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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炉-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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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路口看守的明堂听到喊声和看星也跑了来,问:迷糊呢,迷糊呢?撵的人说:你们在路口负责看守哩,谁叫你们来的?明堂说:你们这边喊哩,我们能不跑来?!撵的人说:我们撵着就让他往山上跑,你们不在那儿,他不是又跑上山了?明堂说:你咋能知道他还要往山上跑?撵的人说:他背着口袋和锅,分明是山上的都饿匪了,进村拿粮食去做饭的。明堂说:他就是上山也跑不脱,答应金斗还在那儿守着。撵的人说:明堂,这我得问你哩,他迷糊是咋进村的,山下进村就那一个路口,他咋进来的?明堂不言喘了,他也觉得奇怪,突然指着狗尿苔说:是不是你带进来的?狗尿苔说:我咋带进来的,装在我兜里带进来?明堂说:肯定你先进来引开视线,他趁机溜进来!狗尿苔说:你胡说,我又不是榔头队的,我能帮他进来?他知道事态严重了,哭声都拉出来。撵的人说:狗尿苔没这个胆的。 
  他们没有再争吵下去,一起往路口跑。他们的想法是还得去守住路口,守住路口了,他迷糊就上不了山,即便他迷糊不是要上山,那顺便由他去跑吧,要防止都在村里撵迷糊,而榔头队趁机从山上冲下来。一伙人还没跑到路口,老远就听到厮打声,果然是迷糊还是要从路口跑上山,在路口和答应金斗打开了。明堂就急了,老远喊:迷糊迷糊,我日你妈!等都跑过去,迷糊却跑上坡路,撵了一会儿,没撵上,返回来,答应和金斗还坐在地上没起来。原来迷糊跑了来,答应和金斗去拦,迷糊就抡着口袋和铁锅,铁锅把火堆的灰打了起来,金斗往前一扑,火燎了眉毛头发,他哎哟一声蹴下去,迷糊一口袋便又抡倒了答应。 
  迷糊能从窑场跑回村,又能从村里跑回窑场,当天布磨子灶火他们都来了,觉得羞辱,这种羞辱很快转为愤怒,就兵为两股,一股把守路口,一股举了火把往迷糊家去,打不着迷糊,要拿迷糊家里的东西泄恨。迷糊家的院门锁着,门扇不结实,是用杨木板做的,踹了几脚就踹开了。进了屋该拿些什么出气呢,柜子里有几斗粮食,把粮拿走,他狗目的提了一口袋粮去窑场哩,让他再回来喝西北风去!可把这些粮食往哪儿拿呢?火把突然就灭了,无数的手在柜子里抓,有人抓了装在兜里,有人脱了夹袄来包,有人也就扎了裤腿,抓起来往裤腰里塞,裤腿没有扎实,塞进去的粮食又漏了出来,火把又点亮了。磨子在喊:到厦房里去!那些没扎实裤腿的蹴下来重新把裤腿扎好,将漏下来的粮食顺手抓了又撒到屋角,说:让老鼠好过去!在厦房里,灶台上,盐罐子里没盐,辣罐子里没辣子,有人在骂:狗日的穷得还不如我么!锅灶旁的八斗瓮里是一瓮酸菜,酸菜拿不走,揭开瓮盖,呸,唾一口,还不解恨,抓起一把灰撒了进去。从厦房出来,院门内的墙上挂着十几双新打出的草鞋,一人拿一双把脚上的烂草鞋换了,把鞋耙子摔断在地上。 
