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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子建小说集-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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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秋一如既往地带着彬彬开店,只是她的店铺比别人家的关得要早。她一定要赶在小没下班前回家,为他做晚饭。小没呢,他心疼文秋,一进门就奔厨房,帮着做活,常常因为从文秋手中抢铲子和勺子时,把它们弄掉在地,夫妻俩在炊具落地的“当啷”声中相视而笑,说不尽的恩爱。转年春天,文秋怀孕了。小没怕妻子太辛苦,让她雇个人看店,安心在家静养,可文秋说她喜欢忙碌。这样,她背上背着一个,肚里又怀着一个,每天准时地去开店。文秋怀孕期间,小没尝到了不能与妻子亲热的苦楚,他似乎理解了文秋前夫的越轨行为。为了度过那一个个难熬的夜晚,小没特别喜欢在月亮下干活,把院子扫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筋疲力尽地睡去。

    文秋的肚子越来越大时,小没的姑姑患了乳腺癌,进城来做手术。术后,为了省下住院费,她住进了小没家。陪护姑姑的,是明霞。文秋热情地招待她们,买活鸡活鱼,日日煲汤,家中的餐桌总是七碟八碗的,有荤有素。姑姑吃得好,恢复得不错。但她因为失去了一只乳房,想起来就哭。说什么虽然她六十了,孩子也一堆了,但做为一个女人,缺了乳房,等于失去了太阳,余下的日子就是黑暗的。她一哭,无儿女的明霞也跟着哭。文秋安慰完这个,又得安慰那个。她们住在小没家,分文不出,是活不干,似乎文秋伺候她们是应该应分的,其实明霞本是个勤快人。小没诧异,问她这是怎么回事?明霞一撇嘴说:“你娶了个二手货,她不干活,还让亲戚们干啊?”小没讥讽道:“你不是二手货,可你这正宗货压在箱底,没人理会啊!”明霞气疯了,冲进小没和文秋的屋子,将一床好好的缎子被撕得千丝万缕的。

    姑姑和明霞走后,小没和文秋就像泡了个热水澡,除掉了一身的尘垢,说不出的滋润和舒展。然而好景不长,秋天的时候,二歪又来了。

    小没没有食言,帮二歪申请了执照,又做了他经济上的担保人,为他在银行贷了两万块钱,盘了家店,卖种子。小没想,二歪虽然轻浮,但他机灵,这样的人经商是不会吃亏的。他有了钱,明霞就会跟着过上好日子,不至于一天到晚气不顺。二歪的店开张后,生意还说得过去。他白天卖种子,晚上就住在店里。他本来是到街上的小饭馆吃饭的,可是入秋以后,他几乎天天到小没家吃晚饭。他说自己在外吃饭,人家知道他是小没的亲戚,都问他怎么不回家去吃?他说怕别人笑话小没,所以日日来吃了。二歪吃东西是挑剔的,顿顿有酒不说,鱼呢,必定要吃浇汁的;排骨,也必定是糖醋的。他除了拎上一两瓶酒之外,来这里什么也不带。他说如果提着菜来,让人看见的话,会说这亲戚处的见外。文秋挺着大肚子,围着锅灶煎炒烹炸,累得头晕眼花,腰酸背痛的。二歪有时喝多了,就说走不动路了,睡在小没家。这样,第二天还得招待他早饭。小没烦透了二歪,可又张不开口赶他走。文秋见小没不开心,就劝慰他说,亲戚就是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人家上门来,可以对你有一百个不是,但你要是对人家有一个不是,就会落埋怨。她还说家里不缺吃的,只不过多做两个菜,多往桌上摆双筷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小没想想也是,二歪醉了去小屋呼呼大睡时,他仍然可以和文秋依偎在一起,甜蜜他们的,并无大碍,也就听之任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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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百雀林(5)

