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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明通和尚睁开了失神而却满含怨毒的双目,首先映人他眼中的就是痴立不动的阎海云。
暗自提足了全身残余的一点功力,明通和尚试探着向回抽了一下腿。
白面修罗没有动,这使明通和尚突然增加了报复的信心。
猛然一跃而起,明通和尚双掌一挥,结结实实地印在失魂落魄的白面修罗的胸膛上。
闻声倏然转身,荒城孤剑几乎想都没想,飞身跃落白阶修罗身前,利剑一闪,以快得令人振颤的速度,利剑刺进了明通和尚胸膛内。
眼睁睁地看着快剑刺过来,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地看着快剑刺进胸膛内,明通和尚呆滞地低头望着胸口,就像那柄剑不是刺进他体内似的。
一切都在眨眼的一刹那成了过去,但在这短暂的瞬息之间,却决定了两个人最后的命运。
生命得来不易,而消失的却又何其快速。
“砰”然一声,白面修罗仰面跌出四五尺远,口鼻之中血流如注,明通和尚这临亡的最后一击,其威力竟然有如此之大。
荒城孤剑并没有立刻把剑抽出来,也许,他不希望明通和尚这么快的死去。
一切的变化,都使寒松龄觉得十分意外,怔仲了好一阵子,他才起步走向白面修罗。
白凤公主紧跟在寒松龄身后。
白面修罗眼睛眨都不眨地望着站在面前,良久才开口道:“寒兄弟,这一切你都没有想到吧?”
寒松龄有些激动地道:“阎大哥,我是没有料到,我以为重伤下的明通已没有攻击之力了。”
白面修罗道:“我也没有料到,不过,就算我早料到了,我也不会躲避的。”
寒松龄沉重地道:“为什么?”
白面修罗阎海云失意地苦笑一声道:“寒兄弟,明通的武功远不如三佛,他绝非你的敌手,他之所以能与你抗衡这许久,主要的是你不想立刻杀他,对吧?”
寒松龄一怔道:“不错,他不是我的对手。”
白面修罗道:“那么你一定不会以全副精神对付他,对吗?”
寒松龄心中掠过一线亮光,他有些明白了,点点头道:“我是没有拿全副精神来对付他。”
白面修罗道:“那我与公主所说的话,你全听到了?”
寒松龄是全听到了,但他却不想再提那件事,可是,却又无法否认自己听到了的事实,固然,寒松龄并不想欺骗一个名份上谊属同门的师兄,另一方面,就算他有心那么做,他知道也骗不了他。
灵机一动,寒松龄突然岔开话题道:“阎大哥,我得先替你看看伤势。”
白面修罗坚决地道:“寒兄弟,我的伤我自己知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寒松龄道:“阎大哥,你叫我怎么回答?”
白面修罗道:“照实回答。”
寒松龄黯然地摇摇头道:“阎大哥,我有没有听到,你心里很明白,你叫我回答什么呢?”
白面修罗吃力地笑了笑,缓慢地道:“寒兄弟,你很诚实,在公主出现我面前之前的那些日子里,我也是个诚实人,也许你与公主都不会相信,但那些却都是事实,不过,目前这些已无关紧要了。”
话落一停,又道:“寒兄弟、你不觉得我有这个下场,对你我二人来说,都很好吗?”
寒松龄凄然地笑了笑道:“阎大哥,三佛台一帮的下场已经够惨的了,我们何必非要再把那惨烈的色彩在我们手中再染得更深一些呢?”
白面修罗惨然地道:“我觉得这是我俩能走的路中的一条最好的路。”
寒松龄道:“阎大哥,我不懂你的意思。”
明通和尚突然插口笑道:“哈哈,寒松龄,事情不是明摆在眼前的吗?与其等在师兄弟间为一个女子而动干戈,还不如其中一人能死在敌人手中呢!”
寒松龄猛然转过身子,看着明通和尚苍白如纸的面孔,冷冽地道:“朋友,你还活着?”
明通和尚笑道:“大概就快死了,寒松龄,莫非你等得不耐烦了?”
寒松龄道:“我是等得不耐烦了,大和尚。”话落右臂缓缓举了起来。
白面修罗道:“寒兄弟,他说得很对,与其你我同门相残,反不如这么结束的好。”
寒松龄道:“我们绝不可能那么做!”
