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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公子七八个恶仆,尽数被自己屠戮。
那位县令公子先被自己切掉命根子,然后一剑一剑的凌迟,直到县令带着捕快出现,他那个宝贝公子才在惨嚎中渐渐没了声息。
面对十数捕快的围剿,自己双剑出鞘。
暴雨淹没了街巷。
到处盛开着血花,很美,一如天边朝霞。
那位县令的尸首被自己刺了数十个透明窟窿,青楼之前再无活人,所有人都躲在屋里惊恐的望着自己,那一刻双剑在手,自己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
大笑不止。
然后,适时从军伍调职到地方担任一县主簿的徐继业出现。
孑然一人,丝毫不惧自己双剑。
他只说了一句话,自己就带着她的遗体跟着他走,从此以后成为徐府阴影里的人。
徐继业盯着满地尸首,说,她不后悔罢。
事后,徐继业动用了徐家所有的能量,甚至徐家那位远在临安的兵部侍郎也跑到恭州来,才将这件事按下去。
付出的代价是徐家那位在朝中担任兵部侍郎的大人物,再无法更上层楼,其后半年左右,便主动提出致仕。
徐家将重点转移至栽培徐继业和徐继祖。
杀官历来是大事。
顺宗陛下虽然仁慈,给了徐家一个颜面,但终究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那一日起,自己的命就是二爷徐继业的了。
汉子缓缓撤下一剑,短剑,不过尺长,剑身雪白。
“我叫张焦。”
少年是条汉子,有资格知道死在谁手上。
64章 这怎么可能()
张焦倒执手中剑,猱身狼扑,脚下起疾风,荡起枯叶乱舞。
剑在人后。
这一扑如龙出水。
李汝鱼从没见过张焦。
在离开江秋州前后,老铁也从没提过这人,此刻暗暗凛然。
张焦执剑,有风起。
有几分夫子长剑在手时的锐气,但比起夫子来却如高山下一丘,没了那种吾剑之所在便是人间的洒脱气。
毫无畏惧,迎着猱身扑来的张焦便是一剑劈落。
张焦嘲讽的哂笑,势如破竹的身影以不可思议的态势骤然一滞,李汝鱼手中长剑便挨着他鼻尖劈落,旋即张焦身影诡异的旋转,贴着长剑欺近李汝鱼身前一尺,手中短剑划出一道惊鸿,抹向李汝鱼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弹指刹那的功夫而已。
李汝鱼大惊,仰首撤步,挂在张焦腰间的长剑变劈为撩,斜斜的欲要横扫张焦腰身。
张焦嘿的一声,身影鬼魅至极,一个踏步继续贴近李汝鱼,手腕一翻,倒握长剑变正握,反手撩杀,惊鸿如电,欲要划过李汝鱼脖子。
李汝鱼已经来不及多想,手中长剑反而成了赘余。
电光石火间灵犀一动,骤然止步不再狂退,反而塔前一步,这一下几乎和张焦脸对脸,两人的鼻尖之间,仅有拳握大小的空间。
同时握剑的手向上横挡,架住张焦握剑的手腕。
紧接着趁势一个膝顶,毫无道德观念的撞向张焦的下身。
蓬!
张焦骤起一拳轰在李汝鱼胸口。
李汝鱼的膝顶落空。
两人一合即分。
背靠在一颗树干上,李汝鱼艰难的深呼吸了一口气,胸腔之内火烧火燎,似已散架,痛苦如蛛网一般蔓延,一时之间难以提气。
张焦不蠢,根本不给李汝鱼歇息的机会,依然剑在人后,猱身扑来。
李汝鱼艰难的吸了半口气。
面对张焦势若雷霆的一剑,几乎是濒死挣扎的举剑横档。
在张焦眼里,这和垂死挣扎无异。
长剑如锤击重重的落在李汝鱼剑刃上,铿锵声中,仅阻挡了张焦的剑刹那,便被强势压下,那柄出自青城名家之手的短剑便没入李汝鱼左肩。
噗!
