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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气呵成,从李汝鱼踏步到一剑刺出,当中没有任何赘余动作,仿佛在他踏出第一步时,长剑便已将刺出。
剑招很简单。
仅有两个字:快,准。
所谓的快,亦是相对的快。
李汝鱼这一招的快,并非老铁那种拔刀之后漫空刀光不见人影的快,亦不是青衫秀才十里青线奔袭成一剑的快。
是目光可视的快。
准,则是长剑刺出后,剑尖所指,和心中所想之地,没有丝毫偏差。
甚至连剑身所通过的痕迹,也没有丝毫偏差。
这皆得益于少年从不间断的劈剑。
剑道修行一途,若你不是朝闻道而夕登青云的天才,便有形、意、神、气之说,但所有的形意神气皆构筑在夯实基础之上。
与王朝相似,若说一个王朝是一个巨人,盛世之下的王朝,有一个绝对稳笃的江山民心,所行诸事,便如巨人五指,君心民望所向无所不利,反之,王朝混乱时,巨人病躯,则君心所向与民心所望不一,五指难并亦难趋。
剑道修行以如是。
当你有一座汪洋大海为基,内蕴高深,则剑之所向处,无所不精,无微不妙,无形不巧,无势不坚。
这一剑尽显此理。
临安一战后,少年第一次拔剑。
终登剑道大雅之室。
305章 原来先生很行()
岳单摇头横戟。2yt
剑尖点在戟身溅起几点火星。
李汝鱼手中长剑倒弹而起。
岳单不动如山,“这一招极其精妙,然而你最多发挥了其三成精髓,若有一日能得其全部精髓,这一剑能惊天上人。”
阿牧眼睛一亮。
这一剑不可以用高矮度之,若李汝鱼能彻底掌控这一招,哪怕他只有五十丈高,也能杀九十丈的岳单。
可惜今日不能。
夜长梦多。
岳单不是江湖人,他体内热血更多是沙场杀伐,没有什么闻道可死而无憾的情怀,李汝鱼一剑之后,岳单话语中立即反击。
长戟已如龙而到。
李汝鱼心中震惊,自自己学会这十步一杀之后,无论对方是谁,都能在这一招后已劈剑衔接抢占先机,但不曾想岳单竟然更快。
自己长剑尚未劈下,他的长戟已到胸前。
李汝鱼只能退。
然后郁闷的发现,无论自己怎么退,这一柄长戟都如附骨之疽。
退无可退。
哪怕是从开封退到燕州,依然要承受这一戟之伐。
这是岳单的势。
无双之势。
李汝鱼只好横剑挡戟。
直到这一刻,李汝鱼才知道毛秋晴和青衫秀才面对过怎样的无双之力,也才知道闫擎为何败得丝毫不冤,来臣俊为何会落荒而逃。
岳单的戟在无双之势下,其间蕴含的力道,绝非人力可挡。
李汝鱼只觉被一座山撞了个正着。
便如风筝断线,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浑身如散架。
然而岳单根本不给李汝鱼丝毫喘息机会,脚下一点,迅速追上,又一戟劈落,李汝鱼身在空中,根本无力闪避,也不可闪避。
只能继续横剑。
蓬!
毫无悬念,身在空中的李汝鱼如一道箭,直直射入地上,溅起尘埃弥漫。
岳单落地。
盯着屈膝跪在地上大坑里的李汝鱼有些讶然,这都不死?
阿牧动了动,终究还是没上前。
此刻,就算自己出手,也无法挡住岳单的戟,无双之势已成,除非李汝鱼那个夫子出现,否则世间无人可挡岳单。
李汝鱼半跪在地,唇角鲜血不断浸出鲜血,触目惊心。
不仅如此,耳鼻口眼七窍之中,皆有鲜血浸出,显然受了不轻的伤,但依然还活着。
这已是个奇迹。
强如青衫秀才和毛秋晴,在岳单如此强势的攻击下,也只能土崩瓦解,李汝鱼远远不如这两人,还能半跪着,已是惊艳的表现。
岳单心情大好。
此时此景,自己只需再一戟,就可以彻底解决李汝鱼,其后便是太子赵愭北上,如果王琨不来,自己可选择的空间将更大。
至于任红婵么……如果任红婵真是貂蝉,只要自己还活着,王琨就不会让她死。
李汝鱼缓缓抬头,目光紧盯岳单。
驻地保持身体平衡的长剑之上遍布着龟裂细纹,此际根本不需要岳单之戟,哪怕只是一次轻微的撞击,这柄从扇面村便跟随少年的长剑便会彻底崩碎。
李汝鱼缓缓起身。
阿牧愣住。
忽然有种错觉,眼前的少年总感觉哪里不一样,是那种仿如读书人刚直不屈的倔强气骨,还是那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读书意气?
