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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秀摇扇笑道:“柔能克刚,施姑娘不知这个道理么?”施妙妙咬咬嘴唇,一张手,四枚银鲤射出。四名天部弟子应势涌上,手中彩绸翻飞,哪知立足未定,两名弟子失声惨叫,丢了绸缎,栽倒在地。原来鳞至半空,施妙妙潜运磁劲,若干银鳞绕过锦缎,射中持缎弟子。
沈秀俊脸陡沉,叫道:“布好阵势,勿要轻敌。”天部众人应命散开。施妙妙见其三三两两,错落有致,暗合先天义理,分明是一路奇门阵法,不觉心头凛然,握住六枚银鲤,扬手打出。
天部众人随沈秀呼喝,或是前奔,或是后退,或是高高纵跃,或是滚地向前,各以绸缎遮蔽同伴,“千鳞”之术纵然奇诡多变,但对方遮拦严密,鳞片即便绕过一道锦障,后续锦障也会立时补上。
施妙妙再三无功,篮子里银鲤渐少,不觉额间见汗,望着锦浪翻腾,缓缓逼来
“施姑娘,阵法如何?”沈秀呵呵笑道,“这‘天机云锦阵’本是家父创来对付‘千鳞’的。只可惜阵法虽成,‘千鳞’之术却后继乏人。想当初,东岛一代之中,‘十鲤”高手便不下十人,万鳞齐发,何其壮观。现如今人凋零,竟只剩下一个仅会‘六鲤’的小女孩儿了。”
他故意出声扰乱施妙妙心神,施妙妙抿着嘴,默默听那声音来处,蓦地飞身跳起,抖手发出“六鲤”。锦障纷纷拦至,但施妙妙这一击去势惊人,嗤嗤射穿两层锦障,始才衰弱,叮叮叮落在沈秀身前。
沈秀迸出一身冷汗,后移两步,冷笑道:“施姑娘好本事,可惜‘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再说了,姑娘这一轮下来,篮中的‘银鲤’怕亦不多了。”
施妙妙挥袖飘落,神色淡然,轻轻一掠秀发,说道:“杨青、郑自然。”二名东岛弟子答应,施妙妙道:“你们两个,护送夫人小姐先走。”
二人惊道:“施尊主。”施妙妙道:“事关我岛兴衰,不得抗命。”她语调虽然平和,神色间却自有一种威严,叫人无法抗拒。杨、郑二人钢牙紧咬,流露悲愤之色。谷萍儿忽地冷笑道:“妙妙姐,你不要小瞧人了?”倏地掠出,双手一分,撒出两把“无相锥”,趁天部弟子移阵抵挡,奔近锦障,左手白光一闪,嗤的一声,一幅锦障裂成两半。
沈秀吃了一惊,只见谷萍儿掌中一口短剑寒气森森,沉如秋水,知是宝剑,若任她一路划来,必将这‘天机云锦阵’割得七零八落。当即隐身一幅锦障后面,张手射出一蓬银丝。
谷萍儿胆识虽佳,江湖阅历却浅,一时赌气,闯入阵中,但见锦绣翻飞,五光十色,顿觉目不暇接,心神迷乱,那银丝又是无声而至,谷萍儿猝不及防,顿被裹住,心中慌乱,举剑便划,她掌中短剑名为“分潮”,分涛裂浪,锋利绝伦,只一划,便划断数十茎蚕丝。沈秀却不容她宝剑再挥,“天罗”又发,缠住剑柄,运劲一拽,谷萍儿短剑脱手,眼前银丝流动,第三张“天罗”压顶罩来,将她层层缚住。
谷萍儿又惊又气,奋力挣扎,不想那张网越挣越紧。沈秀哈哈大笑,正要擒捉,眼前银光忽闪。沈秀吃惊,放开天罗,疾往后撤,身旁弟子见机奇快,锦障掩至,嗤嗤几声,拦下数百片银鳞。
施妙妙逼退沈秀,俯身扶起谷萍儿,谷萍儿喜不自胜,叫声“妙妙姐”,便流下泪来。施妙妙见她泪脸,亦气亦怜,目光转动,但见锦障蔽天,丝光起伏,形如湖波纵涌,海涛倒立,心知自己若在阵外,凭借“千鳞”远攻,虽不能胜,也不会败,一旦入阵,不啻于自投罗网。
北落师门(6)
忽听沈秀笑道:“施姑娘,进阵容易出阵难,还是乖乖投降的好。”施妙妙不做一声,凝神寻他藏身之处,但沈秀学乖了,使出“流音术”,声音忽左忽右,难以捉摸,正觉心急,疾风陡来,两面锦障如两道软墙,翻转逼来。
施妙妙扬手撒出六只银鲤,左方锦障后一声闷哼,有人受伤,来势一缓,右面锦障却如云坠天倾,直直压来。施妙妙心知一被罩住,大势去矣,挽着谷萍儿,飞身后掠,不料两幅锦障从后挡来。施妙妙反掌劈中锦障,却觉柔韧万端,似有一股潜劲,将她掌劲卸开,施妙妙吃了一惊,娇叱一声:“周流天劲?”