血花四射。
李汝鱼闷哼一声,半跪在地。
胜券在握,张焦正想以胜利者的姿态说一二,却倏然间脸色大变,松剑,撤步,一气呵成……然而终究慢了一步。
一支寸粗的“箭”擦着李汝鱼的腰身从树干里激射。
张焦避过了要害。
但距离太近,那一“箭”又极快,将张焦大腿外侧擦去大片血肉,落在远处枯叶堆里。
李汝鱼缓缓站起。
将那柄短剑从剑上拔下来丢弃在地,顾不得鲜血汩汩,冷冷的盯着张焦,冷冷的说了一句,“曾经有个我很讨厌的男人说了一句,莫欺少年穷,今日赠送于你。”
张焦低头看着伤势,沉默着想当年我也和你这般以为,总觉得背上双剑可以天老爷第一我第二,天下都应该围绕着我转。
虽然一时贫贱,但总有一天会扶摇上九天。
然而世事却像一只充满童心的巨兽,张嘴将自己咬得遍体鳞伤后又笑着对自己说,你看你看,我没欺负你穷,我欺负你傻。
你有本事就来咬我呀……
自己终究忤不过,只能低头随波逐流,成为徐府阴影里的一枚匕首。
莫欺少年穷。
那是童话,当有一天这个美好的谎言被揭破,你才会知道世界有多残酷,现在,自己用剑来撕开这血淋淋的谎言。
李汝鱼,世间并不总是向着正义的。
权势即正义。
张焦又拔剑,三尺长剑,剑身如墨。
短剑如雪,长剑如墨,是为阴阳,青城剑派不入世,却是天下游侠儿向往的剑道圣地。
这一次将全力以赴。
杀意迸裂。
林中骤起狂风,衣衫猎猎。
张焦单手握剑,目光有意无意落在地上的白色短剑上——只有双剑在手,才是真正的青城剑道。
李汝鱼双手握剑。
身心逐渐舒展,眼中再无张焦手中的黑色长剑。
仿佛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清晨,起床洗漱吃过早食,等着小小一起来到私塾前,拿起那根棍,看小小认真读书,然后自己准备劈棍。
张焦悚然动容。
李汝鱼双手抱剑正视,但却感觉他看的不是自己。
这一刻的李汝鱼浑然天成。
自己似乎可随意一剑破之,但又感觉这一剑刺出去后却没有最完美的方向……眼前这少年已和这片树林融为一体。
剑在手,便是我的人间。
教他练剑的人太恐怖。
那人必然是位狂傲不羁的高人,所以才会教出这般心存天下的剑道。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李汝鱼终究不成气候。
张焦怒喝一声,悍然出剑。
狂风骤起,林木摇曳,尖锐的剑啸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剑刃相交的清脆声,在这个春末的日子,惊起飞鸟无数。
站在树林外按着腰间长剑的徐继业皱眉沉思,既然张焦已经出手,李汝鱼依然必死,接下来是如何给北镇抚司那边交差。
杀了北镇抚司的缇骑,老铁拿自己无可奈何,长陵府西卫十三所新任百户是侄女婿柳向阳,不足为惧,但得给临安北镇抚司总衙一个交代。
好在有璧山大令之死是场及时雨——等杀了李汝鱼,自己便起折子一封送往临安,告诉那位女帝陛下,自己巡视江秋州璧山,偶然撞破璧山大令死而复生的真相,厮杀中异人伏法,因公至璧山县的江秋房缇骑李汝鱼英勇杀敌而殉职。
以女帝陛下对异人的忌惮,她绝对不会深思。
北镇抚司都指挥使绝对不会在意一个小小的缇骑,况且李汝鱼英勇杀敌而殉职,无形之中在女帝心中树立了北镇抚司皆忠于帝命的好印象,他更不会深究。
那么,这位异人叫什么好?
徐继业笑了起来,他是场及时雨啊。
林中响起悉悉索索的细碎脚步声,徐继业精神一振,张焦得手了。
抬首望去,顿时浑身汗毛炸立。
林子里走出一位单手执剑的血人,浑身鲜血淋漓,伤势不下十处,眸子冷冽,紧紧的盯着自己,那种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血腥气质,让人如置身数九寒冬。
少年李汝鱼。
张焦输给了李汝鱼?
徐继业一时间难以接受,这怎么可能?
65章 请你去死()
徐继业声音干涩,“你能杀张焦?”
