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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混子今日没有得逞,绝不会死心。
饭后,帮着婶儿准备了磨豆腐事宜,趁着小小去洗澡的功夫,李汝鱼一边帮着推磨一边轻声对周婶儿道:“婶儿,二混子贼心不死,您要提防着些,一个人在家的话备着小剪刀。”
周婶儿挤出一抹苦笑,“倒是不怕二混子,就怕孙鳏夫,听二混子言下之意,等过段日子大安王朝议政殿的事情办完,孙鳏夫要纳后宫,我要是不跟他好,就会被孙鳏夫……”
后面的话羞臊,周婶儿说不出口。
李汝鱼猛然僵住。
“我倒是不怕,大不了一死,可婶儿要是死了,你和小小可怎么办……”说到这里泪如雨下,自己要是死了,小小和汝鱼两个孤儿,可怎么活下去。
再有得几年,小小出落成小姑娘了,又能逃过大安王朝的毒手?
李汝鱼想了许久,默然转身。
周婶儿讶然,“汝鱼,你去哪里?”
李汝鱼头也不回,“去找夫子。”
适时周小小从厕所出来,一头劈在臀瓣尖儿的黑色秀发湿漉漉的,一双细长腿雪白刺眼,很有些雏菊风情,双眼有些迷离慵懒,看着鱼哥儿的背影,不解的问道:“娘,鱼哥儿怎么走啦,你说让他带些鸡蛋回去,他还没拿呢!”
周婶儿眼里情绪复杂。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高兴。
一个家,有个男人真好。
虽然汝鱼未长大,但他将来能保护小小的罢。
笑了笑,将担忧埋在心里,“他说有事,明儿个你给他送去。”
小小嗯嘞一声,忽然压低了声音,“娘,我近来总觉得胸口涨得厉害呢,是不是……”
周婶儿愣了下,旋即低头看了看自己略有巍峨的胸口,然后开怀的笑了,“你呀……我家小小要长大了呢,要变成小姑娘喽!”
这还能是什么事,这么早就开始发育,显然小小比自己更有天赋,将来那里会是触目惊心的壮观呢。
便宜汝鱼那孩子了。
夫子在月下独酌。
李汝鱼趁着夜色来到私塾,来到夫子身前,行礼,一揖到底,然后开门见山,“夫子,如何才能杀了二混子,杀了孙鳏夫。”
读书人的礼节,话却是市井杀人话。
夫子仰首,壶嘴在口。
也不知道是在望月,还是在喝酒。
良久没有声息。
无酒下喉的咕咕声,也无人声。
李汝鱼安静等候,如果说扇面村还有人能杀二混子和孙鳏夫,这个人只能是夫子。
因为夫子应该是那类人。
那类一旦说错话就会晴空落惊雷的人。
夜风渐寒。
夫子放下提壶的手,沧桑满脸尽落寞,盯着夜色下如一条隐晦绸带远去的青柳江,听着夜色里清晰了涛涛水流声,良久,才喟叹了一句,“我可以杀他们。”
人生如逝水,死又若何?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李汝鱼苦笑,“可是夫子您会死。”
下午在私塾,夫子执棍如执剑。
执剑便起闷雷。
李汝鱼不知道为什么,但可以确信,夫子一旦出手,那多次在晴空滚而不落的惊雷便会汹涌而下撕裂长空。
夫子不是自己,雷劈而不死,若晴空落惊雷,夫子真的会死。
一如黄巢。
李夫子点头,“汝鱼,你很聪慧,也许有些事情你想到了,但真相如何夫子不能说,甚至于真正的真相夫子也不知道,如你所言,杀那二人,夫子需执剑,但求得人生快意洒脱,你既然如此说,夫子便去杀之。”
话语里依然落寞,白山黑水的落寞。
不能吟诗,不能执剑,夫子早在十年前便已死。
还活着,是因为奢望着有一天,寄托着希望的你能找出真相打破禁锢,夫子还想在这大凉天下纵酒高歌快意吟诗洒脱执剑。
不过你既然不敢,那么我又何必再寄希望在你身上……不如快意一场。
管它是否晴空落惊雷。
李汝鱼想了想,认真的确认道:“劈棍,即是劈剑?”
夫子点头。
“弟子若何?”
“尚未窥得剑道门径,但不可妄自菲薄,须知天生我材必有用。”剑道深寒,岂是朝暮可成,世间有这等天才,朝闻道而夕至,然而李汝鱼并不是,于剑如此,于文,李汝鱼还不如周小小。
天生我材必有用!
