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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絮录》不变,收录的依然是天下才女。
《墨韵录》则是收录天下尚未参加科举的年轻才俊,当然,也有例外,其中亦包括了北蛮和大理的个别才俊。
因有《武经总要》之故,永贞四年,天下人的目光没有被《蒹葭录》上的女子吸引,更不关心《咏絮录》,对于男人扎堆的《墨韵录》,除了朝堂,民间更是不关心。
大家只看《三十三剑客图》。
今年的《三十三剑客图》和往年有些不一样,多了一些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人。
榜首两人并列。
夫子和剑魔独孤。
第三人,则是剑魔城的风城主,第四人,本该是琅琊剑冢吴莫愁,但他已死,是以第四人成了年前被女帝请出的神将,西楚霸王项羽。
第五人,则是墨家剑客。
没有名字,因为纵然是朝堂也不知道那名毁容剜目的墨家剑客叫聂政……李汝鱼倒是知道,可惜定贤楼那边并没有来问他。
第六人,则是如今坐镇渝州城的前枢密院副相公安美芹。
第七人则是得了春秋之剑的李汝鱼。
第八人和第九人争议很大,第八是岳单,第九是隋天宝,实际这两人在燕云十六州交手数次,并没有分出胜负。
第九人是白虎神将赵飒。
第十人是青衫秀才,第十一人是阿牧,第十二是回到琅琊剑冢的吴渐,第十三人则是如今隐居在圣人庙的道姑,第十四人是别院里逍遥自在的老铁,老铁之后是剑房之剑闫擎,排在闫擎之后的便是酷吏来臣俊……
老镖师和薛红线已经离开大凉天下,未上图录。
圣人不入图。
是以没有墨家矩子和范文正,也没有汴河畔的直钩垂钓人。
三月初一,女帝到了钦天监,让李汝鱼骑鹤去蜀中后,对那位小姑娘张河洛说道:“已准备妥当,随我去。”
张河洛脸色难得凝重起来,“待我沐浴更衣。”
女帝颔首。
一炷香后,张河洛从钦天监后面,那座本是老监正张正常的住宿,如今成了她在大内的住所里走出来,换上了一身道袍,又背了一柄剑。
道袍雪白,点缀云纹,逍遥道冠为紫金。
乍然看去,这就是一位道家身份尊崇到无以复加的高人,只不过小姑娘本来粉雕玉琢,穿上这身道袍,也不像高人。
反倒有些可爱。
然而可爱的张河洛,背上又负一柄剑,这柄剑云吞鲨鱼纹,古朴沧桑之中透着大道之气,虽未出鞘,然剑鞘与剑柄相交之处,隐然可见细如发丝的电纹。
并有轻微劈啪声。
这便使得张河洛有些不伦不类。
女帝蹙眉,强忍住笑意,负手前行,道了句早知你这样子,就该让你师父来了,好歹也是活了几百年的天师,比你靠谱些。
张河洛撇了撇嘴,怒道:“我可以的!”
师父才不行。
他虽然是天师,而且是活了几百年的天师,甚至也可以是说龙虎山天师府的开山祖师,但今日女帝欲行之事,整个天下,只有自己一人可以。
女帝笑了笑。
倒也没再说什么,毕竟张河洛的身份确实非同寻常,且她背上那柄剑,正是天师府三大至宝之一,更是镇府之宝,远在云雨碗之上。
天师剑!
