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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可不可以给我点水喝啊?”她故意怯怯地开口问道。
“啰啰嗦嗦的,女人就是麻烦!”白无常嘴巴上念着,还是将水袋拿给了她。没办法,他们虽是杀手,但这是雇主的要求却是要他们完好无缺的把人带回。
池小满在他取水袋时,已经悄悄的拿出小莲绣给她的帕子,将手中布包的夹竹桃换到了帕子上。
然后在他递来水袋时,一边拿过水袋,一边在心底咒骂着:白面鬼,死阳怪气,长得鬼模鬼样,没个女人喜欢你,还敢嫌女人麻烦,毒死你还便宜你了,让你回黄泉老家去。
拔了塞子,她若无其事的拿着帕子往袋口擦了擦,一副大家闺秀似的抬着手,以袖挡口,假装仰头饮水。
她自然没有真的喝,这水袋都让她加了料了。
白无常虽然一直盯着她,却也发现不出有何不妥之处,她是个女子,且非不居小节的武林中人,会做这些举动倒是正常。
她将水袋递回,白无常只是放好了水袋,并未饮水,让池小满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老实说她很害怕……对于杀人这种事。
不知又走了多久,池小满这次是真的口渴难耐了,可那袋水已经不能喝,就在她觉得自己嘴里都干得快发苦的时候,她看见白无常取了水袋。
她紧握着拳,指甲像都要嵌入掌心,但那股疼根本也无法盖过她内心的紧张。
白无常饮完了水,将水袋放回原处。池小满紧盯着他,却没见到什么异状。
失败了吗?她记得夹竹桃非常的毒,尤其是其桃枝,曾经她就看过在香港发生以夹竹桃枝烹调食品或搅拌粥品而致死的案例,而且中毒者反应很快,一下子便会出现中毒症状。
不过就在她内心六神无主之时,白无常忽然全身开始抽动起来,就像癫痫病患犯病时的模样,发不出声,却全身抽搐着。
池小满眼睁睁看着白无常歪倒,身子不住抽搐。她齿关打着颤,喊道:「他、他,黑、黑无常,你兄弟,好……好像出事了……」
黑无常勒住了马,回头一看,吓了一跳,急忙钻入车厢查看。
“他怎么会这样?”黑无常凶狠的瞪着眼望向池小满。
“我不知道……”池小满打了个冷颤,抖着唇说道。
她的害怕是真的,黑无常见她并非装模作样,想想她一点武功也没有,怎么可能对付得了老白?
但老白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白无常一阵抽搐之后,陷入昏迷。池小满知道这时再不救治,白无常很快就会死了。
这会儿她心绪比较镇定了,他们不是好人,自己没有错、没有错……她在心里不断说服自己。
“他这是中毒,这毒是妳下的?”黑无常运功灌注了一些内力给白无常后,忽然收手,瞪向池小满。
池小满摇着头,故作茫然状。可她不是演员,心虚加上害怕让她闪烁的眼神露了馅。
黑无常爆怒,扑上前掐住池小满的脖子。对付这女人根本不用什么武功,他只要用一双手,就能掐死她!
白无常是没救了,就算他不懂医术,但他一输内力给白无常便发觉那毒素已侵入五脏六腑,且蔓延得奇快无比。
池小满整张小脸涨得通红,她觉得好难过……就快要吸不到气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在这儿时,马车外传来纪闵之的声音。
“黑无常,纳命来!”
第6章 脱险
纪闵之疯了似的,跃下马,直接飞身上前一剑劈开马车。
林若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控。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纪闵之就一直是一副待人淡漠疏离的模样,虽然也会生气、会愤怒,但情绪起伏并不算大。
看来池姑娘在他手上被掳走,对他的打击不小啊……
原本他们已拟好了计谋,欲先由杜青阳那派出的十人去引开黑白无常其中一人,然后再由他二人对付另一个,救出池姑娘。
不过才追上,他们就发现不对劲,马车忽然停下来了,他们不敢冒然靠近,只好掩藏在远处观察。
突然听见马车那儿传来一声暴喝:“他怎么会这样!”
