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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或者另有缘由,但想必和王爷的大事没什么关系,倒不必深究。”唐稷学察颜观色,知道杨秀对自己的疑虑已经太减,于是端身坐好,凝声道:“最重要的是普天之下,除去我们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他来了成都。而且,杨昭和王爷同样是骨肉之亲,血脉相连。”
杨秀闻言不由得虎躯一震,手中刚端起的茶杯也随之“咯~”地被他捏成碎片。默然半晌,他缓缓道:“三叔,你的意思是……用昭儿,代替孝儿?”
唐稷学沉声道:“殿下,属下心中有三处不解之疑惑,想要向殿下请教。第一:河南王和世子,谁与殿下更加亲厚?第二:殿下要成大业,将来最大的障碍是谁?第三:听说除夕夜的新年大宴之上,河南王自动请缨出战高句丽国使者,竟然引发出天剑灵动,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否确实?”
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全部也刺中杨秀心坎。霎时间这位蜀王本来俊美的容貌,竟因为心态变化而一下子显得无比阴森可怖。良久良久,他终于缓缓点点头,道:“天剑灵动的事,当晚太极殿上人人都看见了,并没有半点虚假。至于本王成就大业的障碍……哼!三叔,本王问你。假如用杨昭代替本王的孝儿,效果会怎么样?”
“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唐稷学毫不犹豫地拱手一揖,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河南王不迟不早,刚好就在咱们即将发动那件大事的关头自投罗网,实在是天意。天予不取,必反受其咎。望殿下早作决断,千万不要错失良机。”
杨秀面无表情,忽然问道:“唐长史,和杨昭一起前来成都的那伙镖师,现在究竟身在何处?”
唐稷学毕恭毕敬答应道:“为防消息泄露出去,已经全部诛杀。”
杨秀点点头,起身厉声道:“唐长史听令。立刻去调集五十名王府精锐,在这边小楼周围严加设防。假若没有本王手令,任何人不准私自进出。”顿了顿,分别向唐钟情与唐稷学各望一眼,缓缓道:“情妹,三叔。暂时委屈你们了。”
………【第三十八章:谁是黄雀?】………
蜀王杨秀面色阴沉,独自走出小楼。矗立楼外的随行太监不敢怠慢,当即弯腰紧跟而上。杨秀忽然停步,向后挥挥手,沉声道:“传本王命令,除例行班值之外,王府里其他岗哨都撤了吧。还有,你们也都退下,本王要静一静。”
那几名随行太监应声领命而下。盏茶功夫不到,王府内外巡逻的军士都撤了大半。骚动恢复安宁,因无数火把而被映耀得一片通明的夜幕,也回到了它应有的黑暗。杨秀背负双手仰望星空,若有所思地独自踱步而行。神色变幻,莫测喜怒。不经不觉间,他沿着花园内一条以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走到了蜀王王妃所在的寝殿。凝望着那两扇略显陈旧破落的朱漆门扉,杨秀长长叹了口气。声音中赫然竟充满了惆怅。没有什么犹豫,这位在蜀中坐拥最大权势的年轻王爷伸手推门,径直入殿。
王妃寝殿,自然日夜都有人值班宿卫。那些太监婢女们见杨秀忽然破天荒地到来,自然连忙上前请安。杨秀挥挥手,沉声道:“免了。王妃她……已经睡下了么?”
一名婢女最是机灵,率先答道:“王妃虽然刚刚就寝。不过向来睡得不沉。王爷,要奴婢们去把王妃叫起来么?”
