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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老家在哪儿啊?”我一边为他斟酒一边问道。
“茨城。筑波山后边的一个小村子。”
听他这么一说,我笑了:“刚才您说想回回不去,我还以为有多远呢,当天往返都可以嘛!下个周末我开车带您回去一趟!”
“不是远近的问题。老板!是吧?”老安放下酒盅,冲着店老板喊了一声。老板大声回答说,可不是嘛!
“哈哈,我知道了,你在老家抢了银行,警方发了通缉令,你不敢回去。”我开了一个低级玩笑。
“老师,可惜啊,可惜您只猜对了一半。我在村里确实偷过东西,不过,我们村里没有银行。”
“那就是信用社。”我继续开他的玩笑。
“我在家里不是老四嘛……”老安说话东一榔头西一杠子的。
“哦?”
“所以呢,父母也好亲戚也好,谁也没指望我能有什么大出息。分到我手上的地,只有猫脸那么大的一块,不管怎么精耕细作也吃不饱,当然更谈不上成家立业了。忽然有那么一天,我忽然想到,我安藤士郎难道就这么过一辈子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的日子吗?想着想着悲从中来,看着美丽的晚霞,我的眼泪哗哗地流个没完没了。我想我不能这么窝窝囊囊地在乡下过一辈子,于是决定到东京来闯一闯。我在村里到处吹牛,说一定要在东京混出个人样儿来。父母没有阻拦我,用嘲笑的口气对我说,你想出去就出去吧。他们压根儿就不认为我能有什么出息,我这个老四儿子对于他们来说有没有都一样。他们这种态度把我惹火了,我决意离开老家到东京闯天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1950年的事,看到美丽的晚霞那天是5月14号。”
“好记性!”
“那天是我的生日。我就是这么来东京的。当时谁都认为我是吹大牛,所以没有一个人送我俩钱儿当盘缠,连父母也没给我一分钱。当时连饭都吃不饱,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存款。坐火车需要钱哪,于是我就偷了那么一家伙。”老安的话转了一圈又转了回来,“我盗墓去了。”说完吐了吐舌头。
“啊?”
“盗墓弄到不少钱,我就是用那笔钱来到东京的。对老祖宗我是千恩万谢呀!”说到这里老安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什么?难道您老家建有金字塔?金银财宝陪葬?”
“我们那里有个习惯,人死了埋葬的时候把现金啦大米啦偶人什么的放进棺材里,大概是担心死人没钱花,肚子饿和闷得慌吧,而且渡冥河也需要钱哪。当时是土葬,只要刨开几座坟,就能弄到一大笔钱。虽然多是硬币,但也有钞票。盗墓以后我就逃之夭夭了。一些珍奇的古币,我带到东京以后,也卖了不少钱。”
“跟到庙里去偷香火钱差不多嘛。”我莫名其妙地佩服起老安来。
“差不多吧,所以后来遭报应了。”
“盗墓是晚上去吗?”
“那当然啦,大白天的怎么可能?”
“够害怕的吧?”
“啊,当然害怕啦。因为是土葬,骨头还保持着人的形状,骷髅也看得清清楚楚,比看恐怖电影还吓人。更主要的是自己干了绝对不应该干的事情,害怕遭天罚,害怕老天罚我立马就死。后来我去过东京后乐园有名的鬼屋,那哪儿算得上恐怖啊,跟我盗墓时看到过的场面没法儿相比。”老安的肩膀突然哆嗦了一下,闷头喝起酒来。
“原来如此,您是因为盗过墓才不能回老家的呀。不过,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从法律上来说时效也早就过了,再说,谁还记得您盗过墓的事啊。”
“我并不是因为盗过墓回不了老家。我每天向着故乡,双手合十向祖先祈祷,请求他们的原谅。回不了老家的原因是我一事无成啊!当时我夸下海口,说到了东京一定要混出个人样儿来,结果一无所成,我哪有脸面去见父老乡亲呢?”
“事到如今您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
“哪能不想呢?”
“您不是一直都很努力吗?”
“人们哪,看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难道您一次都没回去过吗?”
“当然。”
“您这话真叫我吃惊。来东京多少年了?半个多世纪了吧?大家都在惦记您哪!”
我们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2000年了。
“早就把我给忘了。老四嘛,没人把你当回事!”
“不会的。您应该让家里人看看您还健在,当然也应该给祖先上上坟。”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明白是明白,可就是没有勇气回去。我是个没用的东西!”老安端起酒盅喝了个见底,啪地把酒盅放在了桌子上。
“男人哪,哪个不是打断了牙齿往肚里咽哪!”老板好像很理解老安似的插嘴道,说完又送上来一瓶酒。
“咽是咽哪,可我越老越想念故乡,我真是不想老啊!”老安悄然自语道。
真傻——这话我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想了想。我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早就凉了的煮鸡杂。
“老师,您的孩子呢?”
