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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巨来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印证了燕赤霞心里的猜想，出神思索着没有接口。
方巨来自斟自饮了一大杯气鼓鼓的道：“要不是我这次也不会跟你狮子大开口！老子气就气在我拿你跟老邓当兄弟，你们却不把我姓方的当朋友！”
燕赤霞奇道：“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方巨来冷笑道：“你们当我方巨来是二傻蛋么？你们处心积虑谋划已久，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你跟邓开阳设计的！其实我早就该想到了！邓胖子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当银行行长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会混到要靠卖服装来糊口的地步？多半你给他出的馊主意，让他手上那些个见不得光不敢拿出来花的钱有个正经名目！洗钱这回事我还是听说过的。按理说后来只要稍微多花点心思，给他谋个云沙市商业银行副行长的位子并不是太难；你们却眼睛都不眨就上赶着去新阳当那个行长！那时我就觉得蹊跷。你有意把刘意珊和陈彬支开，一是为了对付我，二是因为你怕刘意珊掌握财权碍手碍脚；后来我一听你说想折腾着上市，就什么都明白了。”
说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初指使刘意珊劝说燕赤霞合作的事；几千万跟成功上市获取的财富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如果眼前此人那时候就起了心，那么……。“刮！”的一声又自顾自饮了一大杯酒，心底生出一股凉意。
只听燕赤霞尴尬的笑道：“那时候我们与你巨来兄不是还说不了现在那么深么？不错，还是在我跟闻心微结婚的时候，大体的框架就初步形成了。现在我代表我和老邓正式邀请你加入！”
点上一支烟正色道：“我现在最没有把握的就是资金，所以我不会花一分钱来收你手上的股票。正好国际贸易商城项目即将完工，你手上也活泛了不少；我不但不收你手上的股票，我还要劝你拿个几千万出来咱们三个一起玩转这盘游戏！新阳乳业巅峰时期市值十二亿，当然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股市和投资人要成熟要理性得多了；但股市就是股市！你投入的几千万有变成几亿的可能！做什么生意能有这么高的利润？退一万步说，巨来兄，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老郭的肯定也不是，我们都不会不给自己留退路。你不妨考虑考虑我的建议。你是明白人，要是同意入伙，约个时间咱们三人碰个头让老邓给你说透，他才是真正的幕后军师；不同意也没关系，只要给我个面子别卖给老郭就行；以什么价位收购你手上的股票咱们另议，反正我不会让你吃亏。”
方巨来失神的喃喃念道：“……几千万变成几个亿？……老子变一世人能碰上几回这样的豪赌？能碰上几个你这样的疯子？……。”一把抄起桌上装钱的纸袋往燕赤霞身上一砸，瞪眼道：“还考虑个鸟？就为了继续当这个干爹这回老子也要陪你们疯一把！”
二人默契的倒上酒“咣”的干了，方巨来笑道：“其实郭同那个老狐狸在国际贸易商城招标和云浓服装公司转让的时候吃过你两次亏了，这次他比你更没把握；昨晚他在电话里一个劲的说他搭上的那个韩国佬对你十分仰慕，我估计他们可能会直接来找你；一是为了示威，二是为了刺探军情！”
。。
第九十六章 不容妥协
与方巨来一番长谈后，燕赤霞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闻心微照例开着灯在等他。这段时间燕赤霞脑子里不曾有一刻消停，洗漱上床后一躺下就哈欠连天。
闻心微却毫无睡意，推着他道：“起来起来！”
燕赤霞嘟囔道：“今天我真累了，‘家庭作业’缓到明天再交行不行？”
闻心微啐道：“死鬼！你想到哪里去了？难不成你还背着我在外面做‘课外作业’啊？我是有事跟你说。”
燕赤霞一脸疲倦的笑道：“我是有那个心都没那个力，更没那个胆——有事您就快说吧。”
