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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才是修道之人应有的胸怀。
不知道为什么,小萝莉忽然觉得,师父和鱼哥儿一样啊,他俩若是相见,会不会相见恨晚?
走出长亭。
小萝莉望秋月,笑眯眯的。
师父,你的心思我知晓啦,如果真有那一天,只要鱼哥儿开心,我是可以稍微牺牲一下自己的,不会乱了文墨道心的哟。
一轮秋月,天下共沐。
薛红线也在院子里,刘班昭说了句想做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让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独自一人去找阿牧。
薛红线略略意外。
旋即想起阿牧可能是捧心西子,一个被利用的单纯可怜女子,而刘班昭却极可能是一个性格沉稳见识更多的盛世美人,在情感方面指导阿牧还真有资格。
薛红线觉得人生真是处处意外。
谁曾想,春秋的施夷光会和另外一位同样青史悬名的女子共处一片天地。
只是薛红线此刻想的不是她俩。
她一点也不担心李汝鱼和阿牧之间的感情,自己尚愚钝,哪能为人师。
站在院子里,默默的想着过往。
忽然抬头看秋月,苦笑,世上真的有月老么?为何我薛红线两世为人,却都只能长剑为伴,错过了江湖,也错过了人。
秋月之上有月老!
星空下,明月畔,有女冠悬空斜斜而坐,赤裸着双足,翘着腿有一下没一下的上下晃动,细腻白嫩而柔软的双足宛若水晶,美不可言。
如倚坐明月。
一袭雪袍如裙,衣带飘飞,开边极高,隐隐然露出一丝雪白长腿的惊艳风光,满头青丝在星辉下凌飞飘舞,那张不沾人间红尘气的五官透着说不出的仙家气。
女冠目光落在西方,笑眯眯的说了句哎哟喂,诗仙要回来了嘞,也不去看看那片世界的人么,诗圣可在那边如鱼得水呐。
又道,可惜剑圣又去了。
女冠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东方,落在那无穷远处的东海尽头,沉默了一阵,才有些兴意阑珊的自语了一句世界也就这样了。
东方尽头是星空,西域尽头是东土。
可是天穹之上呢。
女冠抬头看着天穹,真有神仙掌惊雷否?
女冠也不知道。
忽然莞尔一笑,这一笑便压过了秋月光华,清冷之美不似人间尤物,女冠轻轻起身,平伸双手,仰首闭目,一腿略略上屈。
倏然间便从天穹落了下去。
女冠满头青丝倒竖,沾染着星月辉芒,如萤火飘舞,一声雪袍贴身顺风倒撩,袍裙本来开边极高,却像有无数只手摁在裙腰上,仅露出女冠那双雪白至极的欣长丰腴大腿,至根部。
触目惊心的雪白!
然而令人惊心的不是那恍若北蛮之北雪山之巅的纯净雪白,而是那双长腿展现出来的异象,豁然是得道者才拥有的金玉之体,闪烁着肉眼不可见的金玉光辉,宛若玉璧一般,清楚可见晶莹血肉里的血液流动。
女冠自天而落,雪袍倒撩飘摆,便如一朵鲜花绽放。
白色的芍药之花。
夜空,划过一道白色流星,从天穹一闪而逝。
薛红线目瞪口呆的看着从天而降的女冠,赤足站在院墙上,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许久之后,那飘飞的雪袍才贴身而落。
“神仙?”
女冠笑而摇头,“你错过的那人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语出惊人。
薛红线愕然,“什么世界?”
女冠丝毫不介意说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话来:“一个并不属于你原本所在的世界,一个大燕太祖和百里春香去了的世界,一个当今大凉女帝一直想去看一看的世界。”
顿了下,“你呢?”
你是想去看看那个世界,还是想去追上那个你错过的人?