  狗尿苔是很晚才回到家的,婆一见他脸肿得还像个木瓜,当下就哭了。狗尿苔见婆没有骂他,又哭得伤心,他就给婆说了他和善人怎样制止了一场械斗,他问婆:是让打出人命来呢还是让我肿个脸?婆就不哭了,把狗尿苔搂在怀里。狗尿苔说:你不要搂我,我脸上有鼻涕哩。婆说她不嫌有鼻涕,端了灯细细地看他脸,倒埋怨善人只管给孙子脸上抹鼻涕哩,咋就不把脸上的蜂刺取下来。狗尿苔说:你能看到蜂刺?婆说:咋看不到?就让狗尿苔躺在她怀里,照着灯在脸上捏蜂刺,捏下一个,放在狗尿苔手心,又捏下一个放在狗尿苔手心,竞捏下二十三个来。捏净了蜂刺,又涂抹了一层鼻涕,婆孙俩才上炕去睡,而就在狗尿苔脱下衣裤,衣裤里还掉下来四个蜂,都被压成了扁的。 
  这一夜狗尿苔并没有睡好,天明也不贪懒觉就起来了,又要出院门。婆说:今日不准出去!狗尿苔说:不知眼睛清亮了没,我去看看南山上的云。婆说:你看我。狗尿苔说:你离得近,当然能看清。婆说:你就给我耍花招呀!去把柴草屋绳拿来。狗尿苔以为婆在院子里拴绳晾被褥呀,去柴草屋取了绳,出来说:水皮昨天啥时走的?婆说:半后晌就走了。狗尿苔说:咋不让天布他们抓了他去?!婆瞪了一眼,让狗尿苔把绳一头系在树上,一头拴在他自己腰里。狗尿苔说:拴在我腰里?婆说:我去切红薯片子晒呀,不拴住你,你又跑呀?!狗尿苔只好把自已拴住了。婆一去厨房里切红薯片子,狗尿苔就出了院子,绳子还长,他可以走到巷道的那个厕所边,八成家的狗在厕所里吃屎,狗尿苔就给狗招手,狗跑了来,他说:你当一回我!狗说:汪汪汪汪?汪!狗尿苔说:你不?这可是你说的?!狗低了眉眼,却摇起尾巴来,但它的尾巴断了,二指长的尾巴根在动。狗尿苔就把腰里的绳解下来拴在狗腰里,他叮咛了狗:不要进院去,也不许叫唤! 
  狗尿苔顺着巷道走,巷道里并没什么动静,而跟后的媳妇在打儿子,让儿子头顶了夜里尿湿了的褥子在门口晒太阳。狗尿苔走过去就把尿褥子从他的干儿子的头拉下来扔了,回头却见灶火从横巷口出来。灶火的伤已经好了,完整的左手和少了中指食指的右手在拍得呱呱地Ⅱ向。狗尿苔说:你叫我吗?灶火说:没叫你,手痒很!狗尿苔说:交裆里不痒了手痒?灶火说:这手想打砸抢哩!狗尿苔愣了一下,说:还打砸抢准呀?灶火说:还没想好哩!狗尿苔看见跟后的媳妇从屋里往出走,正要嚎嚎儿子怎么把尿褥子不在头上顶了,听了灶火的话,掉头又退回屋去。狗尿苔也不再和灶火说话,拉了干儿子就匆匆去了他家。 
  已经是饭时,红大刀的人轮流着在路口把守,严阵以待,轮流过了的或还没轮流到的都端了碗一边在巷道走着一边吃,却再没在树下聚堆儿,而榔头队的家里人全都四门不出。天布就在巷道里走,他的牛皮帮子鞋咯吱咯吱响,走到某个榔头队人的房子前了,脚步没有停,走到某个榔头队人的房子前了,站下来往房子上端详,立即在什么地方,有无数的眼睛就惊恐了,叽叽啾啾着红大刀还真要打砸抢吗,那么会打砸抢到谁家呢?果然,红大刀开始检查昨天夜里还有谁从窑场偷跑回来的,去一家了,一家就吵闹声传出来。还没检查到的榔头队人家便顾不得了他们的丈夫或儿子在窑场上一天一夜是咋吃的咋睡的,而担心起家里的安全,就把院门关了,又加上粗木横杠,开始把家里好东西往地窖里藏。老诚的妈端着碗,吃着吃着,隔壁院子里就响动了,有人在恶声败气地说:得称回来过没?得称妈说:得称没回来,你查么,查么。又叫开了:得称,得称,你死到哪儿去了,你害家里人!老诚的妈咳嗽病就犯了,越是紧张越咳嗽得急,气都快上不来了。但她家的门很快也被敲响,老诚的媳妇取了粗木横杠,开了门,门外一伙人,说:老诚回来啦?!老诚的媳妇说:没回来。问:没回来你把门上了横杠?说:怕来检查么。问:没回来怕啥检查?人呢?说:谁?问:还能是谁?说:他真的没回来!进了门四处看,猪圈鸡棚都看了,没个老诚,而台阶上坐着的老诚的妈,人咳嗽得身子缩成一团。进来的人说:走吧走吧,那是胆小鬼,他敢回来?! 
