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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2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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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了快了,”邵氏如今也话语多出来,把针在头油上抿抿,笑道:“三弟妹你的盼头比我大,我们那个,守孝期,想有也不能有。”

    两个人说笑着,宝珠在一旁听。这时候兰香走过来,在门外伸个笑脸儿进来:“舅奶奶果然在这里?请去正房,郡王有话要说呢。”

    宝珠奇道:“不是姐姐有话说?倒是姐丈有话说?”

    兰香踌躇,她也觉得郡王有话要说,为什么请舅奶奶来呢?但正因为她抱着疑惑,所以确定自己没听错,陪笑道:“正是这样。”

    宝珠就放下加寿,随兰香过来。

    陈留郡王正房里,已坐着好几个人。难得的,除去陈留郡王兄弟和袁训以外,宝珠在二门内又见到别的男人面庞。

    她迟疑着,不知道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

    袁训起身出来接她:“不妨事的,来的是闵家内亲。”内亲,妻子等女眷的亲戚。就像袁训是陈留郡王的内亲。

    宝珠这就明白,来的人应该是闵氏的家人。她因为对陈留郡王不熟悉,面上一白,怯生生起来。

    袁训见到,忙握住她手,柔声道:“累了吗?”

    “没有。”宝珠知道这会儿和袁训没功夫说,也说不清楚。心中为闵氏捏把冷汗,装着没事儿般随袁训进来。

    郡王妃对她含笑殷殷:“快来坐吧,就等你呢。”袁训本是接宝珠进来的,这就除陈留郡王兄弟为长,他们并不起身,余下的三个男人以尊卑计,早早站起身来。

    二太太闵氏,面色苍白,眼神中透着不安,显然她也不清楚今天要如何发落她,又见家人到来,无端心存侥幸,还能安坐。

    袁训送宝珠坐下来,已经让陈留郡王对他皱眉不悦。袁训没看他,这就没见到姐丈神色。随即,袁训归坐,陈留郡王对闵家人略一点头,让他们也坐下。

    西风已转北风,在今天犹为明显。窗户关上一半,房中也安放一个火盆。门帘半卷,本为跑炭气,但陈留郡王一开口,就更是不悦:“门关好。”

    兰香在外面听到,忙把门帘扯下来,又仔细端详捂得整齐才算放心。

    房中想来是要说要紧的话,兰香这样想。

    姐丈要说的话不一般,宝珠在房中这样想。

    陈留郡王开口,就给宝珠雷霆怒的味道。这倒不是陈留郡王存心吓人,与他是武将,又是主帅有关。

    他时常校场上训兵,嗓门小了别人不但听不到,只怕还要瞧不起郡王没中气。

    这房中窗户大多关上,门帘又扯紧,小小的空间对上陈留郡王的中气十足,人人耳朵下面都有他说话的回声。

    这与他心中有气也有关系。

    他一开口,先把郡王妃骂了:“我不在家的时候多,把家交给你,你就管出一堆事情!”郡王妃起身垂首,宝珠听得好生不解,什么叫一堆事情?

    不就出那么一件?

    像是听到宝珠心声,陈留郡王接下来噼哩啪啦,把念姐儿掉牙到志哥儿淘气,忠哥儿书背得不好,全算到郡王妃头上。

    宝珠是知道姐姐是个性刚毅的人,可今天也成了温柔小兔子。这姐丈还没有寻到宝珠头上,先把宝珠吓了一跳。

    按顺序来排,第二个骂的就是萧瞻峻。

    “公事忙别对我说!公事再忙,自己的事情里里处处也得管好!这么大了,你还小吗?件件事情要跟着操心,你是作什么吃的!不在家里不是借口!”

    萧瞻峻也就起身离座,他离座,闵氏不敢再坐,也随着起来。

    宝珠听的又一肚子闷气,就要对这姐丈战战兢兢。请问,姐丈大人不在家,家里出事全怪姐姐。这二爷不在家,就不是借口?

