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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说:一个女人怎能不要孩子?你不要,别人还以为你是不能生。现在不要,等以后年纪大了,想要都要不来。你又在写文章吧?别太累。
  章斯雨说:嗯,那我去写啊。
  …………
  若干年后林怡然才知道,父母的婚姻是包办的。李英芝的母亲去世后,年幼的她就和哥嫂一起。而李英芝的父亲李传勇好喝酒,经常深夜醉醺醺的归来。据说,李传勇有次在林家喝酒,看到林家老大浓眉大眼;又听说这一家人手脚勤快,吃喝不愁。于是,在酒桌上为女儿许下了这门亲事。
  林家老大就是林先勤,林怡然的父亲。李英芝是那个时代最后一批坐花轿的新娘。鞭炮骤响,花轿歇在李英芝家门口时,她还在稻场一角与一帮姑娘剪鞋样。媒婆把李英芝拉进屋,按在床上换新鞋。李英芝在床上乱蹬:我不——,我不——媒婆说:不什么不?是女人都有这一天!
  而当被塞进大红花轿时,李英芝的手里还紧攥着镂空的鞋样。她在里面拼命喊娘,娘却已丢下了她,听不见了。
  当一身红衣的李英芝被两个接新娘的姑娘搀下花轿时,林家门前已挤满了人。亲戚多,小孩更多。农村人吃喜酒爱带着小孩。一来凑份热闹。一年忙上头,亲戚朋友也不容易聚到一块;二来也打打牙祭。平日庄稼人桌上哪里见荤?要说荤,鸡婆下的蛋也算一种。可即使是这自产土货,也难吃上,那是要攒着的。亲戚朋友中有个解怀坐月子或养病什么的,攒上个二十、三十的,用竹篮装着,盖上一块红布送去,体面。如今见这份热闹,又有玩又有吃,还不欢喜?小孩子们在花轿周围乱钻,有几个还掀开帘子跑进去,挤坐着。而此时的李英芝在下地的刹那,好像明白眼前的局面自己已不可能扭转了。鞋样从她的手里滑落下来,悄无声息的落在炸满鞭炮红屑的地上,很快,就有脚从那张灰黑的纸上踩过……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李英芝看不清自己的男人是什么模样。盖在头上的红布虽然不厚,但在李英芝看来,这里的一切太陌生、太模糊。隐隐地,她仿佛只看到一张国字脸在眼前晃动。如果说包办婚姻是不幸的,那么,此时李英芝与林先勤的婚姻应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林先勤满脸喜气,油黑的国字脸闪着耀眼的光。他醉心于李英芝婀娜的身段;更醉心于李英芝的那种娴静甜美。林先勤觉得自己在做梦一般,忍不住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是真的。
  林先勤是村里的高材生。
  他能写一手漂亮的字。高中毕业考上了当时很有名气的孝感师专。但作为穷家里的长子,他没有再读。在村里当了一名代课老师。林先勤不苟言笑,脸一板,班里学生都怕。
  和林先勤同一个办公室里有位女老师,叫周丹桂,是林先勤所教的三年级一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小林先勤两岁。她总爱和林先勤谈班上的学生,热情大方。从她眼里,林先勤能明显感觉到她对他有好感。而一旦林先勤觉察并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反而疏远了周丹桂。周丹桂是个好姑娘不可否认,但林先勤却没有把她娶为自己妻子的渴望。
  性格内向倔强的林先勤相信命运会出现奇迹,奇迹会降临到他的头上。也许是他多读几年书多喝几瓶墨水的缘故,他的内心对幸福有种强烈的渴望,对未来的妻子充满无限期待。虽然,他生长在贫穷的山村,但这并不重要。相反,村里的男男女女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想到如果自己的妻子不是自己的心仪之人,那每日又怎能厮守得下去?
