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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想问孔子，自己这想法对不对？
是的。孔子说：“赐啊，这不是你做得到的啊。”
就是说，子贡说的道理对，但他做不到？
是啊。子贡讲的道理，很接近“仁”的境界，但孔子总认为，子贡在“仁”的方面还有待提高——也许孔子看出他是个实干家，擅长搞外交、做生意，又能言善辩，这就难以做到完全的“仁”。
如果是颜回来问这个问题，孔子说不定就赞许了，是吗？
有这个可能吧。
公冶长第五 5。12
子Zǐ贡ɡòｎɡ曰ｙｕē：“夫ｆū子ｚǐ之ｚｈī文ｗéｎ章ｚｈāｎɡ，可ｋě得ｄé而éｒ闻ｗéｎ也ｙě；夫ｆū子ｚǐ之ｚｈī言ｙáｎ性ｘìｎɡ与ｙǔ天ｔｉāｎ道ｄàｏ，不ｂù可ｋě得ｄé而éｒ闻ｗéｎ也ｙě。”
也许当时社会上有一些流行学说，谈人性啦，谈天道啦……比较玄。于是有人向子贡打听：孔子对这些问题怎么看？
子贡应该是很了解老师的，他怎么说呢？
子贡说：“老师关于礼乐之类的学问，可以经常听到；老师关于人性与天道的言论，却是很难听得到。”文章：指礼乐之类的学问。
为什么孔子不讲？是他密不示人，还是不懂？
孔子是个很现实的人，他一般不去谈很玄的理论，显得很高深的样子，而总是把一些做人的道理，放在日常的行为规范中去讲——当然，他也不希望学生们成为一些不重实际、只是夸夸其谈的理论家。
所以他才经常谈一些孝悌啊、朋友相处之道啊，很实际的。
。。
公冶长第五 5。13
子Zǐ路ｌù有ｙǒｕ闻ｗéｎ，未ｗèｉ之ｚｈī能ｎéｎɡ行xíｎɡ，唯ｗéｉ恐ｋǒｎɡ有ｙòｕ○又闻ｗéｎ。
相比子贡经常跑到老师那里交流思想，子路却是有点怕见老师。
为什么？
你看这里的记载——子路在孔子那里听到一个道理，还不能实践，唯恐又听到新的道理。
编这部《论语》时，子路死了吧？
死了呀，问这干嘛？
我想，子路要是活着，一定不让写上这句话。你想，他岁数这么大，脑子却一点也不灵，写上去真是很丢脸呢。
我们从另一角度理解：这是在谈“闻”和“行”的道理——有些学生，听归听，从不考虑做得到做不到；子路却不是，他对听到的道理很认真，脾气也很倔，听到一件就要做到一件，做不到这一件，就坚决不做第二件——这样理解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我总觉得子路不及颜回他们聪明。
聪明不一定是好事，我倒情愿你像子路那样，老老实实，做一件事是一件事。
公冶长第五 5。14
子Zǐ贡ɡòｎɡ问ｗèｎ曰ｙｕē：“孔Kǒｎɡ文ｗéｎ子ｚǐ何ｈé以ｙǐ谓ｗèｉ之ｚｈī‘文ｗéｎ’也ｙě？”子ｚǐ曰ｙｕē：“敏ｍǐｎ而éｒ好ｈàｏ学ｘｕé，不ｂù耻ｃｈǐ下ｘｉà问ｗèｎ，是ｓｈì以ｙǐ谓ｗèｉ之ｚｈī‘文ｗéｎ’也ｙě。”
●［小知识·谥法］古代帝王及贵族死后，按照其生前事迹评定的称号。一般帝王的谥号由
礼官议定，臣下的谥号由朝廷赐予。如周文王的“文”，孟懿子的“懿”，都是谥号。
孔文子是谁？
是卫国的大夫，名叫孔圉。“文”是他的谥号。
以“文”为谥号，看来这人不错。
只是看起来不错。其实孔文子的为人，很有问题，比如，为了巴结权贵，他就制造权贵
夫妻间的矛盾，然后把女儿嫁给权贵，搞得乱七八糟……
哦，这么一个人啊，难怪子贡要请教孔子：“孔文子凭什么谥他为‘文’？”
孔子说：“因为他聪敏而好学，即使向不如他的人请教，也不以为耻，所以才用‘文’作为他的谥号啊。”
这么一个烂人，孔子还给他这么高的评价？
人有一善，孔子都觉得很珍贵。孔文子虽然为人不怎样，但孔子觉得，一