薛红线有些恍惚。
大凉天下之外,还有一个世界,我薛红线知晓,我本来就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毕竟大凉天下这片世界里,并无一个大唐的王朝。
但不曾想还有另外一片世界。
叹了口气,福至心灵,“我不是人间谪剑仙,也不是范文正公,不能骑鹤上青天,如何去得。”
薛红线以为那片世界在青天之上。
如此说来,当年的范文正公也是去了那片世界。
在岳精忠收复半壁河山后,武将当道,一时间成为大凉朝堂之柱,不仅如此,更是有诸多功高盖主的武将把持地方驻军,眼看便要走入大燕朝军镇割据的死胡同里,其时朝野之间戾气横生,言必称北伐征北蛮西进平大理。
长此以往,大凉便会走入穷兵黩武的帝国末途。
是时先贤范文正公横空出世。
以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天下读书人表率,撼动了兵神岳精忠那一句“精忠报国”的地位,无数文人以青血洒大凉,力压军镇中掌控大权的高功武将,更是让高宗陛下幡然醒悟,继而扬文抑武,才使得仁宗登基得以大刀阔虎的改制,达成文武共盛的局面。
否则高宗后期,大凉就会彻底被武将掌控朝局,后果不可想象。
范文正公作为开山学派、又为士林领袖,开风气之先,文章论议,必本儒宗仁义,奠定了仁宗在朝四十年的中兴之治。
其功劳之大,当为圣贤,其逝世更是充满神话色彩。
传言当年范文正仙去时阖目时,礼乐天响,临安青天之上彩凤青鸾齐现朝拜范府而共鸣,霞光自东而来,满城生异香。
范文正公的尸首就那么消失在人前。
其后,这位圣贤读书人一身青衫,身环墨彩,凌空而起踏上鹤背扶摇上青天,人间只闻范文正,不见圣贤其人。
至于真相如何,大概无人知晓,毕竟目睹当年事的大多埋进了黄土,但世人愿意相信,范文正成了天上神仙。
女冠撇撇嘴,“范文正那个迂腐酸儒……”
话落,轻笑了一声,既然薛红线有所愿,那便遂她愿。
挥手。
整个颖昌府的天地之间,时光仿佛静止刹那,再流逝时,院子里薛红线已不见。
赤足的女冠纵然是人间仙人,要送一个人去追上老镖师,一时间也有些疲乏,挥舞过的玉手之上,鲜血淋漓。
女冠却浑然不在意,轻轻对着手吹了口气,淋漓的鲜血竟然浸入肌肤之间消失不见,旋即四望了一眼,忽然露出小女儿的顽皮笑意,然后轻轻一跳。
赤裸的双足一步一跃,如登台阶上夜空,一步一步远去。
雪袍飘舞。
开边极高的雪袍便遮掩不住****,漫天星辰里,女冠那雪白双腿触目惊心,晶莹无骨的赤足亦如星辰,与皓月争辉。
皆如金玉!
385章 剑圣牵红线,再走江湖()
女冠登天而去。
窗前,捧书《臣子道》的李汝鱼一手负身后,一手捉书,眸子里映照着女冠那双赤裸的晶莹的透着光辉的双足。
确如金玉。
李汝鱼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的看着她消失在月色里。
今夜读书,李汝鱼内心其实极其不平静,基本上没有看进去几个章节,脑海里乱成了一锅粥——他终究是个男人。
喜欢小小,这是天长地久的事情。
但夕照山和王妃苏苏的相处,红衣宋词的邻家情愫,和阿牧这段日子的朝夕相处,少年心中岂能不起涟漪。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但李汝鱼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些女子都挺好,都像一朵朵花儿,让人心生怜惜。
并不知晓其实这就是喜欢。
而喜欢又很多种。
少年终究还是从扇面村出来的懵懂少年,不太懂男女之事。
李汝鱼心中很惆怅,他觉得和小小在一起就是天大的幸福,可一想起以后也许再也看不见宋词和阿牧,李汝鱼就不知道怎的,心中有着难以言说的失落感。
正思绪万千时,李汝鱼看见了夜空那颗白色的流星,当整个颖昌府的时间都仿佛停滞的那一刻,李汝鱼依然能看见,而且听见。
看见了那双玉足,也看见了女冠一步一跃时,开边极高雪袍随风舞动便露出了那若隐若现的金玉双腿,血肉晶莹,清晰可见一条条血流如溪。
女冠的神仙手笔,遮挡不住李汝鱼的目光。
刺眼!
李汝鱼觉得刺眼的雪白,心跳如雷,心神刹那失守而血脉贲张。
非礼勿视。
李汝鱼闭目刹那,再睁开眼时,眸子里那双晶莹的玉足已经消失不见,夜空里只传来蛙声一片,空气里弥漫着稻香。
是谁?
李汝鱼从没见过这位女冠。
但不知道为何,心中有种直觉,女冠和自己是友非敌,而且很可能是不输钦天监老监正的神仙人物。
李汝鱼没来由的觉得,北镇抚司的成立,真心是女帝最高明的一着棋。
只可惜在这样的神仙人物面前,北镇抚司形同虚设。
……
……
百里之外的高空,女冠依然一步数里,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顿足。
就这么俏生生的站在夜空里。
冰心不沾尘埃的心绪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眨巴着眼睛啊呀了一声,有些懊恼的道,那少年竟然看得见啊?