    如果不是这姐丈太威严,宝珠可以闷得笑出来。

    好在她没有笑,因为第三个说的就是袁训。

    陈留郡王对着袁训,眉头拧得更紧,那脸更黑:“探花也中!大人也当!将军也是!少干几件丢人的事吧!你姐姐把你捧手心里都心不安,不像话!现有母亲在,我本来不想说你!你知趣!别撞到我眼皮子底下,让我看不下去!”

    劈头盖脸的一通话,宝珠还以为是袁训得了不是。

    再往下面听,“不上学不看书了,晨明即起,也不可忘记!不起早不贪黑,这你上学的时候没学过!才大大你就抛脑袋后面,再大几岁你还能记得晨昏!……”

    宝珠在这一刻无地自容,姐丈这哪里是说表凶一个人?难怪把宝珠也叫来,这说的其实是宝珠。

    袁训是涨红脸无话可回,谁叫他让姐丈看到不分晨昏。郡王妃不安,她也听出来郡王话风不对,竟然是对着宝珠去的。

    她张张嘴正想劝几句,陈留郡王见到,对着郡王妃又是一通骂:“你又想劝什么!从小惯到大,你不怕惯出毛病!中探花,应当的!大捷立功,应当的!娶老婆生孩子,应当的!岳父舍不得说,我说几句你还来劝!妇人相夫教子!男人建功立业。应当的事,别再当个稀奇宝贝!”

    宝珠羞惭惭,下巴垂得可以贴近锁骨。

    从宝珠成亲过后,她头一回听到这么警示的话语。

    陈留郡王骂得丝毫不留余地,生孩子,应当的!相夫,远路而来,应当的!别再当个稀奇宝贝。

    宝珠反思自己,的确让姐丈说中。她一直过着让人当成宝贝的日子,现在又添上一个小宝贝,更是无数手心中的龙凤。

    宝珠也无话可回,这就不敢再坐,离座而起,低头垂手。

    这下子房里除去闵家的人以外,就只有陈留郡王还坐着。闵家的人早就不安,见陈留郡王沉着脸,这就转向他们。

    吓得闵家老爷和两个儿子一碰椅子就起了来,先送上笑脸:“郡王请说。”

    “你可能还不知道!”陈留郡王火气更重。

    闵老爷哆嗦一下,本能认为郡王说的事与他有关。“母亲和亲戚们来做客,游园子那天惊了马,”陈留郡王是个很会停顿的人,在这里停上一停,在闵家老爷面上一闪,见他茫然,只回道:“这事下官我知道。”

    如果说闵氏出事后反思许多,又最近受到萧二爷冷落更不得不省悟许多,此时她就更明白一件事。

    终此一生,萧瞻峻也不能和陈留郡王相比。

    她的爹是亲家老爷,但在这里为官,见到陈留郡王就永远是巴结的面容。闵老爷这一声“下官”,把闵氏心头娘家人在此的心情,击了个粉碎。

    “你知道,就好!”陈留郡王由雷霆转为冷淡,但那压死人的威慑却半点儿不消。房中,关着门窗放着火盆,也似寒冬腊月般寒冷。

    “你知道,这与你女儿有关?”

    闵老爷大惊失色:“不不,这件事情怎能与她有关?”他支持不住,跪了下去,他的两个儿子也跪下来,苦苦分辨:“与我妹妹没有关系。”

    陈留郡王犀利在他们面上扫上一眼,他们的恳求声这就低下去。宝珠是低着头的,可偷看还是看的。看到这里心头怦怦的跳,干咽口唾沫,匪夷所思地想到郡王妃身上。

    姐姐和姐丈过日子,呃,到底有多辛苦?

    宝珠和袁训都是轻松活泼的人,宝珠不敢想像姐姐单独对上姐丈,是什么场景。

    “你女儿就在那里,你们去问她自己!”陈留郡王冰冷地话,打断宝珠心思。宝珠再看过去,见闵老爷和两个儿子跌跌撞撞般到闵氏面前,都是大难临头的恐怖:“真的是你?”

