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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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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训鼻子一酸,低声道:“别这样,宝珠你不要这样,”试着把自己的衣裳再从宝珠手里拿出来。宝珠固执的抱紧,袁训稍用了力,就夺出一点儿来。宝珠再往怀里抱抱,袁训再夺出一些来。

    你夺来我抢去的,宝珠忽然发了脾气,丢下衣裳,转身跑回内室。长长的罗衣角,和罗衣上带子随着她的急步轻飘起来,软绵轻柔的更拂动袁训就要离去而内疚的心。

    袁训虽拿回衣裳,却又忘记放进包袱。他下意识站着,对着宝珠的背影看着,等到看不到时,宝珠转到床的一旁,袁训还在等着,他知道宝珠会很快回来。

    果然,宝珠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怀里抱着一大叠的衣裳,全是袁训的,跑回来气喘吁吁往榻上一放,又再进去,再抱出一堆衣裳腰带鞋子出来,往榻上一放,人呼呼地喘息时,又开始没头没脑的,一件又一件的往包袱里塞。

    那包袱就那么点儿大,这是袁训早就想好的,几件衣裳一把剑,就可以走天涯。宝珠把一堆的衣裳往里塞,她塞她塞,塞到包袱涨得有原来几倍高,再塞就胀破时。宝珠悲从中来,自己深爱的丈夫还是要走的,想哭又自觉得不能再对着他流泪,宝珠就把身子拧到一旁,默默的垂泪。

    温暖的手臂从后面搂住她,袁训没有劝她,但是温柔的抱住她的肩头,他温柔的,把这温柔一直传递过来,直到宝珠的心头。

    眉头上似有,而心头上也满了,宝珠不回身,只握住他放在自己肩头的一段手腕,轻轻的摇了摇。

    无时无刻的,他们又陷在缱绻中……。

    打破这旖旎的,是房外的叫唤声。这声音穿林渡风而来,在别人家里大叫,叫得没有半点儿不自在。“袁兄,四表姐,小二我来了。”

    袁训和宝珠迅速从情深中回魂,两个人同时想到的都是对方。袁训把宝珠肩头只一拨,宝珠就变成面对着他。袁训慌手慌脚的手掌在宝珠脸上拨拉着,把她已干的没干的泪痕全都擦掉。宝珠则急急忙忙为袁训理衣裳,把他从上到下,乱的没乱的衣裳全整一遍。

    小二这就到了门外。

    好在他还知趣,知道这房中住的是一对就要分别的夫妻。见到竹帘子挂着,小二就没直接进来,他在外面先道:“咦?难道不在吗?”

    其实透过竹子帘早看到里面有人在。

    袁训忙答应:“在呢,”又推宝珠:“小二来了,”宝珠也忙道:“小二,快请进来,你表哥他在家。”

    袁训低声和宝珠取笑:“废话,我这不是才答应过,我不在家我怎么能答应。”夫妻亲昵一如平时,宝珠也忍不住笑,见表凶打趣自己,也吃吃地笑:“这不是你让我答应的,”袁训哼上一声,学着宝珠也来了一句废话:“小二快进来,你表姐也在家呢。”

    边说边转身子去接小二,背后吃宝珠捶了一记花拳绣腿,还有宝珠的吃吃低笑声。

    夫妻微一怔,这种日子是多么的好啊。随即,袁训若无其事的去见小二,小二已经进来了,不容他再多想别的。

    而宝珠也打起笑容,小二已经进来了,不容宝珠再多想什么。

    “袁兄,表兄,表姐夫,”阮家小二一气称呼了袁训三种不同的称呼,袁训和宝珠一起好笑,袁训问他:“你到底想叫我什么?”

