什么小说?”

他:“描写一些人情感的一类的,有些时候很平淡,但是很动人,平淡的事情才能让人有投入感,才会动人,对吧。”

我:“那么,你爱你老婆吗?”

他:“当然了,我是这么写的。”

我:“孩子呢?”

他有些不耐烦:“这种问题……还用问吗?”

我:“不,我的意思是:你对他们的感情,是情节的设置和需要,并不是你自发的对吧?”

他:“你的逻辑怎么又混乱了?我是主角,他们是主角的家人,我对他们的感情当然是真挚的。”

我:“那你三年前为什么要企图杀了你孩子?”

他:“我没杀。只是做个样子,好送我来这里。”

我:“你是说你假装要那么做?为了来这里?”

他:“我知道没人信,随便吧,但是那是必须做的,没读者喜欢看平淡的流水账,必须有个高潮。”

我决定违反规定刺激他一下:“如果你在医院期间,你老婆出轨了呢?”

他:“情节没有这个设定。”

我:“你肯定。”

他笑了:“你这个人啊……”

我不失时机:“你承认我是人了?而不是你设定的角色了?”

他:“我设定你的角色就是人,而且你完成了你要做的。”

我:“我做什么?”

他:“让我的思绪波动。”

我似乎掉到他的圈套里了。

我:“完成了后,我就不存在了吗?”

他:“不,你继续你的生活,即便当我的小说结束后,你依旧会继续生活,只是读者看不到了,因为关于你,我不会描述给读者了。”

我:“那这个小说,你的最后结局是什么?”

他:“嗯,这是个问题,我还没想好……”

我:“什么时候写完?”

他:“写完了,你也不会知道,因为那是这个世界之外的事情了,超出你的理解范围,你怎么会知道写完了呢?”

我:“……”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跟你聊天很好,谢谢,我快到时间了。”说完他眨了眨眼。

那次谈话就这么结束了。之后我又去过两次,他不再对我说这些,转而山南海北的闲聊。不过那以后没多久,听说他有所好转,半年多后,出院观察了。出院那天我正好没事儿就去了,他跟他的主治医生和家人朋友谈笑风生,没怎么理我。临走时,他漫不经心的走到我身边,低声快速的说:“还记得第一次那张桌子吗?去看看桌子背面。”说完狡猾的笑了下,没再理我。

费了好大劲我才找到我和他第一次会面的那张桌子。我趴下去看桌子底下,上面有很多指甲的划痕,依稀能辨认出歪歪斜斜的几个字。

那是他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日期,以及一句话:半年后离开。

过后很久,我眼前都会浮现出他最后那狡猾的笑容。

飞禽走兽

她是非常特殊的一个案例。至今我都认为不能称之为病例,因为她的情况特殊到我闻所未闻。也许是一种返祖现象,也许是一种进化现象,我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甚至我对这个案例成因(可能,我不确定)的更深入了解,也是在与她接触后两年才进一步得到的。

从我推门,进来,坐下,到拿出录音笔,本子、笔,摆好抬头看着她,她都一直饶有兴趣的在观察着我。

她是一个19岁看上去很开朗很漂亮的女孩。感觉就透着率真,单纯。直直的长发披肩,嘴巴惊奇的半张着,充满了好奇的看着我。容貌配合表情简直可爱的一塌糊涂。

当我按下录音键后发现她还在直勾勾的盯着我时,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我:“呃……你好。”

她愣了一下,回了一下神:“你好。”然后接着充满兴趣的盯着我仔细看。

我脸红了:“你……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她似笑非笑的还是在看:“啊?什么?”

我:“我有什么没整理好或者脸上粘了什么吗?”

她似乎是定睛仔细看了下我才确定:“没啊,你脸上什么的都没有。”

我:“那你的表情……还有那么一直看着我是为什么?”

她笑出声来了:“真有意思,我头一次看蜘蛛说话哎!哈哈哈!”

我莫名其妙:“我是蜘蛛?”

她彻底回过神来了,依旧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奇:“是啊。”

我:“你是说,我长得象蜘蛛吗?”

