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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想不到有谁救阿寒，就说：“谁？你看见谁了？”
七那步说：“就那个疤脸人！”
我想起来了那个疤脸店主，凤婆告诉我，他叫林铁东，是山槐的师弟，我不禁有些担心，担心他对阿寒不利。我说：“那疤脸人叫林铁东，可是，他怎么会救阿寒呢？”
七那步摇摇头，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用一把刀，砍死了两个怪物，救起了倒在地上的阿寒，而我们在和别的怪物搏斗，等我们发现时，阿寒和他已经不见了！”
我想起来，那天我们一进那个店里，林铁东就对阿寒很感兴趣，问东问西，说她让他想起了一些故人，一段往事，一个朋友，后来还向我和柏昭套问阿寒的各种事情，再后来，对林花儿说了跟阿寒差不多的话。我正在思考，柏昭“啊”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说：“你看那疤脸人，叫什么林铁东的，是不是个变态，就喜欢阿寒这样的年轻女孩？我那天开玩笑说他要了阿寒得了，他不会当真了吧？”
我说：“你不要胡说！那个店，你们不是知道嘛，你们去找过没有？”
柏昭说：“昨天逃出来之后，小七说她师兄在牛头岭，他一定会收留我们，我们找了大半夜，才找到这里，被随便招待了一下，昨晚也没见到她师兄。今天，你来这里半小时之前，我们才见到小七的师兄，也就是这位大忙人贾先生。他答应带我们绕过那红雾，去找阿寒，但一直拖拖拉拉……”
说着，柏昭不满地看向贾旭钧，贾旭钧不高兴地看着柏昭，说：“小伙子，我的时间也很有限，你以为我很闲吗？”
七那步说：“我师兄很忙，如果他没时间，我们就自己去找吧！”
贾旭钧赶紧说：“那最好！我收留你们，就已经不错了，这可是别人家！你们去找吧，我有事先走一步！”
贾旭钧说着，就离开了，离开之前，还瞄了一眼我手里的剑。我说：“这个贾旭钧，人品也太差了吧，小七，他怎么会是你师兄？你师父收弟子，咋不考察考察人品？”
小七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说：“我师父收他当徒弟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
我想想也对，这贾旭钧的人品差，与小七有什么关系？我们进到屋子，稍等了一下，柏昭和七那步背上各自的包，我们就要离开，准备去找阿寒。刚要出屋子，那贾旭钧又来了，这次他一脸讪笑，示意我们坐下，我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好又坐在了椅子上。
他进到屋子之后，一个佣人就端了一些水果和糕点进来了。佣人下去之后，贾旭钧说：“这次事出仓促，也没好好招待你们，没好好招待我的小师妹！昨晚和今天早上你们也没吃好，吃点水果和点心垫补一下，我们一会儿开饭！”
七那步困惑地看看贾旭钧，又看看我和柏昭。柏昭说：“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我们准备出去找我们的朋友，不劳烦你了！”
贾旭钧脸色变了变，但还是陪着笑说：“既然你们着急，那我就不留你们了。不过，这个小伙，叫范棱是吧，你把那把龙狮斩妖剑留下，然后你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我忽地站起来，说：“凭什么？”
我们还没看清怎么回事，贾旭钧一只手已经搂住了七那步瘦小的身体，另一只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子，刀尖距七那步的脖子，只有几毫米的距离，马上就能戳下去。贾旭钧的刀子在七那步的脖子边晃悠着，得意地说：“凭什么？就凭这个！”
29。西岳华的沉默
我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柏昭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们都想不到贾旭钧会劫持七那步，他不是七那步的师兄么？
七那步先是一脸困惑，不理解贾旭钧的行为，但随后，她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反而显得从容不迫起来。她说：“师兄，你不要这样，就算你把我杀了，那龙狮斩妖剑你也拿不去，那是师父留给慕船师兄的，慕船师兄把剑送给范棱，那就是范棱的东西了，别人的东西，你为什么要抢？”
