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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朗声道：“无涯上仙的话，湛家诸位可都听明白了？并非我们不给惨死的族人讨还公道，而是如今凶手有孕在身，我们湛家，绝不伤及无辜，故而先放其生产，待其只一身一命的时候，我湛家，必会追杀此人，天涯海角！至死不休！”
他收回祖剑，“宗堰掌门，请吧。”
湛明婵要去扶白瑢，无涯却不动声色地按着她，气得湛明婵一面护着自己的肚子，一面扭头瞪他：
你做什么？你以为你是孩子的爹，就可以这么约束我啦？！
等孩子生下来，才不让她叫你爹呢！
小筝儿是我的宝宝！
白瑢却紧紧盯着无涯，美丽的眸子里，全是疑惑。
无涯道：“宗掌门，你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湛先生答应放过你了，你走吧。”
白瑢看了无涯一眼，又看了面沉如水的湛修慈一眼，终究不再多言了，只明媚一笑，“明婵，好好保重身子，记得我的一切诺言，日后依旧，此生不变。”
她转身，无涯突然道：“且慢！宗堰掌门既然也在此，那么有一句要对整个玄黄界说的话，我就先说了——”
他松开湛明婵，朗声道：“千年前，玄黄界五大家族，是与本仙缔结了获取玄黄之力的条约，故而本仙对此间玄黄界，具有监督和指导的责任，而湛家，是玄黄界五大家族之一，举足轻重，湛家掌门之位，废立一事，均不容潦草。前几月，本仙回天界开论道法会，一时疏忽，待回转凡间，发现苍溪湛家，竟已武断地废黜掌门，本仙大为吃惊，了解事态后，认为苍溪湛家废黜掌门一案，疑点甚多，罪名模糊，根本无以结案，故而——”
无涯上仙冷冷道：“一周后，在本仙居所，本仙将，亲自主持，重审此案。”
楔子
湛明婵走入校园，杨安跑过来，什么都没说，直接抱住她。
许久。
彼时阳光灿烂，红叶翩翩，大学校园，青春洋溢，一切似乎都很美好，风雨已过，生活翻过了新的一页。
“我没事了。”
湛明婵微笑道。
杨安看着她，上上下下，恨不得里里外外都给看个详细，“太好了。”
拍拍湛明婵的肩膀，大松一口气，杨安笑着抬头，立马敛起笑意，瞪眼，“他们……”
无涯一身便装，徐徐走到湛明婵身旁，而湛修慈已停好了车子，拿着行李的湛明磊，则主动开了车门下来，一路小跑上来。
杨安警惕起来了，“虫子，你到底好到什么地步啊？”
怎么老中青三代渣男都到齐了呢？
鉴于无涯当过吴涯教授，故而杨安忍不住把他列作中年男子，尽管他的外貌，是绝对的青年。
湛明婵微笑道：“说有多好，大概就有多好吧，杨安，我小哥哥要和你谈谈呢。”
杨安笑得天下太平，“没什么可谈的。”
“总得有人帮我把行李送到寝室吧？”湛明婵说。
“你那两手是干什么用的？”
湛明婵微笑不语，嗯，指骨的伤都被治好了，但是谁会让她拎行李？谁能否认她的手指被拶子拶坏过？谁有脸说：都好了，就别装大小姐了？
杨安伸手，“我来，咱用不着别人，欠不起这份情。”
湛明磊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拎着行李不松手，湛明婵只说：“反正你们两个把行李给我送上去就好了，我有点事情……要和我父亲去找下系里。”
杨安更加警惕，毫不客气道：“我是班长，我跟着去。”
“那我行李怎么办？”
“让你哥送过去，或者在这儿慢慢等着。”杨安没好气道，湛明磊忍不住说：“杨安，有些事情我们一会儿单独说好吗？”
“不好。”杨安诚实道。
湛明婵瞥了她小哥哥一眼，看，这就是欺骗的下场和代价，杨安不是我，她肚子里也没怀小宝宝，所以她是绝对自由的，爱就爱，不爱拉倒。
如果不是因为你湛明磊是我的小哥哥，是小筝儿的亲亲小舅舅，哼，我都懒得撮合你们呢。
无涯在一旁温和道：“你和杨安先去宿舍和大家聚一聚吧，让你哥哥给你送行李，我和你父亲去找系里就好了。”
湛明婵考虑了一下，到底还是渴盼着先回到犹如家一样的寝室，看看阔别了快两个月的朋友们，于是点点头，毕竟“找系里”的目的，是顺着她的意思，为了平衡按时完成学业和好好生宝宝的——这种事情，她其实并不好意思去面对的。
