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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特森先生,请到我这里来。”
他的口气听起来特别友好,我们在其他地方听到的只是粗暴、凶狠的声音,但这次截然不同,这个人的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微笑。
我被要求下车并被带进了一座邻近的简易房中,换上统一的标准制服,这些制服被熨得平整完美。在这场可以称之为接力赛的过程中,迎接我的是一位总体上比较老的军官。
现在是在一间明亮的屋子里。两扇宽敞的窗子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广阔的视野,可以看到那接壤的田地和一片片森林。在控制区的前面,如此视野效果是人们不能想象的。但是在那里给人以致命一击的射击装置也吸引了每一个路人的所有注意力。
一位先生坐在了贴有塑料装饰板的桌子旁。在他面前摆放着三小瓶矿泉水,但是我不知道这水的牌子。在旁边还有三个拧开的水瓶和一个带有很多装饰点缀的瓷盘。在瓷盘里细致地码放着杏仁糖。这些杏仁糖是沥青般的黑色的。如此外观让我感到很陌生。它们看起来就像极不成功的仿造品一般。
实际上我的思维混乱,此刻几乎呈疯狂状态:我和一位先生有关,他们总是这样,他们要揍我吗?等等。
在这之后,我尽力做到让我这些情急之下接二连三的想法有点条理:
“可能是一场误会。这个印象也可能说明这是关于一位职业运动员的。”
他一身黑色裁剪考究的西装。一件白色的衬衫,但并没有戴领带或领结。黑色的鞋和硬袖口的纽扣。凭借着那长长的,从西服的袖子里可以看见的,闪着白色光芒的向上翻起的衬衫袖口就可以一眼认出他来。最引起我注意的还是戴在他右手上的那枚沉沉的金色印章戒指。 。。
我的杀人计划 第七章(9)
头发是灰白色的,一看就经过了精心的打理,向后梳着。这头发长得引人注目,而且一定比东德边界人事部所期望的要长。
我身边身着制服的陪同人员用了一个足够详细的手势向这位身着便装的先生介绍了我。但是他所处的位置离我们俩有一段距离。
“我的名字是施密特。请您入座,佩特森先生。”
他站了起来,向我伸出手表示问候。我和他握了握手并朝他友好地笑了笑,然后坐在了他的对面。他坐在了中间位置。
他也友好地笑了笑然后就坐下了。他问道:“您想喝些水吃些杏仁糖吗?如果您自己拿的话,我会很高兴。”
“谢谢,现在还不想。如果我渴了的话,我会自己喝的。”
那个军官站在一旁,并没有坐下的意思。
“您学的是特殊教育。您了解我们的教育系统吗?”
这时对话产生了一个小的停顿。我应该对此如何回答呢?这难道是一个考试吗?这位有礼貌有教养的先生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您是怎么想的?”
是啊,我是怎么想的呢?首先我觉得我应该什么都不说。这看似并没有影响到他。也许从谈话的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们手上有我的信息。他稍稍改变了一下他的肢体姿势,坐起来一点,绷紧了他的肌肉,然后继续问:
“请您告诉我,为什么在您的包里有胸罩和黑色长筒袜?这衣服里有一半的衣物都被认为是年轻女士用品。”
“在晚上,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我很喜欢穿上这些东西。”
我始终没能让他笑一笑。
“您的未婚妻没有自己的行李吗?”
这次谈话并不是一次愚蠢的谈话。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慢慢明白了,这并不是这种类型的第一次。这种从旅行到旅行的谈话,其特点变得越来越突出,并且从某种角度讲,越来越有渗透性。对我来说,这些谈话最终变得无聊得很。
我也没有弄明白这是谁的创造。或者说在这些谈话后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意义。除了那些对继续活下去来说十分重要的讽刺,也没有什么可反驳的。尽管这些最基本的意图不能被忽视,但是我到底从哪里才能够知道,这些人具体想要得到什么?