    年底,文秋快生产时,以每月五百元的工钱,雇了个人,帮她打理土产日杂店的生意。腊月十一掌灯时分,文秋生下一个女孩,取名为“兜兜”。文秋做月子期间,小没把彬彬送到岳母家里,二歪也知趣地不来了,这让小没无比幸福。兜兜出满月那天,小没高兴,在家做了八个菜,去请岳父岳母和养父养母来喝满月酒。王琼阁叹着气说:“人家给前方的生个儿子,给你呢,养活的是丫头!小没啊,人家对你不好啊。”小没真是哭笑不得,他说生男生女又不是文秋说了算,她有什么罪过?可王琼阁认定小没是上当了,说什么也不肯来。小没无奈,求助养母,说家中总该去个人才好啊,要不太冷清了。养母叹了口气,买了几斤鸡蛋,不情愿地去了。不过她在酒桌上一直冷着脸,对兜兜只是瞟了一眼,都没抱一下。小没的岳母呢,偏偏不是个善主儿,她火上浇油地对亲家母说:“我可是知足了,外孙外孙女齐全了!”这话把小没的养母刺激得脸发青,嘴发紫,未等吃完,便心脏不适,小没赶紧送她回家。

    兜兜三个月大时,文秋把彬彬送进幼儿园,辞了雇佣的人,背着兜兜去开店了。她真是精力充沛,虽然家里家外地忙,可是脸上未增皱纹,头上也未添白发。二歪又像老主顾一样,回到小没家了,每天晚上准时来蹭饭。他来不要紧,明霞也隔三差五地来了,说是夫妻不在一起,更别想有孩子了。他们吃饱了喝足了,夜晚时就卖力地做要孩子的事情,又喊又叫的,好像这是他们的天下。小没受不了这个,明霞一来,吃过晚饭,他就打发他们回自己的店里住。可二歪总是说店里的床小,住不开,赖着不走。小没没辙儿,只能捱着。

    糟糕的事情还在后头。明斋见二歪进城了,也不甘其后,在一家馆子找了份工作,做厨子,一个月六百。人家管吃不管住,明斋租不起房,自然又住进小没家。小没很生气,他对哥哥说:“在永望村种地不是挺好的吗?怎么非要进城来?”明斋说:“不是我要进城,哥是为了给你撑面子啊!你想啊,你在城里是个干部,二歪也开了种子铺,大小是个老板了,我还在村里种地,谁见了不寒碜我几句啊?哥有什么办法,为了不让人讲究你,只能进城了!”小没无奈,只能收留下哥哥。这样,三间屋子,二歪占一间,明斋占一间,小没夫妻带着两个孩子住一间,满了。

    文秋的母亲,得知女儿家住了这么一大帮穷亲戚,白吃白住,她气得慌,说是不能让周家一统天下,便把自己在农村的外甥叫来了,安插到小没家,让他在城里学美发,将来回乡开个*。这下好,家里住不开了,小没只得在自己屋子的窗前搭了个床,让他住。这样一来,小没都不能和文秋亲热了。文秋有一天悄悄问小没:“你怎么不爱搭理我啊?”小没抽搐着脸,长叹一口气,说:“没缝儿啊——”。

    小没看着亲戚们把自家当做了饭店,大摇大摆地里出外进,吃喝拉撒,很郁闷。到了下班时间,他也不爱回家了。有的时候,他索性到街上的饭铺去打发肚子。有一回恰好被养父撞上,问他:“你怎么不回家吃?”小没说:“我想换换口味。”养父说:“别撒谎了,我都听说了,你们家快成收容站了!你说你也真窝囊,帮人家灯饰店的老板养儿子不说,还养着七大姑八大姨!”小没听凭训斥,一言不发。王琼阁说:“要是不爱回家的话,就去我那吃。你看哪个有家有业的男人在街上吃?丢人现眼啊!”