  狗尿苔把干儿子叫到家里给了饭吃。饭是包谷面搅团,狗尿苔坐在那里一眼眼看着干儿子把一大碗吃完了,他说:够了没?干儿子说:够r。他说:我估量你碎骺够了!干儿子拿眼看着他,却说:你嫌我吃得多?狗尿苔心想他的话伤了干儿子,就笑着说:你比我心思还多?我问你,想干大了没?干儿子说:想来。狗尿苔说:哪儿想?干儿子说:嘴上想。,狗尿苔说:你就知道吃!说,心想。干儿子说:心想来。狗尿苔说:这就对了,我给你说,晚上睡觉要睡灵些,别再尿炕,如果梦里你到处寻不到地方尿,那就是要尿炕呀,赶紧醒来!婆在上屋里听着了,就笑了,说:你只要能睡灵些不尿炕就好了。狗尿苔说:婆,婆!不让婆揭短。又给干儿子说:你妈是个母老虎,再打你了,你就过来。上房门框上的燕子呢呢喃喃叫了几声。狗尿苔说:要不要燕子?干儿子说:耍。狗尿苔嘴一皱,发出嚁嚁响声,燕子就从巢里飞下来,停在狗尿苔的手上,但是,它在手上放了一根羽毛却又飞了,在院子上空旋转,不停地叫。狗尿苔听得出来是燕子说它要走呀,天冷了,要去南方呀。狗尿苔说:天冷了,你可以住到屋里么。燕子说:屋里也冷。狗尿苔说:那你还回来吗?燕子说:回来呀。狗尿苔说:回来还能认住我和我家吗?或许你回来我家就不是黑五类了,我也个子长高了。燕子说:我能认得。狗尿苔的心里酸酸的,给婆说:婆,燕子要走呀。婆说:天冷了。这些天我一直觉得它该早走呀,可它还呆着。狗尿苔叹了,一口气,对燕子说:你走吧,你走。燕子却不走,站在了捶布石上只是叫。狗尿苔走过去把燕子捉了放在手上,说:我不难过,我送你。端了燕子出了院门口。巷道里太窄,他嫌燕子飞起来撞了房子或者树,就走到了巷口,双手一扬,燕子飞起来了却又落在榆树上还对着狗尿苔叫。狗尿苔说:走,走,你不走我恼呀!燕子直戳戳飞起来,突然一斜,闪过树梢不见了。 
  一伙人夸嚓夸嚓往过跑,没有看清领头的是谁,而跑过去了,后边是来回骑着狗。来回并不是骑着狗,是她家的狗要撵跑过去的人群,来回不让撵,她用双腿夹住了狗,狗的尾巴就在来回的屁股上扫来扫去。 
  狗尿苔说:又去查谁家了? 
  来回说:查杏开哩。 
  狗尿苔说:查杏开?查谁不行,去查杏开?! 
  来回说:杏开的门开了,炕下放着四双鞋,一双是花鞋,一双是军用鞋,一双是兔儿鞋,一双还是兔儿鞋。 
  狗尿苔说:说的啥?你疯啦? 
  来回说:你才疯啦! 