我摇摇手说没有。
“太太呢?”
“我还是独身一人。”我缩着脖子笑了。
“双亲大人呢?”
“已经不在了。”
“那您一个人过日子?”
“跟我妹妹一起过。”
“那挺好的嘛。我是一个人过,孤独啊!特别是在这深秋的夜里。所以我才约老师一起喝酒,还是因为想念家乡啊,要是有个亲人跟我一起过就好多了。”
老安的太太在哪儿?先于他去世了?孩子在哪儿?要么老安一直就是独身一人?我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这些问题,一边喝酒。
就要看透了我的心思似的,老安主动告诉我说:“其实啊,我有个闺女。”
“啊,是吗?”
“今年17岁了。”
“哟,高中小美眉呀!”我开了一个庸俗的玩笑,心里觉得很奇怪。老安72岁,72减17等于?我在心里计算着。
还没等我算出来,老安替我把答案说出来了,“55岁的时候生的,不好意思,都那个岁数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人嘛,到什么岁数都喜欢女人。”我笑笑说。
“我结婚的时候已经54岁了。老婆是日暮里那边一个酒吧的女招待,难为情啊。”
“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女招待也是需要特殊能力的,要让每个来店里喝酒的客人心情愉快,并不是谁都做得到的。”
“是吗?您这么说让我好高兴。那婆娘,的确有您说的那种,什么来着,特殊能力!只要有她在,气氛马上就变得柔和起来。大眼睛,长睫毛,身材特别好。可是,年龄跟我悬殊太大了。当初她是23岁,我比她大30多岁哪,很快就过不下去了。孩子她带走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一个50多岁的老头子,哪带得了孩子啊。”老安用手指擦着酒盅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离婚的时候,您女儿多大?”
“1岁零9个月。”
“后来您女儿怎么样?”
老安摇摇头,右手伸进上衣口袋里掏出钱夹子,从里边抽出一张已经褪了色的有无数皱纹的照片递给我:“离婚之前照的。”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维尼熊兜肚,坐在榻榻米上的小女孩。柔软的头发是自来卷,两只大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很害怕的样子。老安的眼睛笑的时候也好不笑的时候也好,都好像是用钢笔在脸上画的一条线。小女孩大概长得像妈妈吧。
“名字叫千绘。”老安眯缝着小眼睛说。
“只要孩子生活的幸福就好。”我把照片还给他,他用手指在照片上女儿的额头上爱怜地抚摸了一阵,珍重地放回钱夹子里。
“对了,老师,我想求您帮我办一件事。”老安突然挺直了身子说。
“什么事?”
“您能不能替我去看看我女儿,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
“您太忙,没时间?”
“忙倒是谈不上……您亲自去看嘛。”
“我不行。我跟老婆离婚的时候,说好了不能再见面的。在千绘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父亲,如果我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说我就是她的父亲,会把她吓着的。”老安使劲儿摆着手说。
“拉开距离看上一眼没有什么关系吧?”
“不行不行,我不敢看。别说看了,单是想一下我这心都快跳出来了。”老安的脸扭歪了,用手捂住了胸口。
“您女儿现在在哪儿?”
“这么说您答应替我去看看了?求求您了,下次我还请您喝酒!”老安说着追加了白酒和烤鸡肉串。
“要是石垣岛的话我可不去。”我半开玩笑地说。
“没那么远,就在川崎市。”
“什么?这么近啊?老安您自己……”
“不是跟您说了不行不行吗?心脏非得停止跳动不可!”老安说着抓住了自己的胸口。
“好吧,我就为您出一把力!”我竖起大拇指说。
老安抓住我的手一个劲儿地说谢谢:“您可千万不要对她说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拜托您去看她的。”
“知道了。”
“老师,您不是有那个什么电脑照相机吗?”
“数码相机?”