闻心微道：“朱进荣升市长只是程序上的问题了，两个副市长候选人也和我见了一次面，我明确表示了尽量帮他们拉票的意思。你要当选市人大代表可能麻烦一些，除了争取所谓基层民意，还要一级一级的参加选举，恐怕会要有一些必要的费用；没办法，现在大家都巧立名目搞点小礼物馈赠之类的‘促进感情’。”
燕赤霞苦起脸道：“我道是什么大事呢，这些屁大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闻心微揪着他的耳朵笑道：“怎么说得好象我在虐待你一样？一句，我还有一句，你要是听了还能睡得着，我就放过你。”轻咳一声道：“今天晚上家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鼎盛集团的董事长郭同和一个叫李成云的韩国人。”
一听之下燕赤霞果然睡意全无，翻身坐起问道：“哦？他们来干什么？老方说过他们会来找我，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这么快就直接跑到我家里来了？”
闻心微困惑的道：“肯定是奔着新阳乳业来的。按理说现在我们还是处于暗中较劲的阶段，还没有到该正面交锋的时候啊？他们好象对你不在家并不在意，连电话都不让我打给你；老郭只说是‘顺道’和李先生一起来拜会九霄集团的董事长和总经理，还带了礼物；他们请我们明天共进晚餐，我推说不知你明天有没有别的安排，没有答应。怎么样？明天咱们去不去？”
“去！为什么不去？”燕赤霞想都不想就应道：“问上门来的饭不吃白不吃。”两手突然粗鲁的伸到妻子丰满的胸前道：“闻董事长，搅了我的磕睡难道你就不觉得有丝毫内疚吗？今天作业照交！枪毙的干活！”
闻心微的呼吸随着丈夫双手的动作而急促起来，就势倒在他怀里红着脸笑道：“你不是说累了么？”
第二天燕赤霞在办公室刚一落座就接到了郭同的电话：“燕总，还记得我老头子吧？昨天我和韩国当代中国公司中南区总裁李成云先生冒然到府上拜访，不巧的是老弟不在家；燕老弟，长久不见了，老哥哥很想和你叙叙旧，李先生对你也是十分仰慕；我们已向尊夫人表达了与贤伉俪一会的渴望，不知燕总肯不肯赏脸啊？”
燕赤霞爽朗的笑道：“二位太客气了！如此盛情燕某受之有愧，却之不恭啊！”
郭同笑道：“燕总果然爽快！今晚七点在天云大酒店恭侯大驾！”
下午五点下班时分，汪晓柔如约前来汇报：“燕总，其他三家今天都停止吃进，今天我们和华朗又收了一千一百万，不过价格涨了七个百分点。很多散户都开始追捧这支股票，估计明天再收的话，价格将会更高，大宗收购将更难。”
燕赤霞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吩咐道：“明天暂停收购。其他事你都放下，把我们手上所有的资金调集备用；我要去赴个约会，我先走了。”起身神秘的笑道：“不出一星期新阳乳业就会跌得一塌糊涂！”
在回家接妻子的路上打了个电话给杨涛后，想了一想又掉转车头往文化用品市场方向驶去。一进家门闻心微见他手上抱着两个精美的礼品盒，奇道：“这是什么？”
燕赤霞笑道：“人家来上门拜访不是送了礼物么？来而不往非礼也！”晃着手上的东西道：“两斤极品苦丁给老郭的，壁挂扇面题的是苏轼的《江城子》，给那位李先生的。”
闻心微皱眉道：“这合适吗？”
燕赤霞满不在乎的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苦丁茶给老郭败败火，‘西北望，射天狼’给韩国外宾醒醒神。是俗人我还不想送哩！”
“你说行就行吧。”闻心微打量着被衬衣领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丈夫道：“这顿饭公不公私不私的，你去换身休闲点的衣服吧。”
夫妇二人赶到云沙有名的五星级酒店天云大酒店的时候，刚好六点五十分。“晚上好！请问是燕先生和闻女士吗？这边请！”一进大堂门童就礼貌的将二人引到餐厅的贵宾包房。
夫妇倆随意不失精致的大方休闲装扮与郭同和李成云一本正经的西装革履形成了鲜明的对照。郭同一愣，起身迎住二人笑道：“贤伉俪能赏脸前来，鄙人不胜荣幸啊！”侧身介绍道：“闻总昨天我们已经拜会过了，这位是九霄集团的总经理燕赤霞先生；这位是韩国当代中国公司中南区总裁李成云先生。”
李成云恭谨的站立在郭同身边，这是个三十岁上下俊秀挺拔的男人；燕赤霞敏锐的感觉到了他恭谨外表下深藏的傲慢，笑着伸出手去用英语说道：“李先生您好！感谢您与郭总的盛情相邀，很高兴能有机会与您共进晚餐。”日本人和韩国人的英语通常是生硬蹩脚的，燕赤霞自信还应付得来。
