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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冲冲的，一早就跟自己的老板也就是销售总监汇了报，仿佛已经看到年底的提成了。十一点钟，想着局长应该起床了，就拿起电话，想问问几点回省城，她要亲自去机场送行，好巩固一下这层关系，为单子再加个保险。
“喂，局长，你休息好了吧，没打扰您吧？”
“哦。哈哈，海伦小姐啊。不打扰，你昨天可让我喝了不少啊，唱完歌，酒气还没散哪，哈哈哈。”局长是个快退休的人了，胖胖的，不高。说起话来声音略带沙哑，也说不清是酒喝的，还是唱歌唱的。
“哪儿啊，您海量，喝完了酒，嗓子还那么好。都快赶上阎维文了。还好吧，您是今天回去吗？”
“嗯，这个”胖局长略微有点犹豫，“今天先不走了，还有点事。”
“哦，是吗，那太好了，晚上我再请你吃饭。”
“不用了，不用了，今天他们都给安排好了，以后再麻烦你海伦小姐吧。”
Helen听出了局长的声音语气突然的变化，那变化似乎让他们彼此间的关系突然拉远了一些。她脑子飞快的转着，为什么今天不走了呢？“他们安排好了”，“他们”是谁？会不会与我的单子有关？她赶紧整理了一下思路，接上话茬。
“局长啊，您看您真是百忙，出来一次也不好好玩玩，我做东的机会都不给我”，语气中透着撒娇的味道，小嘴也跟着翘了起来。
“哈哈，有机会，有机会。今天是没时间了，下次啊，下次。”那语气突然让Helen觉得对方想放电话了。
“局长，既然您今天没时间，那我明天去送您到机场啊，顺便再跟您汇报一下设备的情况啊，我回来跟我们老板汇报了，他非常支持昨天我们谈的。。。。。。”
“是吗，好啊。不过明天就不用送我了，安排好了，就不麻烦了海伦小姐了啊。我还有点事，先这样啊！”
既然这样，Helen就不好再说下去了。放下电话，她突然异常的忐忑，局长好像跟昨天晚上比变了个人，似乎不想接这个话题，并且分明有拒绝她送机的意思：昨天不是跟我说这个生意没什么问题，相信我们这个大公司，一定把这个事搞定，在他退休之前也算一件大事之类的吗？难道仅仅是应付我？不应该，之前跟他手下李科长打探到的，老爷子很看重我们公司和产品，昨天还和她说单子的事请放心吗？回去就可以定下来了云云，不会一下子变了吧？
Helen这么想着，又有点埋怨自己多疑。又捋了一遍，好像局长也没说单子不行，只是语气中那份热情突然变了。还是不对。
Helen有点乱了，这单子对她太重要了。如果拿下，今年的指标就完成多半了。销售嘛，就看指标完成情况，唯数字说话。去年开始公司为了调动积极性，还引进了末位淘汰制，做得最差的10％的销售，是要解除合同的。Helen虽说不至于被淘汰，可是这个单子她已跟了三个多月，决不能出现问题。
想到这，她拿起车钥匙就下了楼，直接开到了局长住的五星级酒店的门口。她说不清自己想干嘛，只是想验证一个担心。车停在酒店门口，远远的看着，忽然看见D*id放在车上的香烟。她平时是不抽烟的，除非在象昨晚那样应酬的场合。这时候不知怎么就拿起了一根烟，点了起来。
这根烟还没抽两口，眼前看见的景象突然让她的拿烟的手停在了嘴边，直到烟呛得她咳嗽了一下，才缓过神来：从酒店出来的分明是局长和李科长，局长身边一个时髦女郎紧贴着局长，手不远不近得搀着局长的胳膊，局长略显不自然的走出来，李科长随在旁边。
再定睛一看那女郎，她不由得使劲的抽了一口烟，然后狠狠的吐了出去，伴随着一声“他妈的”，狠狠地掐灭了烟头。把身子往下缩了缩，生怕他们看见，还好他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Helen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心想真是怕啥来啥：那个女孩她认识！
女孩名叫Daisy，不是别人，乃是她原来的同事，嗲里嗲气的小女人。如果让Helen描述她，是不会有什么好词汇的。业务本身不行，拉单子倒是有她的绝招，用同事们私下话说，Daisy可是个豁的出去的女人：五官说不上漂亮，但时髦、*，浑身名牌儿，跟你一犯嗲，没有几个人能招架得住。在一个公司的时候，跟原来的老板关系不错，啥好单子都让他跟，国外也是一趟一趟的去。老板前两年被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公司挖了去，没过几个月，Daisy自然的就跟过去了。