“对!就是那个!用那个照几张千绘的照片好不好?啪啪啪,照几张。”
“好!我这个星期天就去,啪啪啪!”在我看来,这件事情再简单不过了,啪啪啪就能完成任务。
3天以后就是星期天,我坐上火车,直奔川崎市。
由于不太熟悉川崎那边的路,我没开车去。从品川火车站上车也就10多分钟的路,但列车经过多摩川大桥,发出隆隆的响声的时候,还真有那么点儿小旅行的味道。
川崎市幸区中幸町1丁目大仓公寓201室——这是老安给我的地址。老安说,离婚后不久,前妻来过一封信,告诉他已经跟一个姓三宅的人结婚。信封上就是这个地址。
我走出车站,手里拿着地图,一边确认地名,一边找我的目的地。虽然是秋高气爽,时间也还不到8点,我还是走了一身汗。
大仓公寓是一座3层楼建筑,201室的门上没有写着住户名字的小牌子,1楼的信箱上也没有名字。我走到外边观察了一下,201室的阳台上放着滑雪板和纸箱子一类的东西,看来有人住。
从现在开始我只能等了,因为我不能敲开门去给千绘照相,那样会引起误会的,我得在这里等着她出来,然后跟踪她,在车站等人多的地方趁她不注意,啪啪啪照它几张。所幸大仓公寓各家各户的门都冲着临街的开放走廊,很容易看到人从家里出来。
我来之前就有需要等很长时间的精神准备,所以准备了带耳塞的便携式收音机。我站在一根电线杆子下,一边听收音机一边盯着千绘家的家门。为了防止千绘一大早就出门,我特意来得很早。我曾经有过当一名出色侦探的志向,这些问题是想得到的。
当然,我最终还是没有实现自己的理想,折腾来折腾去还是个半吊子货。
快11点的时候,201室的门开了,从里边走出一个发型很怪的年轻人,一边穿夹克衫一边下楼,走到路边停着的一辆轻型摩托车前,连头盔都没戴,骑上就走了。
我觉得有点儿奇怪。第一,这个年轻人不可能是千绘的继父;第二,他出门以后把门锁上了,说明他不是来串门儿的。莫非是千绘继父的拖油瓶?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是……
我离开电线杆子走进大仓公寓,爬上2楼,站在201室门前观察了半天,什么蛛丝马迹都没观察到。
我决定假装居委会的办事员,问问201的住户是不是叫三宅,如果是,我就继续盯梢。可是,摁了好几次对讲门铃都没有回音。
于是我又摁了202室的对讲门铃,一个声音听上去很疲倦的男人答话了。
“请问,旁边201室的住户是不是姓三宅?”
里边没有反应。
“请问,旁边201室的住户是不是姓三宅?”
“我这不是在想呢吗?”里边的人有点儿不高兴了。过了一会儿,里边的人又说话了,“不是,我替他收过几次邮包,好像是姓平井,要不就是平田。”
我垂头丧气,但还是有些不甘心:“是否住着一个女高中生?”
“没见过。”
“这位平井先生搬过来之前谁在201住来着?”
“我搬来的时候他已经在201住了。”
我又问了2楼其他几户人家,都说不知道201住着三宅和一个大概在上高中的少女,但我并不是一无所获,我从205室那里打听到了管理这个公寓的是荣惠房地产公司。
离开大仓公寓步行10分钟,我找到了位于一条叫做“南河原银座”的商业街的荣惠房地产公司。
里边有3个20多岁的女职员负责接待找房子的顾客。我走近柜台,向其中之一问道:“请问,你们是负责管理大仓公寓的房地产公司吧?”
“什么?”女职员歪着头,好像没听懂我的话的意思。
“位于中幸町1丁目的大仓公寓,3层楼。”
“对对对,中幸町的,那个公寓现在没有空房。”说完她示意我坐下来谈。
“我不是想找房子,是想打听一下以前在那里住过的住户。”我没坐,继续站着说话。
“噢。”
“在201室住过的三宅先生。”
“请稍等一下。”女职员冲我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消失在里边的门里。过了一会儿,一个60多岁的男人跟着她从里边走出来,一看就是干过多年不动产的老油条。
“什么事?”老油条问我。
“我想打听一下以前住在大仓公寓的三宅一家搬到哪里去了。”
“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幸町小学校的。住在大仓公寓的三宅千绘是敝校毕业生,我们正在制作校友录,可是不知道她现在的住址。”我从大仓公寓来这里的路上看见了那所小学。
“哦,小学校的,不过,在一般情况下,我们不能随便透露住户搬到哪里去了。”老油条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拉开了文件柜,“什么公寓来着?”
“大仓公寓,201室。”
“大仓公寓……大仓公寓……有了。”
老油条抽出一个红色的文件夹,拿到柜台上来。
“201室的三宅先生,有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我希望千绘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201室的三宅……三宅……201室……我想起来了,那个菲律宾人!”