对于我来讲,承认他们可以读我的信还是有点为难。就像以往一样,在我旅行的时候,我将其中的一少部分放入口袋,以便在安静的时候,借助翻译继续前行。
你好,我最亲爱的:
现在是傍晚时分,时间还早,但是我已经觉得特别疲惫了。在这之前,我在慵懒的周日里走亲访友并获得了那一点真正美好的时光。
在这一天的早上我就有一点小小的失望。我站在火车站的站台上等着……然后帮助玛拉姨妈处理她腿上的问题。重新审视那架钢琴,在这期间听了希特勒的讲话。
只是在中午之后,我才有了一点时间去读。和两个小孩子在一起是一件非常美妙可爱的事情。但是我必须离开我的房间。你一定认识那个小克劳斯?迪特尔,那个金发小捣蛋鬼。
父亲在这里休假,因此这时全家都在我们这里。
我再次对于婚姻表示震惊。最近又有一位年轻的已婚男士向我抱怨他的悲哀。
啊,天啊,我毕竟不是一位年老而有经验的妇女。但是我还是处理好了这些并将堂兄的情绪安稳了下来。可悲的是,如果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就像一个男人觉得自己的女人又小又丑。
为什么人们总是在追求那些伴侣不能给自己的东西呢?
我的杀人计划 第七章(10)
现在让我们再给他们俩几年时间。在这之后他们会变成忠诚的一对儿。
警报又响了,就像我预想的一样。柏林的六个波段是越过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①过来的。
人们无法想象,每一分钟都发生着许多如此可怕的事情。
现在我坐下来帮助辅导格哈德的功课。
就在我写这封可笑的信的时候,我觉得我都不是我。我是不是可以不必担心,当你读了我这种傻傻的书信之后,产生一点点疏远的感觉?我从来不知道,你是否又被重新塑造了。希望你现在过得比我好。希望你能原谅我不能继续往下写了。我亲爱的,我们明早上见。
我本应在你那里的。这样的夜在某种程度上启蒙了我的智商。其次,我又感到活力四射了。我昨天都给你写了些什么?
格哈德祝愿我们有一个美好的早晨。这个大男人必须先做他学校的功课。
外面很安静。一切都是灰色的、静止的。没有鸟鸣。在这样的天气里,我一般不愿意踏出家门。我对此也没有什么好感。
我们所有的人都忍受着玛拉姨妈的疾病。今天凌晨,她从床上掉了下来。这真是太可怕了。几年前她比我还有力气呢。现在,她真的只剩皮包骨头了。其实,她也不想再活下去了,为什么没有人能够终结呢?
人们在等死,艾斯托,这太灰暗了。这种慢慢的消耗,慢慢的熄灭是可怕的。每一天,她的双眼都更加模糊,暗淡不清。对于她来讲,一切美好高兴的事物难道不是已经在另外一个世界了吗?
我希望,这个春天,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可以给她带来些微笑与和平。
这些日子过得是多么快啊。对于我来讲,你好像总是在我身边一样。
邮差。啊,没有你的来信。你还是一直生病吗?病得很厉害吗?我一直担心这是一个绑架事件。啊,你这个不理智的人。我一直不知道,我是该同情你还是狠狠地骂你。但是一般书信谩骂从习惯上来讲没什么用,而同情又显得不够健康。
但是我知道,我爱你。因此,你必须要赶快好起来。而且在未来的日子里,艾斯托,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艾斯托,这个姑娘担心你。
你的生日慢慢临近。我有时候想想甚至觉得可怕,我将要为一位二十三岁的小伙子送上生日祝福。
抛开讽刺,我觉得二十三岁听起来已经十分庞大了。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完全忘记了,小小的家庭作业还在等着我呢。
希望你赶紧好起来,你听见了没?除此之外,我将我力量和健康的一部分打包给你寄去。
我对你所有的爱和最好的祝福都将与你同在。
我亲爱的,我最最亲爱的,我爱你,爱你,爱你。
你的艾泽
这个墨水能和纸张很好地相处吗?
在这傍晚时分,真的是万籁俱寂。你在我身边。我握起你的手,希望我全部的生命和你的全部生命相互交织,并且充盈,只和你。
我是多么喜欢这样的夜晚啊。它用一层柔和的面纱轻轻地罩住了白天一切的色彩、伤痛和痛苦。
我们在这样的夜晚总是在一起。我能得到这样一种大大的幸福吗?
我爱你。
你的艾泽
一九四四年一月三十日
我亲爱的艾斯托:
这是一封色彩斑斓的信。不是只有墨水的颜色的。
哦不,大概早上我们就开始闲谈,估计要在晚上才能结束吧。在这期间,我必须做饭、打扫卫生、洗衣服,等等。所以说,写信还是比较有难度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这墨水现在是否应穿上它最绿和最蓝的外衣。。 最好的txt下载网
我的杀人计划 第七章(11)
在此期间,我必须再一次扮演厨房总管的角色。这里有萝卜泥加冷淡的熏肉和汤。其实你也不喜欢,难道不是吗?