  狗尿苔不愿和来回拌嘴了,他操心着是不是去杏开家查过了,他就向杏开家跑去,但杏开家的院门关着,再叫没叫开,去敲门,才发现门扇上抹着黄蜡蜡的屎。 
  其实,杏开家并没有被查过,是有人提议过到杏开家查查霸槽夜里回村过没有,但立即被否定了,因为如果霸槽能回来,那榔头队也就全冲下山来了。于是,那伙人就去秃子金家查。 
  一伙人一到秃子金家,想着秃子金也是不会夜里回来的,却就想着借口把秃子金家打砸抢一番,没想半香把秃子金的铺盖用物一股脑全扔了出来,说:他是他,我是我!来的人反倒愣住了,说:秃子金没回来?半香说:他回来干啥?来人说:回来拿粮拿锅呀。半香说:他拿走一颗粮食,看他敢不敢?!来人就说:这倒是,半香你是好的,你就入红大刀吧。半香蜕:少给我说这话,我想入谁就入谁,但我现在谁也不入。天布随后就从院门里走进去,说:半香,秃子金啥时候回来你就要报告哩。半香说:我不报告,你们要想知道他啥时回来,你就常来检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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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窑场上,榔头队的人一天没有吃到东西,后悔起上午把那几个装米面的罐子打砸了,甚至连那口小锅也扔到了沟里。直到天黑迷糊回村背来了一口袋包谷糁和一只铁锅,才算吃了一顿饭。这些包谷糁原本可以熬稀汤吃几顿的,但他们却把包谷糁全部下了锅,吃了一顿稠糊汤,因为窑场上没有碗,饭稀了无法吃,稠糊汤可以盛在瓦上,更因为他们不相信还会呆在窑场,天明了就能冲回村去。但是,白天里红大刀严守了路口,饥饿又使得头晕眼花,再加上疥疮折磨,他们没有了能力下山,只能把石头瓦块堆集在窑场塄头上,防备着红大刀攻上来。霸槽一方面给大家鼓劲壮气,一方面着人去山神庙向善人借吃的。善人那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粮食,他抱出一个罐子往外倒,倒出几碗米来,又抱起两个罐子往外倒,倒出一升麦面和半升豆面,他说:就这些了,这些米面对我可以拌些瓜瓜菜菜吃十天半月,对你们不够塞个牙缝,与其对你们塞个牙缝不如还给我留下。他说的是实情,来借吃的人也不忍心了,说:还有啥,革命正困难哩,借你一斗将来还两斗,当年红军就这样给老百姓打借条的。善人说:还有啥?没啥。瓮里是有包谷颗,老鼠才吃包谷颗的。来人说:你骂榔头队是老鼠?善人说:这是你的理解。我是说包谷颗没磨碎吃不成么。来人说:咋吃不成,炒了吃不成?还真打了借条,提了一口袋包谷颗走了。 
  包谷颗炒了吃,屁就很多,而且肚子里焦,需要不停喝水。窑场上的用水是从坡路下去,到崖底的浸水潭里去担,就有人拿了桶去。可去了好长时间没见回来,霸槽对老诚和有粮说:咋回事,让担水哩他自己只图在那里喝呀!老诚口干舌燥,疥就痒得难受,看着迷糊在交裆里挠,迷糊裤裆烂了,挠着容易,他也就撕自己裤裆,一时好多人都把裤裆撕烂。霸槽让他也去担水,他有些不情愿,有粮说:走吧走吧,去了也能在潭里洗一下。两人到了浸水潭,潭边放着两只木桶,却没见了担水人。老诚说:是不是跑回村了?有粮说:是跑回村了,跑回去挨打呀!老诚却说:有粮,你说回去真的要挨打?有粮说:咱把人家集资烧的窑毁了,人家能不打?老诚说:那咱就在山上饿死?我那媳妇你知道,脖子上有个瘿瓜瓜,啥事都做不了。有粮说:我就牵挂我老婆,咱两天一夜没能回去,她能不急,她一急哮喘病容易犯的。两人把水在桶里装满,老诚让有粮担,有粮让老诚担,老诚说:不至于就挨打吧。有粮说:你啥意思?老诚说:那个意思。有粮说:行不?老诚说:能行吧。有粮突然掉头就走,老诚说:你干啥呀?有粮说:我尿呀。从土塄上往下溜,啊嗤,就溜下去了,塄坡上扬起一团土,人像球一样滚下去。老诚说:等,等等,我也尿呀。也啊嗤地溜了下去。两人都滚在塄坡下的土窝里成了土蛆,相互看着,都没言语,然后爬起来转到了坡路上往山下跑去。 
  老诚和有粮当然在路口被红大刀捉住了,他们没有反抗,让如何的咒骂也不回嘴,直到灶火用绳子拴了他们的双手去了窑神庙里见天布。天布在庙里拿了盆子洗交裆,一边洗一边正骂先回村的磨眼,待看到老诚和有粮,一盆子水就泼过来,骂道:狗日的谁去当土匪,你老诚和有粮也去当土匪?!老诚说:天布,霸槽让去窑场,我们能不去吗,在窑场我没干啥,有粮也没干啥,你问磨眼。磨眼,我和有粮干啥了没有?磨眼说:我也没干啥。天布说:回来是来拿粮呀还是拿锅呀?老诚说:回来就不去了,山上没吃的,天冷了又没带衣服,我媳妇那瘿瓜瓜……。有粮说:我老婆哮喘哩。天布说:那我问你们,榔头队准备几时冲回村哩,让你们先回来里应外合呀?老诚说:这我对天发咒,没有这事,我们是去浸水潭担水,偷偷跑回来的。天布说:这谁信?要叫人信,就人红大刀。老诚说:这我不入。天布吼了一下:不入?有粮磨眼赶紧说:人哩,人哩。老诚还是说:我不入,我从今往后啥都不入了。天布当场就让有粮和磨眼先回家去,却把老诚留下,也不解手上绳子,说是再押在窑神庙半天,如果榔头队今天不打回来,才能证明他不是派遣回来做里应外合的。还骂道:啥都不入,党也不入啦?! 
