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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相士-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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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德叔感觉到不对之后,便找了村子里的人来询问,说最近村子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怪事。

    村子里的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德叔是个高人,纷纷过来诉说,这一说,德叔才知道村子里已经相继淹死了六个人了。

    这是村子里几十年来,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怪事。

    更怪的是,每一个淹死的人,死了之后,尸体都找不到。

    无论怎么打捞,都找不到。

    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报了警,让警察来,又叫了消防队来,也无济于事,谁也找不到死者的尸体。

    于是得出来了个结论,所有被淹死的人,都被水冲走了,或者是尸体被鱼虾给吃掉了。

    这些事情传出去之后,不但这个村子里人心惶惶,所有的人都对这河水异常恐惧,就连相邻的几个村子也是感觉危机重重,纷纷警告家人,尤其是小孩子,不准去这条河里洗澡、游泳、捕鱼,就连靠近河边都不允许!

    德叔听了之后,觉得这不是一件小事,便到这河边来看,村民们觉得德叔不是一般人,更有许多人相信这接二连三淹死人且尸体都找不到的现象不是巧合,也不是什么尸体被水冲走了或者尸体被鱼虾吃了那么简单,相当一部分人,尤其是老人,觉得这河里是藏了什么脏东西。

    极其厉害的脏东西!

    而德叔,一看打扮,就是行家人。

    所以,当德叔来河边观察的时候,村子里的人也有几个商量着要跟来,而且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聚拢了一大批人都想过来看。

    当德叔赶来的时候,我正在水底跟那个十六岁的孩子纠缠,处于即将被淹死的状态。

    德叔毫不犹豫,立即下水,救了我上岸,然后逃走了那老婆子。

    救我上岸之后,来围观的村民们也纷纷赶来,要看看这次又淹死了什么人,德叔说:“人还没死,都不要围上来,这么多人,人气太众,他刚在水下面受到了祟气侵袭,也很严重,祟气和人气剧烈冲突,危害极大,他会立即毙命!”

    众人这才纷纷散开。

    德叔看了看我的情况,知道要救治我还需要花费一番大功夫,又不想让村民来打扰,于是就劝说村民们下水去打捞尸体。

    没有村民愿意下去,就连死者的家人也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在未知的死亡面前,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表现,那就是躲避。

    德叔说:“你们这个村子里如果不想以后再死人,那就听我的话,下水找找。如果发现了什么线索,我说不定可以给你们破局。”

    村民们说:“万一再有人淹死了怎么办?”

    德叔说:“大伙结伴下水,每一个人身上都绑上绳子,只要水性好,防护措施再做好,就不会淹死。”

    有个老人问道:“这水里万一有脏东西呢?”

    德叔说:“脏东西是一定会有的,但是看现在的时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是夜里,也不是午时阴阳交会之际,所以即便是有脏东西,也不会出来害人。刚才在水下,我遇见的那脏东西,已经被我给惊跑了。脏东西性最欺善怕硬,只要觉得有能降住它的人在,它是不会再出现的。相信我,我就在这附近,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有人出了事儿,我立即就能下水救人!”

    村民们面面相觑,几个胆大的人犹豫了片刻,终于在德叔的劝说下,决定结伙下水去寻找尸体。

    本来德叔听说所有的尸体都失踪了,根本就找不到,而且也打捞不上来,所以,当时只是说说,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可结果却出乎人的所料,以前一直找不到的尸体,这次居然被找到了!

    而且六具尸体全都被找到了!

    我和德叔过去的时候,六具尸体,大大小小,一字排开,陈列在河岸上。

    每一个死者,五官已经看不清楚了,只有他们至亲的人,才能从细微的痕迹中辨别出来,那是自己苦命的家人。

    而这些至亲的人,此时此刻,也在恸哭,这情形,既说不上惨烈,也说不上凄凉,更说不上悲壮,只是让我从心底里觉得发慌,觉得恐怖,觉得压抑。

    “陈先生,这位小哥醒了?”一个中年人走过来,看着我问道:“小哥刚才是咋了?”

    “刘村长,这是我侄子。”德叔指着我道:“他也是个相士,来帮我的忙。之前下水,就是去探探路。”

    “哦,怪不得!”刘村长点了点头,道:“陈先生您真是高人,您说尸体能打捞上来,真的就打捞上来了,六个,一个都没少!”

