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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毅干脆就教会他们家里人怎么消毒,怎么抽血,每次都是在家抽好,拜托了村里到县上来的带过来,等着到这儿了,徐毅再给补上单子,然后拿下去让检验科做了,等结果出来,徐毅自己就看了,血糖控制好的就接着吃药,不好的,就再给调整下用药,这样也省得他们那么大年纪还要跑这么远来。
“有啥麻烦的,再说你这也是正常缴费的,怎么也给你做呀。”
“哪里这么好,我们村里的人去中心医院他们就不给做,就是缴费,他们也不答应,说不是自己医院开的单子,抽的血,人家不做,生怕出问题。”
“那是自然呀,不过其实你说就这么个空腹血糖什么的,其实也没啥风险,毕竟你要让他们来只为了做个检查,这来回路费什么的不少,还要有人陪更麻烦,除非顺便,要不肯定也没谁肯来的。下次让我们主任跟院领导提一下,可以把各乡村的的医生培训一下之后,让他们代送血样标本来,这样一方面对他们用药有个指导、参考的指标,另一方面也可以增加医院的收入嘛,这要算起来,也能增加不少的业务量。而且这样也省得你再经常为这个还要打电话啥的,只要让你们乡里的医生帮着采了,谁送过来都行,我们也可以提出一部分利润给采血的医生,这样也调动下他们的积极xìng。”
“是挺好的,要是这样,你们的工作量还能上升,绩效也能更好点儿。”
“嗯,你坐会儿,我去拿采血针和采血管。”说着,孙秀琴起身去到检验室拿东西。
没一会儿,孙秀琴就端着个不锈钢托盘过来。
“小徐挽起一条胳膊来。”
“那右手吧,左手上次献血到现在还没好呢,前天我洗澡时还一大片的淤青。”说着徐毅就把外套脱下来放在膝盖上,伸手去解左手腕的衬衫纽扣。
“是不是你自己把绑带给拆了?”孙秀琴拿着几根棉签伸到装着碘伏的棕sè瓶子里浸泡起来。
“没有,我一直绑到前天,上学时候献血也这样的,总得一个月才能彻底消退干净。”徐毅挽起袖口说到。
孙秀琴给徐毅消毒,绑上捆扎带,抽了两管血出来,往他手里塞了块干棉花让他按住伤口,就带着东西去了检验室。徐毅也跟了过去,孙秀琴把徐毅的名字输入电脑,转过来问徐毅:“小徐,你今年是23岁了吧?
“是呀,虚岁的话都24了。”
“跟我儿子一样大,不过他都上班两年了,就是这干啥都没长xìng,还粗心大意的,要不是我家老李认识他们领导,这早都让人给开回来了。”说着,她也没停手,继续在机器上面选择着选项。
“呵呵,这不是有指望,有靠山么,我要是也这样的话,估计也跟他差不多,我这是没招儿呀,谁都靠不上。”这里待的年头也多了,自家的情况人家早都摸透了,倒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你看我们小薛咋样?”
。。。
0031 游说()
徐毅恍然,难怪她看自己带着水果来,露出那样的表情,还问自己是不是找小薛。
不得不说这个年级的女人真是敏感,想象力也丰富呀。
“挺好的呀,这人挺大方的,还好学,我听说她chéng rén自考都快毕业了。”徐毅挺无奈的,自己真没这方面的想法。
毕竟自己还年轻,或者等到年纪大点儿人家要给自己介绍,自己还会感激不尽呢,只是这时候不对呀。
“好像还有两学期就完事儿了,这孩子过rì子还仔细,从不大手大脚的。”听见徐毅也认同,孙秀琴更加卖力地推荐着。
“能看出来,也不张扬啥的。”徐毅愈加的无奈,不过这话头扯到这儿了,想转换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到的,也就只好硬着头皮听下去,自己总不好随便说人家坏话吧。
“你大学里面没找女朋友吧?我看你这年年寒暑假都在这儿过的,都赶上半个正式职工了,这样的话,哪儿能找女朋友呢。”
“是没找呀,我这忙死了,哪儿有时间谈恋爱呢,再加上马上毕业了,怎么可能再去找呀。”