那日，无涯上仙既已亲口说要重审案子，自然无人敢有非议，然而湛明婵作为“被告”，她的一举一动，就成为玄黄界的头等关注对象，公寓是绝对不能回去单独住了，湛修慈又很强硬，要求女儿回湛家住着来，无涯却暗示，希望湛明婵搬到他的居所，和他同住，而且在屋内只剩下湛修慈，湛明婵的时候，无涯就更加直白了——
“湛先生，无论本仙对案子有何疑虑，但毕竟现在此案已定，湛明婵是一个被逐出湛家族谱的人，若湛家不能以客人贵宾的身份邀请她做客湛家，并提供良好的待遇和人身安全保证，那么让她住在湛家，就是一件没有道理也没有必要的事情，一个被废黜且已不是湛家人的前掌门在湛家主宅，堂而皇之地出出入入，这必会有湛家人非议，岂不让湛先生为难？”无涯温和道。
湛修慈冷冷道：“上仙多虑了，小女的姓名虽已不在族谱之上，但我并未宣布和她脱离父女关系，她还是我的女儿，住在父亲这里，就是住在家里，难道您认为，她是有家不能回？或者认为，她连家都没了？”
无涯笑道：“也许吧。”
湛修慈目光冷绝。
无涯缓缓道：“湛先生请别误会，只是湛家突遭此劫难，这善后的事情，必会让湛先生繁忙一阵，湛先生固然能力卓绝，但人的精力，到底是有限的，您也要注意身体才好。何况手心手背都是肉，宗堰残忍地杀害了应泳思，您的义女现在已是悲痛欲绝，而明婵和宗堰的关系……湛先生，您别忘记，还有十四位湛家族人的家属，要赶来奔丧呢，若明婵光明正大地留在这里……本仙相信，湛先生是聪明人，最会审时度势。”
湛修慈沉默了一下，“上仙的意思，小女只好暂住您那里了？”
无涯笑道：“那是最安全的地方，湛先生也应该这样认为吧？还有谁，敢到我那里去闹事呢？又有谁，敢伤害我的……”
他微微一笑，看向了湛明婵，不言而喻。
湛修慈看向湛明婵，“婵儿，你是想住在家里？还是借宿到无涯上仙那里？”
湛明婵一直理直气壮地赖在沙发上，大概之前总有一种“孩子爹不在，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子”的念头，故而这个未婚先孕的女儿，面对娘家人，潜意识里很是愧疚，惧怕，心虚。
但是现在不同了，你们问我孩子爹是谁，看，就是他，找他算账吧，我现在是孕妇，你们最好都乖巧点，伤到孕妇，很不道德的，尤其是当着孩子爹的面，我不在乎他，但是我知道你们有人在乎，所以我尽可以利用你们的“在乎”心理，给我的小筝儿尽力争取来好处。
对，是一个可爱的小筝儿，孩子她爹刚刚已经跟我证实了，果然是娇滴滴活泼泼的小筝儿。
所以，为了我的小筝儿，豁出去了。
无涯可靠吗？不可靠，父亲可靠吗？也不可靠，哥哥们呢？都不可靠。
只有我的小筝儿，我的心肝宝贝，她还在我的肚子里，她还有漫长的成长期，她指望的，是我的保护。
我自己才最可靠。
“我回宿舍住。”湛明婵慢条斯理地说，“我要生下孩子，但是我也要完成学业。”
湛修慈蹙眉，勉强道：“宿舍的事情单说，学业的问题，我会立刻去给你办妥休学手续的。”
“明年六月，我要按时拿到学位证和毕业证。”湛明婵把心一横，“我的学分都够了，我可以在校外做论文。”
湛修慈沉吟了一下，“好，这一点，我去和你们系里沟通。”
湛明婵微笑，她继续说：“还有，我是被冤枉的，我要拿回掌门之位。”
湛修慈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无涯挑眉，“明婵？”
湛明婵也不理睬他们的反应，只摸着肚子，自言自语道：“引蛇出洞，诱敌深入，我可以牺牲自我，炮灰一下，这是我的责任，我认了，但是现在都看清楚了，一并铲了就可以了，怎么铲呢？找个什么借口呢？为我翻案吧，把陷害我的罪名都推回去，不就合情合理了吗？他们的势力可以被一举拿下，而我也可以顺理成章地要回法杖。”
湛修慈冷冷道：“你已经使唤不动法杖了。”
湛明婵笑呵呵地说：“那不是更好吗，一个没有法力的掌门，她的直系亲属，不就有更好的借口来把持权力了吗？”
湛修慈面色极度难看，湛明婵却犹如嗑药般，毫不客气，继续道：“苍溪湛家怎么能要一个没有法力的掌门呢？但是湛家掌握实权的主人，一时半会，也选不出更好的人选了，对吗？规矩总是要变通的，朝代可以换，皇帝可以轮流坐，君权神授能够被改变，还有什么是改不了的？一直念叨的真理最终被前仆后继的科学家们推翻，人类照样是走过思想的大洗礼了，阵痛总比错下去要好。”