纪闵之听出是黑无常的声音,当时若非林若拉住他,他早已激动得冲出去了。之后隐隐听见池小满的声响,纪闵之终于还是按奈不住,冲了上去。
怕他冲动遇险,林若赶紧提剑追上,便看见他已经劈开了马车,和黑无常斗在一起。
黑无常不愧是黄泉门排名前十的高手,面对突然出现的敌人,临危不乱,倏地退开,旋即将腰间软鞭甩向来人,不过纪闵之也不是省油的灯,凭着精妙的剑术,一上来就是一轮猛攻,倒也让黑无常不得不采防守之势。
杜青阳的十名弟子们也跟上了,林若让他们全去帮助纪闵之,自己来到池小满身边。
他先去查看倒下的白无常,脸上闪现一抹惊愕,白无常那一向苍白如鬼的面容,此刻隐隐泛出暗黑之色,分明是中了剧毒,抬手探了下气息,白无常已然断气了。
“池姑娘,您没事吧?”林若转头看了眼池小满,见她除了肩头上的旧伤之外,颈上还有深色的掐痕,咳嗽不止,心中暗道好险。若非纪闵之冲动上前,池姑娘恐怕就……
不过这白无常怎会中毒?黑无常又怎会突然想杀了池姑娘?莫非……
“没事。”池小满好不容易顺了气,摇了摇头。
她方才真的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就要死了,甚至想着说不定自己死了又可以回到二十一世纪,可以见到亲爱的父母和姐姐们,可是心里又觉得好难过、好难过,这样就再也见不到尉迟慕了……
和他相识的过往一幕幕出现在眼前,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对他是多么的……放不下。
“池姑娘,这白无常……”林若想问是不是她杀的,但又觉得好像有些不现实。她一个毫无武功,从未曾见她用过毒的女子,如何毒死一名武林高手?
“我毒杀的。”池小满咬了咬唇,瞥了眼脸色发黑又口吐白沫的白无常,微微颤抖着说道。
林若眼神从惊异转成兴奋,说道:“池姑娘,您本来就会使毒吗?快告诉我您是怎么办到的?”
这回换池小满惊讶了,她还以为林若会觉得她怎么如此狠毒、如此可怕、如此残忍,一点都不像个女人,这种狠辣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他们阁主呢!不想反应却是如此。
不过他的反应也让她心理上轻松了不少,缓缓将她利用夹竹桃下毒在水里的事说了。
“您真聪明,不愧是阁主喜欢的女人!”林若称赞完又说道:“不过妳也忑大胆了,毒杀了一人,就不怕另一人将妳杀了?”
“怕……”池小满老实承认,接着道:“可是当时我没想这么多,而且我以为他们不会杀我,毕竟我是别人要的人,他们收钱办事,总不能雇主要活的,他们却交个死人回去。”
“可知道雇他们的是何人?”他急急追问。
池小满摇头道:“他们的话没这么好套,但我可以确定雇他们的人是想要活着的我,目的为何尚且不知,但除此之外,那人似乎还想要你们阁主的性命。是不是?”
“您说的不错,我们遇上另一批黄泉门的人,是黄泉门排行前三的杀手,若非杜左使实时赶来,恐怕阁主也不是第一杀手的对手。”说到之前的打斗,他至今还心有余悸,他连一个玉面罗剎都差点打不过了,更不用说帮阁主打阎主。
“没事就好……”池小满松了口气。
“池姑娘不会怪阁主没有亲自来救您吧?”林若小心地问道。他父亲有一妻二妾,从小他便看惯了两位姨娘和他娘亲之间的比来斗去,就连谁回娘家,是父亲亲自陪同、还是派属下护送这种事都可以比。可见得〝亲自〞和〝派属下〞这两者间的差距对女人而言有多重要。
“他倒是想亲自来,但恐怕是为了给小十二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才让你们来的吧!”池小满耸了下肩,这会精神松懈下来,才感到肩上伤口的疼,尽管血已经凝固,但伤口正在发炎,疼得她嘶了一声。
林若从怀中掏出一瓷瓶递给她,说道:“止疼的,洒在伤口上。”
池小满接过瓷瓶,也不避讳,就在他面前将衣襟拉开了一些,露出肩膀。白皙的肩头上有一道怵目惊心的伤痕,好在伤痕虽长,却不深。
林若撇过头去,脸有些红,也觉得有些尴尬。要是被阁主知道他看了池姑娘的身体,虽然只是肩膀,不知道阁主会什么反应……
不过这池姑娘还真是聪明,或者该说真是了解阁主,竟然知道阁主是为了给他们赎罪的机会才派他们前来。
说实在话,池姑娘人长得美、又聪明、个性也不错,被杀手掳走这么可怕的事发生在她身上,还能如此镇定,甚至想办法自救,他很欣赏她。如果她不是阁主的女人,他会想要和这样的女子相伴一生。
池小满上好了药,果然觉得伤口处凉凉的比较不疼了,拉好衣襟,将瓷瓶还给林若,却看他出神不知在想什么,说道:“林若,谢谢。”
“不、不用客气。”林若回神,脸上有些讪讪。
池小满觉得他有些奇怪,正想问他怎么了,就见纪闵之和其他人朝他们走来。
“可恶!黑无常竟然自断筋脉!”纪闵之一回来便忿忿地说道。他虽然极想杀了黑无常,不过也想从其口中探知幕后主使者是何人,没想到黑无常被他们几人合力困住之后,竟用内力震碎了自己的筋脉。
“你是想问指使他们的人是谁?”见纪闵之点头,池小满说道:“看来那个人势力很大呀,让他宁可死,也不愿说出……恐怕是怕说出来仍旧难逃一死,即便我们放了他,对方也不会放过他!”
