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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月却说道:“不可。除非有玉坠和玉盒。否则不能进阳栅。”
瑨璃微合下眸子,“知道了。”接着对沐豫道,“我们走罢。”
回去地车子里,绿箩道:“小姐。好像王爷真的想让你当女皇帝呢。这可如何是好,且不说这里更多繁文辱节,当皇帝,却不是一个普通女子能够耽当的。先皇真是了不起。一个女子统领国家那么多年。”说着声音渐渐小下去。
瑨璃看一眼霍司崖。“你怎么看?”
霍司崖望着她,“这是你的事,你自己拿捏便可。”
“你也不赞成我当皇帝的对吗?”
“那样太累。”他只简单地说。
瑨璃点点头。心里已有计较。待出了宫。霍司崖拉起帘子看外面。对瑨璃道:“往前一些儿我就下车。”
“要去哪里?”
“尚有事情需要去处理。”
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她他都在处理些什么。是他们之间的隔膜,还是那是嘉风楼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秘密。瑨璃也不追问。“要去几天吗?”
“不用,
微一笑,“晚上就回去。”
瑨璃这才放了心,往前不久他果然下了车子,目送着车子渐渐行远,方才转身往一个巷子走去。过了这条巷子,再绕几条街,便到当日他们初到晋州时租住的屋子。
在阁楼上,霍司崖伸手摘下鸽子腿上绑着地签筒,竟有些紧张地不敢打开来看。他把纸条捏在手中,眯着眼睛看前方。云层显得稀薄,是沉闷的灰色。想必又有一阵大雨。
璃儿。他低低唤一声。我们的命运,都在这张纸条里了。
心里惶惑不安,对他而言,在成年后从未有过。
脑海里浮现沐瑨璃笑嘻嘻的脸,轻柔而调皮地声音:“你是不是早在我着男装的时候就看上我了呀?哎呀呀——”
她哀怨地低着头:“霍司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他的心蓦地一痛。他没有告诉过她他喜欢她,以后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可以告诉!想到这里,握着的拳头终于松开了。何必缩在壳里,要发生地事情,始终要面对。只要打开这张纸条,他们未来如何,不就一清二楚了么。
费了很大的劲才下定决心。一旦决定,就迅速地打开那张便签,一目十行地看完。他的身子晃了晃,背抵在墙上,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遍。直到确认那里面的字字句句,果然和第一遍看时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商権地余地,他的心一阵尖锐的刺疼。
拳头猛得在墙上打了一拳,皮肉绽开地疼痛让他清醒。为什么……为什么她是沐芽儿地女儿,是沐豫地侄女儿?!
坐在落梅轩里的瑨璃一脸木然。旁边地王妃正在叽叽呱呱说话,无非就是些女儿家还是嫁个好人,再生些孩子比较幸福之类的话。瑨璃心想,王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虽说她是不想当皇帝的,但是皇叔在她面前屡屡提到让她继皇位,王妃再说这些话,她心里打什么主意,不是昭然若晓了么。
来王府几日,大致的情况她也知道。王爷只一个王妃,两个侧妃,竟都没有所出。瑨璃不由暗想,她外祖父,也就是奉孝帝也是子息单薄,五十岁上下才得了娘亲,皇叔又是这个光景,莫非他们族上就是不能生养么。
沐豫从里间换了衣服出来,说道:“我须得想个法子从端木瞿那儿将玉盒拿回来才好。”
瑨璃见他是认真地要让自己当皇帝,蹙眉道:“皇叔,待玉盒拿回来我将坠子与你,你为朝政辛劳了这十多年,又是咱们皇室的人,自是你称帝比较妥当。瑨璃向来是野惯的,任性又不知书达礼,怎么能做得一国之君,岂不是让人耻笑。”
沐豫却道:“谁也不是天生就当皇帝的料,当年芽儿不是和你一样调皮任性,可是她治理国家来,比我们男人都有手段,让我自叹不如。何况,我年迈了,着实不想在这政治当中夹难生存。待得辅佐你上了位,也该告老了。”
王妃在旁边冷笑两声,沐豫白了她一眼,夫妇俩却是看彼此很不顺眼的意味。沐豫继续游说瑨璃,她却硬是没有那份心思,见眼说服沐豫无效,只好回去想办法。
此时天却黑了。用过晚餐之后,瑨璃就想等霍司崖回来,二人再作打算。可是左等右等,他也不回来,伏在他的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等醒时,却是丑时末。屋子里冷冷清清,霍司崖根本没回来!
