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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采访-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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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再说了,现在的企业,基本上黑白两道都通吃,弄不好还会有人身安全问题……”会长边说边摇头。杨建明一听,觉得有些道理,不禁也有点泄气。对杨建明来说,商品质量问题怎么找尚且没有良策,现在看来,就是找到了,要想从企业手里拿出钱来,也将是十分艰难的一件事。最后,会长对杨建明说:“回去劝劝你们领导,如果他没有过硬的关系,能靠上商务厅或工商局什么的,趁早别干,免得越陷越深。”

  从商业联合会出来,杨建明没有心情再去别的政府部门,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办公室,把会长说的话如实向郑长征汇报,郑长征听后沉吟半响说:“也许我对这张报纸太乐观了一些,不过没问题,我打听过了,这张报纸,除了西藏和新疆,别的省份都设记者站了,有的运作得很好,挣到大钱了,我再和别的站长沟通一下,同时向总社取取经,至少保本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是挣多挣少的事。”杨建明察言观色,知道郑长征口上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他也没有太大把握,杨建明不禁对自己的前途担心起来。事实是明摆着的,郑长征挣不到钱,杨建明也就挣不到钱,如果这张报纸黄了,杨建明就有可能失业。

  晚上,郑长征带杨建明和省城一个与食品有关的报纸的记者站记者吃饭,那个记者是郑长征的老乡,郑长征想从他那里取点真经。两杯酒下肚,那个记者直言不讳:“我们站长和质检局的一个副局长关系处得非常好,局里每年给他拨点宣传费,局里下属的处室去企业检查时,也会把他带上,在企业那混个脸熟,让企业知道他和质检局的关系,这样我们以后去那个企业办事就顺利很多,质检局去检查工作的企业,都是大中型企业,拿点宣传费什么的不成问题。”“有没有什么常规做法?比如你们怎么找食品质量的毛病?生产厂家的毛病?”郑长征想知道真东西。那个记者真诚地说:“我们以前也试过,但运作起来太难,即使你找到某企业的问题了,但如果不通过关系,也很难直接从企业那里拿到钱,风险也大,试过几次后,我们站长就不这么干了,专心维护和质检局的关系,只靠一个质检局,我们站长一年最少也能挣个十多万,还一点不费力。”

  “你去过企业吗?真的很难弄?”郑长征有些不甘心。那个记者笑笑说:“你看我胳膊上这块疤。”说完捋起了袖子。杨建明一看,在小臂靠近关节处,有一道明显的疤痕,应该是刀伤。那个记者接着说:“去年我们找到一个生产方便面的企业的毛病,这家企业在下面一个县,我们开始打电话,但这家企业牛得很,根本不理你,说你爱咋地咋地,你要是把我曝光了,我就弄死你,你在省城我就找到省城,你在北京我就找到北京,我们站长不信这个邪,带我去了那家企业,在门卫报了名号,门卫往里面打电话汇报情况,不一会,就上来十多个人,骂骂咧咧地往外撵我们俩,我们站长一边退一边拿出相机,想把大门上的企业名称拍下来,这时我看到一个小平头偷偷从怀里抽出一把刀,二话不说就朝我们站长头上砍了下去,危急之中我用胳膊一挡,这伤疤从此就落下了。”“那后来呢?”郑长征有些吃惊地问。那个记者说:“后来我俩拼命跑。那伙人也是想吓唬吓唬我们,追了一段就不追了,我们报了警,但到现在也没有结果。”“那稿子你们发没发啊?”郑长征接着问。那个记者叹口气说:“发什么发啊,你想想,我们就是发了,也不会得到一分钱,只是出了一口恶气,再说稿子要是真发了,那家企业有可能就黄了,没准他们真会报复我们,那后果可就严重了,最终我们吃了个哑巴亏,把这件事嚼巴嚼巴和血咽了。”

第十六章:虚假广告
第十六章:虚假广告

  喻国明教授说:“记者是守护社会良心底线的崇高职业。”

  这周杨建明过得十分郁闷,工作一点头绪也没有,再者不往下跑了,他的手头就没有了活动钱,不再像以前那样,隔三差五的弄个一二千,最次也能弄条中华芙蓉王什么的,到卖店换了钱,一样是笔收入。对这种“灰色”收入,杨建明现在拿得心安理得,不再上交给郑长征,杨建明想,自己天天往下跑,辛苦不说,有时还有危险,挣的大钱都归了郑长征,自己拿点小钱也是应该的。郑长征心知肚明,只不过不点透,大钱都挣到手了,还锱铢必较那些小节干什么?

