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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怀轩立刻明白,情况发生了变化,那个被绑在椅子的人,是生是死竟象悬在一根丝上一样,取决希姑下一秒钟的表情了。
“等等,希姑,”他克制住颤栗,做最后一次努力,“给我两天时间怎么样?我去调查,我肯定能查清……”
希姑的目光象刀一样挥过来,停在杨怀轩的脸上。她好看的容貌仍然是那么好看,仍然象贵夫人一样,那么娴静,那么优雅。然而在这娴静和优雅底下,却透出一股寒气。这时,即使是蓝总管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了。
希姑说话的时候,声音轻而温柔,她说:“三哥,就别费心了。”她的手指轻轻一挥,赵建转身走了出去。
一个星期后,一艘渔轮在离岸边很远的地方捞起一具尸体。尸体已快腐烂,并被鱼虾啄得体无完肤。但经过法医仔细的检查和认证,确认死者是一个叫高明义的年轻人。
有关高明义死亡的案卷被列为绝密,并很快送到刚上任不久的省公安厅刑侦处处长童振远的面前。当他对死者高明义作了进一步调查之后,他仿佛被人迎头打了一棒似的,骇然大惊。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黑域》第一章(2)
第 一 章
1987年10月16日 星期五
早晨 6点45分
童振远有生以来第一次登上机场指挥塔的最高处。
这个时候,天刚亮,太阳正从东方升起。机场的东部整个没入在一片桔红色的晨曦之中。在桔红色过渡到蔚蓝色的天空中,巨型飞机一架接一架地呼啸而过。
站在指挥塔中巨大的玻璃窗前,整个机场尽收眼底。宽阔的水泥跑道互相交叉着伸向远方。在童振远往昔的印象中,十分巨大的波音747,此时看上去是那么的小,象玩具似的摆在跑道上。而在它旁边忙碌着的地勤人员,则更象爬动着的蚂蚁。
指挥塔里的工作人员并未注意童振远的存在。他们专注于面前的雷达荧光屏,指挥飞机起飞和降落。
“民航A2586航班请注意,请你跟在麦道机的后面,在2号跑道降落。再说一遍,在2号跑道降落。请注意距离。”
“民航D3194航班请继续向前滑行,限你一分钟通过2号跑道。注意,你的后面是一辆食品车。食品车注意,请你紧跟在民航D3194航班后面,不要掉队。对,就是你前面的那架飞机。”
民航D3194吼叫着穿过 2号跑道的交叉道口,食品车紧跟其后。它们刚过去,民航A2586航班便呼啸着降落在跑道上。
“日航C3237,请滑入四号跑道,立刻起飞。麦道机,麦道机,”空中管制员喊了起来,“你慢了一步,请继续保持两千公尺的高度,再绕一圈。别再升高了,你上面有一架波音机。”
童振远感到有人碰了他一下。他扭回头,不知什么时候,机场保卫处的陈处长已到了他的身旁。
“什么?”他问。
陈处长向远处点点头,“他们来了。”并随手递给他一架望远镜。
童振远端起望远镜,按陈处长的指点向远处看。他看见一架“运十”客机正倾斜着机翼转过弯来,向机场飞来。这时,他听到指挥塔里的调度员正在说:
“民航A2805,请不要降落,你后面有一架运十要求紧急降落,请你保持高度。运十注意,对准2号跑道,降落后立刻向左滑行,进入西北角的停机坪。泛美航班,你很准时,请跟在你前面的小客机后面。请放心,它会给你让开跑道的……”
童振远继续举着望远镜,运十飞机变得越来越大。再往后,一架大型飞机紧随其后。他回头对陈处长说:“老陈,咱们下去吧。”
当他和陈处长走出指挥塔,踏进电梯时,忍不住猜测,那三位应邀来华协助工作的国际刑警组织总部的警官,何以会乘坐那么一架小飞机。他想起调度员的话:“请求紧急降落。”忍不住就想笑。这一切他不知道是谁设计的,反正有点滑稽。
在机场大楼外面,他钻进自己的奔驰车。这是省厅最好的汽车了。中国人总是拿最好的东西招待外国人。他不赞成这种做法,但叫他来接外国人,他还是愿意使用这辆奔驰车。
陈处长替他关上车门,挥挥手说:“我在大门口等你。”他得保证这三个外国人在机场里的安全。
他驶离机场大楼,并按陈处长的叮嘱打开通话开关。“指挥塔,”他拿起话筒说:“我是公安厅的奔驰,黑色的,看见我了吗?”
“看见了,”调度员回答,“你去哪儿?”