  在李英枝之前给林先勤说媒的有好几个。姑娘都很满意:林先勤家世代贫农(这是那时很诱人的政治资本),又有些文化,还是小学里的代课老师。可林先勤不言语,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刘风华烦了,说:这个姑娘你非娶不可!刘风华说的这个姑娘就是李英芝。
  那天李英芝的父亲李传勇来村里拜访一个人:周转飞。周转飞是大队干部,与李传勇开会时认识的。喝了几杯后,周转飞问李传勇姑娘多大了,李传勇说:快十八了!周转飞说:那也不小了呢!我们林家湾里有个小伙子不错,下午我和你去他家看看!当周转飞带着李传勇跨进林先勤家门时,林先勤一家就忙开了:倒茶的倒茶;让座的让座;烧饭的烧饭。不到一个时辰,桌上已放了几大碗香喷喷的家常菜:一碗烧得金黄的南瓜、丝瓜蛋汤、一碗椿菜腌菜,虽然菜里油不多,但也是难得的佳肴。酒喝得正酣时,刘风华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烧鸡,热腾腾地泛着油光。可想而知,这顿饭李传勇吃得很满意。特别是在桌上看到林先勤,很喜欢。他就中意这样的:朴实憨厚,肚子里有货。女儿李英芝嫁到这样的人家这样的男人是她的造化。
  大队干部周转飞提出了这门亲事。周转飞是看到过李英芝的。她确实不错:红扑扑的脸蛋,一对长辫子又黑又亮。娘虽然死得早,但她却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最讨人喜欢的还是她的性格:活泼、开朗、爱笑,平时与哥嫂在一起虽然受尽了委屈,但她没有失去志气,比有娘的孩子还要自信,充满青春的活力。周转飞信誓旦旦的包票让林先勤的母亲刘风华笑得合不拢嘴。她求周转飞说,索性赶快择日尽早完婚,免得夜长梦多。李传勇的脸被酒烧得红红的,不住地点头。
  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周转飞和李传勇走后,林先勤有些闷闷不乐。人都没见到,亲就定下了。这次比哪一次都急。他有些想不通。看林先勤板着脸,刘风华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嚎了起来:我怎么养了个这么不听话的怪种哟!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我怎么这么苦的命哟——看刘风华一把鼻涕一把泪,林先勤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份。他是最讲孝道的,咬咬牙,说:妈,我又不是不同意嘛!
  听到儿子这么说,她戛地停止了干嚎,说:好,好,好!这样才好!我早就想抱孙子了呢!
  林先勤不能违拗母亲的意志。他尊重母亲,母亲是这个大家庭的支柱。而父亲,林先勤每当一想到父亲,就忍不住咬紧了牙,恨得牙根发痒:他太对不住这个家!太不负责任!厚厚的人生字典里只有两个字属于他。一个是个“酒”字;一个是个“赌”字。他每天端着杯子早出晚归。上午在茶馆喝茶喝酒,每吃一粒花生,至少要聊半个小时才吃第二颗。所以,他下酒仅仅需要三四粒花生而已。
  …………
  写到下酒和花生,章斯雨才感到自己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起来。起身走进厨房,泡了一袋方便面后又坐下来。她倒希望现在能真的就着花生米喝上一口酒。韩静波下完棋,端着茶杯回了,见章斯雨还在写小说,说:电脑整天这样开着,要多少电费?现在又涨了一毛钱。有本事像我这样,用公家的电。
  章斯雨说:我怎么拿到路灯下写?