………【第四十章 就此散伙】………
还一点儿使不上力,只是刚刚醒来忘记了。她推门出去,外面黑漆漆的,一个人影也没有。瑨璃回自己屋子,绿却是睡下了,见她进来,忙披了衣服,“霍公子未曾回来么?”
瑨璃点头,“这都丑时末了,怎么还不回来呢。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不会的,”绿箩点了盏灯,“想是有什么事情困住了。”
会是什么事情?“他分明说过晚上回来的。”
“兴许是有什么突发的事情呢。”绿箩安抚她道,“我看你去睡罢,等醒了说不定他就回来了。”
瑨璃有少许不安。怔怔呆到天亮,霍司崖也没有回来。直到晌午她忍不住了,跑去找慕容潇,“你带我去一个地方。”
慕容潇疑惑地看着她。
半个时辰后,他们已到初到晋州时租的屋子。门锁着,偏她没有钥匙,便拍门。拍了许久也没人答应,料想着霍司崖不在里面,慕容潇淡淡道:“想必是出门办事去了,霍公子必会回来,沐姑娘为何这般着急?”
瑨璃也不知道为何这般急。他从来是言而有信的,说好晚上回来却不归宿是为了什么?她当然不是要苛责他,只是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失落地从租宅离开,慕容潇道:“姑娘上车罢。”
瑨璃却道:“我想走走。走走不成吗?”
“倒不是不成,只是丞相对你虎视眈眈,我怕会有意外。”
瑨璃也不愿意惹麻烦,跟着上了车。在王府呆了两天,仍旧一点儿霍司崖的消息也没有,瑨璃急了。他若是当真要离开这么多天时间,应当会派人送条口信吧。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么?无奈只好又求慕容潇,问晋州之内是否有类似嘉风楼这样专寻门搜寻信息的组织。慕容潇一日后带消息回来,说霍司崖在红锦添。
那是一处妓院。
瑨璃的心好似坠入万丈悬崖,她心心念念不忘。害怕他出事,却原来他在妓院风流快活。她生气地回屋子,门砰得一声关上,坐在床头生闷气。
但这阵闷气过去,她便开始细细思量,认识霍司崖这么久,知道他有洁癖,绝对不可能和妓女厮混的。兴许这中间有些误会。他不回来想必是有原由。前几天就已经显现出来的不是么,他从未有过的反常,甚至待她也冷漠许多。脑海里猛得窜出他那低低的嗓音,璃儿。我们会不会一直在一起?
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分开呢?
他……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瑨璃顿时如履薄冰,浑身寒冷。
如果在这里等着,他未必回来,不如她去找他的好。这样想着便叫绿取来披风。由慕容及几个侍卫护着去了红锦添。那老鸨见是姑娘家,自冷脸相待,但看她衣着华丽富贵又跟着这么多侍卫,料想是有权有势地人家。并不得罪,只问什么事。
问清了霍司崖在哪个房间,瑨璃飘身便上去。跟着霍司崖这么久。他的轻功她倒也学了些许。转眼间已到那个屋子门口。瑨璃却踌躇着有些儿不敢进去。
她……害怕。害怕自己对霍司崖的信任是错误,害怕他真的和一个妓女要好。屋子里有隐约笑声。
瑨璃咬咬嘴唇。终究抬起手,叩了叩门。
许久才有人来开门,是个美艳的女子,微露香肩,神态妖媚,瑨璃忍不住厌恶。“我找霍司崖。”
女的一扭身进屋子,扬声道:“霍司崖,有人找你。”
瑨璃看到那女子的衣着打扮心早已凉了几分,手指冰凉。再听她叫他的名字,更加不安与难过,终于霍司崖出来,身上也是衣裳不整,衣服上还映着鲜红唇映,刺得瑨璃头晕眼花,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耐着性子,“三天不回,我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
霍司崖眼里眸中,全是冷淡:“没发生什么事。”
“为何不回王府?”
“那不是我地家,何谈‘回’之说。”
瑨璃向前一步:“我知道你不喜欢住那儿,你可以和我说……”
霍司崖突的笑了一笑,“为何要说?也没有说的必要不是。沐瑨璃,我对你的守护已经终止了,已经有人可以保护你地安全,以后我们两不相欠罢。”
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在瑨璃听起来,却好似狂澜汹涌。她的心突突突地跳,耳边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咚咚心跳声在不停回旋。他们无声地对视。
瑨璃的眼里有火辣辣地酸。他对她的守护,已经终止。原来只是这样……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这样吗?!她小心翼翼,可怜兮兮:“霍司崖。”去牵他的衣角。
霍司崖挥挥手,往后退了一步,“够了,不要哭哭啼啼,我看腻了。”
瑨璃地心仿佛被人插了一把刀子,全身颤抖。原来,他一直很讨厌她的哭哭啼啼。可是之前为何要装出一副心疼她的样子。为何要装出喜欢她地样子?还是,他现在才是伪装?瑨璃咬了咬唇,硬是不让眼泪落下。“霍司崖,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
“或者你与王爷有什么误会。”
有。”
“那为什么?”瑨璃已经一步步走进那屋子,见那风尘女子还在对镜梳妆,蓦地叫喊道,“你出去!”