“既然王妃已经睡下,那就不必叫她了。”蜀王王妃彭氏,也是关中大族的名门闺秀。知书达礼,性格温柔贤淑。但杨坚为儿子订下这门亲事时,杨秀才不过十三岁,也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婚后夫妻二人说好听的是相敬如宾,说不好听那就是冷淡若水。而自从唐钟情被立为庶妃之后,杨秀更常常两三个月也不会去正妃房中歇宿一晚,即使去年长子杨孝出生后,这情况也没有多大改变。但是经过今晚……
杨秀又是谓然轻叹,道:“世子呢?带我去看看他。”话是这么说,其实也不需要别人带路,当下径直走向偏殿。里面值夜的婢女连忙挑亮灯火,拉开纱帐。杨秀走到殿中那张婴儿睡的小床前,俯身下望。只见鹅黄颜色的锦褥之上,睡着一名还不满周岁,却壮实白嫩的小小婴儿。虽然年纪尚小,眉宇间的轮廓,却可以看得出和杨秀自己十分相似,正是杨秀年近三十才生下的长子杨孝。
为了替这小小婴儿祝寿庆生,杨秀大张旗鼓,遍邀西南各地的头面人物前来汇聚成都。场面之盛大或者不能绝后,但肯定已经空前。可是谁又能想得到,从杨孝出生直到今夜的此时此刻,杨秀才是第一次前来看自己的儿子。
杨秀眼眸内流露出爱怜横溢之情,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触摸婴儿脸上的娇嫩肌肤。忽然间,他心中既惭愧又内疚,暗暗发誓道:“儿子啊儿子,你是爹爹血中的血,肉中的肉。哪怕什么宏图大业,又怎么比得上你的一根小指头?是爹爹错了。杨秀现在当天发誓,从此之后,定要竭尽全力,保得你一生平安喜乐。”随即收手起身,嘱咐道:“好好照顾世子。假若有什么闪失,本王唯你们是问。”太监使女们诚惶诚恐,纷纷恭身领命。杨秀也不再多看,转身快步而出。
蜀王走出王妃寝殿,随即信步行到王府南边。这一带开辟有不少各自独;立的居院,向来用以款待贵客入住。杨秀也不犹豫,走向位置最偏僻的那座小院子,在门外凝声道:“宁仙长。”
声音刚落,门扉无风自动,径向左右分开。灯影之下,只见有男女两人席地盘膝对坐。女子身形丰姿如仙,却戴上面纱不露真容,是武林圣地慈航静斋的传人梵清惠。而那男子则身披锦袍,潇洒出尘。赫然却是自从在五丈原上,被杨昭用真龙之血激发武侯遗阵锁困的散真人宁道奇。而在两人身后的床塌之上,则静静睡着一位身穿白衣的年轻女子。
假若杨昭在此,那么便自然可以轻易辨认出这女子正是明月大家。更可以从中推算出刚才自己在成都府衙门和唐孟蜀连场激斗时,或者宁道奇和梵清惠两人都在,或者只有其中一人在侧。但自己当时的种种行径,必然都已经尽落旁人眼中。
杨秀却不是杨昭。虽然也久闻明月大家萧艺天下无双的名声,更发函邀请她到成都来在世子寿宴上献技表演。但杨秀本身,是从来没有和明月大家见过面的。所以此时见房间里忽然多了个人,不禁便是一愕。奇道:“宁仙长,梵仙子,这位姑娘是?”
“是清惠的一位知交姐妹。”梵清惠淡淡道:“王爷不必在意。她**道被制,已经睡着了。无论王爷说什么话,都绝不会泄露出去的。”
杨秀点点头,同样在两人面前坐下,沉声道:“宁仙长说的果然是事实。情妹……不,唐钟情确实私下瞒着本王,把本王的好侄儿杨昭带回王府中来了。而且,唐稷学居然还耗费自己心血相连的天蚕气去救他。”
宁道奇悚然动容道:“哦,天蚕功?宁某还以为这奇功早已经失传,却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用?这么说,杨昭是死不了啰?”
杨秀愤愤道:“自然死不了。但是……哼,唐无衣那老匹夫究竟想要干什么?”
宁道奇淡淡道:“唐无衣和王爷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王爷既然竭力向他们渗透收买,唐无衣作为唐门门主,不甘为他人做嫁衣裳,自然就要努力反扑。准备几着后手,根本理所当然。不过王爷今晚既然已经撞破了他们的图谋,相信唐无衣也不敢冒着触怒王爷的危险,再次轻举妄动才对。”
“或许如此。但是……情妹……唉~~”杨秀欲言又止,终于惆怅地长叹了口气。抬头拱手道:“这次本王倒真要多谢宁仙长了。假若不是仙长及时赶来报讯,只怕本王现在还是被唐无衣蒙在鼓里,两日后就不得不亲手送自己的儿子踏上黄泉路。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仙长请受本王一拜。”话音落地,他果然恭恭敬敬地顿首拜下。
宁道奇潜运真气,整个人平平滑开半尺,不受杨秀的大礼。道:“王爷请起。其实说起来,这件事贫道也有私心在内,和王爷不过互惠互利而已。王爷实在不必如此。”
杨秀剑眉扬起,奇道:“仙长也会有私心?”
宁道奇叹道:“宁某未得解脱,始终不过凡人一个。有私心又何足为奇?”顿了顿,又道:“杨昭此子,既是杨广的嫡长,又是极乐妖宗宗主摩诃叶的徒弟。他日假如让此子有机会登基成皇,定会推崇极乐妖宗的邪门魔道,祸乱天下,为害苍生。贫道既然受朝阳天师托付重任,本该竭力帮助大皇子东山再起才对。可惜以眼下时局而论,大皇子要再登储位的希望,看来已经相当渺茫了。
为今之计,惟有釜底抽薪,替大隋另择明君。而无论以声名、威望、才干、还有武功等各方面而论,王爷都是出类拔萃,无可挑剔的仁君之选。不管为天下苍生抑或我正宗佛道两门的利益计,宁某不来帮助王爷,还有其他什么人可以帮助呢?”
