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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这回听明白了,却是一副不可置信的面孔,嘿那我为什么就得和你一块过呢?中秋人都是家人团圆呢。
杨商琢磨琢磨,实在找不出说得过去的由头,模模糊糊答道,咱俩是朋友,那也算是兄弟,这不就算家人么?
噢,书生恍然大悟的模样,杨商以为他同意了,没想书生跟着说了句,那不成,你朋友多了去,有的是人陪,我婶娘就我一个,我陪你过,谁陪我婶娘过?
杨商不乐意了,我不是说了么,都先陪家里人吃月饼呗,吃完了还能两人坐着干瞪眼不成?
不了,书生摇摇头,一年就一个中秋,我要陪我婶娘,都十来天没见到她了,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我也没说不让你和你婶娘过呀,要不,要不我和我爹过完了去你那,这样总成?
书生不明白杨商为什么对过中秋这么执着,一时有些不敢答应,嘀咕道,你朋友那么多又不止我一个。
杨商微微怔了怔,跟梗了根鱼刺在喉咙里边,老半天才吐出来句,嘿我怎么才发现你这人嘴巴挺刁呢?村里人不都说你安静么?
书生一听,嗤道,村里有几个人和我说过话?村里人知道些什么?
可是你一开始跟我认识不也挺安静?
我那会不是还跟你不熟么。书生嘟囔了这句,没再多说,低头打杨商身边走过,打算一个人回家。
杨商在心里横了横,下了决心,死皮赖脸跟上去,你生气了?
没有,就是觉得奇怪。
得,又觉得奇怪了,杨商头疼。
这回你为什么又奇怪了啊?
书生停住脚步,身后杨商没准备,险些撞他背上。
书生回过身,却不看杨商,眼神四处瞟,我就觉得吧,虽然我和你是朋友不假,但是好像没有好到你说的那种程度。
感情是积累出来的,咱们处的这段日子早都不知不觉累出来了,你不会都没发现吧?
杨商这话纯粹扯淡,就想能让书生点头答应,其实书生问的一句话杨商自个儿也没琢磨明白。
朋友很多,认识的人也不少。
为什么偏偏想和书生过中秋呢?
但是话说回来。
自打和书生认识之后,那些所谓朋友。
似乎跟着就淡了。
没一天是不跟书生在一块的。
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和你过,就是我这么多天都没见我婶娘,想她了,我是我婶娘带大的,这么多年中秋都是和她一块,没跟别人一起过。
杨商什么都没听见,光听书生说并非不想和他过中秋了,乐吱吱接了话,你跟你婶娘感情好我知道,我不为难你,我跟我爹唠嗑完了就去找你。
那你爹不就一个人了啊?
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是干什么的,中秋这么大日子,会没人来么?
书生知道他说的是那些巴结送礼的主儿,你是不是都很少和你爹一起过中秋?
杨商没想他会这么问,面色僵了一僵,随即化了开,辗转成笑,你怎么知道?
书生听他面上说得不以为意,话梢却是带了不自在,心想是捅到他心事所在,遂放轻了声音说道,当然是看出来的。
嗨,你别想多,我就是嫌弃每年中秋家里客人都那么多,烦得我连和我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书生瞥了他一眼,平时也不见你和你爹走多近啊。
杨商顿时面露窘色,我爹天天抄家伙要抽我,我怎么和他近。
那也是你欠抽不是?书生驳得杨商一怔,随即笑道,你嘴巴不但刁,骂人也在行。
书生笑了笑,我这是羡慕你呢,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杨商怎会不知他说的羡慕指的是什么,就是碍于揭过去的事有些伤人,不敢说破,只说他自小没娘,就他爹把他拉拔大,和书生的情况是反的。
书生丢了句同是天涯沦落人,杨商连连点头称是。
那明儿一起的事情就算是定了?杨商试探了句。
书生点了点头。
那我明儿去找你哈。
书生说了声好。
那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南山上亭子里?我跟你说在那看月亮铁定贼大圆溜。
啊?大晚上的还去那啊?
中秋赏月嘛,肯定要有点意境,亏你是个书生。
我能让我婶娘一起去么?
你婶娘睡得早,那会估计都睡了。
书生咽了咽唾沫,极其尴尬,其实我是想说,我不太敢走夜路。
杨商有些不信,上下瞧了书生几眼,你怕黑?