那女子愣了一下,原想反击地,却不知为何真地一扭一扭地出去了,经过瑨璃身边的时候,还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瑨璃不管那么许多,门砰得关上,她质问霍司崖,“为什么?”
“璃儿,何必什么事情都追究那么清楚,只会使自己受累地。”
瑨璃咬着唇,她的心好痛,谁知道?!“不追究清楚,我才会难受!之前明明好好的。在我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的时候,你为什么说不是?如果真的不喜欢。为什么不说?!”
霍司崖别过脸,眼中分明有一丝湿润。瑨璃追到他面前,他却已经恢复了原样。她抓着他的衣襟,“霍司崖,我们一路这么久,不可能那些情意是假装的,是不是?”
霍司崖扳开她的手,冷淡地说:“行了。别追究那么多。就算是真的如何,假地又如何,这半年多来已经够了,我不日即将回嘉风楼。你自己好好过日子吧。”
瑨璃慌乱地扯住他的袖子,凄凄可怜地哀求:“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前几日虽然对她冷淡,但是也没有这样绝决啊!究竟是怎么了呢。“是不是因为王爷让我当皇帝。我没有那个心思的,真的,真的没有。”
“你有没有那个心思,和我有什么相干?”他扔旧扯开她的手。“注意一点礼仪。”
瑨璃的手停在半空中。是因为他不喜欢她不矜持么?她曾主动亲过他的脸颊,也曾拉过他地手,原来。他是嫌弃她不够矜持么?
不不不!她怎么样也不相信这样的可能。这一切来得太突兀了!如果霍司崖是一天一天离她远一点。她也许不会感到这么难过震惊和不肯相信。之前在阁楼上。他分明拐着弯子向她求亲的,可是不过几日。为何会发生这样巨变。
他究竟有什么瞒着她啊!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眼里有泪雾。霍司崖没有心软,仍旧那样冷硬:“你走吧,这种地方女子不宜多呆。”
瑨璃抬起眸子直视他。“你看着我。霍司崖,你演技不好——分明有事情瞒着我,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或是有什么外在的因素使你对我有误会,你不妨说出来。”
“我说过没有。别再自作聪明了。”他一副不耐烦地样子。
“那好,”瑨璃看着他道,“为什么大前日我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时候,你说不是?”
他没有言语。瑨璃追着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就还是喜欢的,是不是?”
“不是,”他冷冷地打断她,“一直以来都是你在自作多情。你没有发现么,我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你。只是因为救了你看过你的身子,所以不得不对你负责而已。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必要。你以后地日子自然可以过得极好极安定,也不必倚赖于我。”
这一番话对于瑨璃来讲,无疑于晴天霹厉。她曾经隐忧过的,害怕他只是因为想要负责才和她温存,原来,原来……她所害怕的竟然是真的吗?泪雾迅速蒙住眼睛,她只要眨眨眼,大大地泪珠便滚落下来。她用袖子擦擦,颤声道:“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因为我倚赖你而烦?”
司崖眼里的痛一闪而过。
瑨璃点点头,更多眼泪坠落。“我知道了。”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作多情,好可笑。她这一番情意,原来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可是她真地不愿意相信,之前那些,真地是自己幻想地么,那一切为何这样真实。
或者她真的是疯了。这一路她都在发疯。
想到以后也许再也不能和霍司崖有任何交集,她地眼泪更加汹涌,这种苦痛,好似失去爹爹和大师兄!越想越苦楚,越想越不甘心,她又回头道,“霍司崖,你再说一遍让我清醒清醒。”
霍司崖喉头滚动了几下,别过脸,“说什么。”
“就是刚刚那番话。说我自作多情那些。”
霍司崖望着她,有些费解。半晌却开不了那口,瑨璃走近来,眼睛哭得红肿,可怜兮兮。她踮起脚尖,想吻一吻他的脸颊,他却别过头。
瑨璃自嘲地勾起嘴角。可不是么,他一向都不喜欢这样主动的她的。用手背抹抹脸,她忽然又笑了,“好了,霍司崖,我知道了。”
霍司崖看着她的眸子,心里痛得无法言语。“知道什么?”