玛拉姨妈由我来照顾,我把她搬到了沙发上。
我对她的义务差不多尽到了。然后我现在有几分钟来给你写信。
我其实对自己非常不满意。昨天晚上我就应该给你写信,但是我必须去处理一个对于我来讲很难得的访问。等我回到家都已经深夜了。
我总是在想,总是在想,也许你还躺在床上,额头滚烫并伴有疼痛。所以我不能帮助你是不可以理解的。
在过去的几天里,你音讯全无。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怪谁。怪你的病?怪我们的这种分离还是邮政系统?
我觉得我的土豆已经煮熟了。你等一下好吧?
三个小时。你还在焦急地等待吗?在热度面前我都要窒息了。唉,如果我精疲力竭,请不要吃惊。
,我最最亲爱的,我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如果你在这里的话,我将把你压扁。就这么简单。我又有点躁狂了,其实我只是疯狂地爱着你。
吃完晚饭后,我和格哈德一起很快地下了盘棋。你能想象,这是怎样的情况吗?格哈德哼着当今流行的一首曲子,是……唱的。我用所有能够当做打击乐的东西伴奏。
此外,我们还玩了肉体和精神上的一盘棋。慢慢地,我的情况也不再那么没有希望了。
在我今天的计划表中还有什么呢?
哦,对了,我觉得越来越热,所以我必须在这里向你告别。请不要充满讽刺意味地笑。你真的认为我不能这么简单吗?我可以。你,需要我向你展示一下吗?你真的太沉静了。你是不会再回答了吗?我亲爱的,说些什么吧,哪怕只有一句话,艾斯托。我再次开始呐喊。好的,好的。但是不行,我亲爱的,现在我真的要走了。是的,双方只有那个比较软弱的人才会屈服。但我不会。
下午就要过去了。我几乎没什么可做的。只有拜访,我必须投身其中的拜访。
我从来不知道,我在家待着都会如此不安静。
现在我只来关注你一下子,然后我就又要被迫奔赴那些高雅舒适的房间去了。其实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只想让我的思绪游荡,直到它完全完全抵达你那里,并且能够留下一丝宁静。
我们的格哈德又来了。他完全瘫在了藤椅里。他徒步漫游威泽比还是值得钦佩的,这引起了我的注意。对了,他的脚都湿透了。我及时地对他的成绩进行了表扬。
现在他问我路德维希、德意志人,问我诺瓦利斯。等一下,又有发展了。如果没有人看着,他总是不能多坐一会儿。
我现在自愿下楼去练习我的奏鸣曲,向你叙述所有我今天除了给你写信外所做的事情,并希望我在这之后能够安静地回来,然后我会对你说晚安。
一九四四年二月一日
亲爱的:
我双眼紧闭,已经坐了很久很久,脑子里仍然想着你三十号给我写的信里所说的话、所表达的爱。
为什么我现在如此不安静,不能言和呢?现在缺少这样的时间,让我放下工作,狂奔回屋子里,拾起信任和镇静,静静地抓住你的手。
在夜里在我们房子周围有咆哮和哀号。一双无形的手在门上挖掘。而在屋子里面弥漫着一种无法忍受的宁静。在我体内再次出现了咆哮。我心中无从知晓的想法,就像它们慢慢地隐秘地潜入我的内心一般,对于我来说是那么陌生。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危险。也许我应该再整理一下这些想法,以便完完全全地处理好它们。。 最好的txt下载网
我的杀人计划 第七章(12)
羽毛笔自己会感到惊奇,而写信的手在我面前静静地放了很久。我想轻快地在这纸上奋笔疾书,向你诉说一些其他事情。所有困难的事情勾起了我的眼泪。我所缺少的是这种独处。在夜间静静地醒来,在这种清醒中小声念着,静静想着“上帝”这种伟大的词,心却渐行渐远。我伸出双臂,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哭泣。我自己伴着眼泪再一次入睡。
我想起来了,你在上封信中说你要离开石勒苏益格,去另一个地方完成你的义务。当我知道你现在身处危险之中时,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生气和软弱无力。在战争中必须坚持战斗。没有斗争就没有生活。我们需要这场斗争就像需要未来的幸福一样。我从来都不会想到命运是如此艰难。艾斯托,你一定一定会伴我欢喜伴我忧,想念我,爱我。我现在在你身边。每一天都是胜利,每一刻都是礼物。
外面下着雨。天空总是穿起那令人不愉快的衣衫。雨点夹杂着狂风打在窗户上。
今晚,在这场暴风雨中,我要出门。已经提到过的那对夫妇邀请了我。如果我因为头疼就和妈妈、玛拉姨妈待在家里的话,那我会传染很多人。那些不能忍受安静的在一起的人们要离彼此多远呢?我们是多么相爱啊。
只是这个小小的生命符号。在晚上或者夜里,我还会给你写信的。
如果我将你也带到所有陌生人面前,请你不要生气。如果不这样的话,在巨大的孤独面前,我说不出话来。
你的艾泽
一九四四年二月三日
“您和您的父亲保持联系吗?”这是另外一个问题。
在友好的背后,潜台词在摇摆:
“你被交付到我们手里。我们决定了事情的经过。我们不会关心《日内瓦协议》。但是这些你知道。从几天的旅行延迟到对于教唆(从东德到西德的)共和国逃亡的控诉再到长达几年的监禁,这一切我们都为你准备好了。而且不止这些。”
我一定会听到这个。尽管如此或者说正因为这样,我尽量再次保持泰然自若并同时充满着好奇。
“是啊,绝对的。但是相对来说比较少。但是难道您不想告诉我您到底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吗?”