女冠下意识的压了压雪袍,雪袍之下,并无寸丝遮掩。
仅穿一身雪袍。
希望他看的不多。
只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被徒弟谢晚溪的未来夫君看见了自己的一些风光,这感觉让女冠有种说不出的窘困和尴尬。
道心沾尘。
……
……
很久很久之后,是三个月还是半年,无从得知。
在遥远的西方,黄沙滚滚不见边。
一片绝壁,倏然间毫无征兆便从沙漠里平地而起高耸入云,矗立在黄沙尽头,左右不绝蔓延到远方,仿佛是一片巨大的墙,将这片沙漠和绝壁之后的世界隔绝开来。
又如一座天然的万里长城。
绝壁如此之高,笼罩在无尽流云里,高得让人绝望。
绝壁之上,是一片郁郁葱葱看不见尽头的高大森林,黑暗而幽深,在深林尽头,不时可见一座座火山拔地而起,耸入天穹。
尚有数座冒着红色的烟灰,直接灌入青云之中,端的是壮观无比。
而在深林之后,则是一片广袤无边的原野,天空如此辽阔围栏,湖泊如明珠一般遍布,到处是氤氲雾气缭绕,巨大的白鹤展翅飞入云端……
一座巨大的城池耸立在山水之间。
深林之前,有人佩剑而临渊独坐,望着远处天穹下的黄沙滚滚,思绪飘远。
真是个烦人。
当爹的幸福烦恼。
自上次守望之地来了个白衣胜雪的佩剑夫子后,也不知道那人和女儿囡囡说了些什么,反正那之后女儿就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那白衣夫子的剑,很可能不输东土的那些陆地剑仙。
但也不至于让女儿天天惦记罢。
老是在面前吹嘘说,她认识了个剑仙朋友,还约好了剑仙朋友到家里来做客,又会很担心的说剑仙朋友会不会找不到路,会不会被对门生冷不忌的张寡妇给吓跑了。
甚至还说这个剑仙朋友打不过她,会被她用剑拍哭。
楚凌柴无语得很。
女儿你虽然是天生剑胚,但想达到陆地剑仙的地步,那也是难似登天好么,还拍哭那白衣夫子,只怕白衣夫子一剑挥出,女儿你的剑就上了云天之上。
楚凌柴头疼的不是女儿不知天高地厚。
她终究会有剑道大成的一日。
楚凌柴也不担心将夜的预言,反正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人挡着,蛮荒人之中若有白衣夫子之流的人物,东土自有陆地剑仙出手,蛮荒人若是大军来犯,东土那三个打死打活了几百年却依然吞并不了对方的帝国王朝自有铁骑如璧。
不过这倒是多心了。
蛮荒之地和守望之地之间隔着黄沙千万里,又怎么可能有大军来犯。
楚凌柴担心的女儿的心。
这丫头每每提及白衣夫子,满眼都是小星星,一副白衣夫子天下无敌,你这个当爹也得靠边站一般,简直让人头疼。
楚凌柴当然不会忽略女儿眼眸里的爱慕。
说到底,终究还是一见误终生。
只是万幸的是,那白衣夫子不知道出于何种缘故,明明越过了自己的防卫,可以越过守望之地悄然进入东土,却又返回了绝壁之下。
只希望他再也不要出现。
时间过去久了,女儿那颗懵懂的少女心终究会忘了他,等女儿也剑道有成时,在东土寻一个天骄青年为佳婿才是最好不过。
一时情伤,好过一世伤情。
楚凌柴想到此处,不由得暗暗叹气,也不知道女儿还有没有回到东土的希望。
守夜人世袭相承。
正如自己,子承父业,守护这百里范围的绝壁,一守便是大半生。
只希望啊,绝壁之下不再有剑仙登天。
然而……
下一刻,腰间长剑便轻颤不止。
楚凌柴脸色大变。
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难道是那白衣夫子又回来了,按说不至于,就算他是陆地剑仙,要往返一趟下面的无边沙漠,现在恐怕还没出沙漠达到蛮荒人聚集的人间罢。
怎么会去而复返?
远处青天之上,白云如絮。
倏然之间,一道线破开白云,拉扯着白云形成一条巨大的空洞,仿佛有人一箭射穿了无穷无尽的白云,快如闪电。
楚凌柴苦笑一声。
起身,按剑,无所畏惧!
这是守夜人的铁律。
唰!