“知道这一切只是我做的一场梦。”她眼里噙着泪,脸上却笑意盎然。她走到门边,外面守着紧张兮兮的绿箩和慕容潇等人。她只说:“备一壶酒来。”
等酒来了,瑨璃斟了两杯,一杯递到霍司崖跟前。
霍司崖并不接过,“做什么?”
“放心,不会毒死你。”沐瑨璃深呼吸一口气,把酒杯塞到他手里,然后碰了碰杯,“喝了这杯酒,我们就此,散伙。”
她没有等霍司崖喝酒,转身便走。她没有发现,霍司崖提了脚步要追,只是走了两步,又停下了。
………【第一章 旧友会面(上)】………
沥不止,这声音却给人带来无比寂静的感觉。
瑨璃坐在床畔,神情木然。从红锦添回来好多天,仍然没有办法从阴影里走出来。显然霍司崖的改变是突然的,毫无逻辑让人难以置信,但是她不再去探究了。
他亲口和她说他不爱她,只是因为要对她负责,所以这一路才如此照顾。那么,何必再自寻没趣。他已经说得那样清楚,她该清醒了,不必再去探究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他不能说的秘密。不再去研究那些曾经以为的甜蜜幸福是真的还是假的。
幽幽一声叹息,沐瑨璃低头看手腕,腕上乌青仍然在,隐约还作疼,这是霍司崖留给她的最后痕迹。
从靴子里抽出“永恒”,这把匕首她是故意不还给霍司崖的,或者带着小小私心,她身边没有什么可留作记念,反正他送了她,她就不归还。
嵌满宝石的剑壳华丽精致,透着冷金属的幽光。手指轻抚过凹凸不平的纹路,心里仍然惆惆如有所失。
从云端跌入地狱就当就是这般感受吧。霍司崖啊霍司崖,你何其忍心。
将永恒收好,瑨璃抬眸看了看外面。雨好像永远不想停歇,总是湿润润地下个不停,叫人心烦。
她的嘴角微微上翘,有自嘲的笑意。从刚开始下太恒山,她就失去了许多东西。到万涉谷,她亲手把亲人的生命葬送。而如今,曾经她一心一意以为会嫁与的男子,也弃她而去。她成了个孤独的人,再暖的亲情都填不满她心里的空虚,更何况也没有什么所谓温暖亲情。
皇叔对她的亲情是带有功利性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都要她登基当皇帝。有点可笑,不是古往今来,大家都明着暗着争夺政权么?她也无心于朝野,不如浪迹江湖来得自在。以后便只有绿箩一人可以相依相靠了。
她要打听姐姐的消息。既然那次爆炸没有找到姐姐尸骨。她必然还活着,只是因为心里有介蒂,不愿意与瑨璃生活在一起。沐瑨璃想到瑨瑜,又是一阵黯然。她还是有亲人地,至少还有姐姐。
绿箩敲门进来,端着托盘,“姑娘吃饭了。”
瑨璃因从红锦添回来后身子便不大舒适,都在屋子里吃饭。王爷和王妃都过来看过几次。瑨璃心想自己多半是因为伤心所以吃不下饭,并没有什么大碍的,偏沐豫很当回事,请了大夫几次诊断。确认她不过是思劳过度。忧虑过剩方才放心,只当被关在院子里关傻了,经常命慕容潇带她出去走走散心。
对于霍司崖的消失,他不提。自然也从中看出了些许端倪。
绿箩摆好碗筷,瑨璃说:“绿箩,咱们走罢。”
“嗯?”突然冒出这一句,绿箩好一会儿方反应过来。“我们哪里去?”
“随便。”沐瑨璃道,“游遍天下,你说好不好?”
绿箩微笑道:“好是好。只是想考虑的事也多。咱们不是背后有金山银山。这经费可怎么办?”
“我都想好了。将这方物产带到另一方去卖,换来的钱应当够咱们使。”
绿箩想了想。“似乎可行。只是——王爷肯让你走么?”
“所以要逃跑。”瑨璃道,“反正逃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低头吃饭,细细思量着要如何离开。
绿箩不言语。瑨璃与霍司崖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她不是很清楚,而且外人也不好提,看到她夜间睡不着觉,总替她感到难过。原本是多好的一对呢,想着在这里探清了身世回嘉风楼,再风风光光地办一场婚礼。如今一切都是泡影。
“你叹什么气?”瑨璃抬头看她。
“没
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