“我们小薛今年也二十三了,要不我给你们俩牵个线?”好吧,正题来了,徐毅刚想推掉,就听得外面有人敲检查室的玻璃窗。
“拿报告单么?等会儿。”,孙秀琴转头看了一眼,也就打断话头,帮着病人找到单子,让他带去给医生看,这才回来接着说:“反正你过俩月也还回来,这rì子还长着呢,总得找个能踏踏实实跟你过rì子,还得愿意到咱这儿来的,上学的时候,琴棋书画诗酒花挺好,这毕业了,也就得找个能过rì子的了,还是得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奔忙。”
“是这道理,孙姨,我现在暂时真不想找,不是我挑,是我真没时间想这个,趁着还年轻,还能再进一步,这事儿过两年再说吧,再说这总得稳定下来呀,你可别跟小薛说,省得大家见面尴尬。”
“你得抓紧时间呀,这一家有女百家求,你要下手晚了,这好姑娘都让人家挑走了,不是阿姨说你,像你这样的小伙子是打灯笼都难找,不过毕竟手头没那么富裕,这现在的女孩子务实的太多了,你这真挑到后来,只怕越挑越没好的了。”孙秀琴更是语重心长。
“孙姨,我知道,那你家小刚呢,你也不管,他哪次来我也没见他带女朋友来呀。”徐毅笑着说。
“这孩子看一个不成,谈一个分手一个,总说没感觉,我都恨不得给他俩嘴巴,哪来的那么多的缘分,净拿这个当自己不定xìng的理由。”孙秀琴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呵呵。”徐毅不由觉得好笑,这天下父母都一个心思,这孩子上学时候,防早恋跟防贼差不多,等着孩子毕业了,恨不得自己马上就能升级成爷爷nǎinǎi。
孙秀琴盖上水浴箱的盖子,然后打开保温开关,定好时后跟徐毅说,“这里病人走来走去的,咱到办公室坐着去。”
“小徐,这血常规出来的快,你不舒服,等一会儿看下结果吧。不过生化的话就慢了,我这得先水浴分离血清,至少得半个钟头才能离心。这个点儿做的话,估计得快到十点才能出来呢,你是到时候过来拿单子呢,还是等明天再给你?”
“我明天早上要起早出去,不在医院,放在这儿吧,等后天下午我过来拿就行,孙姨,你电话多少给我留一个,我过来找不着的话,打你电话。”
“那行,要是有异常的,我也帮你拉好,没异常的话,我放在小薛那里,后天她白班。”孙秀琴手上也没停下活儿来,回答到。
记下孙秀琴的电话号码,然后徐毅就拿掉压在胳膊上的棉花,不禁就是一愣,一点儿血也没出这倒没啥,毕竟这采血针没多粗,竟然看不见针眼,这是怎么回事儿?
两个人聊着天,没几分钟那面的机器就滴滴响了两声,孙秀琴在电脑上cāo作两下,看到上面的结果,直接就拉了一张单子出来。
“小徐,血常规出来了,都是正常范围的,没啥事儿呀,你这身体可真挺好的,献血到现在差不多才半个多月,你这各项指标都恢复了。”说着孙秀琴把单子递给徐毅。
“真的啊,那大概是我最近休息不好吧。”徐毅很想问下,这会不会是机器故障了?再转念一想,这血常规人家一天做几百个,哪能这么巧,到自己这里就坏了,所以顺手接过来看了一眼,看到果然全部数据都在正常范围,然后就整齐地折起来,放到衬衣口袋里。
“那孙姨我先走了,我再去放shè科去趟,还得让他们帮我写张胸片的单子。”徐毅起身告辞。
“去吧,今天好像是小刘上夜班吧,我看到他走过去的。记住下次不许再带东西来了哦,要不孙姨不给你做了,你这孩子……”
“行,那我下次不带了,辛苦孙姨了,我走了。”说着徐毅开门出去,顺手带上门,沿着走廊走了几步,转到卫生间里。
再次撸起袖子,仔细检查一遍,确定自己不是一时疏忽,没有看到,而是真的找不到这针孔。
中午在家,这手上的血泡也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下意识地,徐毅就撸起左边胳膊上的袖子,一直拉到肘弯处,竟然发现上次采血的针眼,连着半个多月皮下的淤青也不见了!这怎么回事儿?