白面修罗道:“寒兄弟,你断语下得太早了,我们必须那么做,那是唯一能走的一条路,因为,世间只有一个白凤公主。”
寒松龄道:“取舍可以由她决定。”
白面修罗道:“事实上已没有什么好决定的了,寒兄弟,她的心已是你的。但是,我绝不可能就此罢休,寒兄弟,只要我活着,我会倾尽所能,消灭所有与她接近的人,直到有一天她属于我为止。”
白凤公主冷冷地道:“阎海云,你的痴迷令人感动,但你的幼稚无知却令人恼恨,你想得太单纯,也太主观了,你实在太不知自量了。”
阎海云平和地道:“公主,我知道我比不上寒兄弟,但我却胜过许多人,因此,只要寒兄弟一死,我就会觉得有信心了。”
白凤公主森寒地冷笑一声道:“阎海云,你平心静气的自己想想,你思想之卑劣,居心之污浊,弃师门大仇于不顾,视同门情谊于无睹,不信、不义,你还算是个人吗?”
苍白如纸的脸上没有一点悔恨与恼怒之色,白面修罗阎海云道:“公主,如果你知道我这些年来所忍受的屈辱与痛苦,你会骂得更真实、更确切些,但是,我觉得这一切已不是我心中的主要问题了。”
白凤公主道:“你的主题是什么?阎海云,死?”
白面修罗道:“死?哈哈……那是每个人最后的必然归宿,我用得看花费心血去想他吗?”
白凤公主毫无伶悯之情地道:“但你的死,就在眼前了。”
白面修罗对白凤公主似乎永远都无法狠得下心肠,而任她如何辱骂,他始终和悦如初,他仍平和地道:“早与晚,虽有几十年的差距,但与洪荒宇宙相比,那段时日,只不过如洪流中之一滴而已,公主,你以为值得计较吗?”
白凤公主一怔道:“不值得,你以为什么才值得追求与计较?”
白面修罗一个一个字地道:“美与爱才是永恒,公主。”
白凤公主冷声道:“你该知道这两样均非强求所能得到的才是。”
白面修罗道:“是的,我知道,公主,但我却无法控制我自己。”
白凤公主道:“你无法控制自己那等于是在自寻烦恼,因为,我说过,那些不能强求。”
白面修罗固执地道:“但我仍想抗天逆命,强去求他。”
白凤公主冷冷地道:“我请问你,你可曾求到?”
白面修罗呆了一呆,道:“没有,公主,我没有求到,因此,我说这是我最好的下场,但我决不会觉得遗憾,因为,我在世间已没有什么值得我再留恋的了。”
眼睛缓慢地闭上,白面修罗突如其来的寂然不动了,人,仍然坐在那里。
怔怔地望着白面修罗毫无起伏的胸口,寒松龄突然觉得脑海中空空洞洞的。
白凤公主面向寒松龄道:“他死了。”
寒松龄木然地道:“我知道。”
白凤公主不安地道:“松龄,是我不好吗?”
寒松龄摇摇头。
白凤公主又问道:“是他不好?”
寒松龄摇摇头,仍然没有开口。
迷茫地望着寒松龄,白凤公主不解地问道:“我没有什么不对,他也没有,松龄,真理只有一个,那是谁不对?”
似乎在这么短暂的一段时间内,寒松龄又了解了一些过去他一直没有想到过的事情,他迟缓地道:“不对的只有造物者,白凤,他既然创造了你与我,就不该再拉上个全不相干的第三者。”
白凤公主道:“那是因为他内己想不通,他能怪谁?”
寒松龄道:“他比我们都想得通,白凤,因此,他很满意他自己的下场,他没有说错,那是唯一的解决方法。”
白凤公主一怔道:“唯一的解决方法?”
第二十四章 铁血君王
第二十四章 铁血君王
寒松龄肃穆地道:“是的,唯一的,我们俩人之中,总得有一个离开你才行。”
粉脸一变,白凤公主道:“我说过,松龄,生与死,我们都在一起。”
寒松龄沉重地叹了口气,凝视着白凤公主道:“因此,我才说他死是唯一的解决方法,因为,你死了他绝不会活着,与其三个人都死了,当然不如只死一个的好。”
白凤公主安慰地道:“松龄,只要你不怪我,我就放心了。”
恰在这时,雷电追魂云飞龙、四绝书生宫寄霞及忆兰、忆莲姊妹等四人,先后走进了大殿,只由四人身上沾溅的斑斑血渍,也可以想像得出院子中那些三佛台属下的弟子们的遭遇了。
大殿上的寂静、沉闷的气氛,使四个先后进来的人都觉得十分意外,雷电追魂云飞龙心直口快,他向四周扫了一眼,脱口道:“这些人怎么这般不抗打,只这么短暂的一段时间,怎么都全躺下了?”
四绝书生看出事情有些不对头,忙阻止道:“云大哥,别再唠叨了。”
雷电追魂道:“宫老二,我什么时候唠叨过了?你别尽跟我唱反调好不好?”