她轻拍小腹，笑吟吟地望着湛修慈，“您看呢？有法力的自家姑娘，有法力的其他家的姑娘，没法力的自家姑娘，哪个您用起来更顺手？”
湛修慈铁青着脸，沉沉道：“你想要什么？”
“我的孩子，平安，自由，幸福。”湛明婵冷对父亲。
湛修慈怒道：“你认为她的外公和舅舅，保不住她吗？还是你认为，她的亲爹，也护不了她？非要你跟个疯子一样，在这里胡言乱语？！”
湛明婵诚恳道：“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小筝儿，像我一样，在刑房里任人宰割，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罢了，如果一个双亲健全，还有两个兄弟的我，都能被如此对待，那么我实在指望不上什么了。”
她慢条斯理地说着：“父亲，您掂量一下吧，让别人养大的，能比得过自己养大的吗？一个有法力的，能比没法力的容易控制吗？反正大家都配合了这么多年，彼此的默契，哪里找呢？”
湛修慈觉得这个世界翻了个底朝天，一向最听话最乖巧的大女儿，如今敢光明正大地和自己谈条件了？！
心中怒火冲天，表面偏偏风平浪静，他斜了无涯一眼，婵儿是因为他吗？
还是……
“别忘了你大嫂。”湛修慈冷硬道。
湛明婵笑道：“不敢忘了我那小侄女，我好不容易可以升格当姑姑了呢，而且以后还不止一个小侄女呢，搞不好侄女侄子都围在我身边撒欢，我又不是一个哥哥一个嫂子，说实在的，我还真担心哥哥们有了嫂嫂，这心就不在自家人身上了呢，到底是男儿，完全能另立门户，不像我们女孩子家，能依靠的还不就是娘家人，外戚专权的教训在先，可这一代代的太后皇后们，照样是前仆后继，奋不顾身地去跨越火线呢。唉，谁让我们女孩子，才是最恋家的呢，这道理我也认了，以后也跟着一起去跨越火线，爸爸，您看如何呢？”
湛修慈脸上阴沉不定，湛明婵起身说：“无涯，帮我收拾一下行李吧，明天就搬回宿舍，直到我能堂堂正正地回来为止。”
私下里，无涯对湛明婵说：“你就这样跟你父亲摊牌？幸好我还在场，若不然……你就不怕他一怒之下，干脆就……”
“父亲他不会的。”湛明婵果决道，“父母心里，最重要的就是子女，所以我相信我老子心里，除了他自己，最重要的大概是我，但是对不起，同样的道理也可以作用到我身上，所以现在我心里，最重要的，已经由父母，变成我的小筝儿了。”
无涯苦笑。
湛明婵继续道：“他要杀我？好啊，杀来啊，我没有法力了，就摆在他面前，我是他生的他养的，他拿着祖剑，要杀就杀吧，如果他杀不了，那就忍了我吧。何况我有说错吗？他要的不就是铲除湛修则那边的所有势力，连根拔起，顺道再废掉不听话的我，或者只是给我个教训吗？当然，如果我大嫂怀得是男孩，那就是给我个深刻教训，让我更加听话；如果大嫂怀得是女孩，那就像现在这样子，干脆彻底废掉我，让我再无东山再起之力，何况扶持一个女婴自然要更加顺手，大哥会乐见其成，全力配合，大嫂出身的齐家也会鼎立支持，至于外戚之祸，可以慢慢解决，当年怎么解决薄家的，就如何解决潜在的齐家，这一点，对父亲而言并不难办，而且我大哥肖似父亲，他也不会放任齐家把手伸到湛家来的。”
无涯沉默，半晌，“我以为你会认为，你父亲要扶持的是湛明嫣。”
“我并不是没想过，我相信，我父亲也绝非没有动过这念头，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应泳思已死，父亲就绝对不会再扶持湛明嫣了。”湛明婵自信道，“应泳思是拴着湛明嫣的绳子，绳子没了，父亲会对湛明嫣放心吗？他对我都不放心呢，他让湛明嫣盯着湛明菲对我动刑，我相信父亲是存了爱护我的心思，但我这个父亲，喜欢一箭双雕，事半功倍，让湛明嫣过来监刑，随时都可以去给他打小报告，牵制住湛明菲，第一是能体现他爱护我这个女儿之心；第二呢？”
湛明婵咯咯笑道：“第二就是啊，看看湛明嫣到底听不听话，能听话到什么地步。很可惜，这是父亲给湛明嫣的一次考验，湛明嫣一念之差，她考糊了。”
无涯说：“明婵，你……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如果看不过眼，就走吧，我和女儿的掌门之位，我自会夺回。”湛明婵扶着小腹说。