虽只半句,天穹上却闷雷滚滚。
李汝鱼抬头看了看天,夫子也抬头看天,不同的是,前者担忧,后者近来终于看透彻,眸子里尽是不屑。
闷雷散去。
李汝鱼这才又认真问道:“可杀孙鳏夫和二混子?”
李夫子沉默,许久才道:“世间事情没有定论,杀人一事不分高低,生命对于人而言,有高贵贫贱之分,最不公平,但生死对于人而言,又最公平,高高在上的帝王将相,也曾死于泥泞乡民之手。”
李汝鱼眼眸骤然亮堂。
李夫子略感欣慰。
李汝鱼再一次恭谨的行礼,转身踏月远去。
周婶儿和小小是自己最在意的人,夫子亦是。
我还活着,你们便不能死。
除非我先死。
夫子房间有剑,胸中有才,都屈于天穹惊雷不得昭彰于世,夫子看似潇洒,实则过的一点都不快意,总是落寞如那岁月悠长里的白山黑水。
有那么一天。
我要这天地惊雷,再不能阻挡夫子执剑起惊鸿。
我要这天地惊雷,再不能阻挡夫子才情生紫烟。
既然如此,那么就由我来杀孙鳏夫和二混子,杀人而已……
夫子看着他的背影,背负双手,衣衫随风飘摆,夫子既抑郁且欣慰的喟叹了口气。
仰首望天。
既让我李太白来这大凉天下,何故要禁我诗仙之才,何故要锢我剑仙之风,终有一日,我李太白要执剑问一问这天。
且待那一日。
大鹏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房间里,悬挂在墙壁上铺满尘埃的长剑,颤抖不止,尘埃无风而扬。
剑吟阵阵。
几欲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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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章 初见雪()
李汝鱼很冷静。
杀人,说起来两个字,亲手去做,又是何等困难。
毕竟是人命,不是牲畜。
李汝鱼曾经跟随赵二狗射过野兔,砍过野狗,但杀人却是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事情,甚至于整个扇面村人,在人心没生蛆之前,平日里也就撕扯摔打而已。
为了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大安王朝必须覆灭,二混子和孙鳏夫必须死。
自己只是个十三岁少年。
要杀二混子谈何容易,要杀孙鳏夫更难。
夫子那句话很有道理:天生我材必有用。
李汝鱼在策划。
然而并没有太多时间留给他。
子夜时分,李汝鱼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二混子有猎刀,自己只有菜刀,一寸长一寸强,况且还有体型差距。
李汝鱼倏然坐起。
王寡妇!
王寡妇虽然是大安王朝的皇后,但孙鳏夫满足不了她,已搬回荷塘畔的房子,夜半时分,寡妇门前依然频频响起门扉声。
大安王朝的皇后啊,依然是众人共赏之。
二混子依然是敲门最勤的人。
如果藏在暗处,趁着二混子出来的时候偷袭,有没有可能一刀砍了他?
想起菜刀砍在二混子颈项上鲜血喷涌的画面,李汝鱼倏然打了个激灵,尿意涌起,于是披衣起身,片刻后回到厨房,盯着案板上的菜刀有些犹豫。
外面忽然响起小小哭喊声,“鱼哥儿……鱼哥儿……”
愣了下。
慌忙出门,拉着只穿了心衣短裤,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小,急声问道:“怎么了小小?”
周小小满脸惊惶,泣不成声,“二混子……他……他……”
李汝鱼心中一沉。
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趁着夜色,才发现小小脖子上有一道淡淡的血痕。
心痛如绞。
急忙把小小抱进屋,擦拭伤口后松了口气,万幸,只是划破皮,旋即猛然想起什么,热血上涌,急声对小小道:“你呆在这里,哪里也别去,若是许久我没有回来,你就去找夫子!”
冲进厨房,果决的拿起菜刀,风一般冲进夜色里。
二混子,该死!
扇面村,地形如扇面,小小家在最东口临河的堤坝下,周围百米内并无住户,距离最近的是黄豆芽家,此刻万籁俱静。
小小家院门微开,犹有灯火。
担心周婶儿,李汝鱼冲进院内,却有些讶然……
很安静!