    这以后,小没忍受着,还是回家吃。他的工资几乎不够家中日常开销的,幸而有文秋的小店做后盾,填补家用。亲戚们一旦回乡下了,那么家中总要少点东西,花碗、牙膏、毛巾、茶壶、拖鞋甚至是药品。有一回小没回家,见文秋的表弟正跐着板凳,拧吊灯下的灯泡。小没以为灯泡坏了,谁知他拿着灯泡跳到地上后,对小没说,乡下家中的灯泡总是烧坏,他见这个灯泡抗使,赶巧乡里来人,就取下来,让人捎回去。小没嘴上说:“没事儿”,心里却在愤怒地骂:“没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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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百雀林(6)

    亲戚们一旦离开了小没家,小没就觉得家里的阴云散了,晴了天了。但他们的离开总是短暂的,隔不多久,阴云又一片片地飘回来了。小没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累。以前他爱上班,现在呢,工作也让他觉得乏味。只要稽查科扣留了那些未交纳养路费非法运营的车辆,总要有领导过来说情,让他把车放了。那些车辆就像螃蟹,身上的脚多,关系多,可以横行霸道。小没知道,如果不听领导的话,他可能会失去稽查的工作,不管情不情愿,只能照办。这样,他觉得自己不过是林中一棵风干了的朽木,虽然站立着,却没有生命的迹象,摆设而已。为了求得心理的平衡,小没对一些不交养路费的车辆,比如乡下来卖菜的那些农用四轮车,网开一面,不追罚款,私下放行。与他并不沾亲带故的农民感激他,常顺手把一捆菜递到他手上,让他拿回去尝个鲜。小没也不拒绝,拎在手上,反正家里人多,能很快把它们消灭掉。

    彬彬五岁了,兜兜也满地跑了。家里的亲戚们走马灯似的在小没家晃来晃去,总不见少。一个夏日的晚上,月色温柔,小没吃过饭,和明斋各端着一碗茶,坐在院子里纳凉。小没忽然对哥哥说:“爸爸逃了这么多年,连个音信也没有,你说他要是活着的话,会做什么呢?”明斋说:“一个逃犯,能做什么!出苦力,隐姓埋名过穷日子呗!”兄弟俩算了算,父亲要是活着的话,也是七十的人了。这个年纪的人,本该颐养天年了,可他却生死不明。小没一时心酸,哭了。文秋听见哭声,从窗里探出头问:“你这是怎么了?”小没哀怜地说:“没影了。”文秋不解,缩回头,嘟囔道:“没影的事多了,有什么好哭的。”

    小没过得越来越不如意时,二歪出事了。他经营的商铺卖假种子,导致整整一个乡的玉米绝产,农民联名将他告上法庭,索求赔偿。这还不算,银行的还贷期限已到,而这几年,二歪只还了一半,还欠一万。小没是二歪的经济担保人,银行通过法院,起诉了小没。小没无奈,只得东挪西凑,帮二歪还款。县技术质量监督局查封了二歪的商铺,他急得像条疯狗,上窜下跳,拿小没家的东西撒气,忽而将椅子折断一条腿,忽而将糖罐打翻。他也是冤枉,他按优良玉米种子的价钱进的货,它们看上去圆润饱满,金光灿灿,谁知却是哑巴种子?二歪手里有买种子的收据,他追根溯源,乘火车去找卖给他种子的公司问罪,可是那家公司已经无影无踪了。二歪像个被遗弃的孤儿,在异乡街头号啕大哭。

    二歪的事情还没有结论,小没又出事了。有人举报他利用职权,私自放行被扣押的不交养路费的车辆,给国家造成了近五万元的经济损失。检察院的人前来调查时,小没说那些大型车辆的放行,都是领导交办的;他自做主张的,不过是一些农用四轮车。他还说,大型车辆如同牛马之类的大牲口,对路的伤害大;小型的农用车,不过是山羊,对路毫发无损。可是当检察院的人问到公路管理站的领导时,他们失口否认。他们说,难道我们还不知道权大还是法大?怎么可能让周明瓦同志执法犯法呢!小没有口难辨,他提供不出任何领导让他那么做的证据,只能一个人承担罪责了。这样,周明瓦的干部被撤消了,他沦落为工人,工资减了一半,在单位做清扫员。