贾旭钧说：“七那步，你给我闭嘴！你懂什么？别以为你年龄小，我就会对你客气，我是认剑不认人。范棱，龙狮斩妖剑，你给，还是不给？”
我一时拿不定主意，我不想七那步有什么危险，但剑是老船给我的，我岂能就这样轻易地让这心术不正的人给抢夺了去？我只好说：“贾旭钧，你把小七放了，你这样，算什么本事？你枉为小七的师兄，快把人放了！”
贾旭钧不再说话，只示意我把龙狮斩妖剑扔过去，而我不肯。正僵持着，一个响亮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那是女人的声音，她边笑边说话，进了屋子。是梅姨，和梅姨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个子很高、长相很清秀的年轻女子，穿着一身佣人衣服。梅姨说：“这是干嘛呢？哎呀！我们堂堂的大祭司，还欺负小姑娘呢？快把刀子放下，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你说好不好？给梅姨一个面子，行不行？”
贾旭钧被梅姨说得脸上很不自在，他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七那步趁贾旭钧犹豫的时候，脑袋一缩，身子一低，从贾旭钧的手里逃了出来。她站在我和柏昭跟前，说：“贾旭钧，你不配做我师兄，我再也不叫你师兄了！我叫你贾旭钧，叫你贾矮子，贾坏蛋！”
贾旭钧恨恨瞪了我一眼，收起了手里的刀子。他没处发泄，走过去瞪着那个和梅姨一起来的年轻女孩，那女孩还没反应过来，贾旭钧就伸出手，扇了那女孩两耳光，说：“你他妈的是什么东西，要你多管闲事？”
扇完耳光，贾旭钧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那女孩的脸肿了起来，哭着说：“梅姨，我不干了，我要走！”
梅姨安慰那女孩子说：“小晴，别！梅姨介绍你来寇海官家做佣人，你还没见到寇海官呢，咋要走，要走也和梅姨一起走好不好？不要理睬那个贾旭钧，他就是狗仗人势！他是冲着我来的，你不要理睬。脸一会儿就好了，听话！”
那被称为小晴的女孩轻轻抽泣着，一脸委屈。梅姨转身对我说：“范棱，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和那贾旭钧纠缠起来了？”
我看了七那步和柏昭，说：“梅姨，辛亏你来了！说来话长了，这个小女孩，叫七那步，那小伙子呢，叫柏昭，都是我那天走散的朋友，今天正好碰见了。我是来找寇海官的，没想到这贾旭钧狗仗人势欺负我们，现在连寇海官的影子都没见着呢！”
梅姨用手拨了拨鬓角的头发，说：“哎呀！找寇海官你咋不早说，你找梅姨呀，梅姨带你来呀，别人不敢保证，但梅姨和寇海官还是有点交情的嘛！不过，今天真是不巧，寇海官不在家。我带着小晴来，她想在寇海官家做佣人，我给介绍一下，没想到也扑了个空！”
我说：“梅姨，谢谢你啦！等寇海官回来了，你一定给我们引荐一下，没想到这寇海官这么难见！不过，这下，我们要走了！”
梅姨说：“我和小晴也要走，改天再来！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一起走出屋子，穿过花园，往大门外走。一边走，我一边简单地给她讲了讲我和柏昭、阿寒、七那步以及西岳华，在红色浓雾中失散的事情，又说了我们打算回去找阿寒。梅姨说：“哎呀！你们这些外地人，不懂咋硬闯呢？那红雾之地，死了多少从外地而来的冤魂？梅姨告诉你们一条小道，在山后面，只要愿意爬山，一点危险都不会遇到！”
说着，我们出了大门，梅姨领着我们走到一座山边，指着给我们看。我们看见，那是两座不高的大山，山顶上云雾蒸腾，我看不清是白雾还是红雾。梅姨说：“这样吧，我让小晴带你们去，不过，你们得保证小晴的安全。”
小晴的脸已经没那么肿了，她显得很朴实，对她给我们带路的事没啥异议，于是我们谢过梅姨，在小晴的带领下，往山里走去。走到山脚下时，我们发现流经姬桃家门前的小溪，正在山脚下汩汩流淌，小溪的两旁是树林。小晴说：“我们走到小溪的尽头，从那里上山，是最近的一条路。”
于是，我们沿着小溪一直走，走了二十分钟左右，小溪的一边，出现了一道斜坡，斜坡上花花绿绿的很是漂亮。柏昭和七那步欢快地跑上了斜坡，片刻之间他，他们就大叫起来，还不停地欢呼，我和小晴跟着跑上去。上了斜坡之后，发现上面是一片空阔的草地，草地上空，还飘来了一股白烟，而草地的一边，一个人正在一堆火上烤吃的，烤鱼的香味和白烟一起飘了过来。柏昭和七那步已经朝那个烤东西的人跑了过去，我和小晴随后跟了过去。还没跑到那里，就听见柏昭夸张地鬼叫：“西岳华！”