杨秀嘴角微往上牵,流露自负的笑容。他重新坐好,谦道:“才干威望这些,其实大哥比本王更优胜十倍。大隋江山将来由他统治,才是最合适不过,但……可恨父皇母后,竟然误信了杨素那奸臣的谗言,又被摩诃叶那妖僧鼓惑,竟然废了大哥改立杨广……嘿,从小到大,他就是个病秧子。文才武功,有什么地方能盖得过本王去?这种人假如坐了龙床,即使没有杨素和那妖僧捣鬼,照样也是昏君一名。”
宁道奇也笑道:“所以王爷就更应该当仁不让才对了。”
杨秀点点头,举手肃颜道:“本王愿对苍天发誓,只要宁仙长协助本王成就大业,将来本王登位九五后,必立道教为国教,并封仙长为护国真人。”
宁道奇淡淡道:“宁某闲云野鹤,一心只追求天道解脱。对这些身外荣誉倒没什么兴趣。只要他日王爷可以善待天下苍生,宁某于愿足矣。不过眼前最重要的仍是那件大事。只有办成功那件大事,王爷才真正拥有了竞逐皇位的资格和本钱。此事唐门筹划多年,少不得还要借重他们的力量。所以一日未曾成功,王爷也切记不可以和他们翻面。”
杨秀点头道:“这点本王也心中有数。看在多年情份上,只要他们不要再企图**本王于股掌之上,本王又何曾愿意下辣手对付唐门呢?”深深又叹了口气,起身道:“到真正出发那日为止,就暂时委屈两位了。夜深了,本王也不打扰两位休息。告辞。”
宁道奇点头道:“王爷好走,请恕贫道和梵师妹不送了。”大袖一拂,房门再度自动敞开。直到杨秀退出之后,这才再一拂大袖,把门扉关上。
自始至终,都没有和杨秀交谈过片言只字的梵清惠,忽然轻启樱唇,问道:“宁师兄,你真要辅助杨秀登基?”
宁道奇一哂,道:“怎么可能?只有李渊的次子李世民才是真命天子,这一点妳我早已深知。”
梵清惠幽幽叹道:“那么师兄也该知道,他们图谋的那样事物关系神州安危,实在是动不得的啊。”
宁道奇嘿声道:“唐门野心勃勃,杨秀也利欲熏心,竟不顾神州安危,企图染指那样事物,实在可杀。不过相比这伙跳梁小丑,杨昭这颗帝星才是真正能够威胁未来真命天子的存在。此子一日不死,李家天下就一日也只是镜花水月。所以无论如何,今次定要借助杨秀之手将此子除去不可。至于那件事物嘛……有宁某在场,到时必不让唐门和杨秀有机会染指。”
梵清惠默然半晌,忽然道:“宁师兄语气中似有怨愤之意。可是对当日在五丈原上,误中杨昭那小鬼的奸计一事耿耿于怀么?”
宁道奇一愕,道:“梵师妹为什么这样问?那日之事,确实是宁某生平未有的经历。但也不过是行险侥幸的诡计罢了。宁某从来没把这种摆不上台面的手段放在心上过。”
梵清惠又是默然半晌,忽然悠悠道:“这一路南来蜀中的路上,清惠总在思考一个问题。究竟什么是真命天子?天意又究竟是什么?假如命中注定真命天子只有一位,为什么帝星竟会有三人?宁师兄,我们决心帮助李家建立新朝,这决定可当真对了吗?”
宁道奇蹙眉道:“梵师妹为什么竟会这样想?南来路上,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
梵清惠苦笑道:“没什么,只是当时……唉,清惠本来已经决心下杀手杀了那小鬼,也亲眼看着他从万丈高崖上堕落下去了。可是如此必死之局,他竟然仍能逃出生天。实在匪夷所思到极点。还有,刚才清惠也明明看见那小鬼自招天雷入体,明明已经进入鬼门关没法再回头了,偏偏竟又出现了失传已有数百年的天蚕功……究竟所谓天命所归,是不是就会是这样呢?宁师兄,我们一心要对付杨昭,又算不算逆天行事?”