  韩静波说:是不是把电脑让我上一上网?不能专门一个人霸占着吧。章斯雨也不吭声,很快站了起来。她知道他在外面下棋还未尽兴,还要在网上下。
  路灯下,韩静波喜欢围在小区下棋的那一堆人旁边,有时,自己也下,杀得昏天暗地,半夜才上楼。听人说,韩静波的棋风刁钻凌厉,来势汹汹,与他的性格迥然不同。
  在网上,他也是一个级别很高的棋手。
  第二章破落的小镇(1)
  9
  章斯雨上午上完第一二节课后就请了半天假,她想去看看母亲。因为本周末要开会学习新的教学大纲。在车站旁边的水果批发处买了几斤水果,章斯雨就坐上了去乡下的车。
  母亲的门上一把锁。等好半天,见她肩上扛了一把锄头从远处走近,忙迎接着,说:妈,不是说了吗?别下地了。母亲说:我活动活动,没关系的。
  娘儿俩一起说笑着在厨房里烧好饭菜:一碗金黄的南瓜,一碗辣椒炒鸡蛋,一碗鸡蛋汤。章斯雨吃着锅巴稀饭,笑着说:嗯,还真香,好久都没吃过了。母亲说:以后回来我就给你做。你们那里的锅灶没法做。
  章斯雨叹了口气,想起什么似的,呆坐了半天,说:唉,我爸……
  你爸怎么啦?别再提那件事儿。母亲已经放下了筷子,眼睛看着远处,说:我已经习惯了,疮疤还是不要去揭的好……
  章斯雨说:好吧。
  黄昏回到家,章斯雨手里提着从娘家带回的新鲜菜蔬,还有给韩静波煮的鸡蛋。韩静波把鸡蛋拿到电视机前坐定,说:正好,边吃边看球,今天可别又吃鸡蛋!唉,他妈的兆头不好,哪天都没鸡蛋吃,偏偏今天中国队踢球就有鸡蛋吃。而且是三个,不会三比零吧?
  章斯雨觉得好笑,韩静波就这样,不说话则已,说出来的话要么刻薄要么幽默,让你印象特别深。家里几天都没收拾了,章斯雨拖完地,把家具用洗衣水抹了,就在电脑前坐了下来。脑海里顿时出现小说中林家湾那个铺了青石板的破落的小镇。
  …………
  这是一个铺了青石板的破落的小镇。两排房子之间的空间就是这方圆几十里所共有的集市了,更准确地说是早市。因为每天不到十点,集市上的人们就会散去,只剩下空旷的青石板路以及人们遗留下的垃圾。阳光透过一扇蒙满灰尘的窗,懒懒地照在林先勤的父亲林开宏身上。这是个小茶馆,也是散集后最热闹的地方。四十多岁的林开宏在里面是年轻的一位。至于说家里那一大堆子人,那一大档子事,他可不管,也管不了那么多。
  这家茶馆是胡家寡妇开的。胡家寡妇名叫江素珍,是一个玲珑小巧的女人。肤色很白,一点儿也不像乡下人,村里人都说她是个狐狸精,说她克死了她男人胡新成。她没给胡新成留下只男半女。奇怪的是,她也没再嫁,守了两年多。虽然身边有不少男人围着转,但她仍不为所动。
  寡妇门前是非多。林开宏长期泡在江素珍的茶馆里。他喜欢这个小巧的女人。呷一口酒,醉眼矇眬,眯缝着眼看这个白皙的女人忙里忙外,忙出忙进。虽然有时一天也讲不上几句话,但林开宏很满足。下午,林开宏就打牌。打的是一种上大人的纸牌。有时,江素珍忙完了,就会坐在林开宏身边。林开宏就把手中的一把牌側向江素珍。有时,右手抽牌时还笑着征求江素珍的意见。江素珍就点点头。这时就有人开玩笑说:我们一个人怎么打得过你们两个啊?江素珍一听这话,就羞红了脸,连忙起身说:我给你们倒茶去!林开宏就坏坏地一笑。
  牌局散了后已是傍晚。林开宏披了衣,哼着小曲,穿行在长满野蒿的小路上。其时,刘风华早就看到了,林开宏每天这个时候回。对于林开宏总呆在寡妇江素珍的茶馆里,刘风华很是不快,但她又不敢言语。只连忙从厨房里端出已快凉了的菜,准备等那个死鬼一进屋就开饭。孩子们早就饿了。林先勤的小妹妹林静云、弟弟林先庆都眼巴巴地等着父亲先坐上饭桌。家里有个规矩:林开宏不动筷,谁都不能先吃;桌上的好菜林开宏不先动第一筷,谁也不敢去夹第二筷。林开宏呷了一口酒。酒到口里之后,眼睛眯缝着,微皱着眉,一副喝酒很痛苦的样子。可是就是迟迟不拿筷子。孩子都端着饭,右手拿着用过多年的脱落油漆的木筷,呆坐着。眼睛都不由自主的盯着林开宏的右手,空气显得很紧张。终于,看到他慢悠悠拿起筷子,朝一碗豆瓣酱里的半粒透亮金黄的花生米伸去。桌上这才热闹起来,呼哧呼哧的声音响成一片。
  转飞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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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风华小心的对章开宏说。其实,刘风华是不怕的。林开宏最怕的就是周转飞。周转飞是大队干部,在林家湾威信很高,林开宏很服他。
  哦。林开宏漫不经心地应着。
  转飞给先勤说了一门亲。
  哦,林开宏仍是漫不经心,你看着办吧!
