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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科科长张东旭一边手里头忙活着,一边笑嘻嘻地跟郭越搭讪;“大美女来啦?”
郭越瞪了张东旭一眼不吭声。
白丽娜在旁边接话说:“你这些天没来,我们科长都想你了。”
郭越回嘴说:“有你在,你们科长还用想别人?”
白丽娜笑嘻嘻地说:“俺可不行,没上到那个层次呀,俺们科长除了美女,别人都不想。”
“谁说的,”张东旭说,“就是我想你们,你们都不想我啊。”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郭越也跟着笑。
女散户(6)
张东旭说:“这还差不多。刚才那小脸绷得跟冰块似的。”
郭越有点儿害臊地说:“我才没有呢。”
白丽娜突然大声笑了起来:“你有,还是没有,我们哪知道啊!”
生产科年纪最大的老大姐刘秀萍连忙制止白丽娜:“快别什么都说,人家郭越还是小孩儿呢。”
“小什么孩儿呀,”白丽娜大大咧咧地说,“她妈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都不知道生第几个了。”
郭越的脸猛地沉了下来,手里的动作开始加重,碰得操作台哗啦响。
张东旭连忙把话题往旁边扯:“哎,这两天股票怎么样啊?”
王红娟说:“你关心什么呀,你又不买。”
“我不买,我老婆买呀。妈的,把我儿子上学的钱都押上了。”
刘秀萍又总结似的说:“这事儿你还得问司路雨。我们的股票都是跟着她买的,人家是高手。”
“大姐也炒呀?”郭越好奇地问。
“咋不炒?现在不是说全民炒股吗?缺了我一个咋叫全民?”
刘秀萍这句话又逗得一屋子人全笑了起来。
张东旭在旁边想了想,突然冒出来一句:“你们说,这司路雨是不是炒股票赚了钱,到哪玩儿去了吧?”
“那谁知道啊!”王红娟在旁边半是仰慕半是憧憬地说,“人家司路雨说了,等她赚够了,就背个小包周游列国去,让我们谁都找不着她。”
“让她老公也找不着?”
“哼,她正巴不得她老公找不着她呢!”白丽娜在旁边不屑地说。
“行了行了,好好的你们提司路雨他老公干嘛!他……”
刘秀萍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操作室外面一声巨响,生产科的大门不知道被谁用力推开,撞到了墙上。
“这谁呀?”
白丽娜不满地放下手中的试管。大家都停下手头的工作,回头往操作间的门口张望。
生产科一向闲人免进。尤其是正在生产的时候,除了站长谁都不会来。站长“五一”前就出国了,这人推门又这么大的动静,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了。
高娃说:“我出去看看。”
她的话音还没落,操作间的门已经被大力推开了,“嘭”的一声撞到门背后的洗手池上又弹回来,像只撞断了翅膀的蛾子般挣扎着摇晃了几下。直到门板停止了晃动,人们才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站在门口。
这是个长得不算难看的男人。脸部轮廓分明,头发整洁,个头高大,大概有一米八左右。他的肩膀很宽,敞怀穿着一件黄褐色的夹克衫,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显得胸肌十分发达,被牛仔裤包裹着的双腿也长而有力,给人一种热衷于体育运动的印象。
男人用一只手顶住门板,气势汹汹地把所有人看了一圈,才中气十足地开口说道:“司路雨呢?叫她出来。”
从门口到操作台至少有两米的距离,可是看那气势,好像只要他站在门边一伸手,就能马上把谁从房间里面扔出去似的。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女散户(7)
“你这人不识字吗,没看见‘生产重地,闲人免进’?”高娃抢先说。
谁知道那人像没听到一样,对高娃睬都不睬。
“太不像话了!”