恩。
哈,杨商乐了,这有什么的,有我呢,又不是让你一个人。
有我呢。
书生低头不知想了些什么,过一会竟然答应了。
杨商高兴了一晚上睡不着觉。
……
九
九中秋夜,杨商提了一篮子月饼上了书生家。
张寡妇还没睡,正和书生坐自家门前闲话家常。
杨商的出现无异于是让张寡妇最为惊讶的。
书生大致说了下和杨商认识的前后,见张寡妇面色无恙,知她并不是太过反对,这才回头呲一眼杨商,我不是跟你说晚点来么?
杨商把篮子往书生家门前的石桌一放,说道,我爹从今早上就忙着待客,我一个人闲得慌,都闲了一天了。
说完将篮子里的月饼一盒盒拿出来,张大娘,这些月饼我特意带来的,你来尝尝吧。
张寡妇心里说不抽搐那是不可能的,就个把月前,现站那请自个儿过去吃月饼的小崽子,把书生揍得浑身是伤。
这会又软声软气的,压根不像了以往的杨商。
张寡妇没念过多少书,但是知道有那么句话叫狗改不了□,要说杨商真能洗心革面好好做人,梨花家下个月就要宰的母猪估计也能上树了。
张寡妇更相信两人会成朋友,定是那杨商占强迫方。
腹诽归腹诽,人还是村长儿子,惹毛了没甚好处,这些年头张寡妇独自领着书生过日子,没少吃过亏,明白人一个,纵是杨商过去劣迹斑斑顶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村长都不惦记,轮不到旁人惦记。
全当不知道吧。
张寡妇咧了个万分不自在的笑脸,小哥,谢谢了。
书生倾身上前,在那堆月饼里扒拉上了。
张寡妇见状心里一沉,顿时掀了刚所谓强迫的念头。
书生还真没对第三个人这么熟络的时候。
这模样,能是杨商强迫的书生做朋友么?
杨商拆了盒莲蓉,挑出块乖巧地递给张寡妇。
张寡妇对着杨商笑眯眯的脸打了个寒颤,不敢不接。
味道是真的好,您尝尝看。
张寡妇低头胡乱咬了一口,应付了几句好吃。
书生扒拉了会,数出个大概,脸一皱,为难道,你带了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啊。
我看你一次能吃几大馒头你还吃不下几月饼?
这能是几么?这都有几十了,你再带一些回去吧。
杨商忙不迭按住书生打算将桌上月饼收进篮子的手,你脑壳怎么就转不过来呢?今天吃不完明天吃,自个儿以此类推去,哪有送人的东西再带回家的。
书生听了便不再同他坚持,拿了块往嘴里送,问他,你不吃啊?
你看我像没吃月饼的人么?
杨商找了张竹凳在挨着书生的边坐下,开始跟书生说今天家里的热闹,闸门一开就关不住,跟鹦鹉似的嘴巴没一刻消停。
张寡妇坐边上盯着他看,看他和书生说话时脸上生动活跃的表情比月光璀璨,听他字里行间的温顺。
扯了好一会淡喉咙干了,张寡妇差使书生进屋给杨商倒杯水。
趁着书生进屋的当口,张寡妇说了句话,让当时的杨商认为多少年都忘不了。
村长家的娃,你到底图的什么?
杨商的眼睛含着笑,说出来的话斩钉截铁。
张大娘,我图萧宁的感情。
回头您可得和萧宁说说,要真不想和我做朋友,可千万别再对我那么好。
我会误会。
我还会陷进去。
您知道我要不可自拔起来什么模样吗?
张寡妇笑了笑,若有所思打趣道,我家小宁也是读书人,怎么就没你脑瓜子好使。
张寡妇想说的很简单,书生从小到大没交过一个朋友,杨商姑且算是他第一个结识的人。
怎么说姑且呢?
张寡妇信不过杨商。
她就这么个娃娃,拉拔了十几年,她为此失去去太多太多的依靠,所有的盼头都在书生身上。
小宁是我的心头肉,他平时就是蹭破块皮我都心疼,所以村长家的娃。
你可以讨厌他,但是你不能戏弄他。
书生端了盘茶水从屋里头出来,你们在说什么?