上可斩谪仙,下可诛邪戾。
张正常虽然将天师府交给了张家子嗣张元吉,但天师剑却交给了张河洛,只不过这剑终究是天师府的,待所有事情尘埃落定,天师剑还是要还回龙虎山。
今日大内,庄严肃穆。
无数禁军士兵列阵,遍布大内所有地方。
若是从上空看去,便会发现禁军的列阵图形,豁然是一个八卦大阵,阵图之心,便是整个大内最高的建筑。
摘星楼。
此刻的摘星楼,遍布着血色纹路,宛若一张巨大的符文。
摘星楼下,仅有两人等候。
一位女官捧着女帝的天子剑,正是江照月出仕地方后受到女帝器重的凤梧局怜儿,更受器重的柳隐则站在一旁,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捧了一瓮朱砂。
在摘星楼四周,则有成百的禁军环绕。
女帝带着张河洛来到摘星楼下,看了看柳隐,柳隐点头:“陛下,都准备好了。”
女帝点头,回首看张河洛。
张河洛也知道事关重大,没有使性子,伸出一只小手,掐指如飞,片刻后道:“吉时已到,上楼罢。”
于是女帝率先登楼。
张河洛随之登楼,捧剑的怜儿和捧诛杀的柳隐,亦跟着上楼。
摘星楼上,神桌一张。
摆放着香炉,旁边放着一只盛满清水的金盆,地上,是由张河洛用诛杀加上鸡血画出来的道家大符,将整个摘星楼都连在了一起。
这一张大符,张河洛从初一就开始制作。
足足用了一月的时间。
不须女帝多说,等柳隐将朱砂放到神桌上后,张河洛来到神桌前,先在金盆之中洗了手,旋即点了九根香,插入神桌之上的香炉里,又退了一步。
闭眼,一手拈道决,口中念念有词。
“天地苍黄,宇宙洪荒,诸天之道,非常之道,山河气运沉万里,人间紫气耀北斗……”
随着张河洛的念词,摘星楼遍布的符文,便似活了过来,如火焰一般跳跃蠕动,整个摘星楼,就似一颗遍布着血洛的心脏。
张河洛越念越快。
摘星楼上遍布的符文,便开始如烟气一般弥漫开来。
最后更是响起一声大道吟唱,一条黑色大鱼从摘星楼里升腾而起,围绕着摘星楼四周,来回游荡,充斥着大道洪荒的先天之气。
只不过这一幕,没人看得见而已。
锵!
天师剑骤然出鞘。
天师剑上,缭绕着细碎闪电。
刹那之间,天地变色,风起云涌,本是初春的临安,此刻却像是陷入了日落时分,天光昏沉恍若即刻就会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天穹之上,汇聚而起无尽七色云彩,其中雪白电光隐隐缭绕,在天穹七色云彩间流转,最后竟然勾勒出一条白色游鱼。
张河洛的脚下,如烟气一般沸腾起紫金气,缭绕其身,最后竟化作一朵巨大的紫金莲花,璀璨绽放,笼盖着摘星楼。
将张河洛衬托得几如神仙。
此刻的张河洛,就是神仙。
手中天师剑挑起一把朱砂,扫过九根香火后,猛然指天,剑尖之上,紫电冲天而起,破开云层上九天,宛若链接天地的细线。
张河洛雪白的道袍无风自飘。
浑身缭绕紫金电光。
轻呼:“请诸天予苍生,今日定江山!”
话音直达天穹。
天穹骤起惊雷,游走在彩云之中的那条由电光勾勒出来的白鱼,倏然间一沉,大尾一甩,就这么顺着天师剑上冲天而起的那道紫电从天而落。
在摘星楼游荡的那条符文化作的黑鱼,亦甩尾腾空而起。
一黑一白两条阴阳鱼,相撞于半空。
化作一片看不见的清光,如涟漪一般散向山川河流,笼罩着大凉整个天下,落在每一寸土地上。
神桌之前的紫金莲花中,不见了张河洛,亦不见了天师剑。
只见一本书。
一本缭绕着鸿蒙气息的大书。
此刻无风而翻。
翻开了第一页,没有一个字的书页!
此刻的摘星楼甚至于整个天地,都仿佛回到了天地未开之日。
混沌、鸿蒙之气流溢。
雪白的纸张上,如有看不见的笔墨在挥动,一笔一划的显现出一个字,一个蕴含着天道意志的古朴大字:凉。
大凉!
今日临安,河图洛书定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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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山天师府。
开春之后,所有的天师府道士都被召回了天师府。
此刻天师府大殿前的广场外,整整齐齐的罗列着数十位天师府弟子,张元吉居首,跪在地上,面前放着云雨碗。
大殿之中,龙虎山半山腰上白云观的邋遢老道士不邋遢,被历代君王敕封,如今是“正一策天奉运青曜定邪真君”的老道士,罕见的穿了一身干净道袍,手持拂尘。
正是张河洛的师父,那位活了数百年的绝代天师,此刻一脸肃穆。
天穹之上,骤然炸响。
整个龙虎山天师府的人,都听见了一句话。
“请诸天予苍生,今日定江山!”
这位已被敕封为真君闻言,手中拂尘一甩,拈道决,大殿之中,骤然光彩大盛,一朵紫禁莲花蓬勃而起,漫过了大殿,直接覆盖了整个龙虎山山巅。
此刻若有道家高人在山下望去,便会发现龙虎山成了花柄。
顶着一株巨大的紫金莲花。
老道士喃语了数句道家真言,旋即一声怒喝:“敕令,三山之神,五岳之尊,四海之王,恪守境地,镇冥运气!”
大殿之外,张元吉率领数十道人齐喝:“请诸天予苍生,今日定江山!”
