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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杀了出卖自己的赵晋。
然后再死也无妨。
但绝对不是死在一位剑客手中,如果一定要死,养由基只想死在一个地方:沙场。
将军,就应该死在沙场啊!
他站起身,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大笑了一声,“接箭。”
弓身已弯。
弓弦已断。
身后的箭壶也在大河之剑和地狱葬剑之下化为灰烬。
哪里有箭?
怎能射箭?
有箭!
可射!
养由基一手持弯曲的弓身,一手虚拉,手中黄光闪耀,如龙须蔓延,缠绕在弓身两端。
弓成。
养由基脚下,反卷而来的海水如被龙吸,化作一条水龙,疯狂的涌向他的五指之间,源源不断,一瞬之间,养由基手中,汇聚了数以万斤之重的海水。
然而却仅仅只有拇指粗细的一枚水箭。
这就是箭。
一枚重达数万斤的水箭!
652章 骑青牛的牧童入临安,紫气三千里()
养由基的箭,确实天下无双。
那一枚水箭,足以破世间万物,水箭带起的海浪,高达十数长,重逾万均的水箭几乎射落明月。
几乎而已。
李汝鱼没有还手之力。
他站在天穹,就如一个箭靶,养由基不断以海水为箭,让他根本无暇反击。
养由基也杀不了他。
一夜鏖战,终于天明。
当朝阳从海面跳出来,当李汝鱼看见大凉广袤江山时,看见这片土地上的万物翻新,水走人逝,花开叶落,他倏然明白了胡莲先生说过的一句话:何谓春秋。
岳平川的春秋,李汝鱼的春秋,其实都错了。
春秋,仅仅是两个字。
岁月。
世间万物生死幻灭,其实都在春秋之下。
岁月是永恒,是一切。
在岁月之下,任你天骄该死,任你剑道通天,终究只是一日蜉蝣。
李汝鱼笑了笑。
他明白了,为何大燕太祖和百里春香能活六百多年,为何女帝岁月不加身,为何六百多年前灭国的后蜀国母花蕊夫人还能在蜀中群山问道,为何范文正已死,却能作为文圣人活在人间。
还有赤足女冠,亦超脱了岁月桎梏。
因为他们都明白了何谓春秋。
既知春秋,便离春秋。
当年胡莲先生在临安问岳平川,何尝不是此意,意图让岳平川成为那个超脱岁月的天骄——这当中,只怕也有顺宗陛下的安排。
如果大凉出一个岳平川超脱春秋,再加一个女帝,何惧东土?
可惜岳平川困于苏苏的情。
李汝鱼一声长叹,望着海面上的那一个小点,手中朝歌归鞘,掌心出现一枚青气小剑,就这么随意的落下。
青气小剑落下,瞬间消失无踪。
下一刻,握弓捏箭欲射天穹的养由基看着穿心而过的剑,怔怔无语。
没意思啊……
李汝鱼的身影出现在他旁边,摇头叹道:“虽然我也很想满足你战死沙场的愿望,只可惜世间事没有万般如意。”
不敢将你放到沙场上去。
万一你临阵倒戈,那么大凉雄师死的不是几十几百,而是成千上万。
须知人心最难测。
养由基点点头,“谢了。”
手中长弓依然拉开,欲要射出最后一箭。
李汝鱼没有阻止。
这一箭射的不是他,而是射向临安。
欲杀赵晋。
养由基憎恨着出卖他的赵晋。
然而最终,养由基还是没有射出这一箭,他只是喟然一声长叹,弓箭和肉身,都在一瞬间化作灰烬,消散在茫茫天地之间。
李汝鱼负手站在海面,风吹衣飘,一言不发。
眼前的万物,出现诡异的画面:从海面升起的朝阳,迅速向海面落下,天地重回黑暗之中,仿佛时光倒流。
这当然不是时光倒流。
李汝鱼侧首,看着那个穿着雪袍,赤足从海面走来的女冠,略有担忧。
女冠浑身浴血。
本是金玉之身的道家仙躯,如今已等同凡人。
只不过依然是触目惊心的晶莹,和雪娃娃张河洛一般无二。
“为什么?”
李汝鱼不明白,女冠为何用如此行逆天之事,以一身道家修为强行让天地黑夜变白昼,付出了全身修为化为灰烬的代价。
此刻的女冠,仅仅只是一个道家女冠而已。
能在海面行走,已是她最后的手段。
女冠脸色平淡,走到李汝鱼面前,轻声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汝鱼愣住,“求生?求什么生?”