    闵氏滑下泪珠,哽咽着抽泣,却没有辩解。

    闵家父子三人面如死灰,他们完全清楚这是什么罪名,喃喃道:“不会,不会……。”

    “罪名,我不再追究!”陈留郡王又道。

    闵家三人如得天籁,扑地上就叩头:“多谢郡王,”

    “人,你们领回家去吧!”陈留郡王严厉的又是一句。闵家三人原地惊呆,看向陈留郡王时,见他板着脸正吩咐萧瞻峻:“还等我交待你不成?休书不会写!”

    宝珠也震惊不止,顾不上不应该盯着看,抬脸看向萧二爷。闵氏也在这个时候,泪流满面望向丈夫,盼着他能为自己说句话,到底好几年的恩爱夫妻不是吗?

    萧瞻峻让陈留郡王喝骂过,慌的和闵家三人一样,忙道:“是是,我这就写。”窗下有陈留郡王的书几,二爷对着书几就过去。

    “二爷!”闵氏完全绝望,哭道:“你一点不念夫妻情意吗?”

    萧二爷面寒如霜:“你念夫妻情意,怎么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把袖子还一甩,还是走去写信。

    萧瞻峻都这样的说,闵老爷也就绝望到底。他是念书科举出身,有些地方根深蒂固扎在心里,容不得他含糊。

    他叩头泣道:“千不好万不好,请郡王看在这亲事是老郡王在的时候定下的,您不能休了她,”陈留郡王虎目圆睁,把杀气腾腾而出对住他。

    “您勒死她吧,死后把灵位放在您府上就行!”闵老爷居然说出这一句。宝珠惊呼一声,身子摇摇欲坠。袁训吓了一跳,急忙来扶,把宝珠半抱半扶在手上,陈留郡王狠狠瞪过来,嘴唇微动,显然也在忍着,袁训若是再不放手,郡王又要一通不分晨昏的好骂。

    这眼光袁训和宝珠同时看到,事实上,从这位姐丈发飚开始,他的一举一动就无人不加注视。宝珠忙推开袁训,而袁训体贴的把她按回椅中。

    本来还想劝几句的宝珠,这就一半是不敢劝,一半是不知道怎么劝,有些为难。

    姐丈看上去不喜欢宝珠,任何一个人都一样,对喜欢的人,她说地是天也不会生气。可对不喜欢的人,百般讨好只怕也不中意。

    宝珠就不敢去劝,免得为自己丈夫再招来斥责。

    书案那边,传来沙沙纸声,萧瞻峻在奋笔疾书。陈留郡王则命闵家三人归座,一一数落闵氏的不是。

    “不敬嫡母,”闵氏自己知道这是有的。她看得出老王妃对郡王妃更好,请安的时候,她就故意去晚些,再多告几次病不去。老王妃懒得和她计较,但陈留郡王还是看在眼中。

    “不敬长嫂,”这也是有的。闵氏对老王妃都不敬重,何况是郡王妃。

    “包藏祸心,”只挑唆二老太太来那件,就可以安个这罪名。

    “素有怨言,”

    “无子,”

    面对恼怒的陈留郡王,看上去房里没有人再敢说话。闵氏只知道哭,闵家的人不敢再说,袁训没有劝的道理,而这个时候,萧瞻峻过来,把休书送呈陈留郡王。

    “给你岳父!”陈留郡王每说句话,这房里就冰冻一分。

    萧瞻峻依言,把休书送到闵老爷面前。对着闵家悲痛欲绝的眼神,他心中不忍,垂眸道:“夫妻一场,我却不为她求情,实在是这事情不摊谁身上,谁不知道!论起来,只是挑唆,犯了多言,别人家里这种事情也多。可我家不一样,而这事情也不一样,不是我狠心,实在是不能再让她拖累我。”