Helen一下明白了，本来三个月来的工作已经让客户认同他们的产品了，原来对手也还没放弃。局长是不是早就安排今天见他们呢？难道昨天是应付自己的？还是Daisy这个小妖精用了什么歪招？局长下水了？
Helen就这么在车上想了足有半个小时，直到肚子咕咕的把她拉回来。她的心情坏透了，就像一个占领山头的战士，刚要把战旗插上山顶，却挨了一枪。
回到公司的楼下，在一层的星巴克拿了杯咖啡，悻悻的回到了办公室。她在想，要不要去跟老板说一声。走到老板门前，又退了回来。不行，这样汇报只会挨骂。本以为这次功夫下得够大，看来还不够。老板是只看数字、结果的，在结果定下来之前，先不能汇报，再想想办法。
就这么想着，一个下午就快过去了。他突然想起了李科长，管他呢，只好打电话问问情况了。李科长最近三个月跟Helen接触很多了，是实际负责具体事情的，虽然没有决定权，底细还是应该了解的。更何况，接触中Helen已经暗许了他，如果事成，会通过代理商给他意思一下，他应该会帮忙的。对，豁出去打个电话问一下李科长。Helen来到了楼梯间僻静之处打起了电话。
响了几声之后，估计李科长也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接起了电话。略作寒暄，Helen就迫不及待的转入了正题。李科长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措辞，总还是让Helen了解了大概：其实这次局长出差前就安排好了，前天就见了竞争对手的代表，也就是Daisy和他的老板，比见Helen还早一天。原来科长他们是优先推荐Helen公司给局长的，局长介入晚，要都看看。至于今天为什么推迟走，又第二次约见Daisy他们，科长也不知道。科长最后说：“你放心，我的意见肯定是跟你们签的，有机会我会尽力的！”那声音有点像部下跟老板表态，不由得让Helen想起上次去省城跟李科长喝酒时，科长的眼神和话语。
Helen愈加的忐忑了，恨自己作这个局长的工作是不是有点晚了。难道嫌我们老板昨天没露面？我都跟他说了啊，老板晚上开电话会，还特意让老板打了电话给局长说要玩好，改日另外请局长等等。又想，局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会被Daisy俘虏？还是。。。。。。她马上又否定了这个念头。听李科长说过，局长早年可是当过兵，打到过河内的，不是英雄，也是条好汉。难道快退休了，变了？
D*id打来电话问她几点回家的时候，Helen还没想出该怎么办。倒是有两件事让她马上做了个决定：按时下班，回家。一是她想跟老公聊聊，发泄一下一天的郁闷，二是想回去跟儿子玩玩了。反正，结果还没揭晓，再想想办法。
D*id虽说不善言谈，但是是个比较理智、幽默的人，一个好的倾听者，偶尔冒出个令Helen拍案叫绝的好点子。这也是Helen那时候喜欢他的原因。
接上D*id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D*id刚一上车，Daisy的话匣子就打开了，骂局长、骂Daisy、捎带着把公司和老板也骂了，全然不顾老公的反应，眼里分明飘着泪花。如果不是开车，她早就扑到老公的坏了哭去了。
哭得差不多了，突然把车停在路边，跟D*id说：“不行，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
（五）“老子可是打过仗的！”
Helen突然把车停到了路边，自言自语的说着：“不能这么回去，我不放心。”
D*id半天没说话了“你想干嘛？不是还没咋地嘛！”
“啥咋地，咋地了不就完了吗？我得了解一下。你说我给Daisy打个电话探探风行不？”
“那不行，那不太明显了吗？再说了，人家没准都知道你跟人家抢单子，也不会说啥呀！”
Helen略加思索，“那我至少得知道他们在干吗呀！这样心里踏实。对了，我让Catherine帮我问一下。”Catherine也是Helen的同事，并且是Helen的下属，跟Daisy关系不错的，闺蜜的那种。让她帮着探探风？
“喂，Catherine。你好呀。你帮我一个忙，但是必须保密，不能让Daisy知道是我想问的。你就说想跟她一起逛街，问问她现在在哪儿，好不拉。”
过了几分钟，电话打过来了。Catherine告诉她Daisy正陪客人逛豫园，晚上还得一起在绿泼廊吃饭。Helen一边为自己的机灵叫好，一边不忘问一句：“你没跟她提我吧？”。得到了肯定的回答，Helen忽然有底气了。发动汽车就要拐弯。
