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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却没法看进去,半天还在同一页翻着。我关了灯,站在窗前,想要透透气。
站在窗前往窗外看,能看见校园的一部分,那是运动场。运动场上没路灯,但远处路灯的灯光投射到了运动场上,所以勉强也能看清模模糊糊的运动场。我闲得无聊,一点点看过去,篮球场、排球场、跑道……不对,这么晚了,跑道上怎么还有一个人?
我不再留意别的,只盯着那个人看。我发现那个人不是在跑步,而是在慢慢地走动,走得非常慢,身后还拖着一个什么东西。因为光线太暗,隐隐约约的,我看得不是很清楚,我只看明白,那个拖着的东西,有些长,远远看去,像是拖着关云长的大刀一样。
逐渐地,那走动着的人,被树木给遮住了,我看不见了。等了大约有十分钟,我打算去床上,忽然,我又看见了那个人。这次,这人竟然都到了我们宿舍楼下。我搬了个凳子,站在凳子上仔细观察。因为宿舍楼下就是一条路,所以有路灯亮着,灯光相对较亮一些。
借着路灯的灯光,我细细地看那个人,这一看,吓得我差点红凳子上摔下去。那人看起来,应该是个男人,一个非常高大而健壮的男人,绝不是这学校的学生。那人脸色铁青,脸上无数疮疤,而且,没有头发,不是光头的那种,而是一种奇怪的状况,好像头发被烧掉了一样,头上满是伤痕,耳朵也没有了。一个眼睛瞎着,是一个黑窟窿,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嘴唇,仿佛被人割掉了一样,可怕地露着牙齿。那人身上沾着恶心兮兮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血液,太远了,看不清。他手里拖着的东西,的确是一把刀,跟关公的大刀很像,只不过,刀刃很长,相当于一把很长很长却没有刀柄的刀,长长的部分全是刀刃,宽而长的刀刃。
这人走路摇摇晃晃,低着头,耷拉着肩头,仿佛喝醉了一般。我觉得,这家伙,在梦游,似乎边走边在睡觉。他走着走着,撞在了一棵树上,然后,他停住了,好像清醒了一些,他把他的那把大刀,拖到眼前,双手举起刀,一刀砍下去,那棵树就被砍断了,树头掉在了地上。然后,他继续向前走,依然一副梦游的状态。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校园里?为什么会在半夜三更拖着一把大刀梦游?对于学生来说,这太危险了,要不要和其他老师说一下,要不要报告学校?
那个人走得快要脱离我的视线了,我赶紧从凳子上下来。我从床底下摸出我的那把银剑,插在腰带上,出宿舍,下了楼。我想要跟踪一下这个人,摸清情况,再向学校报告不迟,万一学校问起来,我说不清楚情况,可就麻烦了。
我下了楼,从那棵被砍断的树旁走过去,却找不到那个人了。我四处查看,就是看不见那个人。我又跑去运动场上查看了一遍,还是没有见到那人的踪影。难道是我看错了,我出现了幻觉?如果是幻觉,那棵被砍断的树,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坐在运动场边上,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坐了多久,天慢慢地亮了,早起运动的学生已经出来了,三两个人在运动场上跑步,有男生,也有女生。看着他们的身影,我想,我有许久没有跑步了,于是,我也过去,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跑着跑着,我发现有人用奇怪的目光看我,我低头一看,明白了为什么,因为我腰里的银剑。我停下跑步,从腰里抽下银剑,走到一边,装作练太极的样子,慢慢悠悠地比划,跑步的人才不再看了。练了一会儿,我赶紧往回走,我想,在学校里带着这把剑,的确太惹眼了。
走过那棵被砍断的树下时,我决定查看一下,看看被刀砍下的树茬。看了半天,除了发现的确是新砍的树茬,再没别的发现。我正要离开,一个早起跑步的老师,我认识的,路过时停下了脚步,他说:“范老师,你这把剑挺厉害呀,不过,好好的树,你为什么给砍断了呀?”
随着他的发问,很多路过的学生也围了上来。
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
83。潘多拉盒子
走在通往神婆所在的那个村子的土路上的时候,我还在想着昨天夜里看见的那个人。那到底是个什么人,或者,那是不是人?那也是和其他东西一起进到校园里的不干净的东西?这校园,现在如此不平静,会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早晨大家围着我,问我怎么用剑砍断那棵树的时候,赵凡柔和苏铁妹拽走了我,别人会不会说什么闲话?