  以前发了工资,杨建明基本上全部交给郭丽,用于房贷和日常生活费用,杨建明骨子里是个比较传统的男人,他认为男人就应该养家糊口,女人能挣点钱固然好,一分钱挣不到,他也不会说什么。但现在不同了,杨建明不往下面跑,他的兜里就没有了活动钱,呼朋唤友只好用以前自己偷偷存下的一点私房钱,说起来杨建明是不屑于这么做的,但自从和郭丽同居直到准备结婚,他的财权基本上就没有了,郭丽掌握着他的收入,一个月只给他留三四百块零花钱,而杨建明平时又爱呼朋唤友,这点钱根本不够用,便把奖金、额外的稿费收入等隐藏不报,用于不急之需。

  以前这样做,杨建明是心甘情愿的,但自从那天见到郭丽和程维在一起后,杨建明就像吃了一百个苍蝇,一想起来心里就堵得慌,暗暗留了心眼,准备找个恰当时机直接和郭丽摊牌,好聚好散。有了那样的事,杨建明肯定不会和郭丽结婚了,但现在就放手,他又实在有些舍不得,或者说不甘,毕竟他对郭丽是有感情的,同时杨建明也知道,程维是有家室的人,他和郭丽在一起只是玩玩。郭丽呢?是报答程维,还是也只是想玩玩?杨建明想不明白。其实,一个女人把自己给了一个男人,是为了钱,为了感恩,为了爱,还是什么都不为,又有谁能说得清?

  但这直接影响了杨建明和郭丽的“性福”质量,以前,杨建明和郭丽一周基本上做两次,有时兴致来了,一晚上就会做两次,彼此都十分满意。杨建明到郑长征的记者站后,每周基本上周五周六和周日晚上在家,于是两个人就争分夺秒,除了郭丽不方便,基本上每晚都做,自从见到郭丽和程维在一起后,这一周时间,杨建明碰都没碰郭丽一下,周五下午,杨建明干脆撒了个谎,直奔口字县找苏嫣去了。

  苏嫣的丈夫白家明本是县太爷的大公子,在县财政局平步青云,只用三年时间就做到了副局长,也是在那年,他和苏嫣结了婚,白家明本想趁老爷子在位,再用两三年时间把副字去掉,没想到天不遂人愿,老爷子忽然被纪委双规,进而查出了经济问题,不仅县太爷做不成了,还蹲了大狱,白家明受到牵连,从副局长降为局办公室主任,于是,平日在口字县呼风唤雨的白衙内,一下子成了落魄之人,从此,白家明破罐子破摔,整日吃喝嫖赌,十天半月也不着家,他和苏嫣的关系,也到了名存实亡的程度。

  那天晚上,苏嫣和杨建明极尽欢娱之后,苏嫣告诉了杨建明她家里的情况,杨建明搞不清苏嫣告诉他这些是什么意思,是想嫁给他?还是为自己的*找个借口?又想到郭丽,杨建明忽然十分烦躁起来,便索性把这些放到一边,一心一意地为工作上的事殚精竭虑。

  周一上班路上,杨建明照常买了几份本省的都市报带到办公室,看着看着随口说:“这广告真是太多了。”正巧*到他屋里取报纸,接过杨建明的话碴说:“是啊,现在的报纸,版面都被广告占了,没什么正经内容。”杨建明说:“现在的广告,内容也太玄乎了,你看看这个,什么减肥茶,说喝一周能减二十斤;还有这个,壮阳药,说服用一疗程*能增长四厘米,这不是糊弄鬼呢吗?要真是这样,我也去买一个疗程的,到时候找个外国娘们,省得在她们面前丢人现眼。”两人一下子笑了起来。

  杨建明说这话,是有缘由的。那天,郑长征为了给杨建明他们打气,就请他们到饭店吃了一顿,恰好刘继业也赶上了,吃了一会,张殊贝和程姗姗先走了,剩下几个男人,话题自然就扯到了女人身上,说了一会荤段子后,郑长征逗刘继业说:“刘总,你嫖遍省内外,跨下所过之处,留下革命种子无数,今天当着哥几个的面,你说实话,嫖没嫖过外国娘们?”刘继业一下子来了精神,在众人的笑声中侃侃而谈:“他妈的别提了!有一回我找了个俄罗斯娘们,喝!那乳房叫个大呀,像两个篮球!我那家伙事也够大的了,没想到往里面一放,四周不着边际,那娘们可能这种情况见多了,很熟练地一翻身骑到我身上,一路策马扬鞭,那感觉好像不是我找小姐,而是她找鸭子,好不容易完事了,我累得不行,刚要休息一会,那娘们又拉过我,用生硬的汉语说,‘来!再来!’我心说还来什么呀,赶紧付钱走人,别再给咱中国人丢脸了!”