个人身居高
位，能有这些特点，也不错了……你知道，身居高位的人，往往自以为是，看不起人。
大概奉承的人多了，就容易自以为真的很聪敏了。
但孔文子却没这个毛病：他人很聪敏，但还是很好学；他官阶不低，却能向不如他的人请教——昨天咱们好像说过，有时候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嗯，记得，因为人聪明了，就会忽视学习。
［造句］
不耻下问——张教授学问很好，却经常向花匠请教植物生长的知识，看他不耻下问的样子，真令人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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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冶长第五 5。15
子ｚǐ谓ｗèｉ子Zǐ产ｃｈǎｎ，“有ｙǒｕ君ｊūｎ子ｚǐ之ｚｈī道ｄàｏ四ｓì焉ｙāｎ：其ｑí行xíｎɡ己ｊǐ也ｙě恭ɡōｎɡ，其ｑí事ｓｈì上ｓｈàｎɡ也ｙě敬ｊìｎɡ，其ｑí养ｙǎｎɡ民ｍíｎ也ｙě惠ｈｕì，其ｑí使ｓｈǐ民ｍíｎ也ｙě义ｙì。”
●［人物介绍·子产］姓名：公孙侨，字子产。郑国大夫，春秋时期著名政治家。曾在郑国长期执政，实行改革，广开言路，发展生产，受到各阶层人士的称赞。
孔子对子产很欣赏……
是的。郑国是一个小国，夹在晋国和楚国两个大国之间，既要管理好内部事务，对外又要不失尊严，子产很难的。
嗯，像三夹板……
夹在三夹板中间，又能做到很有原则，很不容易。孔子评价子产说：“他有四个方面符合君子之道：他要求自己的行为，庄重谦逊；他事奉国君，尽心尽责；他教养百姓，宽厚慈惠；他役使百姓，正当合理。” 义：合乎时宜，指不滥用民力。
评价很高呀。
孔子大概觉得，正因为子产具有这些品德，才能以一个小国而赢得人们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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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冶长第五 5。16
子ｚǐ曰ｙｕē：“晏Yàｎ平ｐíｎɡ仲ｚｈòｎɡ善ｓｈàｎ与ｙǔ人ｒéｎ交ｊｉāｏ，久ｊｉǔ而éｒ敬ｊìｎɡ之ｚｈī。”
●［人物介绍·晏婴］姓名：晏婴，字平仲。春秋时齐国大夫，历经齐灵公、庄公、景公三世。崇尚节俭，敢于直言，名显诸侯。
就是“晏子使楚”的晏子？
是啊，他和孔子是同时代的人物。孔子说：“晏平仲很善于和人交往，相交时间越长，人家对他越尊敬。”
这说明什么道理呢？
第一说明他有原则性：通常朋友间熟悉了，相互间会越来越随便，晏子却能一直保持他的原则……
嗯，不会因为熟悉了就放弃原则。第二呢？
第二说明他有内涵：有些人开始交往，你会觉得他不错，几个月一过，就会觉得不过如此，晏子相反，交往越久，你越发会觉得他值得深交，值得尊重。
看起来，孔子认识晏婴？
应该认识吧。孔子三十五岁左右去过一趟齐国，深得齐景公赏识，据说齐景公正准备重用孔子时，遭到了晏婴的反对，他认为孔子那一套说教，迂腐死板，不合时宜……
那孔子还说他的好话？
有这样的心胸，才是孔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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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冶长第五 5。17