“你这是干嘛呀？人家在一起玩呢，不是说好怎们回家吗？”D*id有点不耐烦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Helen来了那股子劲儿，是谁也拉不住的。“你不愿意去，可以先回家！”话是这么说着，车可是已经开走了。
这回轮到D*id发牢骚了：“你们这些销售，没一个好东西。那些*分子也是被你们惯得。现在有几个是靠产品、靠诚实在做生意的？社会就是个大染缸，你们就是先被染了，然后又往里面倒颜料。再这么下去，你也快和那个什么Daisy一样了，可别把自己都搭进去。”
“闭嘴，搭进去你再找个好的。你好，你软弱还不是被人家欺负得一愣一愣的，要是会点场面上的事，你不早就升上去了。”
这话戳到了D*id的痛处：“我怎么了，我这样踏实。出分力，挣份钱，凭真本事。谁还能给我怎么着？我就这样，我还就看不惯你们这套，还有这些*分子！歪门邪道。我还跟你说，我就是觉得你不该继续干着个销售了，都多大年纪了，孩子整天没人管，整天疯疯癫癫的，逢场作戏，我都没好词说你我。”
“好呀，我还乐不得的回家呆着呢，让你养着我们娘儿俩。你以为愿意呀，整天看老板脸色、跟同事争、陪客户玩，整天跟三陪似的。不干，不干行吗？靠你给我儿子挣出国的钱啊。。。。。。。”
不觉来到了豫园，Helen拉着D*id就下了车，直奔绿波廊。来到门口，小心翼翼的往里张望，问了问服务员，有没有一个50多岁的人和一个小姐进去，答说刚进去，去了203包房。Helen定了定神，跟D*id说，你等我一下，就想往里走。
D*id拉住她。：“你想干嘛呀？直接进去你咋说呀？”
出来门外，Helen还真犹豫了，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无法想象会是什么结果。
D*id忽然问道：“Daisy没见过我吧？”
“没有。”
D*id一拍手，“你在旁边隐蔽着点，我去去就来。”
Helen还没反应过来，D*id已经快步走进了饭店，拉住都来不及了。D*id其实还在刚才的气头上，内心在积蓄着对他看不惯的销售、*分子的怨恨。就在Helen说Daisy不认识他的时候，他忽然有了个想法，说不清是想帮老婆，还是想发泄一下胸中的郁闷。
走到二楼，慢慢的走到包房的门口，一瞥，还真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刚刚坐下的样子，正在点菜。那应该是Daisy，D*id隐约好像见过，也许是在某一次在Helen的办公楼下？Daisy正殷勤的给老头介绍着。
D*id运了运气，装作从门口路过的样子。突然往里一看。
“哎呦，这不是张局长嘛？”边说边走进了包间，像是偶遇老熟人的样子，把手就从Daisy和局长身体之间伸了过去。
局长几乎是腾地一下站起来，一边往后退了一步，与Daisy拉开了点距离，一边扭头过来。看见D*id，带着满脸的疑惑：“哦，是啊。你，你是，我们认识吗？”
“张局长贵人多忘事啊，连我都不认识了，就知道和漂亮小姐吃饭啊。”
张局长觉得脸有点发烧：“哪里哪里，猛一下想不起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在想这到底是谁，怎么这么巧碰上熟人了。“那里什么漂亮小姐，这是我战友的女儿，陪我吃个饭。哦，想起来了，你是不是。。。。。。”
通常跟领导讲话，这时候就得赶紧接过话茬了，免得领导难堪。“对，领导记性还真好，我是省报的小王啊，曾经采访过你的。幸会幸会啊，没想到出差还碰上您了。”
“对，小王。”局长应付着，心里就悬了起来。那个小王，老子还真就记不得了。记者，不好，被他撞见，会不会有麻烦，回去瞎给我传也不行啊。“真巧，真巧，你这是。”略为稳定，他就想谈谈您口风，这小王是真的偶遇，还是。。。。。。。
“哦，我出差，跟朋友聚聚，没想到撞见您了，没耽误你的好事吧！”
局长分明听出了话外之音：“哪里哪里，我也是朋友聚聚，一会儿我的战友还来呢，可别瞎说啊。是吧，大侄女？”说着就看了看Daisy。
Daisy调整了语气：“是啊，我爸爸一会就来。王先生是不是一块坐坐？”
D*id发现了局长的慌乱，心里有点得意了：“不敢不敢，我还等朋友，就在那边的包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觉得还不够，又加了两句：“你们好好玩啊。对了局长，听说你们系统又要鸟枪换炮，换新设备了，您这个项目下来，可就风光了啊。回去我再去采访您。我就不打扰了，您好好潇洒。”