“有道理──白无常也死了?”他这会儿才见到倒在一旁的尸体,相当惊讶。
林若笑着将白无常的死因说了一遍,纪闵之嘴唇动了动。池小满本以为他肯定要说上几句不好听的话,因为他的个性就是如此,跟她有些不对盘,让她每次都只能利用小莲来堵他的嘴。
不过这次她却想错了,纪闵之突然异常认真的抱拳对池小满说道:“池姑娘,我纪闵之这条命是妳的,当初若非妳……恐怕我早已死在黑无常的手上。”
那时他是知道的,自己的内力和黑无常相差太多,不过是靠精妙的剑术在拖延时间,但时间再拉长,他内力不济,肯定不是黑无常的对手。但池小满却不顾自身的安危,保下他和小莲的性命。
这份恩情,他不能不还!
“没什么,你这会儿不也救了我,扯平了。”见他还想说什么,池小满赶紧说道:“快带我去找你们阁主,这次他总不会再说不愿带上我了吧?”
林若笑道:“这是自然,池姑娘现在还是和阁主待在一起为好,黄泉门肯定还会派人前来,池姑娘仍旧是他们的目标。”
池小满肩头受了伤,骑马不方便,便和林若共乘一骑,几人快马加鞭前往和尉迟慕一行人会合。
第7章 再次被掳
原以为解决了黄泉门的人便已无事,未料行至半路,才刚入树林,嗖地一声,一支箭矢便射中林若的马匹。
马儿厉声嘶鸣,猛地抬起前脚,坐在后头的池小满肩头有伤,一时抓不稳林若,便摔下了马。
由于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待林若伸手欲抓池小满已是不及,加上马儿腹部中箭,痛得发了疯似的,林若也安抚不了,自己都差点被甩下马背,只能飞身下马。
一脱离林若的驾驭,马儿就发狂的奔入林中,一下便失去踪影。
“什么人!别躲躲藏藏的放暗箭!”纪闵之警觉地望向箭矢射来之处,提剑在林中大吼。
有小十二关注着四周,林若便先顾上小满的情况,「池姑娘,可有伤着?」他将小满扶起,眼底满是担忧,打量她周身,见她似乎没有伤着,肩头的伤口也未崩裂,微微松了口气。
“没事。”只是意外摔下马,臀部着地,屁股生疼而已,但这种话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只好忍痛假装无事问道:“该不会又是黄泉门的人吧?”