    小没一落魄,亲戚们也跟着丧气。二歪将店铺卖了,回村了。这几年他钱没挣着,倒惹上了官司,直叫“背时气”。他希望法院最终能找到那家卖假种子的公司,这样他就能从官司的泥潭中拔出脚了。明斋和文秋家轮流而来的穷亲戚,如常住着,不过因为小没家的气氛不如从前,他们也谨言慎行,帮着做点家务了。文秋和小没,就像两个疲惫的旅人,终于走累了。小没一回家就歪头打盹,文秋也常常呵欠连天,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以前她常常会因为鱼被杀后又扬起尾巴、被子叠得歪斜后“呼啦”倒下而大笑,现在就是彬彬和兜兜冲她扮鬼脸,她也没笑模样了。晚上,她和小没是各睡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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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百雀林(7)

    文秋变得邋遢了,雨天踏脏的泥鞋她不刷,照穿不误;衣裳沾上了面嘎巴,她也不洗。以前她每周上浴池洗个澡,现在呢,一个月才去一回。她的身上,再没有那股诱人的奶味了。小没看不下眼,有一天说她:“你真是啊,没个女人的模样了!”文秋反唇相讥:“看看你,有没有男人的样子呢?”小没站在穿衣镜前,立刻,一个衣衫不整、头发蓬乱、胡子拉碴、面黄肌瘦的人浮现在镜子中,他耷拉着眼皮,灰着嘴唇,像是坐了二十年大牢刚出来的人。小没看了一眼,便透心地凉,转身离开了。从这天开始,文秋赌气似的打扮自己了。她两天进一回浴池,一天换一件衣裳,把家务都推给小没。不仅不做饭了,连房间也不打扫了。灶房里盆朝天碗朝地,苍蝇横飞,污水满地。房间里灰尘累累,没有一件器皿是透亮的。彬彬和兜兜她也不爱管了,兄妹俩由于很少换衣服,又常在地上爬来爬去地玩,简直成了两只小泥猴。一个下雪的日子,小没下班回家,一推门,见文秋烫了头,这深深地刺痛了他,因为结婚的时候,他跟文秋讲过母亲是怎么死的。小没低下头,对文秋说:“咱俩过到头了,离吧。兜兜我来带。”文秋问为什么离婚?小没说:“没缘了。”文秋哭着说:“我不离!”小没决绝地说:“离吧,没缘了——”。

    小没和文秋离婚了。兜兜判给他,他带着她回到养父那里。家一散,亲戚们自然也跟着散了,明斋回永望村了,文秋的亲戚也返乡了。这个为亲戚们无偿提供食宿的“客店”,终于打烊了。文秋带着彬彬,依然开着她的小店。有一回小没在街上碰见她,发现她把头发染黄了,那黄色的卷发在寒风中一簇簇飞舞着,像纸钱。小没埋怨道:“好好的黑发染它做什么?”文秋说:“我乐意!”说完,背过身去,眼泪簌簌落下来。她没有告诉小没,离婚后,她的头发白了多半,只有染了。