    小二眼珠子发亮:“叫你什么都应当,叫什么也不能表达我对你的敬佩。”袁训往自己周身看看,又叫宝珠:“你看我今天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宝珠就凑趣儿过来,一本正经地打量几眼,再点头道:“嗯,竟然无赖是长进了。”

    “找打不是?”袁训挥挥拳头,宝珠一笑走开:“小二我去给你泡茶,”小二谢过她,就继续对着袁训大加夸奖,宝珠在帘子外面都听得一字不少。

    “我早知道你是有抱负的人,你不是我哥哥,就会在家里喊我要出门儿,父亲把他骂上几句,他只能在家里装软蛋,”

    袁训这就明白小二对自己的新敬佩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惊奇:“小二,你这粗话从哪里学来的?”

    小二还是块璞玉,奶妈婆子丫头珠围翠绕着,精致像大红锦绣中的珊瑚珠子。骂上几句粗话,怎么听都不是味儿。

    小二却不管他的诧异,学着袁训挥舞着拳头,激动的近似声嘶力竭:“粗话怎么了?你别管我说不说。我只佩服你好男儿大好年华沙场醉卧将军梦里,我只羡慕你无牵无挂无有忧虑边城画角声声急,我只……。”

    袁训一把握住他嘴,小二就更佩服了,他小眼神儿更加的崇拜,这样的身手,抓小二如抓小鸡子似的,难怪你敢去边城。耳边却传来袁训警告的低语:“什么是无牵无挂,别让你表姐听到!”

    小二点头如捣蒜,袁训这才放开他。小二大喘口气儿,小声紧张兮兮地道:“表姐不肯吗?”宝珠捧着茶在帘子外面:“嗯哼!”

    都听到了,你们两个人知道不?

    袁训忙清清嗓子,提起嗓音如正常:“小二,你说要喝酒,让你表姐备酒去。”宝珠才要白眼儿这两个人,见小二被提醒状:“对对,表姐,”他笑嘻嘻对着宝珠,鉴于刚才犯了一个语言对仗上的错误,小二诚心的打了一揖:“有劳表姐辛苦,兄长让我来打前站,我还说不必,果然这个前站是要打的,袁兄他骥驰千里,非别人可以比得的,但比不得的这些人呢,咳咳比如我那让父亲一骂,就缩在家里不敢出门的兄长,”

    宝珠又让他逗得忍俊不禁。

    “咳咳,还有董表兄,拍胸膛夸口说他也飞千里,让董伯父骂得也成窝里驹,”

    袁训啼笑皆非,窝里驹这话,是小二你的杜撰吧?

    “他们全是比不得,但送行这事儿还是比得的,他们马上就到,没有五十人也有三十人。按日子算,袁兄你明天就要离去,表姐今天总得给你点儿好吃的吧,也算我们一份儿。”

    小二说完,宝珠愣住。

    是啊,她总得给他一点儿好吃的吧。可这几天就生气难过去了,宝珠没半点儿准备。而小二切实的提醒到宝珠,他明天就要走了。

    宝珠慌上来,茶也不送了,把茶盘子往袁训手中一塞,对小二道:“有有,”打帘子出去就叫:“红花,”

    红花从房里出来,殷勤一如平时:“奶奶唤我什么事?”宝珠急急地道:“随我到厨房去看看有什么菜,再叫顺伯套车,送你去买菜。”

    说话声传到房里,袁训幸福的笑一笑,小二凑过来觑着他脸色:“看你表情,我立了大功吧?可给我什么作奖赏呢?”

    袁训见到陈留郡王就要管他要东要西,阮家小二一样知道自己有这权利,兄长房里是可以瞄东西的。

    他一边说,眼睛一边对着书案上几枝子翠管笔扫过去。袁训无奈,那全是他心爱的笔。他手中还端着个茶盘子,就往小二手中也一塞,笑得大方:“这个给你,小二,你看这茶碗是官窑的,你表姐疼你,泡的是新茶,新茶可是八百里快马送来,京里铺子里还没有,你快尝尝。”

    小二嘀咕:“小气鬼儿,拿新茶糊弄我。过了河你就拆桥,刚才怕表姐多心那会儿,你怎么不糊弄我呢?”