“周流天劲”为天部神通之源,如非禽兽毛发、蚕丝蛛缕不能传递,这些锦缎均是蚕丝织成,运用者又是天部弟子,“周流天劲”注入锦中,将这数十匹锦缎化为一张张“天罗”,柔韧无比,无怪以“千鳞”之利,也难攻破。
施妙妙明白此理,心下微乱,寻思谷萍儿若有“分潮”剑在手,尚可一战,如今又被沈秀夺去,真可谓智力俱穷。思忖间,左冲右突,均被锦障拦回,不多时,二女香汗淋漓,娇喘微微,四周彩浪翻滚越急,腾挪间隙更加仄小,忽听沈秀又笑道:“二位姑娘美如天仙,我见犹怜,何苦冥顽不化,若然有个好歹,伤着二位凝玉般的身子,沈某于心何忍……”他心中得意,一面指挥围堵,一面风言风语,扰乱二女心神。
施妙妙果然中计,越听越怒,忽地纵起,径向声起处奔突。一不留神,沈秀觑空儿发出“天罗”,施妙妙避让不开,竟被缠住脚踝,不及挣脱,眼前忽暗,一面锦障凌空罩下,将她裹住。挣扎片刻,锦缎掀开,忽见沈秀眼神猥亵,望着自己,笑道:“施姑娘,幸会幸会。”说着竟伸手来摸她脸。施妙妙怒极,迎面啐了一口唾沫。沈秀让过,笑嘻嘻地道:“姑娘不让我摸,我偏要摸一摸。”故意慢慢伸手,双眼却一霎不霎,凝视施妙妙。
施妙妙望着那只臭手,羞怒已极,眼前一阵昏黑。沈秀见她神色,越发得意,正想大施淫猥,身旁一名衣带绣金的老者忽道:“少主,部主命我等擒拿谷神通的妻女,却没吩咐少主别的。”沈秀眉头大皱,瞥那老者一眼,再瞧其他弟子,大多数一脸不以为然,当即眼珠一转,笑笑起身,说道:“吴长老,我与施姑娘闹着玩呢。”说着转过身来,笑嘻嘻地道:“谷夫人,可只剩你啦。”
施妙妙闻言一惊,转眼望去,但见谷萍儿也被几匹缎子裹成粽子,见她望来,落泪道:“妙妙姐,只怪我害了你。”
施妙妙见她自责,暗自苦笑:“这会儿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怕只怕,落到这姓沈的恶人手中,便求一死,也不得清白……”心头蓦地闪过谷缜的笑脸,胸中剧痛,两行热泪滚落双颊。
两名东岛弟子武功不弱,较之施妙妙却差了不止一筹,此时对视一眼,均起拼死之心,各自拔出刀剑,护在白湘瑶两侧。白湘瑶忽地摇了摇头,说道:“杨青,郑自然,放下兵刃。”二人一愣,大觉不解,但既有令,也不敢违背,当啷两声,抛下刀剑。
沈秀亦是奇怪,笑道:“谷夫人要亲自出手?很好很好,沈某正想领教。”白湘瑶笑笑,摇头道:“哪里话,沈公子少年英俊,奴家一介弱女子,岂敢冒犯虎威。”
众人越觉糊涂,沈秀笑道:“小子愚钝,还请夫人明言。”白湘瑶笑道:“还用说么?事已至此,奴家也只有任凭沈公子处置啦。”说着眼波流转,水光涟涟,沈秀瞧在眼里,痒在心头,听到“任凭沈公子处置”一句,更觉筋骨酥软,身子也轻了几斤,当下摇扇大笑,说道:“夫人果真长了几岁,见识不凡。”