“我去西北角的停机坪,西北角。”
“明白。你上三号跑道,不要太快。现在有一架波音机跟在你的后面。”
童振远扭回头,立刻看见一个巨大的飞机头正向他压过来,足有三四层楼那么高。他急忙加快了速度。
“奔驰车,奔驰车,”指挥塔在叫,“别跑那么快,那家伙不会撞上你,慢一点。现在给前面的两辆食品车让路。好,现在快一点,拐上四号跑道,快,赶快穿过去!”
童振远加大油门穿过跑道时,看见左边正有一架飞机向他冲过来,看上去离他只有几公尺远。他过了跑道,那波音机从他身后呼啸而过。他回头向后看,刚才跟在他后面的波音机已拐上了四号跑道,随后他听到飞机加大油门发出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他在西北角的停机坪停下车。运十飞机刚刚拐过弯来。发动机吼叫了几声,熄了火,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螺旋桨空转时发出的呼呼声。
机舱门打开了,童振远首先看到的是他以前的副手,特刑处副处长谭军生。这是个年轻人,只有三十一岁。他有很好的家庭背景和个人才干,童振远更欣赏的是后一点。但他奇怪的是,他离开特刑处已有一年了,至今没有新处长。他一直以为谭军生会接任这个职务的。他不明白谭军生为什么没有得到任命。这有两种可能,一是谭军生还有更大的前途,二是那个职务还在为他保留着。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他在几年内还得不到提升。眼下,他不得不抛开这些想法,向谭军生走去。在他后面,三个外国人正依次走下舷梯。
谭军生微笑着和他握手。他握手还是那么有力,这立刻给人可以信赖的感觉。“处长,您好。”谭军生说。
童振远听出话音里的敬意,说的处长是指特刑处的处长,而不是他现在的职务。谭军生总是很注意这些小节,他相信,这个年轻人肯定会有更大的前途。
谭军生转向身后的人,用流利的英语向他们作着介绍。
为首的那个人微笑着向童振远伸出手,“处长先生,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他说的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谭军生从旁介绍说:“这位是伯拉尼根先生,国际刑警组织总部亚洲署的高级警官,也是这个小组的负责人。”
伯拉尼根说:“是的,我是伯拉尼根,乔治&;#8226;伯拉尼根,我希望我们将有一次愉快的合作,并且卓有成效,达到我们各自的目的。”
“我也希望这样,伯拉尼根先生。”童振远说。
“请叫我乔治,那样我会更高兴。我呢,按照中国人的习惯称你老童,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乔治&;#8226;伯拉尼根开朗的笑容给童振远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也露出了微笑。
“也许你不知道,老童,”乔治拉着他的手说,“从国与国的角度来说,我们还是亲戚呢。我的嫂子是半个中国人,她的那一半是爱尔兰人,我最初就是从她那里学习汉语的。不过,我应该讲实话,她的汉语糟透了。在两三年里,我只会说:嫂夫人,我给你请安。”童振远放声大笑起来,乔治挥挥手,“这确实挺可笑,是吗?可我就是因为会说这句话才被分到亚洲署的,并且还被当作宝贝。当然了,后来我在这上面下了十年功夫。你觉得我的汉语怎么样?”
童振远连忙说:“好极了,一点也听不出来。”
“谢谢你的夸奖,”乔治扭回头,“现在让我来介绍我的两位同事,”他指着年轻一点的人说:“这位是鲍厄斯,威廉&;#8226;鲍厄斯,芝加哥警察局的警长。”
威廉把手伸给童振远,“你好,请叫我威利,或者干脆叫我比尔好了,叫我威廉我可受不了。”他看上去很幽默,也很精明。
乔治指着另一个身体粗壮,肚子突出得象水桶的人,“库伯,丹尼尔&;#8226;库伯,亚洲署的反走私专家。”
丹尼尔的头顶已经秃了,圆圆的,在阳光下闪着光泽。他始终目光阴沉地盯着周围的人,好象周围充满了危险。他把手伸给童振远时,只是简单地说:“库伯。”他的表情告诉别人,别人只能称呼他为库伯先生。
乔治笑着说:“好了,我们算认识了。既然从芝加哥来了几个……”他耸耸肩,“有趣的人物,相信我们也能干出点有趣的事来。我们干吗不上车?”他说。
童振远向汽车伸出手,“请吧。”
他们上了车。童振远坐在驾驶座上,伯拉尼根先生坐在他的身旁。谭军生和另外两个人挤在后面。汽车驶出机场大门时,童振远看见陈处长站在门口,微笑着向他们挥手。
伯拉尼根先生看着窗外,很随便地问:“这车安全吗?”