宁道奇笑道:“原来是这样。不过师妹毕竟多虑了。帝星照命者纵然并非只有一个,但真龙天子则绝对独一无二。杨氏倒行逆施,尊崇极乐邪教。可见气数当尽。我们辅助新朝天子,自然是应天顺人的大功德之举呢。”
梵清惠回眸相望塌上依然晕睡的明月大家,默然半晌,方才幽幽叹道:“不错,确实是清惠自己多心了。枉清惠修为多年,居然这样粗浅的道理,都还需要宁师兄加以开解,实在惭愧。”
………【第三十九章:井中波澜】………
成都城连日以来的喜庆气氛,终于在这日停下来了。并非因为昨天晚上的地震异动,而是因为那开春以来第一声降临的惊蛰雷响,以及随之降下的春雨甘霖。
从夜半时分开始,成都城上空便聚集了大团乌云,沉甸甸地越压越低,越压越低。那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无形间早把城内的喜庆冲刷得一干二净。得到黎明时候,纷纷细雨终于淅淅沥沥地落下。然而在平常年景里金贵如油的春雨,此刻竟无法使人感受到半分喜悦之意,反而更意外地携带了无尽萧瑟与压抑。天空始终阴沉沉地,看不见半丝光明。甚至受其影响,街道上也变得一派冷冷清清。
蜀王王府中的气氛,和外面相比并没有任何相异。而在留客居住的小院中,因为地处偏僻原因,这份萧瑟与疏离感,便显得越益明显起来。
但就梵清惠而言,这张灰蒙蒙的雨幕,却正好可以将自己和那纷扰红尘相互隔绝。盘膝坐在窗前,耳听雨点手数念珠,多日来纷扰凌乱的思绪,也终于能够被轻轻抚平,重新恢复成遇上杨昭之前那种古井不波的状态。
慈航静斋的传人,自从创派者“地尼”开始,代代都孜孜不倦地追寻着那条超脱红尘世俗,直指无上天道的解脱之路。她们遵循着古老的规条,艺成后就下山入世历练,挑选她们认为将会是明君的人并在背后加以扶持,并且始终坚信,可以由此令自己得悟终极大道。虽然几百年间,从来没有人可以得到真正的解脱。但这失败,却也从来没有动摇过静斋传人的决心。
过去的几百年间,正是天下自春秋战国以来最混乱的时代。无论南朝的东晋及宋、齐、梁、陈,抑或北朝的五胡十六国和北魏、东西魏、北周、北齐等国国主,最多都不过是割据一方而已,谈不上是什么真龙天子。只有到了二十多年前,杨坚登位九五开创大隋,才真正统一华夏。然而就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偏偏慈航静斋就竟然没有任何作为。
原因非常简单——当时的静斋传人,也就是梵清惠的师;父所选择之扶持对象,乃是北齐的高欢。
可想而知,当北周攻灭北齐,而杨坚又最终取代北周统一南北之际,上代静斋传人所受打击之大,究竟是多么的严重。理所当然地,这份打击不可能不带来疑问和自我否定。虽然因为最终并没有公开化而不能确认其严重程度。但当梵清惠和她的师妹这两位新一代静斋传人,自幼偶尔看见师;父屹立窗前,怔怔发呆的模样,毕竟也不能丝毫无动于衷。
当时她们并不明白,宛若神仙般无所不能的师;父,为什么竟然也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即使长大后多少知道了一些当年旧事,也因为没有切身体会,所以并不能真正明白师;父的心态。然而,杨昭却似一块石头,不但在梵清惠的心湖上产生了圈圈涟漪,更终于激发出一丝既说不清也道不明的……莫名感觉。
忽然显得急促和粗重的呼吸声,稍稍打破了屋内这片平静。紧随响起的“嗯~”一下轻叹中,梵清惠回眸相望,只见塌上晕睡了整整十几个时辰的明月大家,正支撑着身体吃力坐起。洁白的贴身小衣随那动作而褪下,显露出一双足以教世上所有男儿也为之心动的藕臂。她背靠床壁,春葱般的手指按上自己太阳**,呻吟道:“这里是……”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放心,很安全。”梵清惠收起横放膝前的〖飞翼〗,在明月大家身边坐下。轻轻扶着她腰肢,柔声问道:“明月,妳还记得之前自己都作了些什么吗?”
“我……我……”秀眉蹙起,明月美丽不可方物的脸上,立即因为梵清惠这句问话而泛现出莫可言喻的痛苦之色。她苦苦思索半晌,挣扎着道:“好象……杨公子……梵姐姐,那只是个噩梦,对吗?”
梵清惠幽幽叹口气,徐徐道:“那虽然是个噩梦,但却发生在现实中。明月,姐姐不愿意欺骗妳,但……事实就是事实,已经发生过的,就再也不能改变。”
明月怔怔地听着梵清惠的说话,面色霎时间变成纸般苍白。死死抓住衣角的双手不住微微颤抖,却始终也咬住嘴唇,半个字也不说。良久良久,她终于用力点点头,红着眼睛道:“梵姐姐,妳……不,是我自己,现在还能做什么?”
梵清惠叹道:“妳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竟然会那样做吗?”
“知不知道,还有什么分别吗?”明月涩声道:“梵姐姐,妳会救他的,对不对?”
“对……不起。”梵清惠别过头去,心中一阵揪痛。低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明月,事情到这个地步,姐姐也不能再向妳有所隐瞒。杨豫只是假名,他本来的名字,是杨昭。大隋东宫储君杨广的嫡长子,敕封为河南王的杨昭。而姐姐我……本来却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