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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浣一摸颊边不知是汗是泪的东西,咬牙道:“想得美!奈何桥边你等好了,这笔帐不算清楚,决计不能给我过桥!”
罗鸿笑得更是开怀,良久轻轻一叹,竟是忽然沉静下来,“要说算账……沈大哥,有笔帐你可一定……可一定要同我算……我与阿瑜……我与阿瑜……”
沈浣心中猛然一颤,心神俱痛,“不,别!别说了!”泪水控制不住的涌出,冲开脸上血污。一个是生死兄弟,一个是知己红颜,天作之合,却因为她,徒自阴阳相隔。
此时一直沉默的俞莲舟忽然低头,对靠在自己身上的罗鸿耳语了几句话。只片刻间,那几句话竟如起死回生的丹药一般,让罗鸿死灰般的脸上瞬间亮了起来,竟有几许红润之色,急切的盯着沈浣,拉着她的手收紧,“……这是……是真的?”
俞莲舟的几句耳语,不仅沈浣,旁边的张松溪亦是听得清清楚楚,但觉脑中一个响雷劈过,震惊的望着沈浣。
沈浣反握住罗鸿抓着自己的手,抹去泪水,缓缓点了点头,“是真的。”随即轻声道,“你放心,那孩子便如我亲生孩子,今后待他大了,必不会让他堕了他父亲颍州三军的先锋大将的威名。”
罗鸿抓着沈浣,笑得竟像个孩子一般,随即却又皱起眉来,“那……阿瑜……阿瑜……她……”他看向沈浣,目光渐渐散乱,却断断续续说道:“阿瑜她……狄大哥是喜欢……喜欢她的,将来必会……必会对她好……”
沈浣泪水满面,重重点头,“我明白、明白!”
罗鸿似是最后的心事落地,颓然闭上眼睛,口中兀自喃喃自语,竟似已混淆了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故乡中初遇俞莲舟与沈浣的时候,“许是……许是也能在俞二侠……走上……招……”
“定是能走上的。”俞莲舟声音低沉,扶住他颓然垂落的手。
那手上一柄芦叶点钢枪牢牢握住,戎马半生,未松半分。
中州大地之上,春草又绿春风又生,划过人间,带着低声呜咽。当初踌躇满志离乡远征的少年,如今已是三军冠绝功勋卓著,却再也没能回到故土,只余昭烈英名,空归冠翎。
九州方圆,四野苍茫。
第八十九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颍州南下官道上,安丰往东,黄州向西。
“四弟,见到萧元帅,嘱他小心。元虏营中忽有江湖高手出没,务必多加防范。”
张松溪点头,见得俞莲舟脸色依旧不甚好,想是内伤未得痊愈,不由道:“二哥,你的伤?”
俞莲舟道:“无甚大碍,再调息几次便可痊愈。”
张松溪看了看倚在俞莲舟身前睡得极沉的沈浣,不知如何称呼是好,微一犹豫,轻声道:“沈元帅……她……”
俞莲舟替沈浣掩了掩大氅,“她昼夜奔驰,疲累昏阙,待睡醒便好。”
张松溪闻言一叹。若非亲耳听见俞莲舟告知罗鸿之语,他决计不能信中州战场上“北沈南萧”的沈浣,竟然是个姑娘。自家二哥与她的内里情由如今他虽不知,但细想这些年前后,他又如何看不出两人之间情意?只是想到沈浣身份,沙场之上生死难料,却不知俞莲舟与沈浣这一场情缘可能有善果。
“二哥,萧元帅那方有我,勿再多加担忧劳心。沙场之上刀剑无眼,你与……”他顿得一顿“……沈元帅也要多加小心。”,言罢拨转马头,刚要前行,却忽然回头道:“待战事告毕,便带沈元帅回山一次吧,师兄弟们都等着。”
俞莲舟听得张松溪所言,先是一怔,随即沉声道:“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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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州,平章府。
“见了元帅,不许一惊一炸,更决不许提这孩子出生当日之事,听明白了没?”阿瑜裹着厚厚裘皮,倚在炕上。脸色依旧苍白,精神却是不差,一字一句耳提面命着一路护送她来,并正要回军中向沈浣复命的侍卫。
那怀中的孩子出生不过数日,瘦弱娇小,一双眼睛却是晶亮,骨碌骨碌转着,不停地打量周围事物。
元帅和夫人,这种时候这种事情,意见相左时该听谁的,那护卫心里清楚的如明镜一般。况且一路惊险迭起,那护卫早对阿瑜气魄拜服得五体投地,此时自是无不禀遵。当下一拱手,如背书一般道:“夫人说了,她人很好,孩子是个急脾气等不及足月就要出娘肚子。夫人在许州生产,母子平安。夫人还说了,等您早早回来,到时候身上多一道疤就给孩子多洗一天尿芥子。”
阿瑜满意的点点头,笑道:“不错不错,比那马猴子上道多了!”