  众人哄笑了一会,郑长征说:“外国人的家伙,也真是大,不服不行,据说与人种有关,就说*吧,你看看美国、法国和俄罗斯的男人,再看看日本、韩国和咱们中国的男人,简直没法比。那天在网上看到一句话,说现在的中国女人,都喜欢韩剧、日本电器和被美国佬日,这种先天性的差距,有时还真叫咱们抬不起头来。”毕彪接着说:“所以我就特佩服娶了欧美女人的中国男人,觉得他们特爷们,为咱们中国男人争了光!”

  *接过杨建明手中的报纸,看了一会,有意无意地说:“这些广告,基本上都言过其实,如果参照《广告法》,可能会找到一些问题。”杨建明眼前一亮,急忙说:“你回去和他们一起上网搜搜,把有关广告方面的法律、规定什么的都下载下来,看看对咱们的工作有没有用处。”

  杨建明又仔细看报纸上的那些广告,基本上都是药品、保健品的,药效及保健品的功效千篇一律说得神乎其神,有权威机构认证,有专家教授证明,又有患者现身说法,不由得你不信,但稍有一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如果那些药品和保健品真有那么神的话,那这世界上早就没有什么顽症了,每个人都不会得病,都能活到一百岁。

  正想着,*送来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广告法》、《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品管理法》、《药品广告审查标准》及《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等一大堆与药品和保健品有关的法律法规,杨建明仔细看了一下,找到了他想找到的东西。

  《中华人民共和国广告法》第四条规定:广告不得含有虚假的内容,不得欺骗和误导消费者。第七条规定:广告内容应当有利于人民的身心健康,促进商品和服务质量的提高,保护消费者的合法权益,遵守社会公德和职业道德,维护国家的尊严和利益。广告不得有下列情形:……(二)使用国家机关和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的名义;(三)使用国家级、最高级、最佳等用语……第十四条规定:药品、医疗器械广告不得有下列内容:(一)含有不科学的表示功效的断的断言或者保证的;(二)说明治愈率或者有效率的;(三)与其他药品、医疗器械的功效和安全性比较的;(四)利用医药科研单位、学术机构、医疗机构或者专家、医生、患者的名义和形象作证明的……

  同时,《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品管理法》第六十一条规定:药品广告的内容必须真实、合法,以国务院药品监督管理部门批准的说明书为准,不得含有虚假的内容。药品广告不得含有不科学的表示功效的断言或者保证;不得利用国家机关、医药科研单位、学术机构或者专家、学者、医师、患者的名义和形象作证明。《药品广告审查办法》进一步明细了相关规定,其中第四条规定:药品广告中不得含有不科学地表示功效的断言或者保证。如“疗效最佳”、“药到病除”、“根治”、“安全预防”、“安全无副作用”等。 药品广告不得贬低同类产品,不得与其他药品进行功效和安全性对比,不得进行药品使用前后的比较。 第五条规定:药品广告中不得含有“最新技术”、“最高科学”、“最先进制法”、“药之王”、“国家级新药”等绝对化的语言和表示;不得含有违反科学规律,明示或者暗示包治百病,适合所有症状等内容。 第六条规定、:药品广告中不得含有治愈率、有效率及获奖的内容。 第七条规定、:药品广告中不得含有利用医药科研单位、学术机构医疗机构或者专家、医生、患者的名义、形象作证明的内容。第九条规定:药品广告不得含有直接显示疾病症状、病理和医疗诊断的画面,不得令人感到已患某种疾病,不得使人误解不使用该药品会患某种疾病或者加重病情,不得直接或者间接怂恿任意、过量使用药品。 第十条规定:药品广告中不得含有“无效退款”、“保险公司保险”等承诺。第十一条规定:药品广告中不得声称或者暗示服用该药能应付现代紧张生活需要,标明或者暗示能增强性功能……

  杨建明把这些内容整理到一个文档里,想了想,又加上了《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第八条的内容:消费者享有知悉其购买、使用的商品或者接受的服务的真实情况的权利。