站在榆林下的道人眼角一紧,目光透过李汝鱼,直直盯着少年的身后。
那里虽然什么也没有。
但不知道为何,这个有着通天手段可遮掩天机的道人,总感觉少年的身后有人,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少年身后出现。
这是什么原因?
道人想不明白,隐然觉得,这个少年怕不是那么好杀了。
岳单也看不见。
但他能感觉到,缓缓起身的少年,有着某种读书人特有的气质,这种感觉很不好,有种无法掌控的错觉。
岳单没有丝毫犹豫,提戟一步一步逼近李汝鱼。
李汝鱼起身时,心海里一片清明,握剑的手不像是握剑,反而像是握着一支笔豪。
少年也看不见,他身后有一座山拔地而起,山巅有读书人负手而立,身畔墨池环绕,恍恍然间,心中生错觉,似乎听见了白鹅高歌声。
看见岳单逼近,少年执剑如执笔。
岳单没有丝毫大意,纵身一跃,手中长戟力盖山河,欲要一击必杀李汝鱼,免得后患无穷。
李汝鱼心中清明而挥剑。
一剑出,心中便似有人高声念了一个字:想。
然而异变骤生。
李汝鱼身后,忽然凭空生出无数水墨,凝就在一起,于刹那之间,形成一个三丈高大的水墨巨人,铁面虬髯,怒目圆睁。
一步跨出,便已跃过李汝鱼,双手合抱横举。
十字钟馗!
岳单的长戟落下,却被十指钟馗双手接住。
刹那之间,水墨迸散如烟云流溢。
岳单的长戟虽然劈碎了十指钟馗,却也陷入水墨烟云里,力竭而尽。
而此刻李汝鱼的长剑已经劈落。
岳单无奈,只得回身撤戟,避开李汝鱼这一剑。
然而李汝鱼一剑劈空之后,几乎毫无丝毫停顿,又是一剑劈落,脑海里亦有人在高声而念一字:安。
这一剑和先前一剑的痕迹厘毫不差。
岳单吃惊的发现,无论自己怎么闪避,这一剑都不可断,只能继续撤步回身。
李汝鱼又一剑劈落,脑海里依然有人念一字:善。
如出一辙的剑势。
岳单终于醒悟,李汝鱼这劈剑,颇有一些自己无双之势的味道,一旦劈出,无论是谁都无法反击,只能被动的等待李汝鱼的最后一剑。
也许那最后一剑,就是临安城时一剑破城楼的一剑?
偏生强如自己,此刻也无法逆转这种局势——已被李汝鱼近身,长戟此刻在外,很难破坏李汝鱼这连环劈剑的势。
……
……
两百余米远处,站着两人,一位身着暗红色长衫中年人,手执画笔。
身旁有一少年。
少年此刻口瞪目呆的望着水墨如烟云散尽,先前先生挥笔,虽无笔墨,却有水墨流淌,竟然在远处凝就成了一尊神祗。
少年想不明白,为何先生画笔会有此等神通。
这……就是神来之笔啊。
原来,先生不是不行,是很行。
少年倏然间振奋起来,颔首点头道:“嗯嗯嗯,不错不错,这一手勉强有点当我先生的资格了。”
306章 夫子千里之外再借剑()
本命吴道子,如今名叫钟铉的中年人没奈何的笑了笑,“勉强?”
少年呵呵笑,“当然只能勉强,作为我这种天赋千古难现一位的天赋少年的先生,你就能画个神祗算什么,有本事画个美女出来,我以后也不用去找媳妇儿了。”
钟铉无语。
少年忽然收敛了笑意,问道:“先生,我要是没猜错,拿长戟的那个比我大不了一两岁的家伙,应该是世袭罔替的岳家新王岳单,你现在要和他对着干,我怎么有种不祥的感觉。”
这里可是开封啊,得罪了北方之王,咱师徒能有好果子吃?
钟铉一声长笑,“无妨,只要先生还活着,他就拿你没奈何,不就是那个无双匹夫么,先生我虽然没信心能破了他的无双长戟,但那少年应该可以。”
“那你为什么要出手?”
钟铉咳嗽了一声,认真的说道:“我平日里怎么教导你的,我辈读书人,虽然一世为人但求一洒脱快意,但有道是恩怨分明,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以报。”
少年点头,“那个和我一般大小的少年,救过先生?”