正得此时,忽听得院中一阵嘈杂,院门口外传来悉悉索索脚步细碎,竟似是有不少人来往。那侍卫一皱眉,抬手推门出得院子,高声问道:“什么人在外面?不是吩咐过没有传唤,不得打扰夫人么?”
外面的却是一个管事带着几个小厮模样人物,见得这位军中来的元帅近卫,连忙请罪道:“哎呀打搅军爷了,方才平章吩咐下来,整个许州挂白,全府披素。”
那侍卫闻言猛地皱眉,怒道:“元帅带了数十万将士征战在外,胜败未定,你们全府挂白,可是作死么?!”
那管事被侍卫一喝,不由得一哆嗦,却又无比委屈道:“这是平章吩咐的,说是城父传来消息,罗将军于城父与元军交战,不幸身亡。平章吩咐,罗将军乃是三军先锋大将,元帅的右副将,许州城全城挂白祭奠罗将军乃是应该的。”
罗鸿军中从来没大没小,与这些侍卫关系极好,如今这侍卫听得消息,瞬间急怒攻心,一把上前揪住那管事领子,虎目怒睁:“你说什么?!”
那管事被眼前的军爷揪住,一见他双眼血红犹如厉鬼,不由得哆嗦得厉害:“平、平章吩咐……吩咐说,罗、罗将军阵亡……许州全、全城挂白……”
那侍卫生生怔住,一时竟不知松手,死死揪住那管事,似是反应不过来。
正当此时,众人忽然听得一个声音幽幽问道:“你说什么?”
抬头看去,却是休养数日未曾出门的阿瑜扶着门框站在屋前,脸颊被一身紫红衣裙映衬的苍白的不似人色。
“罗、罗将军阵、亡于城父。平章吩、吩咐,全许州挂、挂白……”
“夫人!”侍卫看到阿瑜身形一晃便要栽倒在地,一把扔开管事,闪身冲上去,将阿瑜扶住,“夫人?夫人?!”但觉得阿瑜手上冰凉,吐息微弱,竟是背过气去。侍卫大惊失色,狠狠按住阿瑜人中,力透十分,足足盏茶时分,才见得阿瑜微微吐出一口气来,缓缓睁开双眼。
周围的小厮都被这阵仗吓得不敢动弹,唯有那管事尚老练些,忙道:“小的这就去请大夫来!”说着抬腿便要跑,却被阿瑜一声低叱喝住:“站住!谁也不许去!”
“夫人!”侍卫愣住,却见得阿瑜扶着他勉力挣起身,双目紧闭,似是眩晕不易,身体战栗颤抖不止,良久只听得她咬紧牙关低声道:“去,让他们把我那院子也挂上白。”
“夫人……”侍卫低声道,听闻阿瑜强撑着换过一口气,盯着他道:“你去回禀元帅吧,记得,决不许在战前跟元帅说我已经得了这消息,孩子的事情,也必须在战后再说,明白么?!”