赵凡柔和苏铁妹在前面带路,我走在后面。村庄虽然离学校不远,但走路还得一阵子,而且那村子不通公交车,村子的人出行要么骑自行车,要么骑摩托车,有钱的,开小轿车,我们什么交通工具都没有,再说也不远,就直接走着去了。
时值初冬,田野里光秃秃的,路边的树木,叶子也都落尽了,看上去一片萧瑟。风沙扑面,我们一边走,一边用衣袖遮着口鼻。到了村口之后,风小了,我们发现村口的小卖铺门口聚集了一些闲散的人,他们在聊天,打扑克,还有人围在边上,无所事事。那些人发现了我们,全都转过头,盯着我们看,就像看外星生物一样。赵凡柔说:“别理这些人,一看都不是什么好人,上次来,他们就盯着我们看,我们没给好脸色!”
我们从小卖铺门前经过时,有几个男人看着赵凡柔和苏铁妹,故意咳嗽了几声,我们没有理睬。一个男人故意说:“去找神婆吧?她可能不在,村子里最近不安宁,要小心哟!”
我们没有感谢他的“好意”,继续向前走去。可以看出来,村子并不富裕,甚而有些荒凉,有些遗弃的院落,也许有钱的人家都搬到城里去住了。也许其他季节的时候,来这村子游玩,可能会别有一番趣味,但这个季节来村子,什么都没有。和来的路上看见的一样,一切都光秃秃的,整个村子,是一片灰暗的色调,加上这天是个阴天,一切就更灰了,我们想着,见了神婆之后赶紧离开,这地方,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走过许多人家门前,七拐八拐,在一道很窄的长满枯草的土路上过去,终于看到了一户人家,赵凡柔和苏铁妹说,就是那户人家。那是一座很破旧的院子,院墙很矮,从院外,就能看见院子里面。院子里,一些小鸡跑来跑去,还有一只黑猫。一个老太太住着拐杖,木木地坐在一个小木凳上,似乎看见了我们,愣愣地瞅着。苏铁妹说,那不是神婆,是神婆的母亲,神婆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
我们站在院子外面的一颗树后面看着院子,发现那神婆并不在院子里。苏铁妹说,有可能在屋子里面,赵凡柔说,她不想进那屋子,里面阴森森的,苏铁妹说她和我进去,赵凡柔可以留在外面等着。于是赵凡柔呆在院子外面,我和苏铁妹进了院子。进了院子之后,我们问那老婆婆,她女儿在不在,但那老婆婆一副木然的样子,眼神空洞地望着我们,显示她根本听不懂我们说什么。
没办法,我们抛下那老婆婆,直接进了她身后的一间屋子,苏铁妹说,上次她们来的时候,那神婆就是在那间屋子和她们说话的,那地方好像是神婆与她的神灵“沟通”的场所。我们进了那屋子,一进去,我就闻见了一股奇异的香味,好像是檀香,又好像是某种草药的气味。那间屋子,比我想象的要大很多,不仅大,而且深。我心里生出感慨来,在城里,人们为了一套房子,要奋斗好些年,房子还不一定宽敞,而农村,这么大的院子,房子也这么宽敞这么大,多好啊!
不过,那间屋子里却堆得严严实实的,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放在房子里。铜锣,铜钹,老秤,秤锤,车轮胎,男人的鞋子,缺齿的木梳,石磨盘,菩萨石膏像……总之,都是些不常见的东西。走到屋子后面,我们发现,这屋子还有个后门,不知道后门通到哪里。我们没看见那个神婆,苏铁妹说,神婆不在,我们回去吧!刚说出那句话,就听见有人说:“谁呀?找我什么事?”
我和苏铁妹吓了一大跳,苏铁妹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衣襟。循着那声音,我们才发现,那神婆躺在一堆杂物中间睡觉,她看见我们,坐了起来,坐在了一些杂物上面。随后,她认出了苏铁妹,说:“哦,原来是那三个学生妹呀?咋啦,又出事啦?这次,还带了个男朋友?”
苏铁妹赶紧说:“不是!不是!这是我们老师!”
我也说:“大姐,你误会啦,我是陪着她们来找你的,想请你将当初施的咒给解了!现在有很多不干净的东西,跟着女孩们,请你多多帮忙,你有什么要求就尽管说,我们尽量满足!”
神婆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老师?一表人才嘛!不过,我看你,可不是老师那么简单……”
我不知道这神婆什么意思,苏铁妹打了个冷颤,这屋子,的确很冷,如赵凡柔所说,阴森森的。苏铁妹有些着急,也不管那神婆说我简单不简单的话,她说:“神婆婆,求你把施下的咒解了吧,我们这下知道厉害了!那讨厌的老师,已经死了一个,另一个,我们自己想办法对付!”
