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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绝对没有墨家死士杀不了的人,如果墨巨侠就是墨家矩子祖师,以他的剑道在大凉这片天下,哪怕是夫子之流,也可杀。
墨家矩子,本是圣人!
更何况,自己不是孤身在大凉彰扬墨家大义,自己手上还有一柄剑,一柄笑傲天下的剑,一柄在剑道上不输墨家矩子的剑。
姬月不想夜长梦多,挥手,手中长剑墨眉划出一道墨鸿,“杀了他!”
站在院子里一直不曾说过任何话,仿佛是一个雕塑一般的披着斗篷的人,只有最开始散发出剑意,到后来姬月说话时,他便不再有任何气息散出。
甚至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仿佛是一个没有生机的人,仅是一柄单纯的剑,一柄归鞘的无声长剑。
此刻他拔剑。
锵!
剑吟如龙,庭院之上,倏然间出现一柄巨大长剑,悬于天穹,立于天地之间。
剑是白虹所成。
这一刻,整个天地之间都在响彻着剑鸣。
剑意交织,覆压天穹。
天穹之上,秋月被骤然而生的滚滚乌云遮掩,闷雷滚滚,电光霹雳炸裂,却仿佛无头苍蝇一般,找不到该劈向何人。
惊雷就在天穹之上胡乱炸裂,蔚为壮观。
456章 好猛的辛弃疾!()
安美芹不怕死。
祖父安赞归正之时,曾率五百人至万人军阵中擒拿叛将,这一件事安美芹一直很在意,每每想起此事的时候他甚至会生出错觉。
恍然做梦。
所以安美芹不怕死,他从不觉得死亡可怕。
可怕的是死得没有意义。
但安美芹第一次发现,世间有人比自己还不怕死,哪怕死的没有一丝意义。
来刺杀自己的有四人。
一用刀,一用枪,两用剑。
皆是死士。
这一点,安美芹其实早就意料到了——徐骁率大军从资州境界返回昌州城时,汇整了一两千溃兵,期间绝对有蜀中死士潜伏。
这些死士在昌州伺机要杀的人不多。
李汝鱼、徐骁、卓宗棠。
仅三人。
想杀李汝鱼的人很多,从当初的临安夕照山,到最近的圣人庙和襄阳,但李汝鱼没死。
反而是想杀李汝鱼的人全死了。
徐骁和卓宗棠不一样。
这两人皆是地道大凉人,又不武道高手,若是稍有不慎,真有可能赴秦玉京的前辙。
安美芹和田顺一般,极其欣赏徐骁和卓宗棠。
甚至一度认为,只要给徐骁和卓宗棠时间和空间,这两人将来的兵道成就,绝对不会比西线战场上出现的那些异人名将差。
这两人,都有战而成王的潜质。
尤其徐骁。
如果能从瘸腿、大败给李平阳的挫折里走出来,涅槃重生的话,将来很有可能又是一位风流不输、狄相公、岳平川之辈的兵道奇才。
更在镇北军虞弃文之上。
所以安美芹此来昌州,不仅仅亲自告诉李汝鱼去刺杀蜀中名将,还想引出这些死士。
曾经的大凉同知枢密院事,如今的枢密院直学士出现在昌州,还是一位武道不彰的儒将,更没有森严防卫,蜀中死士只要不傻,都知道怎么选择。
所以安美芹进入这处宅院后,浅斟漫饮,其实在等。
等死士出现。
安美芹不惧,就算有死士,哪怕是一剑穿心秦玉京后带伤离去的剑客来刺杀自己,安美芹也不觉得自己会重蹈秦玉京的覆辙。
世人只知我安美芹祖荫累官而至枢密院副相,仅知我是儒雅读书人,勉强算儒将,却不知道若非有惊雷,我安美芹之枪不输岳平川,我安美芹之剑不输王越!
安美芹执剑,笑看死士。
“某不杀无名之人,尔等皆为死士,不说正邪,但说立场,各为其主耳,死士尽死之责,当得壮士之称,壮士者,不应无名而死。”
这是何等的风度,不负相公气量!
然而霸气侧漏。
在安美芹看来,这几位死士已是他剑下亡魂。
现身在明的四位死士皆非常人,闻言无不被安美芹的名士风流折服,纵然彼此为敌,也不妨碍四人对这位儒将的钦佩。
用刀的汉子归刀在鞘,脚下不丁不八,浑身气息内敛,却难掩犀利刀意,“在下唐铁衣,唐门的唐,铁骑的铁,衣甲之衣。”
安美芹点头,“好名。”
又问道:“是蜀中那个唐门?”