张寡妇陡然缄了口,杨商也不再说,起身接过书生端的东西,笑道,你婶娘啊,怕我欺负你咧,要我别仗着老爹是村长,胡作非为。
书生白他,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婶娘才没那么小心眼。
两人说笑了会,杨商提起要带和书生去南山小亭的茬,张寡妇倒也由着他们去了。
瞅着两人路上还闹的背影渐渐在夜色里没了,张寡妇心里叨了句小兔崽子,面上却忽的一笑。
十几年第一遭仨人过中秋。
还是个外人。
书生气喘吁吁跟在杨商后边,一个劲说慢点。
杨商平日里野惯了,腿脚快得很,一路别说喘气,脸色都不曾变一下。
书生平日虽然也做过不少粗活,体力不错,但要他像杨商那样跟风似的往山上刮,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杨商听他喘得厉害,借着月色把书生手一牵,放慢了脚步。
我、我说,你跑这么、么急做什么?
我这不是高兴呢。
书生咽了几口唾沫润嗓子,心头都还打着鼓,仿佛随时能从胸腔里迸出来,有什么好高兴的?
杨商逗他,说了你也不懂。
书生懒得同他多作笑闹,一口气上不来,难捱着呢。
我婶娘刚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我说了你又不信。
书生不肯走了,两人牵着的手摊成直线,杨商发现拽不动他。
书生喘着粗气,问,我婶娘真和你那样说啊?
杨商觉着好笑,你不是不信么?
我以为你说笑的。
那现在呢?
书生特实诚地答了句,不知道。
杨商忽然想扇他。
但想想还是舍不得。
杨商找了块地方蹲下来,依旧牵着书生。
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书生还喘得急,恩了声。
你觉得我对你咋样?
还行。
嘿什么叫还行呢,我大中秋的哪也没去就跑这来跟你一起过了。
那你想我怎么说?
你得说,好,非常好,好得不得了。
行吧,书生点了点头,你对我很好,非常好。
恩,杨商满意了,又问,你记恨我之前打你的事不?
书生不假思索回答,记恨。
杨商浑身的毛都立起来了。
惊的。
不过那是之前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杨商顺了顺毛,把刚差点断了的呼吸接上,先别问我为什么问这个,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大喘气啊?
书生哭笑不得,这不都是你害的么你要不拉上我跑我至于连话都拆两段么。
你现说话就很溜,一点也不喘。
书生觉着杨商今晚上有点毛病,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在他带月饼来时还没有。
书生问了句连自己也不确定的,我是不是哪招惹你了?
杨商一时不大明白他,反问回去,怎么了?
你突然变得敏感了你。
是嘛?杨商蹲那安静了会,那你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吧。
你说。
你以后要是有别的朋友了。
会不会忘记我?
如果咱俩真像你说的一个考上了一个落榜。
或许是你或许是我,先离开了这个地方。
你会不会忘记我?
书生沉默了半晌,隐隐嗅出了什么情绪。
杨商,在害怕?
但是怕些什么呢?
书生不得而知。
你爹本事不是很大么?他怎么会让你考不上呢,别想太多了。
杨商脱口道,我爹本事是大,但他不昏,考不考得上都看我造化,他不会管的,虽然现在是我考上你落榜的概况比较大。
。。。。。.
杨商有些急了,别不说话,你回答我先。
书生索性就此讲起了条件,那你先告诉我你今晚上到底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
怕你将来会嫌弃我蛮不讲理横行霸道自以为是自私自大然后忘记我。
嘿呀,书生彻底乐了,在他面前蹲下,你什么时候有的自知之明?可喜可贺。
去,跟你说真的。
杨商将书生的手捏得生疼。
书生想了想,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觉得吧,你真想太多了,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杨商立马反应道,就是,我都还没嫌弃你脾气古怪嘴巴刁钻人还长得没我俊。
嘿怎么说话呢?
书生眉头一皱,抬头看见月下杨商笑得贼开心,就快将四周融了去,只看见他。
书生这会又有点开心了。
……
十
十两人磨蹭了老大一会,终是上了南山小亭。
杨商没说错,站亭里往外瞅,天上银盘仿佛近在眼前,熠熠生辉,美得没边了。
书生压根忘了此刻该吟首小诗什么的感慨感慨。
杨商在兜里摸了几把,可算是把来之前藏身上的东西掏出来。
书生没空搭理他,杨商便拆开油纸将东西往书生手里一塞,再举着他的手凑他嘴边。
吃吃。
书生低下头,看见手里边一小巧玲珑的饼,卖相不错。
遂咬了一口。
杨商小心翼翼问他,好吃么?