厕所正对的房间就是放shè科的检查室,
这些年医疗改革推行,不管这对于老百姓有什么好处,但是各大医院都积极加大基础建设力度,大力建设分院,划分地盘抢占病源,再加上那些专门看妇科、男科疾病的私立医院的兴起,使得原本就是各大医学院校小专业的医学影像学的毕业生更是供不应求。
机会好的话,甚至连本科生都能进到三甲医院,但是这要放在临床专业,真是想都不能想,但见每年chūn天各医院的招聘计划出来以后,各临床专业对学历的要求整齐划一地都是博士、偶尔一个冷门专业、稀缺专业这才放低身段,但是也不至于沦落到连本科生都要的地步,最差也得是个硕士才可能,甚至宁可招不到人,也拒绝接收本科生。
而像中心医院、中医院这县级医院,不过二级的规模,更是不用想着能招到正八经的影像专业的本科生了,无论是待遇还是发展都跟市里的医院没法比,大多数都只能在大专或者是临床本科中选了。
虽然影像学方面的是临床一线,但是毕竟属于辅助科室,医院也没开展放疗或者介入治疗项目的意思,所以很多人宁肯到乡镇医院去当医生,也不愿意到中心医院和中医院来当放shè科医生。
这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放shè科人手严重不足,放shè假这是国家强制xìng的假期还能保障,等到法定假以及年假都没法足量发放,一律以加班处理。
工作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人手问题,所以放shè科和超声科才没有长夜班,不过短夜班是肯定跑不掉的,但是这短夜班却也只有一个人,之后就得带着科里的听班手机回家,祈祷今天自己能安稳睡一觉,不用接到急诊电话跑过来开机器。
敲了敲门,徐毅就直接推门进去了,刚才自己出去之前也看到过,晚上值班的是刘海平。
刘海平家里不是本市的,毕业已经五六年了,刚毕业时候被分配在骨伤二科。
小小的中医院之所以会有两个骨伤科,这还是因为当初的骨伤科主任行为不典,出了那档子事情以后,科里面都闹开了,医院无奈,这就把骨伤科一分为二,划成骨伤一科和骨伤二科。
刘海平脑子灵活,基本功扎实,所以不过几个月就可以独当一面了,只不过那年十一刚过,秉xìng耿直,血气方刚,刘海平跟着主任出手术的时候,跟科主任闹翻了,据手术室的人说两个人差点儿都动家伙了。
经过医院仔细调查,发现这事儿还真不赖刘海平,是主任手术犯错,想让刘海平顶锅,但是刘海平不干,就这么两个人干起来了。医院也有些为难,那时候中医院能招到一个本科生已经是相当不易了,很多人人家宁肯去下面的乡镇卫生院都不愿意到中医院来,要效益没效益,要发展没发展的,甚至就连工资,还按着十多年以前的工资标准,而且这事情确实不能怪刘海平,难道腰处理没犯错的职工,这样的做法无疑会让下面的职工寒心的。
情况查清了,但是毕竟这骨伤二科的主任年纪也大了,更是医院的技术骨干,如果真的处理他,那么人家很可能就撂挑子不干了。
医院领导思来想去,最后反复做刘海平的工作,还是按着骨伤二科主任的思路,将手术失误的责任推到刘海平身上,让他暂时到放shè科工作,毕竟和主任闹翻了,再留在骨伤二科显然不适合,医院原本想把他放到骨伤一科,结果骨伤一科看着这个人是个刺头,也不敢收。
毕竟那骨伤二科的主任年纪也不小了,快要退休了,让他到放shè科待两年,等着骨伤二科的主任退休了,再让他重新进修,再回到骨伤二科。
。。。
0032 做C()
见过欺负人的,但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气不过的刘海平直接闹到卫生局,奈何医院这面都打好招呼了,不止卫生局,甚至到人事局各个部门口径惊人地一致:你没错,我们只想你们能安定团结,但是你想回骨伤科肯定不行,除非你辞职,要不你只能接受组织安排。
真是“物离乡贵,人离乡贱”,愤恨不已之下,刘海平也没到放shè科,直接拎着根棒子,直接回到骨伤二科,把那老货堵在办公室里给修理了一顿,不过他生气归生气,还真没下死手,那老货事后休息了大半年才能上班,不过每次看到刘海平就是一哆嗦。
医院也觉得这再闹下去,只怕真的要出人命,硬是不许那老货的家人报jǐng,声称如果他们敢报jǐng,就把上次的医疗事故的事儿往大了整,直接将那主任开除,这样才把这事儿给压下去了。不过刘海平也不想干了,就直接找到人事科去辞职,人事科一看这人真的留不下了,也感到无奈,只好说让他写一份辞职申请,不过没等着他写好,放shè科主任找到了他,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反正刘海平第二天早上就到放shè科上班了。
一转眼五六年过去,期间骨伤二科的主任也退休了,不过人事科长找到刘海平想让他去上级医院去进修,重新回到骨伤二科的时候,人家直接甩给他一句“当年谁安排的,谁去,老子懒得伺候你们!”