子ｚǐ曰ｙｕē：“臧Zāｎɡ文ｗéｎ仲ｚｈòｎɡ居ｊū蔡ｃàｉ，山ｓｈāｎ节ｊｉé藻ｚǎｏ梲ｚｈｕō，何ｈé如ｒú其ｑí知ｚｈì○智也ｙě？”
这句一点不懂。
我们慢慢解释吧。臧文仲，鲁国的大夫，名叫臧孙辰。不知通过什
么途经，得到了一只稀奇的乌龟，宝贝得不得了。孔子讲的就是这件事：“臧文仲为那只大乌龟建了一间屋子……”蔡：大乌龟。居：居室，这里的意思是“使之居住”。
哦，不知这屋子啥样的……
孔子描写道：“……斗拱上雕刻着山水图案，短柱上画
着藻草形的纹饰……” 节：柱子上的斗拱；梲：梁上的短柱。
唷，花了不少工夫，放到现在，一定是件精美的工艺品了。
可孔子不满意了，他的结论是“……为何大家都说他聪明啊？”
是说他的聪明用的不是地方？
乌龟在古代是用来占卜算命的，据说，乌龟越大越灵验。可是，一个当大夫的，为他的宠物建这么一间精美的屋子，也不考虑社会影响，怎么能算聪明呢？
嗯，说的也是，他该想想百姓们住的什么屋子。
要他想这个——要求太高了吧。
公冶长第五 5。18
子Zǐ张ｚｈāｎɡ问ｗèｎ曰ｙｕē：“令ｌìｎɡ尹ｙǐｎ子Zǐ文ｗéｎ三ｓāｎ仕ｓｈì为ｗéｉ令ｌìｎɡ尹ｙǐｎ，无ｗú喜ｘǐ色ｓè；三ｓāｎ已ｙǐ之ｚｈī，无ｗú愠ｙùｎ色ｓè。旧ｊｉù令ｌìｎɡ尹ｙǐｎ之ｚｈī政ｚｈèｎɡ，必ｂì以ｙǐ告ɡàｏ新ｘīｎ令ｌìｎɡ尹ｙǐｎ。何ｈé如ｒú？”子ｚǐ曰ｙｕē：“忠ｚｈōｎɡ矣ｙǐ。”曰ｙｕē：“仁ｒéｎ矣ｙǐ乎ｈū？”曰ｙｕē：“未ｗèｉ知ｚｈī。焉ｙāｎ得ｄé仁ｒéｎ？”
“崔Cｕī子ｚǐ弒shì齐Qí君ｊūｎ，陈Cｈéｎ文ｗéｎ子ｚǐ有ｙǒｕ马ｍǎ十ｓｈí乘sｈèｎɡ，弃ｑì而éｒ违ｗéｉ之ｚｈī。至ｚｈì于ｙú他ｔā邦ｂāｎɡ，则ｚé曰ｙｕē：‘犹ｙóｕ吾ｗú大ｄà夫ｆū崔Cｕī子ｚǐ也ｙě。’违ｗéｉ之ｚｈī
。之ｚｈī一ｙì邦ｂāｎɡ，则ｚé又ｙòｕ曰ｙｕē：‘犹ｙóｕ吾ｗú大ｄà夫ｆū崔Cｕī子ｚǐ也ｙě。’违ｗéｉ之ｚｈī。何ｈé如ｒú？”子ｚǐ曰ｙｕē：“清ｑīｎɡ矣ｙǐ。”曰ｙｕē：“仁ｒéｎ矣ｙǐ乎ｈū？”曰ｙｕē：“未ｗèｉ知ｚｈī；焉ｙāｎ得ｄé仁ｒéｎ？”
子张在学习近代史的时候，对两个人物的评价产生了疑问，跑来请教孔子。
哪两个人物？
一个是楚国的令尹子文，一个是齐国的陈文子……我们一个个来。
先是令尹子文。
令尹子文，姓斗，名谷於菟，令尹是官名，即楚国的上卿，主要的执政者。就这个人物，子张问孔子：“令尹子文三次当上令尹，不见他面露喜悦之色，三次被罢免，不见他流露怨恨之情。交接工作时，一定把自己任上的政令交代给继任的令尹。他的表现怎么样？”孔子说：“称得上忠于职守了。”子张又问：“称得上仁吗？”孔子说：“我不知道他的为人，怎么谈得上仁呢？”
孔子只承认他忠，不觉得他仁？
是啊。
不过我觉得，他交接工作时能够这样，也不错了；如果是个小人的话，耍点花招，给继任者吃点药……
这就是忠呀。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尽心尽力，甚至鞠躬尽瘁，令尹子文的表现，都看得到。至于孔子所要求的仁，对一个当政者来说，要牵涉到很多方面了，比如实践理想，博施厚爱等等，令尹子文的内心是否这样想，孔子没有把握。
我们看第二个人，陈文子。
陈文子，名须无，齐国的大夫，家里有十辆车……
十辆车？
富有嘛，古代一辆车四匹马，十辆，就是四十匹马——子张讲的第二件事，是春秋时代发生的一件大事：崔子弑齐君。 崔子：齐国大夫崔杼；齐君：齐庄公。