“是……是!”侍卫不敢多言,当下领命。
“不,还是我……我亲自去吧!你去命人准备,前线战事一停,你我立即前去军中寻元帅!”声音到得最后,愈发颤抖,不似人声。泪水长流,不敢与人看见,撇开侍卫扶她的手,只转过身去,兀自伫立。
那侍卫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正当此即,房中的孩子似是被院中声音惊醒,蓦然大哭起来。阿瑜一抖,泪如雨下,“取……我琴来……”言罢却是缓缓走回房中,再不出门。
许州城中漫天披素,严禁歌舞,然则那一夜,一只绝美歌声婉转柔韧,经夜不息。
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
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吟。
无休无止,仿似要唱到血尽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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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浣吐息悠缓沉长,朦胧之中,知道自己该当即清醒过来,然而周身和暖之感只让她眼皮愈发沉重,竟是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也不知过得多久,但觉睡穴之上微微一麻,随即神智一震,缓缓睁了开眼。
“二哥……”她轻声开口,发觉二人正在道旁一处废弃破棚之中。
俞莲舟正替她被劲弩射穿的左手换药,听得她醒来,应道:“嗯,醒了?别动。”
沈浣被俞莲舟点了几处穴道,半个身子都是酸麻,到不觉得疼痛,只是神智懵懂,静静的倚着断墙,看着俞莲舟将她左手伤处敷上金疮药,又从包袱中取出一件干净中衣撕成布条仔细包扎。
俞莲舟处理完她左手外伤,抬手摸了摸她额头,但觉触手微凉,已不再发热,便向她道:“已不烧了。但你这左手这几日万用不得力,否则只恐要废。”
沈浣点了点头,心神似是全未在此处,半晌轻声道:“我带罗鸿向南疾奔之时,他曾跟我说过话。”
俞莲舟见她神情迷蒙,知她这郁结卡在心中,摩擦血肉膈得生疼,不若疏解出来方好,便低声问道:“说什么?”
“他说若是有一天颍州军打到大都城下,三军誓师,莫忘带上他一碗酒。”
俞莲舟听了,拍了拍沈浣的肩,叹道:“生不满百,又有谁人能得不死?战沙场死家国,罗兄弟临走输无可憾。”
沈浣微微垂头,幽幽道:“生此乱世,求活已是不易,又如何谈得上憾字?何沧,思秦,罗鸿,谁人无憾?可又有谁能言憾?”她说着,忽然抬头看向俞莲舟,“二哥,颍州军占据中州要地,元虏对于中州早是如鲠在喉,只欲除之而后快。而颍州三军自也不可能束手待毙,无论成败,放手一搏皆是早晚之事。我既是颍州三军主帅,三军在,我在;三军亡,我亡,决计没有弃三军兄弟独活之理。若我有一日,也如罗鸿这般去了,那……”言及此处,却不知要如何再说下去。
这番话,终究是由沈浣说了出来,虽未说尽,可其中之意却又如何不明白?男儿戎马志千里,战家国,死社稷,都说马革裹尸,也莫做戚色悲声。昔时是何沧,今日是罗鸿,明朝便可能是狄行是楼羽甚至是萧策沈浣。兄弟手足情人爱侣喋血沙场,战死之人英名昭烈,可痛彻心扉的却是犹生之人。
俞莲舟默然,心中愈沉,只反手握了她的手,不发一语。
正得此时,忽听得南面有马蹄翻飞之声划破两人之间静默,向北疾奔而来。
两人同时一怔,俞莲舟一按她肩膀,随即起身,却见得远官道之上,一骑绝尘疾奔而来,看那服色,正是颍州军的斥候。他当即向沈浣打了个眼色,随即于道中一立,开口道:“小兄弟可是颍州军中之人?”
那疾奔战马尚与二人相隔十余丈远,便听得远处之人气不提、声不扬,平平开口,但那声音竟似尽在耳边,不由一惊。待得看清来人是谁,继而大喜,高声喊道:“是俞二侠?!俞二侠可曾见到我们元帅?”