童振远刚要开口,猛地意识到,他是问这车上是否被人安装了窃听器。他明白没有对这辆车做安全检查是个疏忽。他迟疑了一下说:“我们给各位安排的住处,保证安全。”
“明白了。”乔治说,“没关系,库伯先生恰好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们可以谈谈天气。对了,顺便问一下,这个城市里有什么有趣的活动吗?”
童振远想了一下说:“明天晚上,白云饭店举办周末舞会,每周一次的舞会,很不错。也许你们能见到你们感兴趣的人。”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乔治一眼。
上午 8点整
她醒了,从甜蜜的梦中。
在这样的时刻里,朦胧的意识仿佛被火柴似的清新划燃,温馨地照耀在她的心里,并涟漪似的沿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向全身漫延。从胸乳、小腹到大腿,直至每一个脚趾,都浸没在温软的舒适之中。她模糊地知道天已大亮,只不过阳光和遥远的市声都被窗帘阻隔在外面,让她感觉到的只是些微的光明和静谧。
这一切都是那么好,那么令人留恋。
她感到她依偎着的身体动了一下,随后,一只温热的手从她的大腿底下抚摸上来。她没有动,仍然合着眼,任由那只手滑过她的身体,最后停在她的胸脯上,轻轻地揉着。她感觉到心神飘荡所带来的惬意,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你已经醒了。”
林希湘翻身扑到郑光楠的怀里,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是你把我弄醒的。”
他们互相拥抱着,没有再出声,只是不停地抚摸和亲吻。希湘再次感觉到身体里的颤栗、湿润和跳跃,她喘息着说:“嗨,再来!”
郑光楠翻身跃上。他们很快就融合在一起。仿佛一起飘浮在空中,上面云在翻,下面海在涌,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
她的目光变得恍惚,迷蒙地看着他那方正宽厚的脸,和他鬃边的根根白发。她的呼吸渐渐急促,几分钟之后,那阵阵的颤抖象火热的浪潮一样扑身袭来,难以克制,难以忍耐,她笑了起来,“别,别!”但郑光楠动得更猛。浪潮再次扑遍她的全身,她的身体完全张开了,滋润而柔软。
他们终于平静下来,互相轻轻地吻着,凝视着。
对于林希湘短短三十八年的一生来说,最不会使她后悔的,就是结识了医学院附属医院的主治医生郑光楠。不是因为他带给她的床第之乐,而是因为他使她重新恢复为女人,并抹去她心中许多年前曾惨遭羞辱的创伤和阴影,带给她只有女人才会获得的快乐。而在过去的许多年里,一想到和男人同床共枕就会使她呕吐不止。
谁也不会想到,在那个动荡的年月里,这个容貌端庄美丽的女人,曾经两次被人轮奸。
林希湘的父亲,曾经是这个城市里屈指可数的几个大资本家之一。这给他们带来的灾难是无穷无尽的。远的就不说了,最后的结局是在她十七岁的那年,一群发了疯的人冲进她那花园环绕的宅院,凶恶地喊着:“打倒大资本家林秋野!打死他!打死他……!”她的父亲刚刚说了句:“我已经不是……”一条镐把就当头抡下。仅仅一下,父亲就死了。母亲疯了。几个月后,她在海边徘徊时,被海浪卷走了。
林希湘被满地的血和脑浆吓坏了,尖叫着逃了出去。她不敢再回家,一整天都在街上游逛。第一夜,她是在车站候车室的长椅上度过的。第二夜,她被抓进了民兵指挥部。
那个年代,是民兵指挥部在维持社会治安。
她被带进民兵指挥部时已是夜里十一点了。那天夜里在民兵指挥部里值班的是五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她一进去,那个女人就向她大声喊叫,问她带没带违禁品,还强令她脱掉裤子和外衣。她身上只剩下内裤和衬衣。五个男人或坐或立都直瞪瞪地盯着她。那个丑女人越发得意生威,欢势跳跃。她撩开林希湘的衬衣,甚至拉开她的三角裤,问她:“你奶罩里藏没藏东西!”并伸手去抓她的乳房。林希湘恐惧地向后退缩。就在这时,那个丑女人被人叫走了。她刚刚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得救了,一抬眼,便看到那五个男人饿鬼般的目光。
那时她只有十七岁,刚刚发育成熟。优裕的生活使她容貌秀丽,肌肤白晰,通体闪着处女纯洁娇嫩的光泽。那时的男人,又是如此的“单纯”,女人的小腿肚和胳膊肘所带给他们的性刺激,竟比裸体画之于现代人更为强烈,更难忍耐,更别说眼前这个已经半裸的姑娘了。
一个男人说:“嗨嗨,你那里,”他盯着她的三角裤,“藏着啥?”