    宝珠动容,二老爷这话,把他在家中的处境说得干干净净。你不能再拖累我?他把庶子的心肠就此说干净矣。

    宝珠本就不同情闵氏,闵氏那天差点伤到她和加寿。不同情,和她去诚恳去劝闵氏是不相干的两个心情。

    不同情,为了让闵氏开口,也暗暗认为她太过糊涂,宝珠才去劝她。

    不同情,宝珠本来也想找个机会,为闵氏求一求情。毕竟不同情与被休弃,被休弃更严重。

    但现在二爷一番话,宝珠开口的心再次打消。

    她联想到自己,如果她也和闵氏一样自私的只想到自己。在表凶离京时和他生分,对他恼恨,对家人生厌,她还哪里能有加寿呢?

    宝珠暗暗叹气,想送闵氏些银两傍身也罢。

    闵老爷休书接到手上,这里又不是可以争论的地方。他老泪纵横,对闵氏叹道:“你如果能想想你爹我还要做人,你的兄长们还要脸面,你的侄子们还要去学里,你自尽吧,只别出这个门就行了。”

    闵氏放声大哭,还不知道她答应还是不答应,一个人道:“且慢!”陈留郡王妃出言阻止。

    房中所有目光都放到郡王妃身上,陈留郡王更是眉头一耸,面色又不好看时,郡王妃对他陪笑:“郡王息怒,要说这事情我有责任,我想着二弟妹与我年纪相差不多,我也没有多加管教与她。”

    “哼!”陈留郡王鼻子里出气。

    “说起她办的这事,二弟说得是,这不是拖累人吗?可郡王容禀,您不能休她。”郡王妃含笑。

    陈留郡王沉着脸:“你倒来教训我?”

    “怎么敢教训郡王,不过是我们家从没有休过人,也不在乎出一碗闲饭。郡王休她不要紧,闵家不好看,我们也不好看。这个家,郡王是交给我的,那我的意思,给二弟再纳良妾也好,再纳平妻也好,二弟妹闲院别居也好,您看如何?”

    陈留郡王当家作主习惯,是很反感别人反驳她。

    这样的男人都有一个恶习,就是公事上,可以受小吏反驳,回家就是知道自己错,也不允许妻子反驳。

    而今天陈留郡王是郑重的想过,才这般处置,让郡王妃阻拦,很不高兴的骂了一句:“胡扯!”这就要发脾气。

    袁训走出来,他岂能不帮着他姐姐,袁训年纪小,在陈留郡王面前说直白些,“撒娇”是个习惯。

    萧瞻峻不敢说的话,袁训敢说。萧瞻峻不敢做的事,袁训敢做。

    “扑通!”袁训给陈留郡王跪下,跪下还不算,对着陈留郡王又膝行两步,直到他面前,才陪笑道:“姐丈息怒,姐姐也是为您府上的名声,姐丈英明神武,盖世英雄,英雄家中岂能有污名声?我姐姐这主意多好,您说是不是?”

    宝珠见状,陪着跪下。

    袁训又喊萧瞻峻:“二哥,您平时辛苦,为的不就是让姐丈在外安心。现在这事情呢,你自己看怎么样才叫安心,你也来说句话。”

    萧瞻峻也跪下,泣道:“大嫂说得自有道理,小弟我就是想到,也无颜面说出。请大哥发落,大哥若依原话,小弟我再无二话。”

    “那你别说了。”袁训打断萧二的话,继续和陈留郡王歪缠:“您一回来就休弟媳,传出去与姐丈名声有污……。”