既没有自己想象中周婶儿嘶声裂肺的哭泣声,也没有闻到血腥气,仿佛这只是一个安静夜晚的安静农家……唯一不同寻常的是睡房灯火犹燃。
下一刻,李汝鱼猛然汗毛炸裂。
婶儿该不会是被二混子掐死了吧……
堂门大开。
李汝鱼闪身进去,悄然探头在睡房门口,顿时长出了一口气,房间里有人。
活人。
周婶儿家极其干净整洁,地面铺整着青石板,一切都井井有条,只是此刻的睡房里很是凌乱,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酒气,此起彼伏着粗重的喘息声。
这喘息声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然而并不是。
周婶儿被二混子压在身下,衣衫破碎不堪长发披散,双手死死撑着二混子的胸口,两只腿绞在一起,不让裤子褪到小腿上的二混子有丝毫机会切入两腿之间。
显然已经纠缠了许久。
周婶儿有些乏力。
二混子本是三十来岁的精壮之年,无奈喝了些许酒壮胆,酒劲上头便有些后继乏力,况且男女这事,用强的话若是女人死了心要反抗,一时三刻真无法得逞。
也许怕夜长梦多,也许是歇够了。
二混子起身穿好裤子,走到一旁捡起地上的两尺长猎刀,阴狠的看着周婶儿,血红着眼狰狞着脸,“你不从是吧,老子豁出去了,现在就去杀了周小小和李汝鱼!”
顿了一下,“就算杀了人,有孙鳏夫他们保护我,村里谁敢拿我怎样?”
周婶儿浑身冰凉,“二混子,你不得好死!”
二混子笑了笑,转身要出门。
一脸的肆无忌惮。
周婶儿大惊,顾不得羞耻起身扑过去抱住二混子的大腿,“求求你,你放了我们吧,以后你们大安王朝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求你放了我和小小他们。”
二混子眼里浮起一抹得意,倒是不急着走了,蹲下身抚摩着周婶儿姣好脸颊,“其实何必和我作对呢,就算你不和我好,等孙鳏夫忙完议政殿的事情,你还是要被抢去当他的小老婆,我二混子总比孙鳏夫那个半截子身子埋进土的糟老头子好,你要是真心跟我,咱俩就在一起过日子,以后你就是镇国大将军夫人,村里还谁有敢欺负小小和李汝鱼。”
顿了一下,勾起周婶儿的下颔,“你要还是不死心,我便先去杀了周小小和李汝鱼,最后等你被孙鳏夫抢去,迟早也是要被老子睡的!”
既然连周小小和李汝鱼都能杀,为什么不能杀孙鳏夫?
他能当大安王朝的天子,自己为什么不能。
等自己当了天子,村里的所有寡妇甚至好看的黄花闺女,自己都能抢回去!
周婶儿心沉入深渊。
小小去找汝鱼了,两个孩子怎么可能逃的过二混子毒手……
沉默了一阵,才默默的起身,面目惘然的回到床上坐下,泪如雨下,那神情已放弃抵抗,也没有再掩饰风光半露的胸前巍峨,一副任君采攫承受屈辱的心丧若死。
认命了。
为了小小,为了汝鱼,为了我们都活下去。
二混子见状狂喜。
觊觎多年的周寡妇,终于要被自己睡了!
周寡妇那口子说自己是兰陵王,被雷劈死后,自己就多次找人说媒,说想和周寡妇一起过日子,也愿意将小小当亲生闺女养大,但她屡次拒绝。
以前自己只能盯着这寡妇婆子的胸口干想,实在受不了就去找王寡妇泻火,没想到也能有今天。
自己还可以真的做。
有权有势就是他妈的爽!
盯着周婶儿那远比王寡妇巍峨的胸前风光,真白……夏日里自己可是看得很清楚,**白的很,沟也深的很,老子今天要肆意玩弄过够!
咽了口口水,手忙脚乱的弯腰欲要褪掉裤子,然后到床上将周寡妇推倒肆意征伐成就好事。
眼角余光忽见一道细弱身影蹿进来,很快。
宛若黑色闪电。
黑色闪电之间,又见寒光炸裂。
窗外有细小雪花飘落,悉悉簌簌,寒意骤凉了几分,深秋之后,扇面村下起了第一场小雪,青柳江在雪花里安静的蜿蜒在远山里……
今岁初见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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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章 愉悦的夫子()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最是女子轻盈风姿。
在扇面村长大,虽有夫子和周婶儿等诸多乡民扶持,终究没有太多精良食物,营养不足导致李汝鱼身材略有细弱,乍然看去,若是忽略他被雷劈日晒致使的黑色肤色,确有几分女子秀气。
一直藏身在堂屋门口。
李汝鱼目睹了周婶儿倔强不屈,到为了小小和自己而屈服,目睹了二混子的无耻和残忍,热血一直翻滚。
几次差点冲出去。
然而终究保有了理智,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动手,死的只能是自己,若是自己死了,今后谁来保护小小和婶儿。
李汝鱼按捺着,按捺着……
直到二混子弯腰脱裤子,浑身心思都在床笫间时才发动致命一击。
只此一击。
不是二混子死,便是自己死。
夏天,夫子让李汝鱼在滩口奔水终于有了成效,李汝鱼双足发力充沛,恍然间竟有凭虚御风之感,速度不比山上的狡兔逊色。
真若一道黑色闪电。
单手握菜刀,劈刀如劈棍,亦是劈剑。
力从地起。
这一刀劈下去,纵然是寻常少年,也能将颈项劈开,又何况李汝鱼苦练了数月。
这段时日以来,每日劈棍终见成效。
便见寒光炸裂。
速度极快。
隐然间,李汝鱼听见了砍瓜切菜的声音。
菜刀划过,房间里倏然安静。
周婶儿口瞪目呆。
二混子愣了三息时间才反应过来,怒喝一声,“小狗日的,老子弄死你!”