她:“不,你就是。”

我愣了下,低头翻看着有关她的说明和描述,没看到写她有痴呆症状,只说她有臆想。

她:“不好意思啊,我没恶意,只是我头一回见到蜘蛛。说实话你刚进来我吓了一跳,有点怕,但是等你关门的时候我觉得不可怕,很卡通,那么多爪子安排的井井有条的,摆本子的时候超级可爱!哈哈哈哈!”看她笑不是病态的,是真的忍不住了。

我:“我在你看来是蜘蛛吗?”

她:“嗯,但是没贬义,也不是我成心这么说的。其实我知道你们觉得我有病,可是我觉得我没病。”她停了一下压住了下一轮笑声才继续:“我也是几年前才知道只有我这样的,我一直以为大家都是这样呢。”

我:“你是什么样的?”

她:“我能把人看成动物。”

我:“每一个人?”

她:“嗯。”

我:“都是蜘蛛吗?”

她:“不,不一样。各种各样的动物。”

我:“你能讲一下都有什么动物吗?”

她:“什么动物都有。大型动物也有,小型动物也有。昆虫还真不多,蜘蛛我是头一次见,觉得好玩儿,所以刚才没脸没皮的傻笑了半天,你别介意啊。”

面对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我怎么会介意呢,要介意也是对别人介意嘛——比方说我们院的领导。

我:“我不介意,但是我想听你详细的说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现在的她终于表情平静了很多:“我知道你们都不能理解,觉得我可能有病,但是我不怕,大不了说自己看人不是动物就没事儿了。我觉得你没恶意,那就跟你说吧:我小的时候,从我记事儿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我看到的人,是双重的,如果我模糊着去看,看到的人就是动物,除非我正式的看才是人。你知道什么是模糊的看吧?就是那种发呆似的看,眼前有点儿虚影儿的感觉……”

我:“你指的是散瞳状态吧?”

她:“散瞳?可能吧,我不熟你们那些说法,反正就是模糊着看就成了。大概因为我从小就是这样,所以没觉得怎么可怕。但是找了不少麻烦。我们小学有个老师,是个翻鼻孔的大猩猩!哈哈哈哈,他上课挠后脑勺的时候太逗了,他还老喜欢挠,哈哈哈!我就笑,老师就不高兴。那时候小,也说不明白,同学问我为什么笑,我就说大猩猩挠后脑勺多逗啊,结果同学都私下管那个老师叫大猩猩,后来老师知道了,找了我爸去学校,很尅(音kei)了我一顿。回家的路上我跟爸爸说了,还学给他看,他也笑得前仰后合的。不过后来跟我说不许给老师起外号,要尊敬老师……”

她连说带比划兴奋的讲了她在小学的好几件事情,边说边笑,最后我不得不打断她的自娱自乐:“你等一下啊,我想知道你看人有没有不是其他动物的?就是人?”

她:“没有,都是动物!哈哈哈~”

我:“你能告诉我你的父母都是什么动物吗?”

她:“我妈是猫,她跟我爸闹脾气的时候后背毛都乍起来,背着耳朵,可凶了;我爸是一种很大的鱼,我不认识,我知道什么样,海里的那种,很大,大翅膀、大嘴,没牙……不是真的没牙啊,我爸有牙,我是说他动物的时候没牙。很大,不对,也没那么大……反正好像是吃小鱼还是浮游生物来的一种鱼,我在《动物世界》和水族馆都见过。”

她的表情绝对不是病态的兴奋,而且不亢奋,是自然的那种表达,很坦诚。坦诚到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力有问题了。

我:“那你是什么动物呢?”

她:“我是鼹鼠啊!”

我:“鼹鼠?《鼹鼠的故事》里面那只?”

她:“不不不,是真的鼹鼠。眼睛很小,还老眯着,一身黄毛,短短的,鼻子湿漉漉的,粉的,前后爪都是粉粉的,指甲都快成铲子了,这个是我最不喜欢的。”

我:“你照镜子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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