四绝书生趋前两步,站到雷电追魂身边,低声道:“云大哥,你难道没长眼睛?”
雷电追魂一呆,大声道:“没长眼睛,你说我没长跟睛,宫老二,我看你是越活越糊涂,咱们相处了这许多年,你难道连我有没有长眼睛都没有看清楚?难道说你从来就没向我脸上望过一眼?鬼才相信。”
四绝书生忍无可忍,大声道:“云大哥,你是有着一对又大又明亮的眼睛,但却有目如盲。”
雷电追魂怒声道:“谁说的?”
四绝书生道:“我说的,我的云大哥,难道咱们还得干上一场,把道理打明白?”
雷电追魂还是第一回听到四绝书生这么说,别看他平日里飞扬跋扈的有些不可理谕,但一看到头脑灵光的四绝书生真动了肝火,他还真有些含糊呢。
脸色一改,雷电追魂道:“宫老二,自家兄弟,何必尽说些伤感情的话嘛,有话好说,咱什么时候真个不听你的了?”
四绝书生冷冷地道:“那你就闭紧了嘴,少说两句吧!”
雷电追魂道:“好是好,只是……嘿嘿……”
四绝书生道:“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是吗?”
雷电追魂忙道:“嘿嘿,宫兄弟,你知道我性子急,心里存不得半点疑问,所以,所以,瞧瞧,你料得实在很对。”
四绝书生道:“那你就看看盟主的脸色吧。”
视线转向寒松龄的俊脸,那张脸显得出奇的宁静,宁静得使人觉得他有些像是个得道高僧。
此时、此地以及寒松龄的年岁,他实在不该有这种表情。
雷电追魂忙道:“盟主,你怎么了?不舒服?”
寒松龄摇摇头道:“没有什么。”
四绝书生心思慎密,他看到寒松龄的目光有好几次停留在已断了气的白面修罗阎海云脸上,就猜到寒松龄的情绪变化,必然与那人有关,他道:“盟主,听说白面修罗阎海云是昔日三佛门下,盟主可曾见过他?”
寒松龄道:“见过了。”
四绝书生心头一震,目注僵坐在寒松龄面前的白面修罗的尸体,道:“盟主,你面前的是就是他?”
寒松龄没有开口,只点了点头。
虎目中煞气一炽,雷电追魂粗犷地道:“盟主,是谁伤了他的?”
明通和尚以极其微弱的声音道:“是洒家我。”
大步走到明通和尚对面,雷电追魂冷酷地道:“你?秃驴,你可知道已闯下滔天大祸了?”
明通和尚咧嘴一笑道:“小伙子,看看我现在的处境,你就知道我在不在乎什么滔天不滔天的祸事了。”
雷电追魂道:“和尚,人的死法不只一种。”
明通和尚生硬地道:“除死无大难,小伙子,洒家不在乎怎么个死法。”
雷电追魂道:“咱们试试如何?”
明通和尚道:“小伙子,悉听尊便。”
雷电追魂道:“燕兄,可不可以把你手中的剑交给我?”
寒松龄低沉地开口道:“云大哥,不要那么做!”
雷电追魂一怔道:“为什么?”
寒松龄道:“因为他杀了阎海云。”
雷电追魂一呆道:“你,盟主,你希望他杀了阎海云?”
寒松龄道:“我们只有那么一条路可走。”
雷电追魂迷茫地道:“我,我不明白。”
寒松龄道:“不明白比真明白了好些,云大哥。”话落转向燕行云道:“行云,把剑抽出来吧。”
明通和尚阻住燕行云道:“慢着。”
寒松龄道:“朋友,你还等什么?”
明通和尚冷笑道:“告诉你一件事情,寒盟主,此间的事,你以为就这么完了吗?”
寒松龄道:“我正在等你主子来。”
明通和尚道:“我指的不是他。”
寒松龄道:“你想告诉我是谁?”
明通和尚笑道:“我不想告诉你他是谁,因为,他自己会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寒盟主,他不久就会来到。”
寒松龄冷冷地道:“尊驾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明通和尚道:“没有什么了,不过,这庙里有个少女,和那个人有关,寒松龄你平了法华寺的第一波,但另一波马上就快到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寒松龄道:“早晨。”
明通和尚道:“时辰快到了,寒松龄,别忘了庙中有个少女。”
四绝书生道:“你原先与人有个约会?”