    “嗯。”德叔点了点头,看着尸体,眉头锁了起来。

    “陈先生,您说这是为啥?”刘村长道:“为啥先前一个都找不到,也一个都捞不上来,现在就全都有了?”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德叔,德叔却看了看我,道:“镉,你给大伙说说吧?”

    “中!”

    我知道德叔也明白原因,只是想历练历练我,所以才让我说,我环顾了一下众人,被一干村民围观,众目睽睽之下,心里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说“中”的时候,我的嗓音都有些打颤,好在也没有人在意这一点,都聚精会神的等我说下文。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道:“你们听说过鬼打墙吗?也可以叫做‘鬼遮眼’。就是走夜路的时候,明明是很熟悉的路,但是却不管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水下,在脏东西极其厉害的时候,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第四十一章 厉祟作恶,另有乾坤() 
我的话音一落,一干村民面面相觑,刘村长咽了口吐沫,道:“也就是说,我们在水下找不到尸体,是因为我们在水底下迷了路?我们在水底下被鬼遮眼了?”

    我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认为。况且,你们先前也害怕,并没有真的下功夫去找,再加上这水底下的淹死鬼布局,鬼遮眼,鬼打墙,你们很难发现什么。这六具尸体,你们刚才是在哪里找到的?”

    打捞尸体的村民纷纷说道:“是在河底淤泥里,一个个直挺挺地头朝上插在淤泥里,都是只露了半个脑袋,还有水草缠着,裹着,要不是村里有几副潜水镜,都拿来用了,我们还真找不到。”

    我与德叔对视一眼,彼此都会意对方心中所想。

    尸体深陷河底淤泥,而且都是直挺挺头朝上的姿势,只露半个脑袋,还被水草裹着,这绝非是正常的溺死形容!

    再仔细看他们的尸体,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个令我触目惊心的黑色手抓印痕之前我妈妈脚踝上也曾经有过的鬼爪!

    很显然,这些死者都是生前被什么东西该拽到水下,淹死之后,又故意被困在了淤泥中!

    我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只喃喃念叨了一句:“冤死,惨死,可怜的孩子啊……”

    刘村长问道:“小陈先生,这些娃娃到底是咋死的?”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道:“你们看这些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点。”

    众人纷纷去看,然后议论道:“都浮肿了……”

    “不是,身上都有泥!”

    “还有腻到肉里的水草!”

    “……”

    我道:“不是这些,他们的共同点是每个人身上都有鬼爪印痕。”

    “鬼爪?”众人大吃一惊,我道:“就是黑色的抓痕,像人的手印,但绝对不是人的手印,你们看这些尸体,有的在脚踝上,有的在手腕上,有的在腰上,有的在大腿上,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颜色浓淡,总之,每个人身上一定有一个!”

    我话音刚落,立时就有人惊叫道:“看啊,真的都有!孬蛋儿的大腿根,羊娃儿的脖子,狗儿的小腿肚儿!都有!”

    “小强的胯上,大民的腕子上,喜娃的脚脖子上,也都有一个!”

    “天哪,这都是那啥子鬼爪?”

    “原来还真是鬼把人拽下去淹死的?”

    “我早就说过了,这河里有淹死鬼,你们都不信!看看这印儿!就是淹死鬼把人拽下水的时候,用的劲儿太大,留下来的!”

    “……”

    村民们议论纷纷,我也不用解释了,德叔已经开口道:“这条河里以前是不是死过什么厉害的人?”

    村民纷纷摇头,都说道:“除了这一段时间,最近几年里……好像都没有怎么淹死过人。”

    刘村长反问道:“陈先生,你说的厉害的人,是啥意思,啥人才算是厉害的人?”

    德叔道:“厉害的人就是孕妇、孩子、老人,这几类人如果淹死在河里,可不得了!你们想想,有没有这几类人淹死过?尤其是老人,老婆子!”

    村民们又想了一阵儿,都纷纷摇头道:“哪家儿的媳妇儿怀孕了,也不会来河边走动,还有老头老婆子,腿脚不利索,也不会来河边走。至于小孩子,以前倒是淹死过,难道是这些孩子变成鬼了?”

    德叔摇了摇头,道:“我在河底只发现了一个老婆子的影像,还没有发现孩子的,这就说明不是以前淹死的孩子在作怪,而是那个老婆子。你们仔细想想,村里真的没有老婆子淹死在河里,而且尸体没有被打捞出来吗?”