  刘风华觉得很是无趣。林开宏对她总是这样:漫不经心、冷冰冰的,看不出喜怒哀乐。于是,也埋头吃起来。
  先勤,走!和我去公社办点事。
  吃过早饭,周转飞披着件半新的蓝春装,喊林先勤与他一起出去。林先勤也正想办点事,于是,就一前一后地出了村。晨露已经散去,小路两旁的豆田鲜绿诱人,田边还有几只不知名的鸟雀,更显出这个原始村庄的宁静。一小时后,林先勤与周转飞到了公社。周转飞办过事、林先勤买过笔之后,回来经过一幢房子时,周转飞指着在那不远处门前洗衣服的女孩说:知道她是谁不?林先勤看那女孩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外衣。因为是坐着,一根长辫子快垂在地上;双手很灵活地抓着衣服在洗板上搓来搓去。抬头时,见她眼珠黑溜溜的。林先勤看得有点傻了,站着半天没动。周转飞又问:知道她是谁么?
  ……哦,……不知道。
  你媳妇呀!
  啊——林先勤的嘴张得老大,半天都没合上。这是他绝没想到的!她真是自己未来的媳妇?不信,不信……
  走吧!周转飞推推林先勤,林先勤才回过神来。林先勤从没有体味过幸福的感觉,而此时他却觉得幸福就是晕眩。只相信自己,不,是确信自己爱上了她。而他以前,真是好笑!还差点拒她于千里之外呢!如果真是那样,那他会悔恨终生。回来的路上,一向没多少言语的林先勤话多了起来。他一口一个叔地叫着周转飞。周转飞也从林先勤的神情看出:他对李传勇的女儿——李英芝非常满意。
  第二章破落的小镇(2)
  林先勤的婚期终于到了。在婚礼的前一天,林先勤早早地走进集市上的剃头铺,他站了个头队。坐在椅子上,剃头的王瘌痢把白围脖“啪”地一抖,系在林先勤的脖子上。林先勤从镜子里看去,感觉自己就像个雪人。雪人是会融化的,太阳一出来。而林先勤的太阳就是李英芝。在此之前,他从不相信什么世上还有一见钟情之说。不仅不信,他甚至还认为那是荒唐的。怎么可能?两个完全陌生的人,因为双目交汇的一瞬,就能擦出那炫目的激|情四射的火花?甚至连双目交汇的机会都没有,这不是更荒唐么?可看到李英芝后,林先勤就信了。
  先勤,恭贺你啊!要结婚了?王瘌痢笑眯眯的。他是个丑得不能再丑的人。多年前有个漂亮老婆,可不知怎么地,跑了。跟一个到村子里来收荒货的。这事一直让王瘌痢抬不起头来,人们背后笑时,总是这样说:王瘌痢的婆娘跟某人跑不好?偏要跟那个收破烂的!真是个破烂货!