    喝一口茶,满口鲜香,小二也就暂时安分。

    ……。

    黄昏的时候,宝珠走出厨房。见白天太热而摆在廊下的席面已挪到院子空地上,一共四桌,都还坐满的是人,袁训坐在中间,依然是最出色的那个。

    像天边的晚霞,虽然是每天都有,但轻红淡青每天神采不同。

    宝珠越看他,就越爱他,就心中重新难过。看这满院子的人,有的是下了值刚刚才到的,有的是上行到来,一直坐到现在不肯离去的。他们都流露出割舍不能的情意,宝珠又怎么能不是?

    红花从大门上过来,往厨房看看,见面案上堆满宝珠一天的成果,路菜点心冒着热气散摆开来,红花嗟叹:“太多了,奶奶早该出来凉快凉快。”

    宝珠黯然,她对着地上蒸腾转凉的热气看着,对着天空中飞掠归巢的鸟儿看着,对着又红又大的落日看着……这样的日子再有不知是哪一年。做再多的路菜,又能把宝珠心意尽情的揉合进去吗?

    红花总是能跟上宝珠的心情,也就垂下眼敛。直到顺伯过来道:“红花儿,你倒没有回话不成?”红花这才慌乱想起:“看我,见到奶奶只想着体贴,竟然忘了说。”顺伯就笑,他的笑和宝珠红花强装出来的不同,顺伯久跟老辅国公的人,见过打仗而且是不怕的人,他认为小爷走的没有错,走的足以告慰老国公的在天之灵,这个家里顺伯是唯一真心的喜欢。

    因为真心喜欢,顺伯就更愿意劝解宝珠不要难过。他没有说虚的此时见不到的什么升官快的话,而是对宝珠道:“奶奶来了客人,是前几回来道过喜的禇家夫妇。我认得他们,小爷又见过那家的男人,我这就让他们进来,男人可以和小爷再喝几杯,女人可以陪奶奶说说话,也开开奶奶的心。”

    宝珠就知道是方明珠来了。想想顺伯说的不错,现在来几个客人和宝珠闲话,宝珠就不再多想袁训离开的事情,也就心情恢复不少。

    她带着红花往门上去,红花也让顺伯的话提醒。见惯宝珠昨天痛哭,今天闷闷不乐的红花,走在后面聪明劲头上来,搜索枯肠的要让宝珠打起精神。

    “上午大姑奶奶来,奶奶是喜欢的;下午三姑奶奶来,奶奶也是喜欢的。这晚上表姑奶奶来,奶奶一定更是喜欢的。”

    宝珠知道红花是番好心,就故意和她说笑开心:“见方表姑奶奶,我不见得会喜欢吧。”主仆没事儿还说过方明珠,几时会懂事儿呢?

    没想到红花还硬是找出来笑话,告诉宝珠:“可笑呢,我大门上见过她才进来的,还是在家里的时候,老太太给做的衣裳,带的首饰,还是老太太给她的金簪子,一色半新不旧,亏得她那男人也不给她置办几件,绸衣置办不起,新到京里的细布并不贵,我们铺子上有的,我知道价钱,亏得表姑奶奶好颜色,就还是旧衣裳,

    “这并不好笑,我倒更看重她那男人才是。”宝珠反而正色起来。红花是逗她说话,就奇道:“做小营生的男人有什么可看重的?”

    宝珠停下步子侧了侧面庞,把“小营生男人”三个字咀嚼几遍,道:“你看他是小男人吗?我却觉得不是。他起早贪黑的为一家人衣食辛苦,这头一个他担起责任。第二个他挣钱不多,也没有贪图明珠的衣裳首饰,明珠走的时候,祖母把她的衣裳首饰尽数给她,总是有几件好衣裳好首饰的,她如今穿出来,既是她的体面,也是他的体面,这一点儿,又是难得的。”

    红花就是“顿悟”的叹息:“不是奶奶告诉我,我就想不到这些。我跟着奶奶也夸一夸她那男人吧,他一再的来道喜,也是个难得的。”