神婆摇摇头,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下咒容易解咒难!我帮不了你们,你们还是回去吧!”
苏铁妹急了,说:“你这是说什么话呢?咒是你下的,你怎么能解不了呢?你说,要多少钱,我有钱,钱少不了你!”
神婆说:“不是钱的问题!有些咒,只能下,不能解,给你们下的咒,就属于这种!虽然是我下的咒,但现在我也没办法,帮不了你们,不好意思!”
苏铁妹急了,说:“你当初下咒的时候,咋不说不能解?你这不是害我们吗?”
神婆不高兴了,冷着脸,说:“小姑娘,说话小心点!什么叫害你们?是你们死缠烂打央求我帮你们,现在怎么说我害你们?当初,你们也没说这咒下了还要解呀,这会儿,倒怪起我来了?都是我的不对?”
看苏铁妹和神婆的语气都开始不友好了,赶紧劝解。我对神婆说:“大姐,仙姑,你别生气,小姑娘也是着急,你别往心里去!她们不懂那些东西,当初为了惩治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一心想要你帮她们!现在,惹祸上身,她们也知道错了,所以来求你!她们年龄都还小,都是学生,你就帮帮她们!她们三个女孩,有一个已经很不对劲,现在正躺在医院里呢,你也不忍心她们出事吧?”
那神婆看了我一眼,语气有所缓和,但还是语出不善。她说:“她们出事不出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那咒,我的确解不了,我可没骗你们!我不是为了钱才这么说,我是实在人说实在话,我干不了事情,我不会瞎应承!”
苏铁妹说:“那怎么办,你就看着我们出事?”
我拽了苏铁妹一把,苏铁妹不说话了。我说:“仙姑,那你说说,这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躺在医院里的那个女孩,的确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现在总是愣愣怔怔的,总去一些奇怪的地方。另外,我们学校,也好像进去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现在弄得整个学校都乌烟瘴气的,学校里学生多,不安全呐!”
神婆皱了皱眉头,说:“听你这么说,我大概明白了!这可不是我下的咒能干的事情,这个,咋说呢,潘多拉盒子打开了!”
我心里一惊,这神婆也知道潘多拉盒子的故事,而且,她这么说,那一定是很严重的事情。潘多拉盒子打开了,妖魔鬼怪都出来了?苏铁妹惊疑地看看我,我也看看她,我们面面相觑。我说:“潘多拉盒子打开了,这是怎么说呢?难道……”
神婆说:“我下的那个咒,成了一把钥匙,一把打开魔盒的钥匙。女孩们被利用了,现在,盒子关不上了,而且,就算关上也没用了,该出来的东西,已经出来了!我也没有办法了,我自身都难保了!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谁会想到呢?”
苏铁妹很焦急,连珠炮似的说:“你把话说明白一些呀,我咋听不明白呢?魔盒是什么?怎么会被打开的?放出了什东西?没想到什么呀?”
神婆低下头,思忖着,斟酌着,似乎在组织语言,我们耐心等待着,等她继续说下去。她斟酌半天,才抬起头,说:“你们知不知道你们那所学校的历史?”
我和苏铁妹都摇摇头。我这学期才到的这学校,苏铁妹她们也是新生,我们都不知道这学校有什么历史,想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历史。我们等那神婆说下去,那神婆的眼睛却看着别处,我们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之前我们看见的那只黑猫,带了一大群黑猫进到屋子里来了。
神婆看见那群黑猫之后,走出她坐着的杂物堆,然后跪下,对着那群黑猫,竟然磕起头来了。我和苏铁妹对视了一眼,苏铁妹眼里全是困惑,而我明白了这神婆是个什么人。
这神婆,是个猫奴,她信奉猫灵教。
84。被湮没的历史
神婆拜完黑猫之后,那群黑猫就从屋子出去了,而神婆再次坐进了杂物之中。
我和苏铁妹找了两个小木凳,坐在了神婆对面,催促她讲一讲我们学校的历史。神婆所在的村子,距离我们学校不远,想来,与学校有关的历史,她应该知道不少。
神婆再次坐下之后,从衣兜里掏出烟,点上,自顾自地抽了起来。抽了一会儿,她闭上眼睛,很享受地晃了晃脑袋,最后睁开眼睛,终于开始叙说她所知道的一切。神婆说:“技师学院,以前,叫技工学校,文革之前,就有这学校了,文革中,毁于一场大火!”