  杨建明把这个文档输出了一份,来到郑长征办公室,郑长征看后问:“你打算从这些虚假广告入手?”杨建明说:“我仔细看了今天咱们省的几份报纸,上面的广告,基本上都违反了相关法律法规,有的还特别严重,就想咱们能不能通过这些虚假广告介入厂家,让他们拿出钱来。”郑长征想了想说:“可行倒是可行,但具体操作起来可能会有一定困难,厂家有省内省外的,虽然都有代理商,或者办事处,但广告是通过广告公司刊登在报纸上的,他们可能会往广告公司或者报社推,这就不好办了。”杨建明说:“你说这报社,胆子也真是大,明明知道是虚假广告,违反了相关法律法规,还是照登不误,他们就不怕工商等相关部门收拾他们?”郑长征笑笑说:“咱们省这几家都市报,对外都吹嘘自己发行量如何如何,你今天说达到了50万,他明天就说有60万,其实行内人都知道,就咱们省这几家都市报现在的零售价而言,报纸是多出一份就多赔一份钱,他们拼命说自己的发行量大,就是为了拉拢广告客户在自己的报纸上登广告,这才是他们的真正收入来源。一个报社,广告上不去,就挣不到钱,迟早都得黄,当然,那些国家拨款的党报除外。”

  顿了顿,郑长征接着说:“所以,对这些报社来说,读者不是他们的上帝,广告客户才是他们的上帝,上帝来做广告,你就得按上帝的要求来刊登,否则上帝生气了,就找别的报社去了。一家报社,一般来说都有几家广告公司代理不同的版面,或者买断,或者按别的方式,但不管怎么说,广告公司也得听报社的,报社让怎么做,他们就得怎么做,否则报社就会去找别的广告公司。归根结底,不管报社还是广告公司,都得听客户的,客户让怎么登,广告公司就得怎么做,报纸就得怎么登,至于工商部门,早就喂饱了,报社一年交个四五十万罚款,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两天我跟总社的崔主任聊了几次,问他别的记者站是怎么开展工作的,哪个地方的记者站做得好,他也没说出什么具体可行的办法来,只说广东的候站长做得比较好,让咱们多和他们联系,多向他们学习,我又给候站长打电话,他也没说什么真话,只是草草敷衍了一下。”杨建明有些郁闷地说。“这帮家伙,都是老油条!对自己没好处的事从来不干,指望他们,到死了连裤子都穿不上!”郑长征忿忿地说。杨建明问:“那咱们怎么办?就先从这些虚假广告入手试试吧?没准还能杀出一条路来呢!”郑长征说:“也只好先这样了,不过要注意一点,不要得罪报社,他们要是盯上咱们就不好办了,还有,对那几个记者,讲话一定要策略,要让他们认为咱们是总社的正式派出机构,是真正搞新闻的,不要一开始就说钱的事。”

  杨建明答应一声转身往外走,刚到门口,郑长征忽然说:“对了建明,以后你不要直接给总社或别的记者站打电话,问这问那,免得他们小看了咱们,有什么事情,咱俩先沟通好,然后再和他们联系。”杨建明回到自己办公室,心里很不是滋味,郑长征这么说,分明是在告诫他,不要越权,更不要夺权,这个记者站的站长是郑长征,不是他杨建明,既然郑长征是领导,那么能代表站里和总社及别的记者站沟通的,当然是郑长征,他杨建明算个屁!杨建明苦笑一声,心想,自己真是枉费了这么多心思,不但没什么效果,还让郑长征心存芥蒂,这是何苦来着?自己只是一个打工的,把份内的事做好就行了,这个记者站的生死存亡关他屁事?大不了换一家。

  但有情绪归有情绪,事情还得做,毕竟你拿人家的钱。杨建明把*他们叫到他办公室,说:“这段时间咱们工作一直没有头绪,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稿子也一篇没有写,刚才我和领导碰了一下头,决定从报纸上刊登的虚假广告入手,参照咱们报纸上成形的批评报道稿件来写稿子。我特别要强调一点,凡是涉及到批评报道的稿件,我们写时一定要小心谨慎,一定要把事情调查清楚了,该采访到的环节都要采访到,要准确客观,不然的话我们可能会吃官司的。”

第十七章:虚假广告(二)
第十七章:虚假广告(二)

  记者曾被誉为“无冕之王”,然而在当下中国,假记者敲诈企业很普遍,真记者要挟敲诈企业也存在。真假记者的“堕落”历程,曾经走过“有偿新闻”和“有偿不新闻”两个阶段。“有偿新闻”以歌功颂德为主,基本上是你情我愿,一般不容易被揭发和受抵制;“有偿不新闻”则是因为新闻已经历史性地进入了“揭黑时代”,一些问题成堆或弄虚作假的单位和个人,最怕记者“曝光”。一些不法之徒或者记者群中的“害群之马”以“曝光”为由敲诈,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有些新闻单位设立记者站不是以新闻采访为目的,而是以拉广告、拉赞助赚钱为目的,甚至承包给个人,不给经费,这就使一些记者迅速从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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