女冠大怒,倏然间抬起遍布血污又晶莹如玉的手,雨点一般棰落在李汝鱼身上,“要不是当年在澜山之下的摘星山庄你莫名其妙的抬头看了一眼,我会遭受这个罪?要不是你恰好是我家徒儿谢晚溪的心上人,我需要如此处心积虑的等待今日?”
早杀了你一了百了。
你还在这里给我装,装什么装!
李汝鱼苦笑,有些不适应女冠突然露出的小女儿情态,“你不也算计了我,要不是你做那个一龙同根之局,我何须大费周章等赵室幼帝禅位,我早率领铁脊军反了!”
一龙同根之局,女帝的国运便是李汝鱼的国运。
亦是赵室的国运。
所以……李汝鱼才不得不布局,逼着赵室禅位。
女冠冷哼了一声。
李汝鱼咳嗽一声,“那个,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让自己看透春秋一剑杀了养由基,该不会仅仅是抱怨两句罢。
女冠终究是看破岁月的世外高人,修为不再,道家心境犹然,只不过已经坠落红尘而已,眯缝着眼盯着李汝鱼,“你真不懂?”
李汝鱼尴尬的笑,“懂倒是懂的,只是怕小小不同意。”
女冠冷哼一声,“她会同意的。”
李汝鱼哦了一声,“可是我不想辜负她的期望。”
女冠沉默许久,望了一眼远空,声音落寞,“那你杀了我吧。”
李汝鱼也沉默。
许久才道:“这么大的动静,小小其实知道你来了这里,也知道你的目的,恐怕她也知道,我确实无法拒绝你。”
世间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拒绝女冠……这样的女子。
女冠点头,“她本可以拦住我来。”
小小不拦,已经说明她同意了这件事。
李汝鱼沉默了许久,“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但我毕竟是一个男人,所以,这之后你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女人可好,将来也有再次问道圣人的一天。”
女冠撇嘴,“看心情。”
李汝鱼无语,“你一身修为化为灰烬,如果再不扫去道心红尘,是不是活不到天亮。”
女冠嗯了声。
李汝鱼长长的叹气,挥手。
嘶嘶嘶!
女冠不再赤足。
雪袍于刹那之间化作蝴蝶翻飞,浑身上下不再着寸缕。
春光乍泄。
李汝鱼再挥手,清风拂过,女冠肌肤上的血迹顿时被清风拂去,满头秀发随风飘舞。
一道惊艳世间的风光曝露在李汝鱼眼眸里。
人间已经找不到任何词眼来形容女冠的酮体之美,完美无瑕的肌肤完美无瑕的比例,以及完美无瑕的巍峨风光。
美逾仙人躯。
海水涌卷,化作帐帷。
天地之间,黑夜之中,海水之上,白条翻滚。
旖旎无边。
……
……
蜀中群山,花蕊夫人摇头叹气,可惜了一代女神。
终究还是坠入红尘。
开封,小小彻夜不眠,最终还是释怀。
鱼哥儿终究是要登基为帝的人呢,自己有什么放不下的,他喜欢就好。
……
……
半日后,临安开封,迎来了楚王。
楚王身后,跟着换上了一件新雪袍的女冠,脸色红润,行走之间又俨然有道家高人的气息,但隐然多了一分红尘女子的风情。
她需要重新问道,于红尘里问道。
开封府顿时热闹起来。
几日后,临安传出旨意:宣楚王即日进京。
第二日,李汝鱼在群臣注视下上朝,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幼帝下旨意,加李汝鱼九锡,引起天下轰动。
又数日,天下群臣在各位大佬授意下上表。
请求幼帝禅位。
幼帝于是下旨,禅位李汝鱼。
李汝鱼在谢琅和枢相公的示意下,先辞让。
群臣再上表。
幼帝再下旨。
如此三次,李汝鱼最后推辞不过,登基为帝。
普天同庆。
登基大典在黄道吉日举行。
当大典落成,李汝鱼终于名正言顺的成为天下共主时,天地之间,风云骤起,所有人都不知所以,唯有李汝鱼望着远方,笑而不语。
天穹之上,紫气排空三千里。
临安城外,一个小牧童,骑着青牛施施然入城,转瞬便至李汝鱼面前。
牧童说了一句卿且担天下。
李汝鱼点头。
牧童笑了笑,转身离去,霞云满身,辉照临安天地。
祥瑞!