“燕先生您好！”不料李成云一开口却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我曾在贵国北京大学留学两年，是个中国通。”与之握手后面对闻心微得体的赞道：“燕先生，您的夫人闻董事长是我见过的既漂亮又优雅的女士之一。”
燕赤霞扔下英语笑道：“难怪您的普通话说得比我还标准！”
闻心微风趣的道：“李先生，您是我见过的既有绅士风度又嘴巴很甜的韩国男士。”
宾主四人不约而同大笑起来，落座后燕赤霞夫妇礼貌的回赠了礼物。郭同问道：“二位喜欢吃什么菜？听说这里的韩国料理和烧烤不错，韩国泡菜也做得很正宗。”
想起丈夫回赠的礼物，闻心微心念一动接口道：“李先生远来是客，当然应该用中国菜来招待我们尊贵的客人；将来如果我们有机会去韩国观光，李先生愿意做导游的话，我和我先生将很乐意尽尝韩国美食风味。郭总，李先生，你们说呢？”
燕赤霞心中对妻子暗赞，不失时机的默契补上一句：“我很乐意陪李先生共品我们国酒茅台的浓厚香醇！”
李成云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神采，点头道：“好啊！欢迎大家以后到韩国去做客！贵国美食世界闻名，一提起我就食指大动哩！”
郭同则是一脸不自在，燕赤霞夫妇出场不到十分钟就喧宾夺主处处占了上风，尴尬的附和道：“好，好！”
菜是百分之两百的中国菜，酒是茅台酒；酒过三巡郭同就放下了酒杯：“恕我老迈量浅，燕总陪李先生尽兴吧！”
韩国人好酒较之中国人毫不逊色，一瓶酒闻心微和郭同只象征性的沾湿了嘴唇，剩下的很快被燕赤霞和李成云在谈笑间瓜分，又上了一瓶。李成云是个当之无愧的中国通，燕赤霞亦是搏闻健谈，郭同倒被晾在了一边。酒至酣处，席间气氛愈加热烈起来。
又一次碰杯后李成云说道：“燕先生，郭先生说他曾经两次败在你的手下；我让他仔细介绍了你们两次交锋的全过程，堪称商场的经典范例，所以我才急着请他约见两位；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位杰出的中国商人！”
燕赤霞谦道：“承蒙郭总抬爱，李先生谬赞了！”
郭同面不改色的道：“燕总不必过谦，前两次我确实输得心服口服。老弟这次雄心勃勃，看来对新阳乳业是志在必得啊！采取的动作果断准确也有效，却似乎有失光明正大吧？”
燕赤霞答非所问的反问道：“您今天就是为了和我谈论这个？”
郭同笑道：“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老头子突然冒出来想必令你吃惊不小吧？老弟，你劳心费力却有可能是为她人作嫁衣；现在即便是你说服了方巨来，也只稍占上风；何况现在入局的四家均是实力雄厚，股价不降反升，单凭九霄集团应该还没有那么大的胃口；这是出乎你的意料大违你的初衷吧？眼下老弟已势成骑虎，进退两难。”夸张的叹道：“你的一番苦心恐怕会付诸流水哦！”
燕赤霞不置可否的笑道：“那依郭总的高见呢？”对方既已主动破题，他也没有再回避的必要；只是对方到底对自己的计划了解到什么程度，心里却真是没底。不妨先听听郭同这头老狐狸打的是什么算盘！
郭同笑道：“这对你我来说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杀敌一万自损三千，我给贤伉俪提个建议：为了避免无谓的争斗，我建议我们其中一方放弃。你们放弃的话，我愿意花你们收购均价的三倍收购你们现在手上持有的九千一百万股份，不过条件是在两年内分三次支付；我放弃的话，你们花两倍的价钱收购我们手上的七千一百万就行了。这样的话无论是哪一方退出，都能轻松狠赚一笔，公平合理，可谓双赢。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闻心微笑道：“要郭总退出想必也不会是那么简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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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我无美军
郭同的建议颇具诱惑力，至少闻心微是深感认同。