白湘瑶微微一笑,说道:“奴家虽凭处置,却有一言相告,沈公子要不要听?”沈秀笑道:“请说,请说。”白湘瑶笑道:“拙夫性子不好,若我娘儿们受了委屈,只怕不但天部覆灭,西城除名,沈公子想得一具全尸,也不容易。”她神态温柔,言语淡然,却不知为何,话中之意却令沈秀心子一跳,干笑道:“夫人言重了,谷岛王威震寰宇,小子素来敬畏,只要夫人小姐不与小子为难,小子又岂敢让令母女受半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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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落师门(7)
“好!”白湘瑶笑道:“我随你去见沈舟虚便是。”杨青、郑自然闻言大惊,失声叫道:“夫人。”白湘瑶摇头道:“眼下形势,敌强我弱,你二人速速离开,告知岛王,神通自有主张。”
杨、郑二人均露出悲愤之色,站立不动。白湘瑶秀目一寒,忽地叱道:“还不快走?”二人泪如雨落,双双一揖,转身便走。沈秀有意让消息传出,震慑东岛,故而笑吟吟任其离开,也不阻拦。
心碎(1)
白湘瑶见二人去远,方要转身,忽觉有人拉扯衣襟,低头一看,却是那名乞丐,白湘瑶皱眉道:“你做什么?”谷缜憨憨道:“我要说话。”白湘瑶怪道:“说什么话?”谷缜笑道:“我什么话都会说,人话,狗话,猪话,鸟话,样样都会。”
天部众人均是大笑,均想:“当真是个傻子。”沈秀生平最爱戏弄弱者,当即笑道:“你会说猪话,狗话,会不会学狗爬?”谷缜笑道:“会呀会呀,我爬给你看……”当真手脚着地,如狗儿般爬向沈秀。
众人见状大笑。沈秀志得意满,见了这么一个活宝,有心取乐,摇扇笑道:“乖狗儿,再叫我一声好爷爷,我给你糖吃。”谷缜嘻嘻笑道:“我爷爷又老又丑,公子哥哥却长得好看,就像我妈一样……”沈秀初时听这傻乞丐赞自己好看,甚是得意,听到后面一句,却是脸色陡沉,怒道:“臭乞丐,你想死么?”谷缜笑道:“我不想死,我想骑大马,公子哥哥,你借我骑一骑好么?”
沈秀勃然大怒,飞起一脚,想要踢死谷缜,不料谷缜忽往左闪。沈秀一脚踢空,暗叫不好,目光方转,那“乞丐”恰似换了一人,身如疾电,已向右纵,两旁天部弟子阻拦不及,抬眼间,谷缜已跨在沈秀颈上,左手扼住沈秀咽喉,右手二指如钩,扣住沈秀双目。
沈秀双眼剧痛,只听谷缜笑道:“公子哥哥,动不得,你一动,可就成了瞎子。”这几句话再没掩饰嗓音,沈秀听得耳熟,蓦地惊道:“是,是你。”
“是我,是我。”谷缜笑语方落,沈秀“天突穴”一痛,身子软麻到底,心中当真悔恨交加,不知谷缜从何而来,又为何这副装扮,竟然骗过自己。
谷缜“猫王步”出其不意,一击得手,心中得意,哈哈大笑,施妙妙、谷萍儿亦听出是他,喜极而呼,一个叫“坏东西”、一个叫“缜哥哥”。谷缜冲二人笑笑,说道:“沈兄,还不放人?”沈秀怒道:“放屁还差不多。”
谷缜早已看穿了此人,知道他嘴里虽硬,骨子里却最为贪生怕死,当即笑道:“既然如此,先借沈兄一只眼睛?”沈秀不由打个哆嗦,怒道:“眼睛也能借?”谷缜笑道:“不打紧,我先借来把玩把玩,再还给沈兄便是。”沈秀脸色发白,胸口急剧起伏,呼呼喘气半晌,怒哼道:“我放了这两个女子,你也要放我。”谷缜道:“要不这样,我借你两只眼睛罢,你什么时候放人,我什么时候还你,放一人我还一只,放两人,我尽数奉还。沈兄,如此可算公道?”