哦，犯上作乱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
老师说过，臣杀君、下杀上称为“弑”。崔子弑齐君，就是犯上作乱嘛。
子张说：“崔杼杀齐庄公时，陈文子有四十匹马的财产，弃之不顾，离开齐国。到了另一个国家，又说：‘这里的大臣，和我国的崔大夫一样啊。’就离开了这个国家。再到一个国家，又说：‘这里的大臣，和我国的崔大夫一样啊。’又离开了这个国家。这个
人的表现怎么样？”
我觉得表现不错，没有同流合污。
和孔子的观点一样。孔子说：“称得上清白啦。”子张又问：“称得上仁吗？”孔子说：“我不知道他的为人，怎么谈得上仁呢？”
为什么？
我想，一个清白的人，也只是做到洁身自好而已；“仁”的要求高多了，至少对自己的国家要有更多责任感吧，陈文子却躲得远远的……
有句成语叫“明哲保身”，说的大概就是这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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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冶长第五 5。19
季Jì文ｗéｎ子ｚǐ三ｓāｎ思ｓī而éｒ后ｈòｕ行ｘíｎɡ。子ｚǐ闻ｗéｎ之ｚｈī，曰ｙｕē：“再ｚàｉ，斯ｓī可ｋě矣ｙǐ！”
哦，“三思而行”的成语出在这里。我们丁老师常说的：“你们还小，碰到什么事都要三思而行，不可莽撞。”
《论语》里的话，不一定都是孔子讲的，你们丁老师说的是季文子的观点。
季文子是谁？
鲁国的大夫，叫季孙行父，算是孔子的前辈了。传说他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我知道，三是多的意思。三思，应该就是反复思考多次——这是一个好习惯，不是吗？
孔子不同意，你看这里的记载：季文子凡事都要思考多次，再付诸行动。孔子说，“思考两次，这就可以了。”再：两次之意。
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再”？
对。孔子觉得，一件事思考三次或三次以上，太谨小慎微了。你想，是利是弊反复比较，做还是不做反复权衡，结果一般就不去做了，即使去做，也是很保守的。
孔子的看法是，想了两次就去做？
是啊。行怎样，不行怎样，比较一下利弊，就可以决断了；而不要老是犹豫：行、不行、不行、行……
这结果，一定是不行。
有时候，“行”比“思”更重要，特别是读书人，通常不够果断，思得多，行得少，所以孔子特别强调“行”——看来孔子这话，是针对那些凡事犹豫不决的同学讲的。
那天我们讲子路，他是“未之能行，唯恐又闻”……
这说明不去做的话，多闻多思也没意义。以后你们丁老师再讲“希望你们三思而行”，你就可以站起来说：“丁老师，再，斯可矣。”
哈哈，这我可不敢。
［相关词语］
三思——指反复思考，语出“季文子三思而后行”。
［造句］
三思而行——泰森听说下午有场足球赛，就想逃课去看，我们都劝他三思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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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冶长第五 5。20
子ｚǐ曰ｙｕē：“宁Nìｎɡ武ｗǔ子ｚǐ，邦ｂāｎɡ有ｙǒｕ道ｄàｏ则ｚé知ｚｈì