高娃皱起眉毛,就要走过去理论,却被大姐刘秀萍在背后偷偷拉住。
高娃正心头火起,一回头却看见刘秀萍正在向她摇头,不禁有点儿呆了。
刘秀萍的脸色很难看。
整个科室的人脸色都很难看——
王红娟看起来慌慌张张的;白丽娜瞪着两眼好像要咬人;张东旭的脸已经好像喝了苦瓜汁一样的皱了起来;只有郭越狐疑着脸,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跟自己一样不明就里。
高娃突然间明白了什么,瞬间把心头火放了下来,悠闲地站在旁边,专门看张东旭对这个闯入者如何处理。
张东旭面对“闯入者”至少定格了五秒钟,这才调整了一下表情,整了整身上的白大褂,然后打着哈哈走过去,显得比较亲热地开口说:“哈哈,施哲来了,贵客啊,走,咱外面谈。”
说着张东旭就要搂住那人的肩膀,意思是想把他带到外面。
男人厌恶地一甩肩膀:“你叫司路雨出来。”
张东旭好像没明白对方这个动作的意思,下意识地又一次伸出手去打算搂住那人的肩膀:“都干活呢,咱出去说。”
男人突然伸出一只手来,顶住张东旭的胸口,一下把他推了出去:“去哪儿说呀,就在这儿说,当着大伙儿面说。”
张东旭狼狈地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子。但是他并不冲出去找施哲理论,而是回过头来看自己的同事。
张东旭本来就身材瘦小,却偏要伸手去搂人家肩膀,明明是自不量力,样子实在好笑,但是操作间里的人都笑不出来。同事们都惊诧着脸,没有人笑他,但也没有人出来劝解。张东旭在头脑中迅速地勾勒着每一个人的表现:
郭越紧张地躲在一边儿,好像是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是自己科的人,自然想不起来帮自己解围。
王红娟和白丽娜正一边偷眼观察着施哲,一边手忙脚乱地把仪器关掉,根本就没心思注意自己。她们是害怕一旦打起来,仪器损坏,有情可原。毕竟上次施哲来的时候就把“分析仪”砸了,还差点把她们俩给打了。
刘秀萍的一只手死死地拉住高娃,好像害怕她会不计后果地冲出去。她是老实人,胆小怕事惯了。但总归是老大姐,她要是说两句话,施哲还是会听的。
高娃站在那儿傻傻地看着自己,好像大脑短路了一样,实际上她心情平静地很。张东旭在心里说:“你就在这儿装吧!”
张东旭开始向刘秀萍使眼色。
刘秀萍看到张东旭回头向自己这边望,好像猛然醒悟过来,定了定神,站在原地,隔着空气跟那男人说话:“施哲,你就是打张科长也没用啊,司路雨这两天都没来上班,假也没请。”
施哲听见刘秀萍的话,流露出有点儿吃惊的样子。
女散户(8)
张东旭连忙恳切地说:“大姐的话你都不信?司路雨这两天真没来,我们打她手机一直都是关机。”
施哲说:“大姐,你可不能忽悠我!”
刘秀萍脸上泛起一个激动的红晕:“大姐我什么时候忽悠过人?你家司路雨这两天根本就没来,”说完她伸手一指郭越,“这个就是替你家司路雨的。你想想,你老婆平时是不是坐在这儿?”
郭越连忙不断地点头,就好像如果点头点得慢了,就会被这个凶悍的男人暴打一顿似的。
施哲站在门边的身体好像有点儿软,他把整个手臂都弯曲着依在门上,支撑身体的重心,想了一会儿才放低声音说:“那你们怎么不往我家里打电话找她呢?”
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尴尬起来,人们相互对望了几眼,谁都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张东旭才小心翼翼地问:“她这两天也没在家啊?”
施哲低头闷了一会儿,才把胳膊放了下来,站直身子说:“没有。也没在她妈家。”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突然变得平淡起来,就好像说别人家老婆一样。
白丽娜看了其他人一眼,好像鼓足勇气似的,终于开口冷冷地说道:“你家司路雨啥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也别太着急,说不定她出去玩两天,等她玩腻歪了,自己就回来了。”
施哲没有接这个话茬,他转过头来犀利地望着张东旭,过了一会儿,才冷冷地问:“你们站长呢?”
张东旭莫名地紧张起来:“我们站长他,他早就出国了。”
“去哪了?”
张东旭突然打起哈哈:“去几个国家,买牛。那什么也都怪我们,领导不在,管理就放松了……哈哈……”
施哲不紧不慢地打断他:“什么时候走的?”