无涯道：“你一个人不行的……”
“啊，那么我就只好去找白瑢了。” 湛明婵不紧不慢地说，“天涯海角，一生一世的约定，可比你那俗气的三个字要让我感动得多呢。”
无涯冷下脸说：“你真以为宗堰能斗得过你父亲吗？你父亲的手段多得很，宗堰已经败在他手下两次了。”
“白瑢不是还有雍寂吗，雍寂不是还能靠着姎妱吗？” 湛明婵笑呵呵道，“又不是只有你无涯一个神仙。”
无涯冷道：“与虎谋皮！”
“至少我知道那是只老虎，所以我能明白它的性情，它的习性，我可以做出对症的防范。”湛明婵冷冷道，“而你是什么呢？我竟看不透，这才可怕。”
无涯叹道：“明婵，明婵，这一次，真的很对不起，其实我的本意，只是希望你能离开湛家，和我一起……”
“我不想知道原因了，但是如果你真的感到‘对不起’，那就用苍溪湛家的掌门之位，来换我的‘没关系’吧。”湛明婵淡淡道。
无涯平静地说：“明婵，我知道，你并不是宗堰那样的人，她对‘唯我独尊’，对‘爱情’，理解得都是那样偏执，而你呢？你的偏执，总会与你的温情，保持平衡，这就是你和她不同的，她不以为然，你明辨是非。”
湛明婵微笑道：“我的确不是白瑢，所以我不会学习她，这辈子，不要指望我会滥杀无辜，更不要指望我会害死亲人。做人的底线，我湛明婵拼死也要守住，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我自己的人性。只是我现在要拿回的，不过是属于我的东西而已，合情合理，有理有节。”
无涯摇头道：“明婵，这个掌门之位，这里面的端倪，还有谁，比我更清楚呢？这个位置，谁都不能说，就是自己的。”
湛明婵笑道：“嗯？可我就认定了这位置是我的，是我带着闺女，和你这个当爹的一起拿回来，给闺女做出生礼物呢？还是你歇着，我带着闺女，再拉上白瑢，雍寂，或者算上姎妱，我们说说笑笑地一起给拿回来呢？无涯，你自己掂量。”
无涯怔了半晌，“原来我这回害你如此之深，发生的事情，造成的伤害，我已无法弥补，只是我现在，对你而言是什么呢？”
是什么？
你是小筝儿的亲爹，你是能帮我忙的家伙。
湛明婵微笑，“是什么？看你表现了。”
我不会把真心话说出来，我从来，就不是会说真心话的人啊。
其实谁有我虚伪？白瑢恐怕都比不上。
只不过，以前会跟亲朋好友，这些我认为可以信赖的人，去表现真实的自我。
现在，以后，这些人，也不要再看到真正的湛明婵了。
没用。
湛明婵的微笑逐渐悲哀。
真的就那么没用吗？
多么不希望，会是如此……
第一章 联络
杨安听了听湛明婵所讲述的“河蟹版”废黜遭遇后，脸色依然是紫了又青，青了又紫。
“真他妈的……”她吭哧了好久，“算了，谁让是你的亲人！我实在不好说话，只是虫子，你……”
她疑惑地摸了摸湛明婵的小腹，“真是那个无涯渣神仙的？”
“你什么意思？！”湛明婵激烈抗议，“我是那种人吗？！”
杨安笑道：“虫子啊虫子，我只是想不到，你竟然要……当妈妈了？天啊，岁月蹉跎啊……”
“那你和我小哥哥……”
“那孩子真可爱！”杨安拉着湛明婵的手，一个年轻妈妈，正推着婴儿车，自梧桐树下缓缓走过，“我认得，这是咱宿舍楼边上那居民楼里的，从咱们四层楼道的窗口，可以看到这户人家小卧室的窗子呢。”
湛明婵道：“别岔开话题，我是真指望你能冲散湛家这一滩死水呢。”
“对不起，我没那雄心壮志。”杨安干脆道，“说说你吧，准备如何？”
“夺回掌门之位吗？”
“当然可以不说，毕竟不方便，我随时都会被你的政敌给控制。”杨安道，“算了，不要说了，我不想淌混水，只要你目标明确，不再当包子，我就不会气得把你拍成馅饼。”
湛明婵微笑，“谢谢你。”
谢谢你的明理。
我确实不会说出口了。
她们都沉默，半晌，湛明婵道：“和我小哥哥再谈谈吧，他毕竟是我哥哥，我给他一次机会，也就央求着你给一次，好歹咱们是朋友。”
“三条腿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有，我杨安还不至于自贱到屈就一个欺骗自己妹妹的男人。”杨安冷道，“虫子，他骗我，不要紧，如果骗我是为了救你，那么他湛明磊骗了我的身子我他妈都认了，我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