旋即又哂笑,“是或者不是唐门人,你都不会告诉我罢。”
毕竟江山大势争夺完之后,这些江湖势力也可能会面对被朝廷洗牌的压力,所以没人在献身军伍后,还会说出师承。
那汉子却爽朗的笑道:“偏支,不算唐门人。”
用枪的汉子双手持枪,枪尖斜指相向,枪尾挑于肋下,左脚探出半步,沾地而不落,右腿微屈,亦大声道:“雷放。”
安美芹微微颔首,“用枪的雷姓人……”
雷放却磊落的笑,“安相公不用担心,在下不是广西枪王雷霆的后人。”
将心比心。
安美芹作为一代相公——曾经的副相公也是相公,对自己等死士毫无看低,反而极为尊敬,终究是出身江湖的汉子,不会做那小人之举。
当然,刺杀依然要刺杀。
只不过此刻的刺杀变成了明杀,安相公的武道修为更在秦玉京之上,自己等人刚进入院子解决掉那几个亲卫兵,就已被安相公发现。
朝堂、沙场乃至于江湖,刺杀之事,历来不算无耻,只能说不算光明正大而已。
刺客本就是一门职业。
用剑的是两位青年,面目有些相似,看样子不是亲兄弟也是堂兄弟关系,两人振剑,其中一人笑道:“在下杨山,这位是胞弟杨水。”
顿了一下,“我兄弟二人出身青城。”
青城那么大,鬼知道这二人出自青城哪个道观,又或者就是那个名扬天下的青城剑派,是以他坦言说出来,其实并无影响。
安美芹长剑斜指,“已败行踪,几位还是一起上罢。”
唐铁衣大笑一声,“如此,请安相公赴死!”
作势欲出。
然而未见刀光,先见惊龙。
唐铁衣不过是佯攻,真正出手的是手持长枪的雷放,虽说不是广西雷霆枪后人,然而一枪刺出,枪尖之上却乍现雷霆电光,劈啪作响。
枪出如龙。
横贯夜色后,长枪直指安美芹左胸,这一枪其实很简单,简单得任何一个用枪的人都会这么一招,双手持枪直刺便是。
安美芹本是用枪高手,焉能不懂这简单的一枪后面有什么猫腻。
这一枪刺出,自己向左向右,都在长枪横扫之下,若是后退,只怕用剑的杨家兄弟已在后面等待,若是向上,则是用刀的唐铁衣。
不论唐铁衣是不是蜀中唐门的人,安美芹依然提防着这一点。
安美芹向前。
马上提枪为名将,马下按剑是游侠。
安美芹从没觉得自己剑道有多高,他知道自己不是顶尖拔萃的那类人,但也知道自己擅长什么,是以先前战事不利被降职,安美芹并不怨天尤人。
只怪自己兵道才华不够。
但提枪冲锋陷阵持剑江湖厮杀,安美芹不觉得自己会输给任何一位名将。
微微侧身。
雷放的长枪便擦着安美芹的胸口掠过,肌肤之间甚至能感受到枪尖的寒气,亦能感受到雷霆劈啪电击到身上的酥麻感。
形如枪王雷霆。
但无神髓。
雷放纵然不是广西雷霆枪的后人,也应该有关联。
不过安美芹有些诧然。
说起用枪之人,广西枪王雷霆是这近百年来绕不开泰山北斗,天下用枪者才共十斗,那么枪王雷霆独占七斗。
这是兵神岳精忠的原话。
雷霆以江湖用枪之人置身岳精忠麾下,战功彪炳,本应该和岳家、韩家一样成为富贵世家,但收复半壁江山之后,这位枪王拒绝了大凉当朝君王的封赏,选择了退隐。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直到数十年前,适时还没世袭罔替的岳平川游历天下,手中长枪并无风雷生,但已有枪道宗师之魂魄,又数年,岳平川世袭罔替,其后的澜沧江一战,兵部旧人徐晓岚为岳平川争得战机后,岳平川持枪杀入北蛮铁骑军阵之中。
枪出如龙而生风雷。
世人才知雷霆其实一直在开封,本是家传的枪法,却传给了岳平川。
岳家本就用枪。
又得枪王雷霆之枪术,这才造就了一马平川而无敌的岳平川。
而安美芹还知道一件事。
雷霆其实是有后人的,他有一位曾外孙,就在燕云十六州,直到镇北军内乱,这人才被岳单委以重用,坐镇儒州——据谍报,雷霆的这位曾外孙姓张。
单名绣字。
关于这件事,据说涉及到岳平川和苏苏,雷霆那位嫡系独孙女似乎喜欢岳平川,曾用了一些卑鄙手段想害死苏苏,最后岳平川迁怒于她。
于是这位女子便远嫁儒州,这些年一直隐姓埋名,直到镇北军内乱,才让独子张绣持祖传长枪找到岳单,成为又一代枪王。
按说,枪王雷霆的枪法不应该出现在蜀中。
雷放哪里来的?