沈浣一听是找她的,当即勉力起身,“何人寻我?”
那马上斥候识得沈浣,见得她大喜过望,当即策马上前,飞身而下,单膝跪地抱拳:“参见元帅!”
沈浣抬手道:“不必多礼,前方战事如何?可是狄将军派你来寻我?”
那斥候当即答道:“是刘中军命我前来,一路北上寻找元帅。昨天傍晚兄弟们已经在安丰城北五十里追击到杜承德叛军,一夜激战,将五万叛军全部围歼。另有两万三千人举械而降,狄将军已经受降。刘平章另由安丰调拨八万人马,我军合计二十五万人,于安丰以北五十里扎营。狄将军和刘中军按将军离营前的吩咐,见将军卯时前未有军令下令北进,当下便决意挥师北守太和,并令小的一路北上急寻将军禀报战况。”
沈浣听得狄行等人全歼杜承德叛军,沉郁心情之中也不由大喜。内焦外困之际,狄行等人迅速剿灭了杜承德叛军,无疑是让南北两线同时火起的颍州军得了一线生机。
“你去回禀狄将军,令他半日之内,引军进驻太和。”沈浣翻身上马,“我与俞二侠便在太和城内等他!”
那斥候一顿,开口问道:“刘中军让小的问明元帅,太和一战,要拨多少人马?”
沈浣片刻之间思虑已定:“全部!”
那斥候一惊,似是不信沈浣竟将全部战力放在太和城上,不由抬头看向沈浣,却见沈浣面色深沉,“百万元军南下,一场大战只是迟早,避无可避。即如此,再行他处屯兵只是分散兵力徒费粮草,不若太和背水一战,中州十年胶着鏖战,半年迂回,如今也该一局了断了!”
太和北靠毫州南邻颍州,乃是两地之间唯一一座大城,与太康遥遥相望。当年建都毫州之时,沈浣与众人商议,将其定为布防要塞之一,亲手督建,易守难攻。
太和身后,便是安丰,而安丰身后,便是江南千里之地。太和一战,已是退不得,败不得。若退,移都安丰陷落,颍州军十余年苦战尽数东流,若败,江南义军门户洞开,中原九州十方抗元基业再不复存。
沈浣抬首北望,但见千里黄土,草色蔓生,翠色远接荒城,天色阴郁如昔,大战一触即发。
第九 十章 不悔九死落尘埃
第九十章不悔九死落尘埃
四月初八,颍州军分兵五万,北上阻截元军于城父两日一夜。先锋右将军罗鸿阵亡。
四月初十,颍州军以十五万人追击叛军杜承德,激战于安丰城北五十里,全歼杜承德叛军。
四月十一,颍州军进驻太和,加固城防。
四月十二,夜,元军百万兵临太和城下。
四月十三,太和战起。
史载,太和一战乃是中州烽火十余载中,最为酷烈的一战。颍州军蕲黄军元军三方共计一百五十余万人,火炮战车战马粮草无数,短短三日之内,太和城下焦土百里伏尸数万。
攻下太和,便是剿灭了颍州三军,便是除去了义军之中最硬的一块石头,便是打开了江南无数义军的门户。沈浣明白,萧策明白,答失八鲁更是明白。三方人马,皆已是兵力倾尽,背水一战。百余万元军漫山遍野推进到太和城下之时,颍州军加固城防已毕,百余战车悉数列阵,固守城下。上万名弓弩手强弓劲弩射杀城下元军,更有数十架连夜搭建的火箭台,一发便是三百支点燃火箭,一次次压下元军骑兵冲城强攻。
答失八鲁既是接掌脱脱之位,亦非鲁莽武夫。元军百万,骑军步军三七开,强弓劲弩挡得住奇袭的骑兵,却难以挡住以盾护身前仆后继如潮水一般冲向太和城下的步军。一日一夜,沈浣两次亲身引军出城与元军短兵相接。两军对冲,近身肉搏,蕲黄军尚在火速前来应援的路上,太和城却早已下血流成河,踏尸成泥。
“元帅!”城下震天杀声之中,刘基一身白袍已脏污过半,急匆匆的奔上城头,还没等迈出一步,但听得一声巨响,脚下石板猛烈震动,他一个不稳眼见便要栽倒在地,却觉腰间一紧,被人拉了起来。抬头一看,却是俞莲舟。
刘基一拱手,顾不得狼狈仪态:“俞二侠,元帅现在何处?”