边说边就退到了包厢门口，容不得局长说什么，就“幸会，再见”了。
张局长还没来得及解释更多，小王就退出去了。他只好悻悻的说了句“那，好好，再见。”他还在想，这个小王到底是谁呢？我见过吗？怎么会在这里碰见他？不会是有什么来头吧？
Daisy赶紧把包间的门关好，回过身来，注意到局长忧心忡忡的样子：“局长，这是谁呀，怎么说话有点带刺儿啊？”
“哦，省报的小王。真巧，真巧。”
“那甭管他了，咱们接着点菜。一定让你吃好。”
“好。唉，没想到有这么插曲。很扫兴啊。”局长喝了口茶，定了定神，“戴小姐呀，你帮我去看看，那个小王坐哪个包间。就装作去洗手间，别让他看出是找他的啊。”
“呦，局长还挺在乎这个小王的吗。是不是因为他是记者呀，我们就是吃个饭啊，不至于吧。”
“你没听见吗，他可是知道咱们这个项目的。”
“那怎么了，我们吃个饭，我也没让您承诺什么。您大风大浪的，理他干什么，他能把您怎么样啊！”
“倒是不能把我怎么样，不过记者有时候是蛮讨厌的啊。听说最近很多人都是被记者搞掉了，纪委不管，他们就往网上捅，据说还什么人肉什么的，简直是想不到啊。你还是帮我看看，看那个小王是不是在里面。”
Daisy就听命出去了。局长独自的就更加不安起来，不知为什么就想到了那些被人肉丢官的故事。咳，本来是个美好的夜晚，怎么遇到了这个人。又想不起来是谁。不对，肯定不正常。他这个老江湖忽然就烦躁起来，这几分钟内情绪的变化，就像是正在欣赏山顶风景的人忽然失落掉了山崖。他点着了烟，狠狠地抽了几口烟，直到Daisy推门进来：“局长大人，别想那么多了。那边房间是有几个人在，不过关着门呢，我听着好像有那个人。”
在，在就好，那么偶遇的机会就大些。“你是说没看见？”，还是有些不放心。
“局长啊，不管他了啊，一个小记者，怕他干什么？”
一个“怕”字，忽然触动了局长的哪根神经，他突然掉过头来，咆哮道：
“怕他？谁敢说我怕他，老子可是打过仗的！！”
（六）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D*id往饭店里面走了几步，听见局长的包间门关上了，赶紧回身下楼。
Helen看见老公的身影，从旁边跑出来，拉住就问：“吓死我了，你干吗了？”
D*id也不说话，拉起Helen就飞快的冲过拥挤的人群，直奔停车场。上了车，马上发动，就开了出去。
Helen还在追问着，就见D*id一脸坏笑的瞅了她一眼，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快说呀，你笑什么？急死人了！”
“别急，哈哈哈哈，我眼泪都出来了。你等着看吧，今天这顿饭他们是吃不消停了。”擦了擦眼睛，D*id就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把局长和Daisy的表情、动作学了一遍，不时的哈哈大笑着：“太过瘾了，你是没看见，真该给录下来。”
“啊，你怎么今天这么胆大呀，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出事？他担心出事就对了，我吓不死他。让他们坏我老婆的事，我就坏他们的事。”
Helen也觉得过瘾了，“你还真有主意”，腾出手里摸了摸老公的脸，“回去犒劳犒劳你！ 可是，会是什么结果呢？”
“管他呢，先痛快痛快再说！”
“痛快吧，要是拿不到单子就剩痛快了，指着痛快活着吧。呦，Daisy不会认识你吧？”
D*id突然坐直了腰杆：“你别吓唬我啊！”再一看老婆，分明一边开车，一面窃笑。 “嘿，我这暴脾气，帮你干活还吓唬我！”朝老婆胳膊打了一拳。Helen开心的笑出声来，车子忽然摇晃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D*id打了拿一拳、或是Helen笑的放松了方向盘。
本来想今天早点回家，这么一折腾，到家都快八点钟了。儿子正在浴盆里洗澡，高兴的站了起来，妈妈爸爸的叫着。两天没怎么和爸爸妈妈玩了。
这时候儿子本该上床了，可是看见妈妈回来了，就不去睡了。爸爸妈妈吃饭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玩，外婆都叫不走，非得等着妈妈吃完饭给检查作业，然后讲个故事。妈妈给讲故事本是从小养成的睡前习惯，现在上了学，基本都能自己看了。再加上妈妈忙，很久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