“去你妈的……”沈秀风度尽失,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绝于口,天部众人无不大皱眉头。谷缜却任他谩骂,笑嘻嘻不做一声,沈秀骂了半晌,未有回应,气势大馁,恨恨啐道:“我若放了人,你如何对我?”谷缜笑一笑,说道:“我保你不死。”
沈秀沉默半晌,点一点头,咬牙道:“放人。”天部弟子不敢违命,放开施妙妙与谷萍儿,谷萍儿抢上前来,夺回“分潮剑”,举手便刺沈秀心口,谷缜拦住道:“我答应不杀他。”谷萍儿怒哼道:“跟这种人,讲什么信义。”谷缜笑道:“信义却是其次,你杀了他,谁能破这‘天机云锦阵’?”谷萍儿瞧瞧四周,露出犹豫之色,谷缜却笑道:“白湘瑶,你那‘玉蛟索’还在么?”白湘瑶半嗔半笑,注视他片时,从袖里取出“玉蛟索”。
谷缜接过,将沈秀攒马蹄绑了,丢在马背上,笑道:“有道是‘好事做到底,送佛上西天’,沈兄是难得的好人,最爱助人为乐,只可惜兄弟俗人一个,与佛无缘,故而沈兄也不必送到西天,但送个三五百里,我就欢喜不尽了。”
沈秀怒目以向,谷缜笑笑,叫声“贼猫儿,出来。”路边树丛里喵的一声,北落师门跳将出来,谷缜张手去抱,不想北落师门忽使“猫王步”,将他绕过,扑入谷萍儿怀中。谷萍儿惊喜不胜,抚着它凌乱长毛,连声叫道:“粉狮子,粉狮子。”北落师门轻叫两声,舔着谷萍儿娇嫩脸颊,逗得她咯咯直笑。
心碎(2)
谷缜甚是悻悻,暗骂道:“这贼猫儿不要脸,欺负我也够了,见了女人却装好猫?”心中愤愤不平,哼了一声,牵了马匹,当先带路,白湘瑶母女坐上马车,施妙妙却向一名天部弟子道:“把篮子还我。”她被擒之后,银鲤篮子亦被夺走。那人只得将篮子送回,余下弟子却布下锦障,严加防备,怕她一得暗器,便翻脸伤人。
施妙妙本也存有此心,但想方才沈秀对自己无礼,天部弟子亦曾仗义直言,于是微微冷笑,收了银鲤,上马去了。
谷缜四人走了百十里,天部弟子始终不即不离,四人也时刻提防。入夜时分,四人入宿客栈,谷缜将沈秀交给其他三人,自去沐浴更衣,回来时,忽见沈秀满脸青肿,谷缜故作惊讶道:“沈兄的脸怎么啦?谁这么大胆,竟敢欺侮沈兄?说出来,我给你出气。”
沈秀低头咬牙,面色阴沉。谷萍儿却笑道:“是我打的?瞧你怎么出气?”谷缜瞥她一眼,忽地伸手,将她头上玉簪摘下,转身便走,谷萍儿娇嗔追赶,两人绕着桌子,嬉闹起来。
沈秀瞧在眼里,几乎气炸肚皮,施妙妙亦觉心中酸涩,咬咬嘴唇,转头不瞧;唯独白湘瑶坐在桌边,含笑注视。
谷缜忽而停下,谷萍儿一头撞入他怀,夺过玉簪,却就势偎着,拈着簪子笑道:“哥哥,你摘下了,就须给我戴上?”谷缜瞥一眼施妙妙,见她神色冷淡,心中气恼,便笑道:“好呀,戴就戴。”说罢给谷萍儿戴上玉簪。
施妙妙见两人举止亲昵,意态温存,那还有半分兄妹的样子,不由腾的站起,喝道:“你们,你们……”话未说完,眼已红了。谷缜不觉心软,放开谷萍儿,叹道:“妙妙,你别当真……”伸出手来,想为拭去她泪水,施妙妙却是怨恨难消,打开他手,喝道:“别以为你做了一点儿好事,便能抵消之前的罪孽……”说到这里,满腹委屈迸发,眼泪如决堤一般流了下来。
谷缜望着施妙妙,心中忽悲忽怒,不觉呆了。这时忽又听啜泣之声,转头望去,却见谷萍儿扁着小嘴,满脸是泪,不觉烦恼道:“你又哭什么?”谷萍儿哽咽道:“我,我也不知为什么,就,就是想哭……”
谷缜暗暗皱眉,忽见沈秀斜眼望着自己,满脸幸灾乐祸,当即反手,给他一个嘴巴。沈秀怒道:“姓谷的……”谷缜笑道:“沈兄莫怪,方才见你右脸上有只苍蝇,又大又黑,难看极了,忍不住帮你赶一赶……哎呀,不好,又飞到左脸上了……”手起手落,沈秀左颊剧痛,方知身在敌手,不容逞强,当即垂头丧气,再不作声。