○智，邦ｂāｎɡ无ｗú道ｄàｏ则ｚé愚ｙú。其ｑí知ｚｈì○智可ｋě及ｊí也ｙě，其ｑí愚ｙú不ｂù可ｋě及ｊí也ｙě。”
宁武子，卫国的大夫，姓宁名俞。孔子说他有时聪明有时笨。
此话怎讲？
话说这个宁武子，曾事奉两个国君，一个是卫文公，一个是卫成公。卫文公算是个有道之君，卫成公则是个无道之君……
他在有道之君面前表现如何？在无道之君面前又如何表现？
你听孔子说：“宁武子这个人，国家有道之时，他表现得很聪明；国家无道之时，他表现得很笨。他的聪明，别人及得上；他的笨，没人及得上啊。”
哦，在卫文公当道时，表现聪明；在卫成公当道时，表现愚笨……
在聪明方面，他没什么突出表现；在愚笨方面，他的表现却无人能及……
就是“愚不
可及”吧，这倒是蛮怪的。
据说当时，卫成公因为无道而失去了国家，聪明的官员一见这情势，个个自保其身，躲得远远的，只有宁武子为了帮助国君，不避险难，忙前忙后，尽心尽力……
哦，孔子说他愚不可及，指的是这个啊——帮助无道之君，的确傻得可以，不过，这有什么可称赞的？
他是为了拯救国家呀……
大概和孔子一样，天下越是混乱，他越要负起责任。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孔子在这里称赞的，是一种精神。国家有道的时候，你表现得聪明，并不值得夸耀；国家无道的时候，宁武子的傻，才显出他的价值。
现在，大家都学聪明了……
［造句］
愚不可及——泰森居然对丁老师说：下午不想上课了，要去看足球。真是愚不可及！
结果足球没看成，还被丁老师训斥了一顿。
公冶长第五 5。21
子ｚǐ在ｚàｉ陈Cｈéｎ；曰ｙｕē：“归ɡｕī与ｙú
○欤！归ɡｕī与ｙú○欤！吾ｗú党ｄǎｎɡ之ｚｈī小ｘｉǎｏ子ｚǐ狂ｋｕáｎɡ简ｊｉǎｎ，斐ｆěｉ然ｒáｎ成ｃｈéｎɡ章ｚｈāｎɡ，不ｂù知ｚｈī所ｓｕǒ以ｙǐ裁ｃáｉ之ｚｈī！”
孔子周游列国，曾在陈国受困，经历了一段艰难岁月——这我们后面会讲……
他还固执吗？
那时他六十多岁了，早已过了“知天命”之年。
所以想回头了？
正当师生们在陈国走投无路之时，鲁国的季康子上台当政，派人来请冉有回国，打算起用他为季氏家的总管……这起突然发生的变故，触动了孔子。
学生将受任用，事情将有转机，孔子不高兴吗？
孔子当然意识到啦，但他想得更远，想到了还在鲁国的那群年轻弟子……
哦，离开鲁国要###年了吧，留在那里的学生也不知怎样了。
你听他感叹说：“回去吧！回去吧！我家乡的那些小子志向虽大，却行事粗略，他们的文采斐然可观，但还不知如何把握自己。”与：感叹词。党：乡党，家乡之意。狂简：志向远大而行事草率。裁：节制之意。
哦，对学生们还不放心。
我想，大概季康子召见的消息传来，孔子看到冉有眼睛放光、跃跃欲试的样子，倒有点不放心了：自己在鲁国的那批学生，差不多也该出仕了，可他们对社会、对自己的判断还不成熟，自以为才华横溢，贸贸然出来做官，保不定要碰壁呢！
所以他决定回去对这批“小子”再加工一下。
是啊，也许他明白了，在一个国家推行自己的主张，是眼下的事，回去好好调教那些年轻人，才是着眼未来啊。
他没有马上回去吧？
冉有不久便回国了，孔子带着弟子又在国外折腾了几年，不过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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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冶长第五 5。22
子ｚ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