李汝鱼默不作声。
徐继业怔了许久,才神色哀戚叹道:“杀我兄弟者,我必杀之。”
说完缓缓拔剑,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有杀。
徐继业内心有些无奈,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久远那的事,那些水泊里的故事,早已淹没在同为赵室章国的岁月里。
李汝鱼丝毫不惧。
能杀张焦,更不会畏惧徐继业一个读书人。
李汝鱼原本不是张焦的对手,尤其是第二个回合张焦拿回那柄白色短剑,双剑在手的张焦剑势如狂风暴雨,双剑宛若阴阳鱼游走,只三四个回合,自己就添了七八处伤势。
但张焦还是死了,死在傲慢之下。
他到死都不相信,自己灵犀突来的十步外一剑能杀他。
李汝鱼忘记了梦中人荆轲,却在濒危时刻想起了十步一杀的剑技,所以张焦死了。
张焦死的时候没有痛苦,只是怜悯的眼神望了自己一眼,旋即絮絮叨叨的说着最后的话:师父你说仗剑天下时千万不要有一怒拔剑为红颜的意气,那些话本小说的爱情都是骗人的,也千万不要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女人都是薄情寡义,越漂亮越薄情,千万别步“少爷”的后尘,说这江湖,剑才是游侠的天下。
可徒儿还是违背了您老人家的教导。
但是,弟子很想回青城告诉您,师父您错了。
和她初相见,她在浣衣,抬首微微笑时,那一刻弟子找到了自己的天下。
越说头越低。
最后咽气时,张焦呼唤了一个人名。
很普通的名字,张雪晴。
呼唤张雪晴时的张焦,那双了无生气的眸子里,暖意如春,仿佛拥有整个天下。
李汝鱼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说了句遇见你她很幸福。
张焦笑了笑,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李汝鱼知道,他想说谢谢。
……
……
徐继业拔剑,李汝鱼震惊莫名。
徐继业是读书人,这一点毋庸置疑,江秋房有他的履历,柳州徐家次子,顺宗朝时,年轻的徐继业便进入军伍,在西军担任军机郎,后因徐继祖溃败流寇一事,徐继业出仕地方。
先在恭州下辖一县担任主簿,后来县令被歹人杀害,徐家动用了无数人脉能量,让徐继业补缺,其后调任江秋州担任通判。
随着苏伴月灭门一案,江秋州原知州升职去了襄阳府,徐继业再次补缺,担任江秋知州。
这份履历并不出彩。
唯一的军旅生涯也是文职军机郎。
没有任何资料说明,这位徐家的读书人练过剑,金鱼山一战上过战场,但没有亲自厮杀过。
此刻徐继业剑在手,李汝鱼却恍然看见了一位战场浴血九死一生之后的铁血武将——徐继业满脸肃穆,浑身泛散出铁血冷漠的气质。
任何一个军伍老兵,都知晓这种气质何来。
只有从尸山血海里爬过的人,才会养成这种铁血气质。
李汝鱼蹙眉。
隐然有个不好的预感,莫非误打误撞,这位江秋知州真是位异人?
忽有哒哒的马蹄声传来。
两人同时望去,都愣了一下,他来干什么?
老兵老马,提战刀。
杜老三缓缓来到春风关口,下马,手提战刀,看也不看李汝鱼,只是冷冷的盯着徐继业,这一刻他不再是平安客栈的老掌柜,只是位从战场走下的老兵。
徐继业蹙眉,“老杜?”
杜老三眼里再无恭谨卑微,腰板挺直,一脸悲壮,“徐军机,可还记得二十年前金鱼山一战?”
徐军机?!
看着昔日卑躬屈膝的杜老三称呼自己那个久违的职名而不是二爷,徐继业倏然将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忍不住叹了口气,“你真能忍。”
杜老三很安静,悲壮的安静,“身负二百五十七条性命的冤死,我不得不忍。”
徐继业沉默,半晌才道:“当年那事,并非我愿。”
杜老三摇头,“不重要,我只知道因为你的一番战场记录,我那二百五十七位袍泽含冤而死,苟延残喘的四十三位袍泽却要永生背负逃兵的耻辱!”
徐继业想起了那场战事。
大哥徐继祖为裨将,率领三百士卒前去金鱼山剿杀屡屡骚扰粮草后勤的流寇,不料竟然大败而归,三百士卒活着回到营地的仅剩四十三人。
两名军机郎,只有自己活着回来。
那位军机郎死在流箭之下。
事后送到西军统率桌上,又送往临安兵部的战事录上,写的是大哥徐继祖英勇断后,身负重伤救下了四十几名逃兵。
但真相如何,那位死在流箭之下的军机郎永远也无法告诉别人。
实际上那位军机郎死在自己的箭下。
断后的也不是大哥,而是以杜老三为首的一百人,最后活着回来的仅有十几人。
自己不得不杀那位军机郎,不得不更改战事录。
谁叫大哥第一个逃命。
若是真实情况被西军统率知晓,大哥必然被问斩,而自己这个军机郎也将被家族抛弃,再无出头之日,也正因为如此,那两百多奋勇杀敌而身死的人没有得到任何功名,其家人也只得到少许抚恤金。
逃回来的四十三士卒,也被冠以逃兵之罪,被西军统率丢到三千兵马的前锋里戴罪立功。
活着回到家乡的仅十一人。
虽然事后这十一士卒妄图揭露真相,不过万幸徐家有一位兵部侍郎,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能量,将这件事压了下去。
大理内乱结束,大哥徐继祖依然在西军中缓步擢升。
自己出仕地方。
杜老三等人退伍各回老家,徐家再次动用官场能量,让他们不敢开口说出当年的事情。
当年那场黑暗谋划,便湮没在岁月里。
只不曾想,这个杜老三竟然隐忍如此之久,如今被他逮着机会遇见了落单的自己,确实让人意想不到。
喟叹了口气,“当年的事情是我徐家对不起你,但过了这么多年,你已有儿孙,为了当年的意气,忍心让他们跟着你陪葬吗?”