龙虎山天师府上那尊巨大的紫金莲花,再一次伸展花斑,不仅笼罩了整个山巅,甚至也笼罩了整座龙虎山。
更有十二道紫金光彩冲天而起,没入天下四方。
青城山。
公孙止水、方流年的恩师,那位白发苍苍的老道士站在松林间,望着云涛之海,在他的眼眸里,看见了龙虎山方向那一朵巨大的紫金莲花。
但老道士都视而不见,他只是看着临安方向。
南方的天穹上,一黑一白两条游鱼相撞于半空,化作一片清光没入天下每一寸土地之中,老道士依然不足为奇。
真正让他吃惊的是,他看见了一本书。
一本覆压了整个南方的大书。
老道士颤颤巍巍,嗫嚅着嘴唇,良久才说了句,河图洛书啊……今日之后,这龙虎山天师府便是这天下道家之尊。
旋即老道士笑了。
此举,天下苍生之福,我辈修道之人,岂能不协力一二?
老道士跺了跺脚。
青城山晃了晃,随即整个青城山的花草树木都在摇晃,摇晃之中,无数萤火之光飘散出来,从青城山上流下来的无数条溪流之中,也飘出了无数萤火之光。
青城山变成了一朵蒲公英。
荧光飞落八方。
泰山之巅,有个算命汉子手上拿着一杆卦旗,上书相天面地四字,身后更着一位道士,正是在落凤山认识的蓝道行。
不过如今成了算命汉子的弟子。
算命汉子看着南方。
蓝道行也看着南方,有些吃惊:“师父,真如你所言,有人欲定江山。”
算命汉子叹了口气:“可惜,因为局势的影响,女帝只能在临安摘星楼上祭天定江山,纵然有着先天神圣河图洛书,也有些勉强,若是能来泰山,则不会如此曲折。”
封禅泰山。
这泰山之巅,才是天道眷顾之地。
然而开封有赵愭和王琨把守,岳单在燕云十六州,未平定赵愭和王琨之前,女帝绝然不敢来到泰山。
倒也无妨。
算命汉子看见了化作一朵巨大紫金莲花的龙虎山。
又看见了如蒲公英一般遍布着荧光的青城山。
笑了笑,“龙虎山那位开山祖师……唔,如今已是真君,这一次可是豁出了老命,少不得要折寿多年,连青城山那位尊长也出手,这是苍生幸事。”
我只好也意思一下。
否则我干嘛大老远的带着蓝道行来到泰山?
算命汉子将卦旗拿到面前,伸出一只手,往卦旗上一抹,本有“相天面地”四字,在这一抹之后,便只剩下天地两字。
旋即将卦旗往脚下一顿。
卦旗入土。
泰山,倏然之间跳了一跳,大地之内旋即想起轰鸣声,泰山之下的泥土之中,更似有八条金龙脱困而出,顺着大地,向着八荒六合游荡。
所过之处,天地合鸣。
插入天地卦旗的泰山,便似一颗钉子,将大凉这片天地,牢牢的禁锢。
做完这一切,算命汉子已然全身大汗淋漓,仿佛大病了一场,脸色苍白至极,苦笑道:“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来窃取气运,才真是一步登天呐。”
然而谁敢?
这是事关苍生的大事,就算妖道左慈他也不敢。
破坏了这一场定天地的道家大事,别说女帝,就是龙虎山天师府、青城山老道士,乃至于自己,都势必要将罪魁祸首惩于大道之下。
同样是蜀中,漭漭群山之中的蜀后主行宫外,有位道姑站在春日里。
道姑打扮的花蕊夫人神情严峻。
她作为一个活了六百年的修道之人,焉能看不见化作紫金莲花的龙虎山和青城山,也看见了泰山方向八条金龙脱困,镇压天地气运的壮景。
更看见了南方那一本遮天盖地的大书。
河图洛书!
花蕊夫人轻叹了口气,虽然不喜欢女帝,就如不喜欢百里春香一样,可不得不服女帝的手笔,她做了修道之人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
毕竟这件事不是一个人做得了的。
况且,人间有几本河图洛书?