说完张手扑向李汝鱼。
收拾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还不简单?
只是二混子身形刚动,便见血花起,喷涌如泉直上三五米,溅射到屋顶之上,四处洒落,房间里一片浓郁血腥气,闻之作呕。
二混子脑袋一歪,身体砰然倒地。
睁大着双眼不可置信,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声音也无法发出,一双手死命的去抱脑袋,想将只剩下半边血肉相连的脑袋安回到颈项上去,然而一切皆是徒劳,颈动脉已断,大罗神仙也难救。
不过十几息,二混子的双手便摊了下去。
胸膛没了起伏。
双眼犹自不甘心的睁着,一如那离水后死在岸上泥地里的鱼。
周婶儿依然呆滞。
李汝鱼站在墙角,手中菜刀上尚有一些血污,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房间里落针可闻。
我杀人了……
李汝鱼呆呆的看着二混子的尸首。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二混子挣扎那一刻,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内心没有想象中的恐惧,也没有愧疚和自责,只有平静,仿佛看着从河里捕捉上岸的鱼濒死挣扎。
很平常的一件事。
内心没有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快意的笑。
于是李汝鱼笑了,轻笑。
杀人啊……原来不过如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婶儿才清醒过来,虽然只是个普通少妇,骨子里对这种血腥画面多少有些抵触,此刻却顾不得那许多,扑过来从李汝鱼手上抢过菜刀,“汝鱼,你快走!”
李汝鱼摇了摇头,目光无意间落在了婶儿胸口。
周寡妇终究只是二十八九岁。
身材依然姣好着……本来就只穿了一件衣衫,又被二混子撕裂得七零八落,这一眼看去,便看见了若隐若现的大好风光。
李汝鱼慌忙侧首看窗外,心里暗念非礼勿视。
然后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周婶儿并没有注意到,将李汝鱼扳过来正对自己,急声道:“二混子死了,肯定要惊动里正,到时候你会被捉去见官,会被秋后问斩的,汝鱼听话,把菜刀给婶儿,婶儿一定会保护你!”
李汝鱼那个尴尬啊……
只好继续看窗外,轻声道:“婶儿,衣服……”
周寡妇这才反应过来,慌不迭找了衣服穿上,回过头来,却发现李汝鱼依然提刀站在那里,门口响起脚步声,小小和夫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皆是满身风雪。
李汝鱼慌忙站在小小身前,挡住她的视线,柔声道:“小小,你先在外面呆一会儿。”
周小小依然满脸泪痕,闻言很是不解。
李夫子一眼看见了房间里的情况,眉头蹙了起来,若是细心,会发现夫子眼里难得的没有洋溢着落寞,而是神采奕奕。
夫子很欣慰。
不是欣慰李汝鱼能杀二混子,而是欣慰杀人之后的李汝鱼依然镇定若斯。
鱼跃龙门欲扶摇,必先承风雨。
二混子的死仅是轻风细雨,但对于十三岁的少年而言,李汝鱼的表现已堪称惊艳——纵为大唐诗剑双仙的自己,十三岁时候也不能做得比李汝鱼更好。
轻轻拉住小小的手,“听鱼哥儿的话,先去院子里呆着,若是有人来,立即告诉我们。”
周小小擦了一把眼泪,“我娘呢?”
周婶儿来到门口,挤出一抹慈暖笑意,“小小别怕,娘没事呢,你先去院门口守着,千万别让人进来。”说完回身拿了件厚衣服递给小小,“别冻坏了,堂屋有油纸伞,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