原本医院的骨伤二科就只有主任一个人顶着,小手术还行,这主任退了,大的手术根本干不来,他们就去医院闹,说要把那主任返聘回来,人事科说可以,他的工资你们平摊,绩效也是,这下没人再吭气了,最终也没返聘过来,时间长了,这些人又动了念头,最终骨伤二科再次并回骨伤科,而刘海平也在放shè科扎下根来。
徐毅进来的时候,刘海平正伏在观片灯前面看书,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徐毅,就放下书本,转过身来跟他打招呼:“徐毅来了呀,今晚上没去病房么。”
“没,我看你值班,特意过来找你帮个忙的。”刘海平xìng格耿直,所以徐毅也没兜圈子,直奔主题。
“行,咋了?”刘海平听了,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想找你帮忙做个头颅CT平扫。”
“没事儿你做这个干啥?”其实医务人员都知道,这做一次CT检查受的shè线量都是拍个平片的上百倍,做一次全身CT检查导致的肿瘤发病率会比正常人群高百分之八,没事儿谁也不会跑来查这玩意儿的,所以刘海平听说徐毅要做这个,有这么一问。
“我中午回家上房摔下来了,身上都还好,就是着地时候头磕了一下,我这脑子一下午都晕乎乎的,看这样脑震荡是跑不了了,我这想做个检查,排除下对冲xìng脑挫裂伤。”
“这样啊,这要是真有的话,面积小的话CT没磁共振好用,要不我给你打个电话,让中心医院的朋友带你去做磁共振怎么样?你也知道我这值着班呢,走不开。我给你打个电话,没事儿,这人是我铁哥们儿。”刘海平说着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在里面查找他朋友的电话号码。
“刘哥,我是也就是看看就好,自己也查过,就是稍微有点儿视力模糊,估计没啥事儿,就是做个保险,等下你帮我第三脑室范围帮我做个薄层扫描看看,吃点shè线也没事儿,我这一年半年又不打算结婚,更不打算要孩子,这点shè线算啥?我跟你可是不见外,但是再找你朋友,我真的有点儿不好意思。”徐毅赶紧拦着刘海平。
徐毅哪里敢真去做什么磁共振,谁知道脑子里那玩意儿有没有铁磁xìng的,这玩意真有的话,自己这死得才叫个冤枉,这做个CT的目的也是看看这能不能检查出来,能查出来的话,这要看一下这东西到底多大,以后再查的时候也好做个参考,来对比下大小和形态变化什么的。
“这样啊,那行,你等下我拿下告知牌。”说着刘海平从旁边的柜子上拿下一个写着“医生在CT室”的塑料牌,然后再走回来,转过来跟徐毅说:“走吧,你说这些人真的有病,这CT室没多远,他们不去叫一声,哪怕在这儿喊一嗓子,那面只要不是在检查室里面也不至于听不见。这上周又有人到医务科去投诉,说放shè科医生值班脱岗,这院长都被惊动了,过来看了,发现值班医生当时也在CT室。最后给我们做了这么个牌子,让去CT时候把牌子挂门上。”
刘海平关上这放shè科的门,将牌子挂在门把手上,指着走廊里头顶上的灯说:“你也看到了,这门口的灯都坏了多少年,找谁也不给修,这病人一投诉,连带着这个都马上就给修好了,这什么世道!”
“呵呵,还不是一样,我上回在网上看个段子说医护人员的生活现状是:领导贵族化、医护奴隶化、病人上帝化、人际复杂化、加班rì夜化、上班无偿化、检查严厉化、待遇民工化、没后台下岗化、翻身是神化。满腔热血把医学技术学会,当了医生吃苦受累,急难险重必须到位,上班下班终rì疲惫,领导说话回回都对,工资不高还要交税,从早到晚比牛还累,一rì三餐时间不对,一时一刻不敢立位,下班不休还要开会,迎接检查让人崩溃,天天学习业务不懂社会,病人告状样样都对,晋升职称回回被退,抛家舍业愧对长辈,囊中羞涩见人惭愧,百姓还说我们受贿,我也看着了,这夜门诊的值班的大多数都是小医生,这技术不到位,病人肯定有投诉,而且这院里面也认定了,只要有投诉,不管怎么样,都是你医生的错!”
“可不是,我也看到了,深有感触。”刘海平回应着。
CT室没开灯,cāo作台上的按钮在发着幽暗绿光。变压器箱传出的声音,以及常年不关机,恒定在二十五度的空调工作时发出的声音,混在一处,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面显得特别的低沉。
刘海平伸手在门边墙上摸索了一下,打开灯,就带着徐毅进了检查室。
刘海平把检查床从机器里退出来,然后跟徐毅说“躺上去吧。”随后打开定位灯,让徐毅仰卧着,头放在头架里面,摆好体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