  有粮和磨眼回到村里,榔头队的各家妇女和老人就去询问窑场上的事,得知那里晚上睡着冷,白天没吃的,好多人都哭了,便有七八个胆子大的联合了来找天布,说他们家人参加了榔头队,只能是跟着霸槽瞎跑的,总不至于要他们也饿死在山上,冻死在山上,就让家里人送些吃的穿的上去,然后再说服他们回来。而老诚的老婆听说老诚跑回来了却押在窑神庙里不让回家,哭哭啼啼也来找天布,天布还是不放人,她用手握她的瘿瓜瓜,一握,人就昏倒地上,旁边人又是掐人中,挑眉心,折腾了很久人才醒过来。磨子就和天布商量,把老诚放了,也同意了三户榔头队的家里人带了粮食上山,但必须保证把自家人动员下山来加入到红大刀。天布就在路口给看守人下了命令:凡是从窑场回来的人,当场能加入红大刀的就让进村,不加入的就不让进村,而霸槽,秃子金,迷糊,跟后,开石等榔头队骨干,一露头就打。但是,往窑场带了粮食和衣物的三户四个人,去了并没有回来,而榔头队也没有往村里冲,红大刀愤怒是愤怒,也就调整了他们的策略:看来姓朱的和姓夜的已经不共戴天,也不指望姓夜的来参加红大刀,那么,姓夜的谁要上山都可以,上了山那就永远住到窑场去吧,让古炉村变得清一色姓朱的,清一色的红大刀。
  几天里,又有几户榔头队的人回到村里,人数虽然不多,回来就加入了红大刀,也有没回来的而家人拿了东西去了山上不再回来。红大刀除了加大守路口的人数外,拆除了山门的大字报栏,铲除了村巷墙上榔头队的标语。古炉村又安静了下来。一安静下来,磨子就急着要抓村里的农活,但他又不能抓了生产误了革命,便把生产的事让支书去管。 
  支书早已在村里成了闲人,他精心地饲养着牛,只是三日五日了就等待着来声的到来。来声已经答应着从外边给他带报纸。来声一来,肯定在戴花家门前的场子上吆喝,支书就从牛圈棚跑了来,甚或没有听到吆喝声,来声也会把一沓报纸要放在戴花家,支书晚上再到戴花家去取。到后来戴花就不把报纸给支书转交了,因为来声每每一来,来回就到了戴花门前的场子上,甚至来回早早来了在那里等来声,过不了一顿饭时间来声也就来了,来回就拿了报纸给支书送去。来声开始不愿把报纸给她,她说:你给不给?来声说:为什么给你,支书让你拿哩?她说:我要拿哩!来声说:支书是你啥你要拿?她说:支书是我支书!动手就夺,夺不过还把来声的自行车踢翻了。来声觉得奇怪,也惹不起她,问过戴花这是咋回事?戴花说:那是疯子,疯了谁都不认,就认支书。 
  磨子让支书去管村里的农活,说:我也是贱,说不理村里的事了,可农活都搁在了那里眼里看不下去啊,我现在又没办法只抓农活,那就把你给我的权再还给你吧。支书说:你这磨子,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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