“早走了。走了有一星期了。”张东旭好像急于想证明什么,“我们两个副站长都跟着去了,单位的人都知道。”
施哲低下头,举起手掌像拍灰一样专心致志地在自己衣服上拍了几下,然后又认真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最后才像想起什么来似的,抬头望着大伙儿,平静地说:“我看,司路雨是回不来了。”
“……”
房间里的人都面面相觑。
施哲走了。
施哲临走前最后一句话是:你们告诉司路雨,就是她回来了,也别回来了。
女散户(9)
第三章 失踪的高手
施哲走后的两天,郭越依然在生产科帮忙。
那是因为高娃跟留守的书记商量过了,既然站长不在,也就没有多少文件可以打,郭越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被借到了生产科,去顶替司路雨的位置。
郭越也很爽快,叫她去,她就去了。这也让高娃心里头舒坦不少。
本来在高娃眼里,郭越和司路雨都是一样的货色,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就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不懂得尊重人,又懒得很,一点儿亏都不肯吃,一点儿苦都不能受。
现在看来,郭越虽然出名的脾气大,起码还是热心的,还能尊重她,不愿意叫她为难。不像那个司路雨,平时妖妖道道的,散漫惯了,一连两天不露面,连个电话都不打,一点儿交代都没有。分明是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她有什么好依仗的,不就是依仗着……
实际上高娃完全是在自作多情。
郭越之所以会这么乖乖听话去顶替司路雨,完全是因为她买的杭萧钢材涨停了。说实在话,郭越炒股票炒了三个月,还没买过涨停板呢。这也许相当能说明问题。
郭越觉得自己每天盯着盘,什么技术指标、盘口语言,懂的不懂的全看了,整日提心吊胆的,手里的股票也没怎么涨。现在去顶替一下司路雨,反倒涨停了。郭越甚至还后悔昨天没有早点儿听“那谁”的话,把股票都卖了买入杭萧钢材,不然的话现在起码有15%的收益了。
现在郭越相信了,股票这种东西就像小孩一样,是不能管的。你越看着它,越管它,越希望它好,它就越不争气。所以既然“那谁”没有发出卖掉杭萧钢材的指令,郭越乐得跑去生产科帮几天忙。另外郭越心中还有一个隐蔽的想法,那就是“司路雨的好运气从她的座位上传给自己了”。毕竟司路雨炒股票的运气在单位是出名的好,基本上是买什么,涨什么。都说打麻将坐在哪里是会很影响运气的,那么炒股票未必就不是如此。
而生产科本身的情况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首先是安静了不少。而且多过去一天,就多安静一天。本来生产科里头张东旭一个男人领着一班女将,每天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地热闹惯了,但是自从施哲来过之后,女人们就都抿紧了嘴巴拼命干活,任凭张东旭怎么嘻哈,大家伙儿也都不配合了。
而且每个人都避免提及司路雨。就像白丽娜说的那样:“别像刘大姐似的,一不小心再把那谁钩来。”
白丽娜没有明说“那谁”到底是谁,但是人人都明白她说的是哪个。
人人都记得施哲说过的那句话——“我看,司路雨是回不来了。”
施哲为什么说司路雨回不来了?
这个问题不能深究。
女人们是相信第六感的。之前生产科的女人们一致认为,司路雨没来上班,是因为她本人觉得领导出国了,没有人管得了她了,就趁机会偷懒。但是现在她们已经不这样想了。
她们相信一语成谶,乃至相信一语成谶背后的一切阴谋。
她们洞察一切。
所以她们保持着神秘,保持着沉默,也保持着队形。每当“司路雨”这三个字即将出现的时候,她们就集体巧妙地从她身边绕过去。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女散户(10)
就这样过了几天,终于在一个星期一的上午,警察来了。
警察来的时候,生产已经快结束了。两个警察有礼貌又坚定地把生产科的人都带到了小会议室里,坐成一圈儿,似乎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从人们的表情来看,有的人很兴奋,有的人很失望——她们还以为会一个一个地被叫进去分开谈呢,这样有些当着别人不好说的话,就可以说出来了。
只有郭越坐在高娃旁边一个人生闷气。她对自己被卷进这个“内部会议”不太高兴,她毕竟不是生产科的人,司路雨的事儿她也不知道。但是那两个警察却说什么都不让她走。