谷缜在沈秀那儿出过了气,转眼瞧着白湘瑶,见她气度雍容,捧着茶盅,逍遥细品,谷缜冷笑一声,道:“白湘瑶,我知道你嘴里不说,心里却十分开心。”白湘瑶淡淡一笑,说道:“也不知道你说什么?我有什么好开心的。”
谷缜正想骂她几句,忽听有人敲门,施、谷二女一惊收泪,谷缜捏住沈秀后颈要穴,笑道:“进来。”门开时,却是一名天部弟子,手持一支竹管,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谷缜道:“有事么?”那弟子道:“部主传书,交于少主。”谷缜笑道:“你送出来,由我转交。”那弟子目视沈秀,见他点头,当即抽出管内纸条,一挥手,纸条为掌风所激,飘至谷缜身前,悬在半空,久久不落。
东岛诸人均是一凛,不想区区一名天部弟子,竟有如此掌力。谷缜却不以为意,随手接过纸条,念道:“地部叛逆囊括祖师七图,宁不空重现中土,事出非常;速率弟子来天柱山与吾会合,勿得稽迟。”
谷缜念罢,心道:“地部叛逆,必是姚大美人无疑,这么说她竟在天柱山?她在天柱山,陆渐亦在不远;宁不空为陆渐劫主,七图是祸乱之源,加上叶梵那厮,陆渐大大不妙。”想着不胜忧虑,沉吟片刻,抬眼望去,见那天部弟子环顾屋内,目光闪烁,当下笑道:“你告诉沈舟虚,沈兄立时赶往天柱山。”
那弟子一愣,咬咬牙,转身欲走。谷缜却笑道:“且慢。”转身道:“白湘瑶,借你镯子一用?”白湘瑶蛾眉微蹙,挽起衣袖,如玉皓腕上戴着一只羊脂玉镯,凝乳铸雪,点瑕也无。白湘瑶摘下,递给谷缜,谷缜笑道:“你不心痛?”白湘瑶淡然道:“给儿子用的,有什么心痛?”谷缜冷笑道:“谁是你儿子?”向那天部弟子喝道:“接着。”将镯子抛将过去,那天部弟子接下镯子,意甚懵懂。谷缜笑道:“夜寒露重,这屋前屋后,房屋顶上的弟兄们等得久了,甚是辛苦。且拿这枚镯子换几坛好酒,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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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碎(3)
天部弟子不觉目定口呆。原来他此次借口送信,实欲趁机救回沈秀,他在门前吸引谷缜一行注意,另有十余名金、银二品的好手,埋伏上下四周,只待屋内众人松懈,立时杀入房中,抢回沈秀。然而谷缜看似慢不经意,实则防范周密,令其无隙可趁,至此那弟子方寸大乱,望着谷缜笑脸,拿镯子的手却是微微发抖。谷缜挥手笑道:“去吧。”那弟子才醒过神来,悻悻去了。
那人一去,谷萍儿不由叫道:“哥哥,你疯了?这镯子若换银子,买下十座这样的客栈也有多的?”谷缜道:“不就是一块石头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谷萍儿噘嘴跌足,大发娇嗔,这镯子是白湘瑶祖传之物,她喜爱已久,几次讨要,白湘瑶亦不曾给,谷缜却讨了送人,教她心中十分气闷,嚷道:“妈,你方才干么给他?”
白湘瑶勉强笑笑,叹道:“缜儿说的是,这镯子不过一块石头,没什么了不起。妈不给他,他会笑妈小气,索性给了他,省得受他嘲笑。”谷缜拍手笑道:“真是好脾气。”白湘瑶略略皱眉,并不作声。
施妙妙却是若有所思,忽地抬眼,说道:“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