我定睛一看，那烤肉的不是别人，正是西岳华。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架着柴火，正在烤一条大肥鱼，我们走过去，他看了看我们，墨镜后面依然毫无表情，完全不像是失散了的同伙的正常反应。柏昭不免有些失落，说：“华师，你不够意思，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吃烧烤，害得我们找你找了半天！”
西岳华依然没说话，而是自顾自地烤鱼，而他身边的地上，还放了好几条洗好用树枝穿着的鱼。于是，我们帮着他一起烤鱼，烤得差不多时，我们就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我今天还没吃东西，而柏昭和七那步估计也没吃到什么好东西。小晴在一边笑着，我们让她吃，她只是摇头，说她不饿。我边吃边说：“华师，你这两天，就都一直在这山里？”
西岳华依然惜字如金，说：“不是。”
柏昭说：“那你去哪里了？”
西岳华想了想，说：“一个地方。”
柏昭口不择言地说：“你这不是废话嘛！”
我拦住他，而西岳华不以为意，或者，他根本就没注意听柏昭在说话，他好似一直在思索什么，在沉默地思索。我发现，他的神情，比之前更严峻了，他也更沉默了，虽然墨镜后面的眼睛我们看不到，但我能感受到他的那种沉默和之前不一样，现在的沉默，是一种让人感觉到害怕的沉默。我不禁心想，这两天他，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大家似乎都感觉到了西岳华沉默中的力量，所以谁也不说话了，大家默默地吃烤鱼，而西岳华已经不吃了，他呆呆地坐着，出神地看着小溪的尽头。我说：“华师，你看见阿寒了吗？”
没想到西岳华说：“看见了。”
我和柏昭都是一惊，没想到他竟然见到阿寒了，但阿寒却没和他在一起，他那么沉默，难道，难道阿寒出事了？我紧张地说话，能感觉出自己语气中的慌张，我说：“华师，阿寒现在在哪里？”
西岳华说：“和疤脸人在一起！”
我松了一口气，心想阿寒果然是被林铁东带走了，但我的心还是悬着，我说：“她没事吧？”
西岳华说：“没事。”
柏昭终于忍不住了，说：“华师，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简洁？能不能一次多说点？”
西岳华没说话，我赶紧打圆场，说：“华师，那你知道疤脸人把阿寒带到哪里去了吗？”
西岳华说：“小店。”
虽然西岳华说话依然简洁，但我们都知道他说的是林铁东的那个杂货店。我又想到了濮天骄和光头帮，他们是不是还在黑咒村，他们会不会对阿寒不利？我说：“柏昭，七那步，既然阿寒在林铁东那里，那我们继续翻山吧，翻过去，到了黑咒村，就能见到阿寒了！”
柏昭和七那步也吃完了，他们站起来，小晴准备继续带路。西岳华却说话了，他说：“不要去小溪尽头，不要翻山。”
柏昭说：“为什么？”
西岳华说：“我就是从那边回来的。”
从那边回来的？那是什么意思？他从那里回来，我们就不能去？柏昭和我的想法一样，说：“你从那边来，我们就不能去？”
西岳华没说话，依然沉默着。突然之间，我意识到，他一定在那里遇见了极为可怕的事情，否则，他不可能那么说。但是，他到底遇见了什么，为什么连说出来都不愿意？
我正想问问西岳华，他到底在那里遇见了什么，可是柏昭又说话了，他说：“如果我们非得去那里呢？”
西岳华终于抬起了头，墨镜面对着我们，我们被我们看不到的眼睛盯得心里发慌。西岳华盯了我们片刻，缓缓地说：“如果你们非得去那里，那你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30。百子送果
西岳华说出那句话之后，我和柏昭都愣住了，而七那步睁着她那双大眼睛，一眼不眨地看着西岳华，好像等他继续说下去，可是西岳华却低下头，继续沉默了。
柏昭突然哈哈大笑，说：“华师，你别吓唬我们了，那边有什么？再厉害，还能比那红色的浓雾更厉害，那浓雾我们都闯过来了，还怕别的？再说，那梅姨说了，走这条路，最安全，还有比这条路更好的路？难道返回去又过一次那红色浓雾？”
那朴实的小晴也说：“这山，我们都翻过很多次了，没事的，很安全，我们牛头岭的人去外面，都走这条路，从没出过什么事！”