明通和尚道:“不错,别忘了,那人敢亲登法华寺,他就没把我和尚放在眼里。”话落一停道:“寒盟主,叫你的人把剑抽掉吧。”
嘴唇启动了一下,但却没有说什么,寒松龄朝荒城孤剑点了点头。
右腕一偏一绞,剑尖斜斜地划过明通和尚心脏,然后抽剑闪向一边。
闷哼声中,一道血柱直冲而出,明通和尚头一偏,软软的仰面跌在地上,气绝身亡。
朝地上的明通和尚看了一眼,寒松龄突然转向四绝书生道:“宫二哥,你们可曾看到北海派的帮主夫妇?”
四绝书生忙道:“方才他们还在院中帮我们处理那些三佛台的徒众呢?怎么没进来呢?
可能是怕听了我们盘问明通和尚的话不便吧。”
寒松龄道:“去把他们请进来吧。”
四绝书生应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才到大殿门口,突见雪侠白凤仪神色匆忙地飞身射进大殿,焦急地道:“寒少侠,你快出去看看,庙外秦皇岛的铁血君王率领了十八个手下把我爹娘困住了。”
四绝书生骇异地道:“铁血君王?”
四绝书生宫寄霞的神情,使寒松龄心头为之一震,脱口道:“宫二哥,你见过此人?”
话落起步向大殿外走去。
雪侠白凤仪心急如焚,寒松龄一起步,她已飞身向大殿外奔了出去。
四绝书生深深地吸了口冷气,道:“盟主,此人大有来历,就连三佛台也从来不敢贸然进他秦皇岛,我们实在惹不起他。”
寒松龄道:“但我们现在已落人三佛台设计的圈套中了,铁血君王我们只怕惹定了,北海帮主夫妇身陷重围,我得先出去看看。”
话落人已跨出大殿,双足一顿,飞身凌空向山门外射去。
飞身跃过相隔足有二十多丈以外的山门墙顶,寒松龄落身在庙外的墙脚下,在他身前两丈左右处,北海帮主夫妇正在倾尽全力地与一个四旬上下的健壮中年人拚斗着,战况猛烈无比。
寒松龄略看了一阵,心头猛然一震,暗忖道:“此人年事不高,武功却高深难测,北海帮主合夫妇二人之力与之对抗,他似乎仍未倾全力,难怪宫二哥说连三佛台都不敢惹他。”
那人有一张淡金色的、长方形的脸,额宽鼻挺,剑眉朗目,颔下留着五柳长髯,身着宽舒轻盈的丝袍,一派超然出俗的气息。
只见他双掌翻飞,轻快灵活却使人难以招架。北海帮主夫妇出手虽然快疾威猛,但却无法近得那人身边半步。
在三人打斗圈外,正对着寒松龄的一面,一个蛾眉凤目,神采艳丽端庄,看来只有三旬上下的美丽妇人,正神态安祥地注视着斗场。由她面部轻松自若的表情,可以知道她并不担心在斗场中打斗着的中年壮士,很显然,她有必胜的把握。
在美丽的妇人身后,分成三排:并排立着十八个昂藏威猛、如狼似虎的健壮武士,一色的红衣白袖,身佩长剑,整齐之中,自然的流露着一股纪律严明,坚强而不可侵犯的气息。
寒松龄一落地,那美丽妇人就注意到了,粉脸微微一凝,冷声道:“前面那小后生,可是碧血盟的寒松龄吗?”
寒松龄俊脸微微一变,冷声道:“不错,在下正是寒松龄。”
寒松龄才一道出名姓,斗场中的中年壮士突然猛挥两掌,逼退北海帮主夫妇,以雄浑震耳的声音道:“停!”声落人已跃出战斗圈外。
白凤仪奔到父母面前,急急地问道:“爹,娘,你们没怎么样吧!”
北海神君低声沉重地道:“仪儿,我们还好,因为他并不想伤我们。”
蛾眉一皱,白凤仪道:“爹,那是因为他伤不了您及娘。”
担心地朝寒松龄望了一眼,樊梅芳道:“孩子,在场的都是行家,爹与娘也用不着掩盖,孩子,我们合两人之力,仍然差了人家一段,唉,我真担心…….”底下的话没说完,就打住了。
白凤仪芳心一沉道:“娘担心谁?”
樊梅芳道:“唉,孩子,你知道娘在替谁担心,你这不是白问了吗?”
白凤仪脱口道:“娘,我们可以联手。”
樊梅芳道:“仪儿,他们还有十八个红衣汉子!”
白凤仪道:“娘,他们只是铁血君王手下的一些喽罗,能有多大道行?”
摇摇头,樊梅芳道:“铁血十八卫名动武林,江湖中人无人能登得上秦皇岛,孩子,就是这十八卫士武功高绝的铁证。”
白凤仪急道:“娘,那……那我们怎么办呢?”
樊梅芳道:“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中年壮士自退出战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