当日,新帝特赦天下,昭告万民。
其后,西军、镇北军、禁军、铁脊军皆有都指挥使及诸多高层将领联名上奏临安,愿遵帝意。
其后,临安大喜。
新帝登基之后,册立皇后。
皇后自然是大凉雏凤谢家晚溪。
再其后,是皇后亲手操持册立妃子,妃子中,红衣宋词、毛秋晴、阿牧名列在册,至于女冠反而无名无分,她不需要名分。
而那个被女帝赐给李汝鱼的杨玉环,也无名——李汝鱼似乎没有这个意思,小小也不敢擅作主张。
反倒是那七名歌姬之中,有三人充入了后宫。
在东土大徵和大凉即将一战的短暂安宁中,临安迎来了最后的喜庆。
于是这几日李汝鱼很忙。
都结婚了,当然得把正事办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庆之中,唯有坤王府卸家着女装的安梨花,有些郁郁不乐。
653章 为大凉而战,死犹何悔()
登基之后是大婚,普天同庆,各种繁冗事情有枢相公、宁缺等人辅助,加上大徵先锋十万还没和大凉雄师接触,是以李汝鱼倒是轻松逍遥了几日。
酒是穿肠毒,色是英雄冢。
李汝鱼也差点沦陷其中,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古往今来,明君少于昏君。
实在是美色太摧人心志。
不提小小,红衣宋词一如其人,热情主动的很,搞得李汝鱼一度以为自己才是妻子,阿牧么,轻车熟路,新情久意越发醇香,风光天下第一的毛秋晴……
李汝鱼是真心沉沦。
倒是女冠,自东海那一夜后,虽然她身在红尘,心依然在道门,对于男女之事寡淡的很,少有的几次,也是情境使然。
女冠曾是金玉躯,如今坠落红尘,金玉之躯不再,却似仙人遗蜕。
数次巫山见云雨。
李汝鱼这才明白,女冠那副金玉躯颓败后的身躯之美,只有身入“其”中,才知其宛如九重天的别有洞天的销魂之处。
此美,人间独一份。
是以李汝鱼差点沦落,在宋词的热情,阿牧的千依百顺中,毛秋晴的天下无双,以及女冠的别有洞天中,哪怕是圣人心境,也几乎找不到出路。
万幸,有小小。
她管着呢。
每夜入谁的寝宫,李汝鱼大多听她的话。
反正一个词:雨露均沾。
好在这种日子并不急,登基之时,因恐地方驻军会有人不服李汝鱼,掀起事端,徐骁、岳单、高丽仙、安梨花等人皆在军营。
待尘埃落定,出去西军的高丽仙,其余统率皆至临安。
天下已定,接下来自然是应对东土大徵。
这一日的垂拱殿,济济一堂。
临安重臣,坤王赵飒,左相宁缺,右相周妙书,参知政事谢琅,枢密院相公狄相公,枢密院副相公王竹书,六部尚书,左右散骑常侍中的魏禧,加上赵晋,纷纷在列,地方重臣,几乎全来。
镇北军中,虞弃文和郝照镇守地方,岳单、白衣枪王解剑面圣。
禁军之中,安梨花、卓宗棠披甲而来。
西军之中,高丽仙镇守蜀中,霍姓武将披甲而来。
铁脊军中,白起镇守军中,徐骁和君子旗披甲而来,夏侯迟也来了,不过他是率领八百魑魅来临安,今后将担任君王护卫。
天下武将,尽聚于此。
当然,少不了那位青衫读书人——兵仙韩信。
李汝鱼没有穿龙袍,他还是喜欢穿长衫便装,一如曾经的女帝喜欢着彩衣。
实际上这一点朝臣们心中明白。
当今圣上的身上,女帝留下的痕迹太重。
李汝鱼也知道这一点。
但他不打算改。
我李汝鱼本来就是踩在女帝的肩膀上,才能走到今天这天下共主的位置,为什么要忌讳呢,又有什么忌讳的。
垂拱殿气氛凝重。
谁都明白,随着李汝鱼登基,和东土大徵事关天下的一战,即将揭幕。
李汝鱼望了一眼众人,笑道:“大家不用如此凝重,诸位皆是天骄之子,见过多少风沙,泣过多少沙场,这一次的战事,不过是稍微大一些罢了。”
众人有些无语。
大一些?