杜老三哈哈一笑,快意恩仇的怒道:“儿孙三五人,怎么比得上袍泽两百五十七人的冤死,怎么比得上四十二位袍泽的不白之冤!”
双手握战刀,冷冷的盯着徐继业,“徐军机,今日我杜老三以二百五十七位身死人的身份,请你去死!”
徐继业沉默,盯着那柄黑市流出来的战刀,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这是西军制式战刀。”
杜老三不语。
死在西军制式战刀下,你该知足了。
徐继业继续道:“刀是当年的刀,人却不再是当年的人,杜老三,如果我告诉你,那个当年篡改战事录,让你二百五十七袍泽冤死,让你四十二位袍泽背负逃兵耻辱的徐继业早就死了,你会不会信。”
杜老三哂笑一声。
其实是信的,虽然只是个老兵,但多年关注官府动向,如今北镇抚司对徐继业下手,那么这位江秋知州很可能是异人。
他若是异人,便不再是当年的徐继业。
徐继业有些感同身受,情绪低沉的叹道:“其实我和你一样,当年也亲眼看着无数袍泽死在自己眼前,意气相投一起共谋天下的三十六位兄弟陆续惨死,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你的心境。”
顿了一下,长叹了口气,“但是人生就是如此,也许等我百年之后,我会亲自去向你的袍泽下跪道歉,但是今日,我不想死。”
杜老三一字一句,“但我只想请你去死。”
大风拂来。
老兵衣袂飘飘。
手中战刀雪亮似青天。
江水滔滔狂风怒号,似有无穷英灵怒吼,请你去死。
66章 原来你也在这里()
徐继业忽然仰天狂笑,“但使水泊在,不叫英魂虚待,来来来,我徐某人今日便要告诉这天下人,替天行道昔往日,青云朝堂今生事!”
执剑如枭雄。
李汝鱼在一旁目睹,听闻得什么水泊,什么三十六位兄弟,心中已然雪亮。
徐继业果然是异人。
远处三骑风驰电掣而来,远远的便听见中气十足的声音,“二叔休慌,向阳来也!”
李汝鱼心中暗凛。
又是北镇抚司的人,而且是徐家人!
杜老三也没回首,只是双手抱刀的盯着徐继业,内心坚毅,机会千载难逢,若杀不了徐继业,今生无望。
徐继业哈哈长笑。
柳暗花明,看来自己不用出手,如此最好。
杜老三开始助跑,那三骑也堪堪赶上,柳向阳人在马上,怒喝一声,借助马势倏然腾空而起,腰间绣春刀锵的一声出鞘,直刺杜老三。
李汝鱼心中一惊,杜老三要死。
腹背受敌,杜老三终究只是个普通的老兵。
老铁迟迟不现,沈炼也没有影踪,眼前的局势自己也是自顾不暇,但不忍见这位老兵屈辱的成为刀下亡魂,李汝鱼深呼吸一口气,准备出剑。
抬步,却又立即站定。
横地里一道灰影掠空,锵的一声,和柳向阳在空中一撞,各自落地。
老铁来了!
柳向阳阴沉沉的看着同样身着飞鱼服的老铁,怒喝一声,“大胆,敢对本百户出刀,活腻歪了,沈炼没教过你么!”
老铁落地前,绣春刀已入鞘,闻言笑了笑,咧嘴露出一口老黄牙,一副你说呢的神态。
然后笑眯眯的道:“杜老三要和徐继业解决二十年前的旧事,这位百户大人,你确定要插一手?倒想问一句,你是北镇抚司还是南镇抚司的百户?”
北镇抚司只职事异人。
柳向阳冷哼一声,“由不得你插手插脚。”
老铁背负双手的盯着他,“那你可以试试,能不能过我这一关。”
柳向阳犹豫再三,“你是老铁?”
老铁呵呵一笑,露出一口老黄牙,气定神闲,“一般大家都叫我铁爷。”
柳向阳阴沉着脸,片刻后挥手,身后两名总旗同时拔刀,三人呈夹击之势,老铁依然背负双手,没将这三位过江龙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