    小没的归来,让王琼阁夫妇愁眉不展。不过时间长了,机灵乖巧的兜兜让他们又有了笑脸。小没过上了安稳日子,脸色渐渐好起来。转年春天,不爱出门的他也喜欢到街上转悠了。他和那些摆摊儿的小商贩在街头下象棋,也和单位的同事到澡堂泡澡。然而舒坦日子就像被上了咒语似的,两年后,退休的王琼阁得了股骨头坏死,行走日渐困难。他嫌县城的医院看不明白,一趟趟地往大城市跑,小没只得请假陪着。几家大医院给王琼阁的建议都是做手术。王琼阁说:“他们就知道给人动刀子,来钱多啊!”他说自己不能像猪似的,被摆在屠宰台上,任由肢解。折腾了几次,徒劳而返后,王琼阁开始在报纸上留意那些医疗小广告,凡是有关治疗股骨头坏死的,都被他剪下,贴在一个笔记本里。广告里宣称的“祖传秘方”的神奇疗效,宛如一道道阳光,把王琼阁灰暗的心照亮了。他的理论是,能够吃药治好的病,决不打针;而能打针治好的,决不做手术。药物治疗,在他眼里是最佳方法。于是,按照广告的说明,他带着小没,先后去了内蒙古的赤峰和安徽的蚌埠。两次求医路没少跑,钱没少花,药没少吃,可王琼阁的病情却没有明显的好转。小没在工作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单位是不能没有清扫员的,只能又雇佣了一位。这样,公路管理站精简人员时,他第一个被拿掉,失业了。

    有一天,王琼阁拄着拐遛弯的时候,碰见一个老相识,他告诉王琼阁,气象站的古师傅,几年前也得了股骨头坏死,当时一条腿几乎不能动弹了。经人介绍,古师傅去了丹东的一个老中医那里,住了一个月,针灸、糊膏药,病情得到了缓解。回来后,又服了三个月的汤药,现在几乎没什么事了。王琼阁欣喜若狂,心想这下有救了,他找到古师傅家,一探究竟。古师傅正在院子里给果树剪枝,王琼阁见他身手敏捷,知道那个老中医确实神灵,便朝古师傅要老中医的地址和电话。古师傅说,那人怪,只留地址,不留电话,你想找他,只能去。王琼阁于是揣了地址,回家打点行装,带着小没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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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百雀林(8)

    丹东在鸭绿江畔,与朝鲜相望,人口不多,环境清幽。小没和养父一下火车,直奔老中医的诊所。诊所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上,是座小二楼。一楼是诊室,二楼是旅店,住的都是患者。老中医八十多了,面容清癯,一把白胡子。他看了王琼阁带来的片子后,说他的病不重,一个月就能治好。这样,王琼阁和小没安心住了下来。小没不想闲着,他到一家空车配货站打零工,给人装车,一天挣三十块。王琼阁上午针灸,下午糊膏药。他们的早饭在诊所吃,中饭各吃各的,晚饭呢,聚合到一起后到街上吃。丹东朝鲜风味的冷面馆随处可见,冷面是夏日的美食,便宜而好吃,他们父子的晚饭几乎都是它。吃过饭,他们回到旅店,把窗户敞开,关掉灯,躺在床上,享受着清凉的晚风,聆听市井的声音。在刷刷的车声中,时常传来叫卖声。卖凉糕的,卖茶叶蛋的,卖花生瓜子的,卖棉花糖的,声音有高有低,疾徐有致,就像一首夜曲。小没羡慕那些吆喝着的人,他们活得是多么有生气啊。诊所旁边,是一家小戏院,平素以放录象为主。那些录象不是凶杀悬疑类的,就是搂搂抱抱的三级片,票价不贵,看的人还真不少。戏院有演出的时候,预告板就会张贴出海报。演出多是外来的民间剧团,三五人不等,主要游走在中小城市。他们中有唱二人转的,有唱京戏的,也有跳劲舞的。小剧院的窗户敞开着,唱戏的声音和为劲舞伴奏的高分贝音乐清晰地传到旅店,他们父子等于看了免费的演出。

    有一天晚上,剧院又有演出了。小没那天装货累了,吃过饭,回到旅店倒头便睡。九点多钟,他被一阵牲畜的叫声唤醒。马儿咴咴,牛儿哞哞,羊儿咩咩,让他以为睡在了牲口棚里。那声音听上去是那么的亲切、温暖,好像回到了童年,他的眼睛湿了。王琼阁见小没醒了,说:“这人学得还真像!”原来,小剧院里正有人表演口技。牲畜的叫声消失之后,是鸟儿的歌唱,你能听到麻雀叫,黄鹂叫,喜鹊叫,燕子叫。王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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