何止大一些,就算是在座之中屠杀过四十万降兵的白起,也不曾见过数百万雄师之间的厮杀,这样的战事,古往今来哪曾见。
李汝鱼咳嗽一声,“情况大家都已经明了,论战术战略布局,诸位才是大家,我只是个门外汉,所以军事方面,我不多加置喙,我就说三点。”
李汝鱼将御书桌上的一副地形堪舆图摊开,“第一点,战事不能放在大凉,而应在大徵的这一片区域里打。”
这一句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枢相公蹙眉,“可大徵先锋十万人已至西域,即将踏入我大凉国境,就算要去大徵打,可也得先破了这十万余人,时间不允许。”
十万余人不是那么好破的,就算能破,到时候大徵雄师也已经来了。
李汝鱼笑道:“这个不难,诸位都是兵道大家,正面迎敌即可,大徵这十万余人,将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大凉雄师,还有守望之地楚家那几万人,以及大徵藩王刘秀的兵马,前后夹击,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大凉,最多半月,在大徵雄师尚未抵达守望之地前,便可全歼。”
韩信笑了,“倒是一出好计。”
李汝鱼笑道:“这是大凉之幸,幸亏大徵的白帝城卧龙只是在白帝城遥领兵马,真正率军之人是武悼天王冉闵,若是换成异人世界的李绩,那大凉真心没得打。”
读过《千年九州》,关于冉闵其人李汝鱼有自己的见解,此人虽然在东土声势昭昭,然归根到底,比起被白帝城卧龙挥泪所斩的马谡,好不了几个档次。
相信这一点,白帝城卧龙心知肚明。
可他也没有办法。
若是大唐的李绩来领大徵的雄师,韩信加上白起,再加一个君子旗,倒确实可以一战。
然而兵力劣势太大。
从这方面,也可以看出,大徵确实无人。
所以大凉的劣势的兵力,优势的将帅之才,多于大徵,只不过仅靠一个韩信来统领全局,对上白帝城卧龙,没那么有信心。
所以,还得去请一下草冢圣人。
狄相公也颔首,“若真是李绩,确实是令人绝望的事情,既然陛下如此圣断,加上又有大徵藩王刘秀相助,我等遵旨便是。”
刘秀,这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真没想到他会站到大凉这边。
李汝鱼又缓缓说道:“第二点,这一点诸位重臣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我依然要继续再说一次,大凉必须倾国一战,所以,不计一切代价的征兵,我要看见,在编驻军踏上大徵国土之后,我大凉后背的一百五十万雄师,亦在开赴大徵国境的路上,我也要看到,保证大军的粮草,先行一步!”
枢相公苦笑。
为这件事,这几日临安可闹了个鸡飞狗跳,宁缺、周妙书、谢琅、王竹书、赵晋、魏禧,加上自己,甚至六部尚书,每一个人基本上没怎么合过眼。
就连赵飒也被拉了苦力。
没办法,这件事举国之力,打仗是地方驻军的事情,征兵却是朝堂文臣的事。
左相宁缺道了一句:“此事运作中,不可躁进。”
征兵难,粮草更难。
李汝鱼点点头,“辛苦诸位。”
接下来第三点,才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么多天骄,谁会服谁?
大概率是谁都不会服气。
只有自己来亲自任命,也只有自己来,毕竟在座诸位,后来者知前者,比如枢相公对韩信和白起是服气的,但前者不知后者,白起肯定是不会服气霍姓武将的。
缓缓道:“禁军、铁脊军、镇北军、西军,依然保留各自编制,都指挥使人选基本不变,禁军都指挥使安梨花退位副都指挥使,正都指挥使由韩信担任。在此之上,设立军机阁,暂由韩信执天子剑统领,霍将军和白起为副,其职权在四大军都指挥使上,统领全军之运筹,不知道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沉默。
比如君子旗,没有异议是不可能的。
但他也明白,还真得服气。
兵仙韩信,大汉霍将军,杀神白起,自己和他们比确实要差点分量。
况且李汝鱼并不是真的问有没有异议。
李汝鱼确实是这个意思,继续说道:“等下散朝之后,我会去一趟大理,找到白愁飞,争取让大理的十万雄师,也能为我所用,其后,我会去一趟开封,请出那位草冢圣人,请他坐镇军机阁,协助你等。”
众人点头,理应如此。
李汝鱼缓缓起身,“如此,各位请各赴职守,相机出兵。”
众人行礼。
李汝鱼看着转身欲走的诸位天骄,忽然想说点什么,于是便说了,“诸位,我还有一言。在座之中,大多为异人,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仅仅是作为将军的天职,热爱沙场而已,也许从没将大凉当做故国,不过各位既然来到了大凉,我希望千百年后,这片天下的百姓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