“您的父亲在波恩工作!”
“这样啊。”
然后又开始了有关我大学学业的很长的对话,但对于我来说没有可以总结的结果。
我们的团体经常在柏林的东半边驻扎。我们和在那里教书的教授进行了一系列的讨论。他们大多数是教育学家、社会学家和心理学家。他们对我们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和我们对话的状态好得惊人。总是有一位从事特殊教育的教授将我叫到一旁并和我私聊。
“对于您所提出的批评我很高兴。会不会是您忘记了接下来的一些事情,或者是忽略了它们呢?没有人宣称在我们这里的一切都达到了它们应有的样子。不,不,我们现在生活在这里,在现实的社会主义中,这是个过渡时期。我们中的每一个人每一天都亲身经历着这个时期所带来的弊端。”
这时他直视我的眼睛。
“我们只知道我们的目标很好,好到它值得我们放弃生命中的某些东西,如果它会对其他几代人或后代有利的话。”
在这里,直截了当的提问显得不合适也不礼貌:
“您到底要说什么?”
其实对于他们要跟我说的话,我还是非常恐惧的。
同时这也让我从中得到很大的乐趣。我活着,妈的,有乐趣。他们那些人肯定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但具体的是什么呢?还会如何进展呢?
我的杀人计划 第七章(13)
他们教给我怎样规避各种强制换汇条例,如何将最好的书籍走私到西柏林而不被人发现。其他的则必然承担一定的自身风险,并至少和一种金融上的惩罚挂钩。
是的,他们邀请了我,借着社会主义的优越性给了我几天的消费,我也这么做了。先前我从来没有这种概念,但是这个鱼子酱真的好吃极了。如果这是真的并且饮食的消费水平不由自己的钱袋子决定,那么它是美味的。
“请您说一下,如果您再次从事这些,如果我们为了让我们硕果累累的讨论继续推进而和您联系的话,您有什么意见吗?我们很重视年轻人的感知和意见。而这些年轻人是从外部批判性地观察我们的系统,并且是在这种大方无私的高智商的公平的基础上的。”
他的面部表情看上去友好而且精力集中。看似是关于一个开放性的问题。一个问题,针对于这个问题也可能得到拒绝性的回答。虽然双方都知道,我不能也不想拒绝。他知道,我也明白。这位先生想让我有这样一个印象,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平等的交易协定。
据我所知,我们最后达成了一个中间结果。“我的助手卑尔根先生会尽快和您建立联系的。他经常在资本主义德国,为的是完成他的博士论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琢磨着并十分期待得知这在真正的日常生活中应如何运转。
对此我无论如何又学到了一些,并且,我严格遵照规定,在谈到真正重要的问题时总是只有两个人在场而没有其他证人。只是在这之后人们才拥有真诚的信任。其他的都是小儿科。
在二月份有人问我,关于杜契克①先生我听到过什么并如何评价他的思想。教授先生还想知道这个男人在西德是如何被人们评价的。
“您去一趟德国社会主义大学生联合会会议②吧。在那里您会得到(些信息)。最终您会感受到成功的引导贯穿这个学院。”
这些问题变成了询问,也不知什么时候被细致地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