一声嗡响。
那道线破开云际,落在绝壁之上,脚下的尘埃轻微一震,却没有一颗尘埃飘起来,仿佛从线变成人的那个人本来就在那里一般。
楚凌柴心中震惊莫名,陆地剑仙!
只是暗暗又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那个白衣夫子,若是那白衣夫子,那才叫完蛋。
旋即又有些奇怪,明明是个很普通的人,穿着普通面相普通,年纪也在知天命左右,身上更没有剑,为何自己第一反应,他是一位陆地剑仙?
那人落地后,也有些讶然,看着楚凌柴打量了一番,笑了,“还有人?”
楚凌柴一阵无语。
我不是人难道还是鬼不成,不过想来也是,蛮荒之地那群被放逐的后裔,恐怕永远也想不到,在他们世界的尽头,才是真正的世界。
长剑出鞘,“守望之地不可侵,请出剑!”
正是从大凉天下而来的老镖师唔了一声,“守望之地?”
楚凌柴不想多说。
不知道为何,楚凌柴看不见老镖师的剑,却总觉得,老镖师的剑是自己不能匹敌的,但无论怎样,哪怕是死,自己也得出剑。
守夜人死之何憾,只要身后东土太平。
老镖师倒无多少杀伐之心,摇摇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此处叫守望之地,又在守望着什么,但我历经漫长时间而来,可不是为了杀人,所以,让一让?”
不让也无妨,反正你拦不住我。
楚凌柴寸步不让。
老镖师抬首看了看深林之后的那片世界,心中多少也有些震惊,想不到世界之外的世界,竟然是这般光景,只怕这持剑的汉子守望的不仅是这个地方。
毕竟这片绝壁之上的疆界并不宽广。
那么,这片守望之地的背后,才是他们真正要守望的地方?
倒是有趣。
只不知那个地方有没有异人,能不能遇见一些先贤或者故人,嗯,没准小白已经去了,想到这老镖师越发有些欣喜。
作为先驱者的欣喜。
然而老镖师还没欣喜多久,就听见那汉子坚毅如铁的道:“十余年前,有个黑衣汉子从我剑下去了东土,之前不久,有个白衣夫子从我剑下来回自如,这一次,我必以性命护卫我等守夜人的尊严。”
楚凌柴出剑。
剑光炸裂,仿佛出了十剑,甚至百剑。
老镖师见状喟叹一口气,自己倒是可以一走了之,可若是不让这汉子死心,只怕会一路跟随而来,留下诸多麻烦。
罢了,便让他死心罢。
老镖师手中无剑,心中亦出剑,但还是出剑。
绝壁之巅,雪白剑气千万缕凭空出现,悬空堆不尽,缕缕皆是剑。
果然是陆地剑仙!
当看见千万雪白剑气时,楚凌柴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蛮荒之地出现了这么多剑仙,这完全是不可敌的姿态。
自己十剑百剑,又怎敌得过千万剑气。
喟叹一声。
楚凌柴只能坐以待毙。
然而没有。
千万雪白剑气破了楚凌柴的剑后,并没有趁势穿杀,只是安静的悬空在老镖师身后,背负千万雪白剑气的老镖师笑眯眯的,“我走了啊,别跟来。”
老镖师抬步欲走。
却倏然停步,有些吃惊的盯着楚凌柴身后。
楚凌柴愣了下,回首看去,顿时惊喜万分:援兵到了!
身后,出现一条两米高大的黑色裂缝,无数细小的黑色闪电在从裂缝中迸裂出来,旋即仿佛听见一声吱呀的开门声。
一双手出现在裂缝口。
将这么硬生生的将裂缝掰开,一位脸上留有岁月痕迹,但依然可以看得出曾经倾国倾城风情的女子,就这么腰间挂剑的迈步从裂缝里走出来。
道家仙人!
楚凌柴这一刻终于松懈下来。
想来是东土的陆地神仙未卜先知,知道今日守望之地会有蛮荒之地的陆地剑仙来犯,所以赶来支援。
只是下一秒,楚凌柴就僵住了。
只因先前那老镖师脸色带着很温暖的神色,轻声道了句:“红线。”
楚凌柴只觉得心寒。
原来不是东土的道家仙人,而是蛮荒之地的。
这……
一位陆地剑仙,一位道家仙人,谁能阻之?
薛红线出现的时候,楚凌柴就悲哀的成了可以被忽略的摆设,老镖师眼中再也看不见他,薛红线也看不见他。
走出那道裂缝后,薛红线有些忸怩。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走到了老镖师身前,然后扬起脸,很认真的道:“我就想说一句话。”
老镖师笑意温和,“你说。”
薛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