  当然,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王瘌痢仍旧笑眯眯的。到现在,连个丑婆娘都没再找。他用多年提着盒子串乡剃头赚的几个小钱,专在这集市上盘了个小剃头铺:一块镜子,一把椅子,加上剃头的几件家什,就是他全部的家当。王瘌痢左手牵着牛皮,右手拿着剃头刀,灵巧的在上面擦来擦去。说来也怪,王瘌痢的手看上去很是粗糙,可摸在林先勤的头上、脸上却出奇地轻、柔。林先勤微闭着眼,也许是心情变了,他没想到剃头还这么舒服!从王瘌痢的剃头铺里出来,林先勤精神多了,他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作为长子,家里办这么大的事,还有许多活等着他。
  经过胡家寡妇江素珍家茶馆门口时,看门口站了好几个人,寡妇的门还关着。林先勤有些奇怪:江素珍是个勤快的女人,她的轻快、吃苦耐劳是出了名的,好像从没有到现在还不开门的事儿。虽然心里觉得有点怪,可林先勤也没多想。他到供销社买了十几张红纸,笔直地走回家来。林先勤把红纸拿到父亲林开宏房里的柜子顶上放着。一扭头,看林开宏的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他竟不在床上。怪了!!林先勤心里一格噔:林开宏早上九点以前起床是从没有的事。醒来后,他总是斜倚在床上,至少要抽一个小时的烟。其间,刘风华端来一碗炒饭到他床边,再就是粗瓷碗装的水。抽够了,吃饱了,喝足了,睡得实在是睡不着了,他才慢吞吞地起来……
  林先勤奇怪归奇怪,可也没功夫琢磨这事儿,明天就要结婚了。
  家里的事刘风华张罗着,外面的事林先勤张罗着。这一天忙完已是晚上九点多了。几个小家伙肚子饿,先吃了几个蒸熟的冷苕充了饥。等家里的晚饭已等不及,都先睡了。
  所以,刘风华把晚饭做好端上桌开饭时,桌上只坐着五个人:林先勤、林仙云、林静云,林先业、林先庆,再就是刘风华自己。林开宏还没有回来。而林开宏晚上九点以后回来也是从没有的事。刘风华的一绺头发搭在了鼻翼边,营养不良的脸腊黄腊黄,没有一点红气。脸上还有零星的雀斑。岁月就这样在她脸上刻下了永远抹不去的痕迹,还有一排半大不小的孩子,更是无从抹去。
  算了,不等他了,你们先吃。刘风华默默地站起来,走到门边,脚慢慢地迈过门槛,有些木然。外面是漆黑的田野,没有路,刘风华不知朝哪个方向去。黑夜中有阵阵寒气袭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一丝恐慌也随之而来:开宏,你去了哪?刘风华知道要去哪儿找。她去了集镇。
  她来到江素珍的茶馆前。出乎意料,里面一片漆黑。她把手抬起来,手指的关节就快碰着木门,正准备敲,可又停住了。屋里肯定没人。因为,她刚才从王瘌痢剃头铺前经过时,无意中听到他的一句话:素珍跑哪去了?一天都冇看到人!王瘌痢兴许是有意说给可怜的刘风华听的。刘风华转过身,背无力地靠在门上,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她侥幸地想:也许在来的路上和那个死鬼错过了,快回家看看去,说不定他又在喝酒呢!
  刘风华没有走大路。大路远。她凭自己的感觉踏上小路。小路上确实危机四伏。这是个原始的村落,村子里本来就人少,又多走大路,这小路的杂草总是疯长;有许多草还长了锋利的锯齿,好像时刻拿着武器准备迎接擅自入侵的敌人。虽然穿了长裤,但刘风华的脚踝还是被割得生疼。远远的,她看到从家里散发出的亮光。那亮光使她觉得温暖。此时,她已不再怀疑了,开宏一定在家,一定的,这个死鬼!
  看不到一个人。饭菜还在桌上,她的一碗饭已冷冰冰的。她低垂着头,慢慢走到房里,看柜子上有一叠红纸,眼睛在短暂的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