书生扭过头去,没让杨商看见他脸上生不如死。
好吃。
杨商乐了,又来了句,嘿,我要说,这是我做的,你信么?
你做的?书生将咬下来还没嚼的那块吐手心里,难怪这么难吃。
嘿你刚不是这么说的。
我以为是你家客人提来送你爹的,不好意思说难吃。
胡说八道呢你,杨商不服,信誓旦旦,我就做了俩,一块给我爹了,我爹也说好吃。
书生找了块月光足的地方,剥开手里边的残块,看见没,面粉都没化,全结一起了,换句话说叫没弄熟。
杨商算是明白自个儿老爹吃的时候背过身去是为何。
那既然难吃,就别吃了,该闹肚子了。
说着要把书生手里的拿回来,让书生后退了一步避开。
给了就是给了,哪有收回去的理儿?
你不是说不好吃么,还没熟。
这是两码事,你下次弄熟点就行了。
下次?杨商一听,听出点门道,大喜过望,这就是说你明年中秋还和我过哈。
书生不答,皱着眉头吞咽。
杨商见他似乎真吃得难受,不禁有些尴尬,说道,不如分一半给我?
恩?
我自己做的,我吃点不过分嘛。
书生考量了会,二话不说把月饼推杨商手里,那你咬一半去吧,剩下的给我。
杨商不知该哭该笑。
书生真是太实诚。
这就张嘴一口吃了大半,作津津有味状。
心里是想,刚误会书生了,书生的反应其实很含蓄,一点都不实诚。
这真不是一般难吃。
难为老爹当着自个儿的面全吃完了还面带笑意。
书生对着手里所剩无几又闪闪发光的东西砸吧。
杨商,这上边好多你的口水。
十月末,揭桂榜。
书生在前五里找见自己的名字。
杨商一名挂在了首位。
消息轰动乡里。
村长正屋前浇花呢,乡亲三五成群上他家报喜,村长还没反应过来,屋里还睡着的杨商鲤鱼打挺从床上滚下来,冲出房门,要乡亲再把消息说一遍。
杨少爷,你真的中啦,还是第一名哩,叫什么元。。。。。?
人群堆里一孩童亮着嗓子高喊,解元!
杨商又问书生中没中,人群却没声了。
杨商想起书生说,村里知道他名字的还真没几个。
这就顾不上高兴,回屋里胡乱扯了衣裳套身上要去找书生,屁都不多放一个。
书生家一反常态,远远能听见里边谈笑风生,人还不少。
杨商心里犯起了嘀咕,书生同他说过家里的情况,早和张寡妇娘家老死不相往来了都。
会是谁呢?
正奇怪,看见张寡妇端碗筷出门前洗,显然刚招待过客人,杯盘狼藉的。
张寡妇听见身后有人走来的动静,回头一瞅,发现是杨商,笑道,村长家娃,吃过饭没?
没呢,不急,萧宁他在么?
小宁他不是找你去了么?
他上我家了啊?
是啊,说到这张寡妇不尴不尬一笑,他说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不习惯。
杨商噢了一声,不再多做追问,转身原路奔回去了。
两人在村桥头碰面,书生一脸死气,跟河里刚捞出来的死鱼似的。
杨商以为他是没中,忽然想起刚火急火燎竟然忘了问张寡妇放榜一事。
杨商试着喊了声萧宁。
书生没应他,坐桥杆上盯着桥下流水发愣。
杨商轻手轻脚挨着他坐下来,又喊了声。
书生这回有反应了,满是不耐,我听见了。
你怎么了?
烦着呢。
杨商心道坏了,看这样真就是没中上。
左右一思量杨商说,你别烦,也别担心,有我爹呢,有什么事我去跟他说,什么都能解决。
啥?书生瞪一双不明不白的眼。
杨商开始口若悬河,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但是事情都这样了你也不能看不开,或者我也可以等,等你明年考,实在不行让我爹通通门路。
书生觉着脑袋里给塞了团棉花,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看不开?等我什么?什么明年考?还通门路?
杨商小心翼翼答道,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