九霄集团和鼎盛集团两家各自不遗余力引进外援，在这场新阳乳业争夺战中万万都不会轻易放手。但对于双方而言，这既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又无异于事关生死的赌博；巨利必定与风险同在，如从稳健经营的角度出发，按郭同的条件退出，目前也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因为谁也没有致胜的把握。但他给双方开出的价码并不对等，必定有附加条件。韩国当代是国际著名的产业集团，中国公司中南区总裁亲临云沙，绝不是仅仅为了专程来陪他们夫妇倆吃一顿饭。
李成云笑道：“郭老先生对我们旗下几个国际知名服装品牌兴趣极大，我们正在洽谈在中国合作投资设厂生产事宜；我们公司的高档运动型饮料自去年进入中国市场以来，由于成本高昂，销售业绩一直差强人意；如能改在贵国境内生产，在成本控制和市场推广方面意义重大；中国市场如此巨大，诱惑实在令人无法抵挡！另外，坦白的说我们为郭老先生提供资金支持并非是无偿的。”
郭同的建议内容事先他并不知情也毫无兴趣，在冷眼旁观的李成云看来，实际上与寻求妥协没有两样，很大程度上是说给他郭同自己听的；仅这一点与一直在谈笑自若中谨慎防守的燕赤霞夫妇相比，顿时高下立判；是以他不经意的在对郭同的称呼前面加了个“老”字。其实谁胜谁负与我何干？与他们合作又有何不可？干脆亲自把话说透。
郭同继续说道：“价码既是相差一倍，自然不会没有条件。一是必须在三个月内付清，概不拖欠；二是收购成功后，新阳乳业要当然的成为当代公司饮料委托生产厂家——李先生，这与我们原来的约定不相违背吧？”两家原来的交换条件是当代敲定与鼎盛合资办厂，帮助鼎盛借壳上市后，新阳乳业成为当代在中国境内的饮料生产厂家；李成云无声的点头默认，将犀利的目光移向燕赤霞。
果然是老谋深算的如意算盘！燕赤霞心下冷笑。
借壳上市根本不是郭同的最终目的，借此机会不仅可以不用承担操作上市的巨大风险而大发一笔横财，还可轻松获取当代公司在高档服装上的资金、品牌和技术支持，又可帮合作伙伴解决迫在眉睫的寻求饮料生产厂家问题。如此一来，这场游戏再怎么玩下去他都是有胜无败啊！不过这倒是与沉稳精细的郭氏风格相吻合。
燕赤霞笑道：“首先我要纠正郭总的一点说法。准确的说至今天下午五点为止，我手上持有的股份不是九千一百万，而是一亿零二百万。郭总你刚才也承认我已稍占上风，那么我想现在这个‘稍’字可以去掉了；第二我想提醒郭总，我没有被动回应别人开出条件的习惯，在占上风时尤其如此；第三，郭总与李先生合作成功与否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至于将来我是不是与李先生合作，那是我的事，不敢劳您操心。”他没有给郭同留半点情面，郭同当场就闹了个面红耳赤。
“您的建议更是半点现实可行性也无。我若放弃，您虽然出了三倍的高价，却要在两年内分三次支付；商场如战场瞬息万变，难道您对未来两年可以未卜先知？恐怕不能。即便我不上市，只要适当再投入一定资金用心操盘股市，半年内赚个双倍的自信还是有；就算您上市成功，股份留在我手上翻个两三倍想来也不难；最重要的是，一旦我依您之言转让手上的股份，万一您上市失败，您上哪儿去弄一笔如此巨大的资金来保证我的支付？所以，这根本就是个笑话。至于要您放弃的附加条件就更可笑了，投资股市与兼并一家公司是有区别的；股票并非收得越多越好，收到什么时候就能达到预期目的，我心中自然有数；再说您的条件如此苛刻，您把我当成晚清政府了么？我燕赤霞既然有敢赌的胆量，那就赢得起也输得起！”闻心微咳嗽两声，偷偷掐了丈夫一把，燕赤霞却恍若不觉。
郭同自觉高明的主意三言两语就被说成了一文不值的一堆狗屎！
郭同橘皮般的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想发作又无从发起，竭力忍住心头的无名怒气慢声道：“燕总，我老头子的建议还没有你所说的如此不堪吧？你不用急着答复，与闻总商量商量再决定也不迟。”连自己都觉得这几句话说了等于没说，又心有不甘的道：“燕总手下是人才济济啊！据说有个叫陆宽云的年轻副总连朱副市长都深表赏识，我手下倒也有个总经理因为工作关系被他视为红颜知己；省委张副书记与我是多年的文友，他对鼎盛的发展也一直十分关心啊！”
这话如同打输架了的孩子逃到远处叫骂说回去叫我爹来收拾你一般幼稚可笑，连李成云都替他感到脸红。
燕赤霞以胜利者的姿态笑道：“您的关心令我深受感动。到时候您使尽浑身解数就是，大可不必对我手下留情。”
郭同一时气结语塞，原本热烈的气氛突然冷场。燕赤霞游刃有余的轻松应对令李成云连连叹服，他对眼前这对配合默契的精悍夫妇极具好感又骤生挑战之心。为了打破现场的尴尬，岔开话题道：“燕先生对足球感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