不过并不重要,大浪淘尽豪杰,无论雷放是否是雷霆后人,他如今是蜀中死士,而自己却是大凉之臣,立场不同,唯分生死耳。
侧身,安美芹顺手一剑递出。
很快的剑。
如流星一般划过夜空,出剑之时剑在手上,出剑之后,剑已在雷放咽喉前。
然而不见血腥。
铿锵一声,安美芹的长剑倒弹而起。
如一道流星,被弹向半空夜色里,消失不见。
来如流星,去亦如流星。
为雷放挡住这一剑的不是杨家兄弟,而是持刀的唐铁衣,他屈腿弯腰站在雷放身旁,一手按刀——刀依然在鞘。
仿佛不曾出刀一般。
安美芹略有动容,来不及说话,一左一右,各有剑光炸裂。
左面一剑,秀气飘飘如山。
右面一剑,迤逦萧萧如水。
青城有秀山,有绿水。
杨家兄弟的剑,就是青城的山与水,剑意森然中蕴含山水大势。
山高水厚。
两道剑光,如搬来了青城大山,如搬来了山前厚水,剑光倾泻间,山下万物,无物不折腰,水前万物,无物不俯首。
安美芹手中已无剑。
危急之中,安美芹嘿的一声,顿足。
顿足如顿枪。
杨山的剑如山一般覆压,杨水的剑如水一般席卷,但都在电光石火间落空,眼前,已经没有了安美芹的身影。
两人暗道一声不好,同时撤剑回身。
轰的一声。
两人刚撤剑,便有漫天泥土溅起,碎石飞舞如箭,隐隐然响起霹雳弦惊之声。
每一块碎石,都是一枚羽箭!
漫天箭雨。
激射!
铺天盖地如暴雨梨花。
杨家兄弟根本来不及多想,手中长剑舞起剑花,噼里啪啦声中,两人节节败退——被蕴含巨大力量的碎石击打得不断后退。
就连不远处的唐铁衣和雷放也遭受到碎石之箭的泼淋。
尘埃落定。
四人呈锥形将安美芹围住,心头沉重至极。
蜀中那边的线报,说安美芹少时是练武之人,直到祖荫入仕之后,才由武转文,但此刻展露出来的武道境界,哪像练了一半就弃武从文的儒将。
安美芹所立之处,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方圆近十米。
足有人深!
先前为躲杨家兄弟的山水之剑,安美芹顿足之后,整个身影都没入地面,旋即又以绝对的力量,震碎地面以碎石为箭。
勇猛至极。
安美芹面色淡然,略有惭愧,一脚顿地而起深坑,不弱当年——当年自己追叛将义端归来,口渴难耐,一枪顿地而涌泉。
不曾想被这几个死士将自己逼迫至此。
看着按刀的唐铁衣,笑问道:“蜀中刀鬼老铁是你什么人?”
如果自己没有看错,先前唐铁衣为雷放挡的那一剑,用的就是拔刀术,拔刀术这种毫无秘诀可言的武道,天下游侠儿练的也有那么几人。
但真正大成者,只有蜀中刀鬼老铁。
可硬撼岳平川。
唐铁衣面色凝重,摇头:“我只是个唐门不承认的偏支寒门出身的普通人,以前在蜀中见过刀鬼老铁拔刀,于是私下里苦练而已,算不得什么本事。”
安美芹点头,“挺好。”
只是见过老铁拔刀,就练出了拔刀术,可想而知付出了多少努力。
至少拔刀十万甚至百万次。
安美芹忽然蹙眉,忍不住回首看向州衙方向。
眸子里映照出一片白虹,凭空滋生于天地之间,凝聚而成一把巨大长剑,悬于天穹而贯秋月,剑意傲然狂肆,旋即汹涌乌云遮秋月,电光霹雳在天穹之上胡乱炸裂。
安美芹心中一惊。
还有人对李汝鱼出手?!
说时迟那时快,在安美芹回首的刹那,杨山猛然出剑,快如闪电又重如山岳。
安美芹眉头一挑。
侧身,腰间剑鞘为剑,顺势递出。
本不作成功之念,不料剑鞘却畅然无阻的穿入杨山的小腹,安美芹一怔一诧之间,便见杨山弃剑,猛张双手抱住自己,旋即又用双脚钳住自己双腿。
如一座牢笼将自己困缚其中。
遭了!