    “滚!”陈留郡王打断袁训,这不是在军中和老兵胡扯,上弟媳床的话都能乱说。袁训暂时性闭闭嘴,但很快把嘴又张一张,那意思很明显,你不答应我就再说下去。

    陈留郡王不愿意他继续胡扯,也要切实考虑一下郡王妃的可行性。又见房中的人都跪下求自己——闵家的人和闵氏也已跪下。

    如果说他一开始说这件事,是以出气为主;那他现在就考虑一下家里的名声。休妻这事情薄情意,所以七出又外,又有三不出。

    很快,陈留郡王就答应。转过心思对他来说,相当容易。再烈的马再劣的兵,到他手里都能带好,何况是个人。

    “好吧。”陈留郡王一开口,房中所有人的面色都一变。闵家的人是好似逃脱生天,闵氏怔怔的还不敢相信,她主要是以前没见过陈留郡王发飚才敢任意妄为,刚才又让房中杀气吓得不轻。

    宝珠和她一样头回见姐丈这么的凶,管事好似她公公。她并不认为闵氏对,比如拿牙签扎人不是罪,扎死人呢?那是不是罪?

    不能以无意为名,就做任何事情。

    但大家这样的求郡王,姐丈他居然答应,宝珠微微轻笑,但不敢让陈留郡王看到。袁训是肆无忌惮,有一个明显的笑容。陈留郡王又瞪他,对郡王妃道:“你的话有理,”这功劳自然还归郡王妃。

    “那么你处置吧!”陈留郡王把袖子一拂,余下人道:“都起来吧。”萧瞻峻起来唯唯诺诺,袁训起来后,把宝珠也扶起来,难免欢蹦乱跳。

    对着他在自己面上能说上话的欢喜面容,陈留郡王也着实的喜欢他。想这小混蛋现在白眼狼的可以,当个钦差不管姐丈死活,帮他姐姐说话也与姐丈生分……但是,这混蛋愈发的能干。他要是当个钦差公私不分,陈留郡王会着实看不起他。

    陈留郡王面容稍霁,看上去表情好些。

    郡王妃接过管家大权,先唤闵氏:“二弟妹你过来。”闵氏不敢不来,走到她面前,以前的骄傲气和背后的埋怨全都没有,闵氏这一回头低心低的跪下来,泪水又喷涌而出。

    “郡王刚才怪我管不好家,他说得原有道理。我呢,以前当你是妯娌,从没对你摆过长嫂王妃的谱,家里就母亲和我们三个人,我想用不着。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以后你自己存着小心,再有差错让我拿到,我是不客气的。”

    闵氏低低道:“是。”

    “再来,以你以前的想头,只怕又要背后说我,怪我今天不早出来为你求情!”

    闵氏哆嗦道:“不敢。”闵家的人也大惊失色:“她不敢才是。”

    郡王妃冷笑:“我说这话有根据,你不止一回这样的说话。有一年母亲说赏花,你到的晚,反让母亲等你,在房里反而说我故意撇下你,故意来得早,这话真可笑,你去早也就是了,自己不勤谨,就不要怪别人,谁是应该等你的!”

    “有这话你就该家法!”陈留郡王在旁又冷下脸。

    郡王妃对他陪笑:“这不是才说过我以前也错了,”一旁,还有个袁训又使眼色,打个哈哈:“姐丈,你不是让姐姐处置?”

    “你少废话!”陈留郡王说过,也真的闭上嘴。

    郡王妃接着刚才的话对闵氏道:“由此来推,今天这事,说不定你还要怪我。怪我什么呢?怪我没有早早为你求情吧。这是你这样的人能想出来的,我得单挑出来告诫与你!郡王在发火儿,我不敢说话,今天没有舅爷舅奶奶帮忙,”

    陈留郡王又瞪眼:“答应你的是我,与舅爷舅奶奶没关系!说句话,又把你弟弟惯在手心里。”他有一句还没有说出来,捧一个还不够,又多捧出一个来,等那加寿长大,你还不捧三个在手心里!

    “是是,”郡王妃对他总是笑,望向闵氏,就面容端起,带出吩咐的口吻:“大家为你求情,这才求下来。再来,不管我早求晚求,总是为你求,这是我的恩典,你牢记住!”

    “是。”闵氏颤抖一下。

    “我并没有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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