花蕊夫人挥手。
为你定大理罢。
蜀中那片漭漭群山里,无数春花绽放,旋即万千花斑立地而起,化作万千蝴蝶,越过群锦官城越过蜀中落在彩云之南,彩云之南天穹之上,大道合鸣。
临安夕照山上,小小那位恩师,赤脚女冠站在登山踏春的人群里,然而人群却仿佛看不见她,甚至有人从她身影里穿过。
此刻负手看着大内。
她只看见了一本书,一本巨大的书,书翻开了一页,上面显化了一个字。
凉。
女冠叹了口气,“为你定北蛮罢。”
北蛮之北的漭漭雪山之巅,女冠曾在此坐而净心,此刻雪地之中,风雪倏然急卷,竟然凝聚成女冠的身影。
风雪而成的女冠挥手。
漭漭雪山之中,无尽雪花倏然南移。
这一日,北蛮草原大雪。
……
……
摘星楼上,紫金莲花慢慢散去。
那本巨大的书亦消散,显出张河洛的声音,粉雕玉琢的张河洛,此刻只有玉琢没有粉雕,浑身苍白得可怕,仿佛体内血液已经流空。
巨大的河图洛书不见,然而神桌之上,却诡异而神奇的悬挂着一张长近一米,宽一尺的琉璃色纸张,晶莹剔透还散发着混沌、鸿蒙之气。
女帝叹服。
果然和张河洛说的一般。
张河洛,果然就是这片天下的河图洛书!
长吁了口气,“成了?”
从始至终,她和柳隐、怜儿的眼里,都看不见紫金莲花,更没有看见张河洛化作一本书。
毕竟不是道家之人。
张河洛疲倦至极,仿佛连说句话都没力气,只是微弱的点了点头。
女帝颔首,示意柳隐去扶张河洛到一旁休憩。
女帝从怜儿手上拿过天子剑,来到神桌之前,先上了三炷香,然后对着天地拜了一拜,轻声道:“大凉女帝,今祭天地,以作规矩,愿许之。”
这是张河洛教的,女帝只是按照念而已。
随着女帝这一句话后,天地有感。
天穹之上,霞光漫天,祥瑞阵阵,无尽异香满临安,更有滚滚闷雷散四方,闷雷之中,大道之声宛若天谛仙音。
漫天霞光,如花斑一般飘散。
肉眼可见。
整个临安,所有人都能看见,长街、庭院、田地里,无数人呆滞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女帝却心无旁骛。
说完那一句话后,锵的一声长剑出鞘。
出鞘的却不是剑。
而是一道金色的荧光,晶莹剔透。
以荧光作笔,在悬挂于神桌之上的琉璃纸张最上方,写下五个字:“武道之规矩”。
旋即提行。
再写两字:玉璞。
玉璞两字甫成,大凉这片天下,整个大地之间,每一寸天穹,都在同时响起一声惊雷,旋即金光漫天,照射在每一寸土地、每一个人身上。
世人皆为璞玉!
圣人庙里,范姓庙祝负手看着南方,喜极而泣。
汴河畔的草冢里,直钩垂钓人睁开了双眼,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如释重负。
南海之滨,有个骑青牛的牧童,横笛吹曲,忽然放下笛子,看着临安方向,一声长叹,说,此圣人,天地之幸矣,朝闻道夕可死也。
这才是真正的圣人。
我辈之模。
牧童身后的南海上空,紫气百里,翻腾涌卷,大道吟唱阵阵。
女帝此刻已经听不见,她的眼里只有那一张琉璃纸。
提笔,又写两字。
化虹。
依次而写。
凭虚。
扶摇。
万象。
圣人。
写下“圣人”两字后,女帝手中的荧光散尽,恢复成天子剑身。
但那张写了“武道之规矩”的琉璃纸张,却如有灵识,飘飘晃晃着飞升上天,最终没入云彩之中,倏然一下,七彩火焰骤起,将琉璃纸张烧成灰烬。
起清风。
以摘星楼为中心,一阵阵清风如涟漪荡漾,拂过夕照山,拂过西子湖,拂过临安城,拂过绍兴府,拂过建康,拂过寿州,拂过开封。
拂过蜀中锦官城。
拂过北蛮草原。
拂过南海。
拂过东海。
这一阵清风,拂过这一片天地的每一寸土壤,每一颗草木,每一颗泥土山石,每一颗流水。
也拂过了每一个人。
清风过后,天地骤然清明,草木更胜,溪水更清。
天地之间,充盈着难以言说的气。
宛若灵气。
从天地万物之间飘荡出来,洋洋洒洒遍布着世间每一个角落。
天下万民……只觉浑身更为舒畅。。。
仿佛沐浴了一场温泉,洗精伐髓改头换面。
读书人能感受到更多的天地灵意,武道修行者,仿佛能看见天地之间飘散着无数细小得比针尖还细小的白点。
摘星楼上,女帝捧剑在胸前,对着东南西北四方微微一拜。
舌绽樱语。
“自今起,天下之道,皆在河图洛书。欲成圣者,大道顺兴,河洛许之,则可。河洛不许,大道不顺,逆天而成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