安美芹见过不怕死的,他自己就不怕死,但没见过如此不怕死的。
他已经猜到了杨山的用意。
杨山欲用他的死,来为杨水、唐铁衣和雷放三人制造必杀的机会,而且被他如愿以偿,自己确实被牢牢桎梏住,无法躲避。
这就是死士。
大凉不缺这样的死士,蜀中也不缺。
人间,总有壮士为着某一个愿望、某一个理想愿意慷慨赴死,显然此刻院子里的四人,都是愿意用生命去呵护、追求理想的壮士。
这就是英雄。
刹那之间,长枪如龙,长剑如水,更有长刀出鞘的清脆声。
剑光、枪影、长刀齐聚。
必杀安美芹。
安美芹已是必死……
被杨山束缚住,再要躲开或者硬撼这三人,寻常人根本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等死。
但唐铁衣等人的心却沉到了海底。
这本是以杨山用性命换来的机会,若是换做其他人,比如君子旗、周江东之流,都必死,但现在面对的是安美芹。
狂风骤起。
一片灼眼青光!
青色的光华骤然升腾而起,将整个天地之间都映照成青幽色,已看不见安美芹,只能看见那一片青光,和那片青光里炸裂起来的缭绕电光。
以及,在那一片青光里浑身缭绕电光而仰首的一头青犀。
青犀起身。
庞大的身躯高达百米,青光熠熠覆盖其身,双角顶天,如两柄巨大的弯刀,无惧天穹落下的惊雷,仰首对天咆哮,声如天雷,压过了天穹闷雷声。
此刻的青犀,便是这方天地绝对的存在,宛若一尊兽王,竟不输先前的那一柄清光之剑。
天地之间,有人站青犀之上,双角之间。
衣袂飘飘。
负手而立。
人间显异人。
大凉安美芹,本是异人辛弃疾,万人阵中擒叛将的大宋归正人辛弃疾。
大宋辛弃疾。
亦是辛青兕!
天穹那些胡乱炸裂的惊雷,终于找到了可劈之人,一道赤白惊雷落下,横贯天地,又渺小如线,强势无匹的切割天地。
将整个世界一分为二。
青犀之上的安美芹,哂笑一声,云淡风轻的伸出手,就这么将天穹落下的那一道赤白惊雷摘到手里,反手以惊雷为剑,劈向接踪而至落下的惊雷。
以惊雷破惊雷。
好猛的辛弃疾!
457章 我打烂你的碗哦()
州衙后院,姬月站屋脊。
没有看头顶上悬挂的那柄白虹之剑,甚至也不看李汝鱼,背过身去望着远处夜空里那头狰狞的青色凶兽,没甚悲喜的叹了句这是青兕啊。
本以为让六名死士刺杀安美芹,若是没有严密防备,已是高看这位儒将。
不曾想竟还是低看。
安美芹这个名声不昭彰于大凉的儒将,竟也是位武将,而且逼迫他全力出手之后,竟显出圣贤之迹来,那头青兕,其势已不弱于虎贲王越。
甚至更在其上。
姬月不心疼那六名死士——墨家在大凉布局多年,麾下死士众多,不仅蜀中锦官城的赵长衣府邸里有,开封王琨的相府也有,甚至连临安大内也有。
墨家死士,无处不在。
是为天下之雄。
皆愿为墨家大义挥洒热血,一如自己。
姬月现在只担心一点,安美芹若是赶来支援李汝鱼,院子里那柄白虹之剑,能不能同时应付李汝鱼和安美芹,是否需要自己出剑。
……
……
卓宗棠已惊醒,赶到营地里,欲点兵前去支援安相公和李汝鱼。
不论敌人死士有多厉害,昌州城有一万余人,哪怕是堆也要堆死刺客,至于这一万余人还能活下来多少,卓宗棠不考虑。
城内巷战,不适床弩,只能带手弩。
但足矣。
只要刺客不是李汝鱼那种变态剑客,这一万余人战损不会太大。
但敢来刺杀李汝鱼和安美芹,想来也不会太弱。
所以战损又不会太小。
卓宗棠并不能如李汝鱼那般用兵如泥……然形势逼人,况且大凉天策军儿郎,就应有战死沙场的觉悟,岂有畏战之理,又岂能让将军独自应战。
但卓宗棠带的人没能走出军营。
大门外篝火映照下,有个佩刀青年一瘸一拐的独自走进军营,火光打在脸上变幻不定,就这么一人拦住大军,说了句不用管。
瘸腿的青年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但不知道为何,站在瘸腿青年面前的卓宗棠觉得刺眼,仿佛从他身上有看不见的灼热光辉,锋芒毕露,更有一种睥睨天下的霸气雄心。
一刹那间,卓宗棠有种错觉。
徐骁不再是徐骁。
而是一位王。
心中大喜,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