俞莲舟沉声道,“城下。”
刘基一怔,随即抢上一步从城头向下望去,触目所见,动魄惊心。太和城下,潮水般涌上来的元军成楔形阵列,云梯垒石前仆后继,势要踏平太和城墙。然则楔形战阵前锋正中,却被颍州军硬生生的撕开一个口子,万余名颍州军精锐铁骑集结成阵,犹如利斧狠狠劈入元军锋线。短兵相接之处,刀枪寒光沥沥,血肉四溅横飞。为首一名战将,一杆银枪正与三名元军战将恶斗,正是亲临战阵的沈浣。但见她沥泉长枪劈挑横扫,招招狠辣,虽被三员战将围攻,枪法却是快而不乱。元军中军主帅早已注意到这令其棘手了十余年的人,更有两员新遣元将正排开混战军士,急往同僚与沈浣恶战之处援来。
刘基跟随萧策已久,久临战阵,竟也是头一次见得如此激战,沈浣手上一招回马,狠狠挑入左手之人小腹,那战将亦是一声惨呼当即丧命。正当此时,刘基忽觉得身旁俞莲舟一动,但见得他探手取过旁边士卒手中一张六钧硬弓,弓弦拉如满月,三支利箭稳架弦上,“噌”的一声厉响,三支长箭犹如流星劈空而去,两名来援元将不及抵挡,当胸中箭,尚未出得一声便扑通一声栽下战马。沈浣见得身后城头射来利箭,猛然回头,遥遥瞧见正是俞莲舟相助,与旁边满面急色的刘基。
她心念一转,便猜到萧策有急信到,还未反应,前方元军阵地之中忽然传出金锣交鸣,却是要鸣金收兵。
那剩下两名战将已与沈浣久战疲累,却脱身不得,听得己方鸣金,猛然催马后跃两步,见得沈浣并无意缠斗,当即心中一松,急撤而去。沈浣一皱眉,身边传令官喊道:“元帅?追不追?”
“不追,传令下去,撤回城中休整!”沈浣单手一勒,照雪乌龙前蹄猛然高扬,一声嘶鸣调头回城而去。
片刻之间,撤军将令传达而下,颍州军迅速收敛阵型,退入城中。沈浣不急多问,奔上城墙,见得刘基正在城口相侯。
“何事?”她枪交左手,抬首一抹被鲜血渐红的半边脸颊。
“萧元帅口信,要元帅务必撑到今日日落。二十万蕲黄军今日日落时分便可由西北东北两向包抄。届时以绿色响箭为号,元帅以太和城阻敌于南,强攻东路,萧元帅攻西北二路,里应外合,围一举尽灭元虏。”
沈浣抬头看向天色,辰时方到,离日落时分,尚是一整日时光。低头看向城下,西北两向元军又已逐渐向元军在城外架起的高台移动,似是便要再行下一轮强攻。城头将士多已有一日一夜未曾合眼,内城之下,被台架而下的伤患已排满了城墙内基。
“刘基,中军战力折损多少?”沈浣沉着脸问道。一日一夜,近百万元军大大小小十余次冲城强攻,虽吞不下颍州城,但颍州军折损之数却是触目惊心。
刘基当即答道:“中军战死重伤一万一千五百余人,轻伤不足两万。”
沈浣顿了片刻道:“到得日落,尚有一整日啊……”
“元帅?”刘基轻声探问,“答失八鲁只恐也知当此际者,萧帅援军必正往太和急来,只怕日落之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