    “没有……”众人都摇了摇头。

    “哎!”刘村长忽然一拍大腿,叫道:“我想起来了,以前村里那个五保户王婆子你们还记得吗?”

    “她不早就丢了吗?”有人回答道。

    “说是丢了,那是人没影儿了!”刘村长道:“万一她是淹死在这河里呢?她没儿没女没亲戚,一个孤寡老婆子,淹死在这河里,谁知道?”

    村民们都不吭声了,显然是都默认了刘村长的话。

    我连忙问道:“那个王婆子是不是长得一脸皱纹,小眼睛,而且还是地包天嘴,胳膊干的像一根棍儿?”

    “对,对,对!”刘村长连连点头道:“就是她!一脸枯粗皮,细缝儿眼,老婆儿嘴,瘦干僵!陈小先生也知道?”

    “我不知道她。”我心有余悸道:“我只是之前下水的时候,快淹死那会儿,看见她了,就在这河里。”

    村民们听见这话,都是脸色一变,不由自主地蹭着脚步,想要更远离河边一点儿。

    德叔叹息道:“五保户,孤寡老人,无缘无故淹死在河里,没有人知道,怨气一定很大,再加上没有人收尸,不能入土为安,死后必成孤魂野鬼,在这河里兴风作浪,也不足为怪了。刘村长,这个王婆子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刘村长沉吟道:“三年前了吧,具体啥时候我也记不清楚了,反正挺久了。”

    “三年前?”德叔吃了一惊,道:“那时候就失踪了,那时候就淹死在河里了,怎么到现在才开始祸害人?”

    刘村长道:“啥意思?”

    德叔道:“如果人生前存有怨念,死后想要害人,那么死后没多久,就会有所表露,不可能拖到三年以后才突然发作,而且还发作的这么猛烈!这中间的几年,它干什么去了?”

    我也道:“对呀,鬼要是想害人,从成了鬼之后就会对人下手,尤其是新淹死的鬼最想害人,因为她淹死在水里以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只会以为自己还活着,就是困在水里出不去了,所以特别想要人来救她出去。因此,新鬼就会想方设法引诱人来河边,下水,然后再拽着活人不丢,直至活人也被淹死在河里。这也就是常人所说的淹死鬼找替身,其实它们不是要找替身,而是它们以为自己还活着,想找人救命罢了。这个王婆子之前不害人,过了三年之后,突然害死这么多人,显然不是以为自己还活着,更不是为了救命,而是为了蓄意害人!这是为什么?”

    村民们都茫然了,连我和德叔都不知道,他们又怎么会知道?

    我和德叔也不是要问他们,只是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类似自言自语罢了。

    德叔又道:“更为可虑的是,王婆子害了人之后,都把尸体留在水下,不让人找到,这是干什么?”

    我道:“《义山公录·邪篇》记载,不得好死者,七日之内不能安葬,冤魂不得超度,怨愤之气难泄,必成厉祟!这些淹死的人,七天之内,尸体还不能被找到,不能得以安葬,那就会成为厉鬼,也跟着害人。这个王婆子害了这么多人,又把尸体藏在水下,就是为了害更多的人,我不就是因此中招的吗?大中午看见了一群鬼在游泳……”

    “三年之前不害人,三年之后变本加厉来害人,这其中,别有文章啊!”德叔道:“刘村长,这个王婆子的户口信息你们村里还有没有?”

    刘村长道:“应该还有,陈先生需要的话,我给您找来!”

    “我需要!”德叔嘴角的肌肉一抽一抽的,道:“事不宜迟,你快去给我查!有了她的户口信息,可以查查她的生辰八字,查到了她的生辰八字,我便有法子把她引出来!到那时候,要是能超度她,就超度了她,来世好好做人,要是穷凶极恶,还是一心为害,那我和镉便要辣手灭了她,来替天行道了!”

第四十二章 铁口令下,万祟景从() 
刘村长很快从村委会那里回来,也带来了王婆子的资料,王婆子户口上的信息显示她的姓名为王桂娥,出生时间是公历一九二七年,九月二十三日。

    刘村长眼巴巴地看着德叔,道:“这中不中?”