西岳华没再说什么，柏昭就继续往前走了，而小晴也赶紧跟上去，七那步看着我，我本来想阻止他们，不知为何却挪动了脚步。于是七那步也跟着我，我们一起沿着溪水走去，留下西岳华继续坐在那里发呆。
我的心里很忐忑，很害怕，我觉得西岳华说的是真的，他不是一个会唬人的人，但是我们又要去找阿寒，没别的路可走，我一向是个犹豫的人，这时候，一边走还一边在犹豫，但我们的脚步却已经到了溪水的尽头了。说是溪水尽头，其实是溪水下游的尽头，因为再往前，就是一道岩壁，溪水是从岩壁上流下来的，而岩壁挡住了我们前行的道路。最前方与左手边都是岩壁，而右手边是一道长坡，长坡上荆棘丛生。
岩壁旁满是蔓藤，蔓藤下的山岩上有很多凹坑，似乎是用来踩脚的。小晴指着那岩壁说：“我们上山，有两条路，一条就是岩壁上那条路，攀着岩壁，踩着石坑上去，有藤条可以抓，比较费劲一些。”
我看那岩壁不好攀，而且小奴隶被蔓藤卷走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我也不想去碰那藤条，估计柏昭和我的心思差不多，虽然我不知道他见没见过那吃人的毒藤。他问小晴说：“还有一条路呢？”
小晴说：“还有一条路，没那么陡峭，但怕你们不敢走！”
七那步说：“我们为什么不敢走？”
小晴说：“走那条路，要经过姬后族的坟场！”
柏昭大笑几声，说：“坟场？我还以为是刑场呢！我们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历过？妖魔鬼怪我们都不怕，还怕坟场？”
小晴还要说什么，七那步说：“小晴姐姐，你就带我们走坟场那条路吧，那岩壁，我也不想攀！”
柏昭说：“走走走！走坟场！”
小晴不好再说什么，便带着我们从长坡上上去，我们一路踩踏，踩着荆棘，缓缓而上。终于上到坡顶之后，我们发现，小晴说的那坟场，比我们想象中要大出无数倍。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坟场，里面的坟堆密密麻麻，有些有墓碑，有些没有墓碑，那些坟墓一个个间隙很小，挤得严严实实的，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垃圾场。柏昭惊讶地说：“我们过这坟场，得走多久？”
小晴说：“走快点，大约半小时吧！”
柏昭“妈呀”一声坐在了地上，不住地骂娘，七那步也坐下休息，小晴试探着说：“要不，我们返回去，攀那岩壁？”
七那步说：“都来了，不要了吧？”
柏昭转过身问我：“愣神，你说呢？”
我犹豫了一下，说：“休息一阵子，走坟场吧，咱们要照顾小七！”
我看七那步对坟场并不畏惧，反而是对攀爬岩壁有所忌惮，她毕竟体力有限，到时候攀不动，我们也没法帮忙。我们休息了一阵子，起来继续赶路。
走着走着，看见那密密麻麻的坟堆，我身上感觉冷嗖嗖的，估计他们感觉也差不多，一个个都不说话，默默地往前走。走着走着，我眼睛的余光瞥见坟墓间似乎有东西在动弹。
我停下脚步，定睛一看，是两个小孩。他们背对我，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正在往前走。我心想，小孩怎么会到坟堆里来？正想着，又看见了两个小孩，揉了揉眼睛，看见了更多的小孩，他们都背对着我们，双手似乎都拿着东西，慢慢地在坟墓间行走。我感觉有些不对劲，走在最前面的小晴站住了，她身后的七那步没注意，一头撞上了她，柏昭也看见了坟墓间的小孩，转过头，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小晴转过身，看着我和柏昭，一脸惊恐。她的声音几乎听不到，但她的嘴里的确在说什么，我看了半天，没看懂那口型，还是七那步明白了，她轻声说：“百子送果！”
我压低声音，说：“那是什么？”
小晴又说了什么，但我没看懂她的口型，七那步这次也没看清。柏昭说：“小晴，你说什么？”
柏昭没忍住，声音大了些，我感觉那些小孩子听见了。在我们说话的过程中，那些小孩又多了起来，差不多超过了五六十个，不知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我抬眼去看那些孩子，他们都站着不动了，看来的确发现了我们，我想要蹲下去，但已经来不及了，那些孩子向我们所在的方向转过了头。
我头皮一阵发麻，而柏昭竟然靠在了我的身上，七那步和小晴靠在了一起。那些孩子，脸色枯黄，表情木然，每个人脸上都有四只眼睛，那四只眼睛占据了整张脸的大部分，他们一眼不眨地盯着我们，感觉非常恕�
我们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