我和苏铁妹都“啊”了一声。我们没想到,这技师学院,以前还失过火。神婆继续说:“文革嘛,那时候四处都乱糟糟的,技工学校的造反派,厉害得不得了,学校老师基本上都被打倒了,学校停了课,学生天天批斗那些老师,臭老九嘛,牛鬼蛇神嘛!后来,有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被批说是作风有问题,天天被五花大绑地批斗,最后被斗得受不了,跳楼自杀了!”
苏铁妹惊讶地看着神婆,我却没有太过惊讶,文革中的事情,我多多少少了解一些,那时候,枉死的人太多了,到处都是无辜的冤魂。神婆抖了抖烟灰,继续说:“那女老师死得挺惨的,但在当时却不是什么大事,那时候时不时就有人自杀。女老师死了之后,革命小将说她是畏罪自杀,是自决于人民,是罪有应得,是死有余辜。尸体被拉出来,还准备在全校师生面前展示,无奈尸体血肉模糊,恶心兮兮的,最后只得作罢!”
真是惨无人道,灭绝人寰,我和苏铁妹都是一声叹息。神婆神色却是如常,说:“那时候,这种事,是再正常不过了,比那女老师死的惨的都有很多,有两派造反派武斗,被乱棒打死的,刀砍死的,枪打穿的,有‘黑五类’子女被折磨而死的……甚至有个知名的女演员,服毒自尽死后还被剥光衣服、开膛破肚,说是体内藏着特务发报机,其实哪有什么发报机,只不过,是那造反派头目心术不正,借机满足她的变态心理罢了!”
苏铁妹一脸困惑,问我“黑五类子女”是什么,我一时也解释不清楚,她又对那歌唱家的事情表示怀疑,我摇头笑了笑,我们现在的年轻人人,哪会理解文革时的疯狂?那女演员的事情,我倒是看过相关的文章,知道她叫“严凤英”,是一个知名的黄梅戏演员。我记得文章中说,严凤英被剥光衣服、开膛破肚之后,造反派头头开心地说:“嘿嘿,这下,老子可把严凤英身上的什么都看见了!”
神婆摇了摇头,说:“那些过去的很多事情,其实我也没经历过,那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记得了。许多事情,我是听我母亲讲的,她神智还清醒的时候,喜欢讲过去的事情,讲得多了,我也就记在了心里。她讲的最多的,就是技工学校的事情,因为,当时,技工学校失火之后,她也参加了救火,是当时那事故的亲历者。那场事故,给她印象太深了,是她这辈子亲历的最大的一件事,所以,她意识清醒那会儿,常常会回忆起那场事故,我听在耳朵里,感觉一切都历历在目!”
神婆眼睛盯着屋子的一角,像在回忆,似乎,技工学校的那场事故,是她自己亲历的一样。她说:“据说,那女老师死了之后,学校里就开始发生怪事!先是两帮造反派武斗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擦枪走火,一下子死了很多人,都是革命小将,十多岁的孩子!随后,一间教室塌了,又死了些学生,虽说当时不上课了,但革命小将们还是在教室里开会,为揪出阶级敌人而出谋划策。那间教室塌了之后,里面开会的革命小将全死了,那可真是飞来横祸呀!后来,造反派们开始查,说教室坍塌,是阶级敌人在搞破坏!有几个老师被作为怀疑对象,天天被拷问,被殴打,最后都被折磨致死了!那些老师死了之后,很快,就出了另一件事!”
我心想,这学校的,当时可真不安宁呀,一件事接着一件事。不过,那是个动荡的年月,全国各地,每天都在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这学校,只是它们其中的一份子罢了。神婆吐着烟圈,说:“那些老师死了不久,就有两个革命小将,一起死亡了,是一男一女。虽说那时候经常死人,但因为那两个革命小将的死法奇特,而且,他们还是两个最主要的造反派的头头,所以,他们的死,还是震惊了许多人!”
神婆的烟抽完了,她又点上一根,继续抽,边抽边说:“那女造反派头头,一个十七岁的女孩,被发现时,在一栋楼的地下室里,摆着一个奇怪的姿势,衣服上全是霜,已经冻僵了,那是一个初冬,跟现在的季节差不多。大家把她抬出去之后,捂着被子想把她暖回来,但没有用,死了,早就冻死了!大家都不知道她一个人跑去哪里干什么,而且被冻死前怎么还摆着那么一个奇怪的姿势,手脚都逆时针弯曲着,造型非常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