这问题林若尚不及回答,四周便涌上十数名黑衣人。
“你们是哪条道上的?”林若将池小满护在身后,眼神凌厉的朝那些黑衣人扫了一圈。
他不知道他们是谁,但很肯定不是黄泉门的人。黄泉门的杀手从不蒙面,因为他们自信一旦出手,绝不留活口。
“留下那女人,可以饶你们不死!”其中一名黑衣人发话。
“笑话,找死的是你们!”话音一落,纪闵之随之提剑朝他们攻去。
林若不敢离开池小满身边,只是让杜左使派来的十名弟子都去帮助纪闵之。
但黑衣人的目标在池小满,自然不想浪费时间和纪闵之他们缠斗。
黑衣人当中有两人武功颇高,其中一人突破了纪闵之的攻势,杀了两名杜青阳的弟子,直往林若那儿攻去。
他也没有与林若缠斗的意思,一出手便是杀招。
林若吃了一惊,对方的剑法称不上高明,却相当难缠,让自己脱不开身去顾池小满。
池小满不懂武功,但心里清楚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就不知这一批人和黄泉门的人是否都受同一人指使。
她悄悄退到纪闵之的马儿边,林若要护着她又要和黑衣人斗,已经几次险象环生了,帮不上忙也总不能成为拖累人的包袱啊!她决定赌一赌自己的运气。
顺着原本奔行的方向,肯定是要穿过这个林子的,希望尉迟慕就在前方不远了……
“妳想上哪儿去呢?流霞。”
池小满好不容易忍着肩头和屁股的疼痛上了马背,身后却突然出现一名男子,手揽着她的腰,浓烈的男性气息喷发在她耳畔。
她吓了一跳,握住缰绳的手一抖,马儿竟跑了起来。而从那男子的声音,以及他身上传来的淡淡薄荷味,她已经知道他是谁。
“定南王,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懒得在他面前装傻,说自己不是轩辕流霞或假装不认识他这一点意义也没有,干脆开门见山,打开天窗说亮话。
“定南王!休想带走池姑娘!”林若听到池小满的斥喝声,回头一看她竟已被定南王抓住,急急怒喝。
可这一分心,胸口差点就被刺出一窟窿。好在他及时侧身闪避开来,不过黑衣人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更别提让他去救池小满了。
宁青允对林若的怒喝充耳不闻,完全没有理会对方的意思。他很清楚凌壹的能耐,凌壹剑法中的缠字诀,就算是遇上更厉害的敌人,对方也不能轻易挣脱。
“妳骗得我好苦啊!明明是天机星,为何要骗我?”他收紧了揽在她腰上的力道,另一手夺过缰绳,让马儿奔行起来,“妳说妳喜欢我,难道也是假的?”
“把你的手放开!”池小满柳眉倒竖,对他的行为和言语都相当不满。她当初喜欢他自然不假,但伤透了心也是真的。不过如今对他早已没了那懵懂的爱慕之心,她的心完完全全给了尉迟慕。
知道对方是宁青允,她对自己的境况反倒不担心了,因为很容易猜到他肯定是为了将她带回宁国。
不过林若和纪闵之,以及另外那十人的安危,就令她相当担忧了。为了不让尉迟慕知道她的下落,宁青允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她现在深切的明白当初尉迟慕为何老在她面前说宁青允是伪君子。那时她被他温柔的表相所蒙蔽,完全不肯相信尉迟慕的话,反认为尉迟慕是在恶意诋毁对方。
但此时此刻,她真的真切的看清了宁青允的真面目。他就是个伪君子无疑!
好在她那时还用情不深,也毅然的在他不肯带她逃离皇宫时,断了那尚萌芽不久的情丝。
如今她反而感到庆幸,看了眼腕上翠绿的手镯,她相信尉迟慕才是她今生的良缘。
“妳还在为我当初不肯带妳离开而生气?”宁青允松开环在她腰上的手,这是他唯一能想到她对他怒颜相向的理由。
“不,我反倒要感谢你,让我看清谁才是值得信赖的人。”池小满僵直了身体,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她说的是实话,听在宁青允耳里却相当讽刺。
“妳是在说淮安王才值得你信赖?”宁青允冷笑道:「别忘了他当初是为了取得天机而接近妳。」
“你不也一样?至少他诚实,你呢?你敢说你此刻的行为,不是因为认为我是天机星而想将我带回宁国?”她觉得他相当可笑。
“我对妳的感情是真的,与妳是天机星无关。只是我有我的立场,我必须为我的国家着想。”宁青允轻叹道:“我很后悔当初没带妳走。流霞,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回宁国后妳就是我的定南王妃。”
“你要为你的国家着想是你的事,我可没有配合你的必要。”他如今说对她的感情为真,要她如何相信?他不过是在意着她天机星的身分罢了。
池小满冷冷地说道:“现在的你对我而言只是个陌生人而已,很抱歉,我不想当什么定南王妃,还有,让你的人别伤害我的朋友!”
“妳的朋友?那些人是淮安王的人吧?妳爱上淮安王了?”宁青允脸上闪过一丝恼恨。
“与你无关。”小满感到烦躁,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真是太盲目了,竟没看透他是如此自私之人,他对她的温柔体贴,原来只是为了利用她所表现出来的假象。
宁青允粗暴地重新揽住她的腰,让她整个人跌进他怀里,说道:“妳是我的!不会让妳逃出我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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