两个警察都是市局的。一个三十七八岁,有点儿胖,脸色不太好,好像在跟谁生气。另外一个警察年轻些,长得英俊。白净的一张脸上,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眼睫毛好长。可是他好像只对他手里的钢笔感兴趣,不停地在手里玩来玩去头都不抬。
这两位警察一到,着实让保卫科长郑凤阁心里没少打鼓。要说这“繁育中心”虽然是市一级单位,却离市中心有百十公里远,平时发生了什么偷鸡摸狗的小事儿,一般都是由黄花镇分管的三棵树派出所负责。现在市局的警察竟然大老远地为了司路雨跑来,看样子这麻烦惹得不小。
但郑凤阁也是几十岁的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道理怎么会不懂?因此只是竭力谦卑地陪着,警察问起什么来,他都是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生怕担上一点点儿责任。
等人们都坐好之后,郑凤阁刚要向大家介绍下情况,那个年纪大一点儿的警察把手一摆,先开门见山地介绍了自己:“我姓常。”
说完,他向在座的每个人脸上看了一圈,才继续说道:“昨天我们接到报案,所以想通过你们了解一下司路雨的情况。”
他旁边那位警察显然根本没打算介绍自己,直接打开本子,已经开始纪录了。
事后有人说,常警察的这句开场白太不够味儿了,比起电视剧里的那些警官们,真是差得太远了。
人们只是在椅子上扭了扭身子,没有人出声。
郑凤阁看了眼常警察,跟着说道:“大家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但是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编造。”
郑凤阁这句话说得简直就是狗屁不通。既然讲什么都要证据,还怎么叫“知道什么说什么”呢?人们开始把脖子放软,把视线向下,好像是舔毛的狗要把脑袋往桌子底下钻。
常警察扫了一郑凤阁一眼,然后对着张东旭说道:“你是司路雨的领导吧?”
张东旭忙不迭地点头说:“哎,哎。”
“你叫什么名字?”
“张东旭。”张东旭有点儿尴尬地说。
“你最后一次看见司路雨是什么时候?”
“时候……”张东旭向他的同事们望了一眼“上上星期六……上午11点左右吧?”
“哪个星期六?”
女散户(11)
“5月12日。”张东旭翻了翻眼皮,又望手表上瞅了瞅,
“你们星期六也上班?”
“对。我们生产的上班,别人不用。”
“你们生产的都是什么人,别人又是什么人?”
“就是我们生产科的、牛舍的临时工,还有兽医上班。他们行政的人,正常休息都回市区了。”
常警察点了点头:“也就是说,那天只有你们生产科、牛舍的人和兽医才见到过司路雨?”
“也不一定。我们和牛舍那边儿很少碰面。兽医可能见过吧?”
常警察点了下头,继续问:“那天司路雨离开是什么时候?”
“就是11点左右吧,我们生产完。”
“生产什么?”
张东旭翻起眼皮向常警察看了一眼,好像是在责怪他不应该提这样一个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牛冷冻精液。”
负责纪录的小警察举起没拿笔的那只手,攥成拳头挡住嘴,咳嗽了一声。
常警察不以为然地继续问道:“当时你看表了么?”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是11点?”
“我说的也是大致时间。因为我们生产完了之后,每个人都要负责一些清理工作。每个人任务都不一样,谁先完成谁回家。所以时间也不一样。”
“司路雨负责清理什么?”
“推液氮罐,那个是最快的。推到仓库去就行,然后换衣服下班,用不了5分钟。”
“仓库在哪儿?”
“就在一楼走廊最里头。”
“生产结束你们各人负责各自的清理工作对吗?”
“对。”
“那你负责什么?”
“我负责检查配液室。”
“什么配液室?”
“就是检查一下电源啊,一些原料啊什么,还够不够,有没有。没有就去买。”
“在什么位置?”
“就在一楼走廊南边,一会儿我领你们去看吧。”张东旭说。
“那你看到司路雨从仓库回来没有?”
张东旭毫不犹豫地说:“没注意。不过我想她不可能不回来吧。我走的时候看了一下,仓库的门是锁着的。”
常警察抬起脑袋来看看大家:“你们当时有谁看见司路雨离开了?”
生产科的人都互相望了望,然后都摇了摇头。
“那你们谁是最后走的?”
大家都不出声,最后还是张东旭说话:“刘大姐吧?她要清洗试管什么的,一般她锁门。”
“谁是刘大姐?”
张东旭指了指刘秀萍,为能把问题从自己这里踢出去感到高兴。
“你叫什么名字?”常警察又看着刘秀萍问。
“刘秀萍。”刘秀萍开始不自在起来。
“5月12日,是你最后走的?”
“是。”
“你确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