    德叔摇了摇头,道:“这时间并未精确到出生时辰,这是不够的。还是再找一些老人问问,看有没有认识熟悉王桂娥的。”

    刘村长道:“村子里还有几个七八十岁的老大爷、老婆婆,就是强不准他们跟王桂娥熟不熟。”

    “还是问问再说吧。”德叔道:“下午六点之前,必须把这事情给弄好了,那时候,我要施展相术,过了时辰,就不好了。”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时不我待。

    于是我们紧急行动,刘村长找了几个村民,分头去找村子里的老人,一个一个地问,德叔在这边又安排刘村长去布置施展相术时所需要的工具,不外乎是香炉、黄香、法案、蒲团、朱砂、裱纸、毛笔什么的,全都搬运到河岸上。

    德叔又对我说道:“王桂娥是落水而死的,尸身没有,这一点就比较难办,因为生辰八字不是最精准的死者资料,这世界上同名同姓、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人太多了,所以需要死者的尸骨辅助,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那怎么办?”我道:“下河再找王桂娥的尸体?”

    德叔摇了摇头,道:“那不现实,三年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眼下别无他法,只是希望这周围,没有跟王桂娥同名同姓、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人。不过,即便如此,也要做好坏事的准备,施术的时候,可能有失败的风险。到时候,可能会遭反噬,你在一旁,帮我压阵,需要你的时候,一定要打好下手。”

    “中!”

    很快,去问王桂娥信息的几个村民都会来汇报情况,村子里跟王桂娥年龄段差不多的老人有十几个,一个个都问了问,就是没有人知道王桂娥究竟是几点生的人。

    大家一筹莫展,我忽然灵机一动,问刘村长道:“王桂娥生前有自己的房子没有?”

    刘村长想了想说:“有,不过只是一间土胚房,在村子最西面,以前就破破烂烂,现在估计更坏的不成样儿了。”

    我道:“那就麻烦刘村长带路,咱们去她的房子里找找,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当下,刘村长带路,我和德叔跟着,后面一大群村民浩浩荡荡尾随而行,只留下几个人在河边看守尸体,德叔还交代他们,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无论看见什么怪事,无论听见什么怪音,都不要下水。

    而尸体之所以先不移走,是因为这些死者的魂魄还被王婆子困在河水里,需要先解决了王婆子,然后超度亡魂,最后才能将这些人好好安葬。

    否则的话,这些人死的很惨,怨气太强,以后必成祸害。

    王桂娥的土胚房几乎已经快要塌了,房顶烂了一个洞又一个洞,门窗全部腐朽,我和德叔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到处扒拉,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土胚房里只有一张破木板床,床上的被褥一摸就烂,木板也是糟的,我只是一按,床就塌了,而一口黑色的大瓦罐露了出来。

    我赶紧把黑瓦罐拽出来,德叔也凑了上来,我们打开瓦罐的盖子,把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只有一个首饰盒、一个布袋子、一把木梳子、一面小镜子、一条老式的手绢卷着,还有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我先去看那一叠纸,结果发现上面写的都是村集体某年某月某日给予五保户王桂娥多少多少补助,还有王桂娥按的手印……这是些没用的收据。

    我又抖开卷着的手绢,里面掉出来几张纸钱,都是一毛一毛的。

    也是没用。

    德叔拿起布袋子,解开看了看里面,喜道:“这里面是一缕头发,应该就是王桂娥自己的!身体发肤,都是受诸父母,一样的功效!咱们没有她的尸骨做术引,这头发有大用!”

    我把首饰盒打开,看了看,然后也喜道:“德叔,王桂娥的生辰八字在这里面!”

    一张黄色的纸,上面明白无误地写着一行字:“王桂娥,丁卯年己酉月庚申日庚辰时生人。”

    “这就够了!”德叔大喜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镉,你真是一员福将!咱们走!”

    重回河岸上,施术的工具已经全都布置好了,德叔让村民依照方位,摆好法案,上香炉,燃黄香,祷告天地,净手洁面。

    又找来白纸、朱砂、毛笔,烧了王桂娥的头发,将灰烬混到朱砂之中,以河水和泥,然后用毛笔蘸染,在纸上写下了王桂娥的姓名、生辰八字。

    一切准备事宜皆了,德叔吩咐刘村长道:“让相邻们都退后三丈开外,不要上前,否则会搅乱仪式。”

    刘村长依言而去,将一干村民都引开远远的。

    德叔又问我道:“镉,《义山公录》里的铁口令术,知道吧?”

    “知道!”

    我点了点头,相士铁口金牙,片言断生死,观天知命,一语动鬼神!所以,以相术术力融入令牌,布下仪式,敬告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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