“菲律宾人?”我惊奇地问。
“对对对,是有个可爱的女孩子。”老油条眯缝着眼睛说。
“菲律宾人是怎么回事?”我往前探着身子,又问了一遍。
“你不是打听三宅吗?三宅的太太就是菲律宾人哪。”老油条摸摸眼睛,狐疑地看看我,又看看文件夹。
“对了,千绘的母亲是外国人。”我掩饰地找补了一句,接着问,“他们搬到哪里去了?”
“对不起,这上边没有记录。”老油条翻弄着文件夹说。
“三宅先生没说过他们一家要搬到哪里去吗?”
“好像没说过。对了……”
“您想起来了?”我又往前探了探身子。
“说是要关了这边的店,搬到很远的地方去。”
“很远?”
“具体什么地方,他到底说没说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千绘的母亲是不是……做女招待的?”
“嗯,在菲律宾酒吧。”
“您知道那个酒吧的店名吗?我可以到那个店里去打听一下。”
“店名我可不知道,只听说在堀之内那边。诶?小学毕业?他们搬到大仓公寓的时候,孩子有那么大了吗?”老油条说完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麻烦您了!”眼看谎话就要被拆穿,我慌忙撤退。跑了很长一段路以后,回头看看没有人追上来,我才气喘吁吁地放慢了脚步。
老安的太太是菲律宾人,是我连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他为什么没向我说明呢?当然,他主要说千绘,没怎么提到太太的事,但是不是觉得娶了个菲律宾老婆觉得很丢脸呢?我还不是一样,在不动产公司听到他的太太是菲律宾人的时候,我大吃一惊,可见歧视穷国的意识还是根深蒂固的。
堀之内是首都圈内有名的红灯区,有泰国浴,也有很多酒吧。所谓的酒吧,既没有酒也没有菜,也没有桌椅板凳,只有两三个浓妆艳抹的女郎站在里边抽烟聊天。她们身上穿着几乎透明的衣服和超短裙,只要客人一进店,她们马上就会色迷迷地靠上去,浪声浪气地打招呼,“玩儿玩儿吧”。对,她们是妓女。堀之内的酒吧都是为嫖客提供短时间性服务的店,可以称之为“性快餐店”。
横滨的黄金町也是这种地方。想到这里,我想起了江幡京,心里一阵难过。可是,现在的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多愁善感。我不单单是个过路人,我的目的是找到千绘的母亲当过女招待的店。我走得很慢,不时四处观望,结果被误认为是在找妓女的嫖客,路两边的妓女们不停地向我打招呼。
为了躲避妓女们的纠缠,我在一个路口往右一拐,走进一家叫做“玛布提”的店。
店里黑乎乎,静悄悄的,收款台也没有人。正面挂着黑天鹅绒的帘子,好像鬼屋的入口处。我掀开帘子往里看的时候,有人说话了。
“4点才开始营业呢!”一个推着拖把拖地的男人出现在我面前。
“请问,您这里有外国小姐吗?”我爽快地问。
“有啊,我们这里是菲律宾小姐,1个小时3千块,便宜!”
“我想打听一个人,有个叫三宅的菲律宾小姐在您这里干过吗?”
“你是干什么的?”男人的声音和表情都变了。
“我是她前夫的亲戚。前些日子,她前夫的父亲病逝,遗嘱中说,要把财产分给孙女一部分。这孙女就是这个菲律宾小姐和前夫生的,叫千绘。大概是因为老爷子只有这么一个孙女,才留下了这样的遗嘱吧。可是现在不知道千绘住在哪里,所以我就到这边来找找看。”我信口说完上述谎话,把一盒事先准备好的点心递过去,“这是一点小意思。”
“真啰嗦,总之一句话,你是想知道那个菲律宾小姐的住址,对吧?”
“对,后来她又跟一个姓三宅的日本人结婚了,应该姓三宅。”
“三宅?是辛迪吧?”男人用手顶着太阳穴思索着。
“有个女儿,叫千绘。”
“啊,你说的这个菲律宾小姐,大概就是辛迪。”
“那么,三宅辛迪辞掉这里的工作以后到哪儿去了呢?”我就势追问道。
“辛迪是她的艺名,本名叫——”
“维拉亚!”从帘子后边闪出一个女的,清秀的眉眼,乌亮的黑发,棕色的皮肤,修长的身材,圆圆的小脸蛋上洋溢着异国情调,典型的南亚美女。
“哟!萨布丽娜,今天来得够早的呀!”
“井口先生好!我去医院拿了避孕药以后直接过来的。”
这个叫做萨布丽娜的妓女对我说,辛迪本名叫维拉亚,不是菲律宾人,而是泰国人。
我觉得这很有可能。在不动产公司的那个老油条眼里,什么菲律宾,泰国,越南,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