    “就是这话,不自卑不攀高的,明珠找了个好人。”

    主仆说着,前面就是大门,见到一个黑铁大汉和娇弱妇人候在那里。果然和红花说的一样,方明珠穿的是在安家时做的粉红绸衣,又有一根金簪子在发上,曾经是安老太太的东西。

    但她的神态,一天比一天的不像在安家那时候。今天就改变的更彻底,方明珠面上的笑容谦恭不像谦恭,骄傲是肯定没有,又想低身段儿又自己不习惯,但自知抬不高,又强迫往下压,总带着夹生的模样。

    宝珠心中感叹,明珠真的是变了,居然还带出来讨好的笑容。她一切既往的过去,对禇大汉先轻施一礼,再亲切的握住方明珠的手:“明珠,你又来看我了,”

    此时宝珠反倒是羡慕方明珠的,想着以后自己孤枕相思,明珠倒是夫妻双全。她笑容愈发的温柔,又去看方明珠带来的东西,是街上买来的表礼。宝珠道谢过,一定要请方明珠进去坐坐。

    方明珠又得意又喜欢,宝珠如今是贵夫人了,能和宝珠闲说谈话重回以前时光,是多么让人喜悦的事情呀。但她如今懂事得多,带着压抑不住的笑容,没有回答,而是先看了看丈夫。宝珠见到她的懂事儿,更欣慰起来。就对红花笑道:“去告诉小爷来客人了,再添一副酒碗。”

    红花小跑着去了,看上去主仆都在热情留客。

    褚大汉还在犹豫,说了几个:“身份不配……坐在一起让人笑话……”宝珠就是怕他会拒绝,而自己是女眷不好强着挽留,才让红花去请袁训出来留他。宝珠此时的心是脆弱的,别人给予的一丝一点儿的温暖,都足以让她感动。何况她心地善良,冷眼旁观方明珠早有悔改的迹象,也就早有按她改正程度而照顾她的心。

    老天是从来不薄待人的,为人好的,自然会得到照顾;为人不好的,也日久能见人心。聪明也罢愚笨也罢,心地才是最重要的。

    褚氏夫妻来了好几回,褚大汉的心地早为袁氏夫妻接纳。袁训赶出来,酒意让他的眸子明亮,神采飞扬中也是诚心邀请褚大汉进去同坐。褚大汉见这位袁大人意气风发已到十分,却还是肯谦虚待人,感动上来的他顿时忘记不合适不般配的话,跟着袁训去坐下,两碗酒下肚,浑身发热,周围热烈讨论军中的事情影响到他,他津津有味听得入神。

    小客厅上,宝珠请方明珠坐下,让红花拿果子来。

    “宝珠,谢谢你还像旧日一样的对你,”方明珠眼眶也湿润起来。而宝珠大吃一惊。什么?她脑子里眩惑了。

    谢谢你,宝珠。这话是明珠嘴里说出来的?宝珠无端的也感动起来,她虽然肯善待方明珠,在能帮助的地方也愿意帮助她,可心底还对方明珠是旧的看法。今天这一句谢谢,让宝珠心头暖得不能再暖。

    明珠你也会说谢谢?你真了不起。

    一直以为你说你喜欢听的话,全是应该的。别人说话再对,你此时看不懂,全是该倒霉的。呵,一个人正确的改变,总是会让周围的人都愉悦起来,包括她自己。

    方明珠拿着红花才送上来的果子,见到小客厅上摆设得不算华丽,却高雅不凡,人坐在里面,不舒畅也舒畅了。厅外一串儿红花开着,几欲探进来的姿态。轻风过来,汗水还没有出来就已消失,在这种愉悦中,方明珠的感激就更涌出。

    “我以为,以前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得了,有时候我想能过上一天,能还和以前那样,和祖母坐着说说话,有丫头为我倒倒茶,到钟点了吃点心,我就什么都知足。宝珠,谢谢你又给了我这样的日子,”方明珠双手抱住果子,觉得握住的不是鲜红的果子,而是以前的好日子。