她恐惧地说:“没有,什么也没有。”
有人叫道:“搜她!”房门碰地一声被人踢上。有人从背后抓住她的胳膊,她尖叫一声被人捂住嘴。接着她被推倒在地上,被扯去衣服。随后就象乔治&;#8226;桑所说的那样,被当作母马一样肆意糟踏。
这件事改变了林希湘的一生。
大约两年多之后,她再次被拘禁。这次抓她的是警察。这时,是警察在维持社会治安。抓她的罪名是团伙犯罪,同时被抓的还有蓝子介和涂和强。他们被抓是因为有人告密。
她被关在看守所里。她被关进去的第一个晚上,值班的看守把她带进值班室。一点过程也没有,就把她按倒在床上。
林希湘已不是两年前的林希湘了。她尖声喊叫,又撕又打,拚命反抗。那个看守恼羞成怒,用皮带狠狠地抽打她。随后把她拖起来,拖出值班室。他打开一间牢房,用力把她推进去,锁上门便走了。
林希湘抬起头,她看见周围站着十几个蓬头垢面的人──男犯人。
那天晚上她恨不得去死。相比之下,民兵指挥部的那几个男人,真可算是优雅之士了。当一切都结束时,天已经蒙蒙地亮了。深灰色的光笼罩在牢房里,做过恶的犯人们都蒙头躺在自己的铺位上,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有林希湘孤零零地躺在中间的水泥地上。衣服早已没有了,头发零乱地网在脸上和地上。她遍体青紫,乳房和肩膀上被咬满了牙印,渗出殷红的血丝。她的嘴唇被咬破,鼻子被打出血,脊背上被水泥地磨去一层皮,渗出的血混合着汗水浸湿了地面。下身更是惨不忍睹,难以言明。
那一夜,成了伴随她此后十几年每个晚上的恶梦。
……
林希湘长长地出了口气,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暖和甜蜜。
朦胧中她看了看表,快九点了。她明白她必须起身了。往常她总是和郑光楠消磨到中午,起身后到红酒吧餐厅吃午饭,然后再分手。但今天不行了,她中午要见一个重要的客人。
她翻过身,见郑光楠还闭着眼睛,便凑到她耳边喊:“嗨,起床了!”郑光楠伸手搂她,她鱼一样地滑出来,跳下床,开心地笑着。郑光楠笑着坐起来,把床头上的睡衣扔给她。她穿上睡衣,飘似的走进厨房。郑光楠洗完脸穿好衣服,她已做好了几样简单的早餐。
吃饭时,郑光楠不时地注视着她。
“怎么了?”她笑着问。
他耸耸肩,“我也说不清,我只是有点疑惑,”他认真地选择着词句,“你瞧,我们认识快一年了,对吗?我们已经到了,到了这种……关系。每次见面,我都想更了解你。可是我对你越是了解,就越感到奇怪。”
“怎么呢?”她的脸色已经有了一点变化。
郑光楠笑着说:“好象,就好象更不了解你了。”他直视着她的眼睛,放低了声音,“说真的,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吗?你以什么为生,你每天都干些什么?显然你没有丈夫。这房子里没有男人用的东西,也没有孩子用的东西。也许这是你的另一个家,这我拿不准。但想到我可能是你的……‘外室’,这实在叫我感到滑稽。”他勉强地笑了一下。
林希湘看着他,表情十分冷静。
“你呢,也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情况。我有没有妻子,有没有孩子,我是个医生这你当然知道。可是希湘,我们的感情已不是一般情人的感情了,这你知道。我们相互需要,非常的需要,可你从没提出结婚这一类的事来,甚至连暗示也没有。希湘,”他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我是一个五十岁的人了,我不可能带着这个疑问一次一次地到这里来。你能告诉我这一切吗?”
林希湘的脸玉一般地白,肩背挺直,微扬着下巴。长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掩藏着她已有些冷峻的目光。郑光楠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他从未见过她的这种表情。
她把牛奶斟满他的杯子,递给他抹好果酱的面包片,平静地说:“快吃吧,一会儿就要凉了。”
“希湘,”郑光楠轻声唤她。
她喝掉自己的牛奶,用纸巾擦擦嘴,轻声说:“你慢慢吃。中午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