    宝珠含笑听着,带着鼓励的笑容。明珠你应该多多的这样想,多多的想到以前和现在的不容易。以前祖母待你不比姐妹们差,你也算是祖母身边长大,姐妹们都过得比你好,你早就应该悔悟了才是,早就应该想一想这其中的原因才是。

    不管什么时候自省,都是不晚的。

    在想着开导方明珠的同时,电光火石般,宝珠也想到了与她自身有关的一点。她几乎要跳起来时,方明珠恰好在道:“你看你过得多么的好,都知道你的丈夫书念的好,这两天又都知道他武艺好。又能文又能武,以后会当将军,又气派又威风……。。宝珠,谢谢你还认得我,还肯和我坐着说话。”

    方明珠是让袁训给震撼住。

    她知道袁训要去从军是昨天的事,昨天知道后褚大汉就要来道喜,方明珠这一回听母亲的,固执的不肯答应。褚大汉从昨天问到今天,方明珠才告诉他实话。方明珠哭了:“宝珠女婿的官儿越做越大,她还肯认得我吧?以前官儿小吧,才肯让我们上门。现在他要去当将军了,将军我戏台上见过,小时候街上也见过,都高头大马看人一眼,腿肚子都哆嗦,我不敢再去和宝珠走动……。”

    方表姑娘以前是个势利人。

    她在安家呆得舒服时,她的亲舅舅邵家大爷她都是看不上的。宝珠家里新出来的事情,在明珠眼里,不给宝珠女婿大将军当,他怎么会去?在明珠看来,这又是袁家的一桩喜事。由宝珠家里一件又一件的喜事,明珠姑娘心里的自尊一层一层塌掉。

    她的自尊本就是方向错误的,全都压倒后,反而来个大洗牌。她痴痴的问自己,以前认为对的,为什么在现实中处处碰壁?

    以前认为别人都不对的,为什么在现实中衣食丰全?

    这些心情导致方明珠见到宝珠热情接待不亚于以前,由衷的说出:“谢谢。”

    宝珠垂泪,方明珠也垂泪。

    这一对并不是姐妹的姐妹相对而坐,都是一腔心事。

    方明珠在想宝珠是让自己感动哭的,自己能把宝珠都感动,还能把祖母也感动吗?一个人的反悔,从冒芽到结果,不是一瞬就能达成。方明珠能知道感激已经不易,指望她通情理,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

    宝珠是让她感动了,落泪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方明珠。但更多的,还是割舍不下袁训的心情,和她也顿悟的心情。

    能开导别人的人,也能开导自己。明珠说宝珠你的日子过得好,明珠说宝珠你的丈夫要去当将军……宝珠问自己,好日子是你自己能成就的吗?

    你此时在别人眼中的荣耀,不是一个人作成,是由祖母、夫君、舅祖父、婆婆等人联手而成。自然,还有你的父母生你养你,奶妈护你顾你,轻风明月拂眷与你,宝珠,你才有明珠眼中的好日子。

    最应该感谢人的,不是别人,是宝珠自己。

    宝珠还是不支持袁训离去,但她也同时反省到袁训不回来的原因。他怕见自己,就和昨夜他悄悄回来,见到自己没睡,他那一刻明显是又想退出去。

    宝珠想到她还在闺中时,祖母言语难听,细究起来姐妹们也不是和气的。大姐喜欢占人上风,三姐喜欢清高疏远,宝珠那时候还是快活的啊。她知道父母不在,祖母姐妹就是自己的亲人。本着这样的心情,宝珠从来能原谅掌珠,愿意为和玉珠能交谈而看书,也能体贴到祖母膝下无依。

    当时总有寒凉之感,却还能做到平衡如一。而现在家是她在管,婆婆慈爱,丈夫疼爱,宝珠你却恨他。

    恨的一宿没睡好,恨的去指责一切可能造成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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