钟铉沉吟半晌,“算是罢。”
看着不远处,少年再次劈剑,钟铉心中意动,手中画笔挥舞,长声而笑:“你家那位青莲不在大凉,那我送你一株青莲罢。”
……
……
李汝鱼三剑无果,并不气馁。2yt。org
如果岳单是这三剑就能杀或者伤的,那他就不是岳单,毕竟当日在临安,“快雪时晴”四剑,也未能伤得赵骊。
再次举剑。
脑海里,无人高声。
李汝鱼却默默的念了一句:想安善。
李汝鱼不知道这三个字来于何处,也不知道其内涵究竟有多深远,仅知道一点:这三个字不是十步一杀那个刺客所念,也不是披甲将军所念。
那么答案呼之欲出。
是那个立于山巅的读书人所念。
想安善。
很简单的三个字,字面意思,想安好善和。
这是一个念想。
和李汝鱼今时心境一样,从女帝布下的这个局里,安然抽身离开。
心与情合。
举剑时的少年,浑身上下洋溢着美好的念想。
剑与血历来是不可分割的乐章,但此刻少年举剑,却让人看不见血腥和杀气,只是让没来由的觉得,似乎有一种很美好的向往之情。
这一剑是希望。
是李汝鱼一人之念,亦是天下万民之想。
阿牧眼睛越发明亮,嘴角微扯出一抹赞誉的弧度,六十丈?
然后摇了摇头。
没有从书中借出一个朝代的厚重历史,这一剑比之当初临安一战那一剑,终究差了许多,但却剖开了一个崭新的局面。
少年这一剑,更多的是读书人意气之剑。
而非匹夫之剑。
若有一日,这一剑能借来甚至承载天下亿万黎民的愿望时,足以劈破天阙。
然而今日,依然不敌岳单。
锵!
清脆的声音激越,哗啦啦啦脆响不断。
岳单横戟,脸上涌出一抹嘲讽。
很强的一剑,可惜依然还达不到自己这等高度,更何况你那柄剑本就即将崩碎,又岂能承受如此巨力撞击。
李汝鱼手中的剑碎了。
碎得很彻底。
碎片如粉齑跌落,只剩下一个剑柄在手。
岳单横戟挥扫。
很随意的一击,并不将希望寄托在这一戟上,李汝鱼闪身退了十来步,站在七八米外默默的看着手中的剑柄。
剑碎了。
挣扎着处理伤势的毛秋晴暗叹了一口气。
清醒过来坐在地上无一战之力的青衫秀才摇了摇头。
阿牧默默的翻腕,木剑出现在掌中。
虽然不愿意看见范夫子死在开封,可在纠结犹豫了这许久之后,阿牧心中的天平终于还是倾斜了:绝对不会让少年李汝鱼死在自己眼前,这些日子的相处,阿牧对李汝鱼感官很好,很喜欢他身上那股温暖而沉稳的气质。
只不过这种喜欢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但就算如此,阿牧也不会因为范夫子的缘故,真的看着李汝鱼死在岳单的剑下。
榆树下的道人沉默了许久,才自语一句,读书人终究不适武战,真以为可以泼墨成兵乎,我尚且难以撒豆成兵,又何况区区读书人。
不远处的少年啊了一声,“完了完了,剑都碎了,只有等死了,趁那个北方之王还没对我们动手,先生我们赶紧离开吧。”
钟铉笑了笑,“急什么,读书人岂只有这些手笔而已。”
哪个读书人?
蜀中之后,有万座高山,在漭漭群山里,有一条荒废了多年的官道,官道上走着一个白衣夫子,身畔悬剑手执酒壶,身后跟着个婉约姑娘。
两人皆着白衣。
端的郎才女貌神仙眷侣。
走过荒烟蔓草的官道,远处山下突现平地。
平地上,矗立着亭台楼阁,虽然在岁月里历经洗礼已有些破败,却多多少少依然保留着旧时繁华,夫子带着李婉约走到宫门口,笑道:“婉约可知此处?”
李婉约笑了笑,“知道,若是没错,应是当年蜀后主王妃花蕊夫人的行宫,应该早就荒废了罢?”
夫子笑了起来,“花蕊夫人后人尚在呐。”
旋即叹了口气,“可惜了,当年大燕太祖定国,平定蜀中之后,这位大才女不愿奉诏入宫,宁愿在这山中行宫里带发修行,其实她倒是多想了,兵圣百里春香强势,大燕太祖也只钟情于她,宣召花蕊夫人入宫,也只是惜她才情,并没有将之纳为妃子之意。”
李婉约摇头,“也许她并没有多想呢?”
夫子愣了下,“你是说她……”
李婉约点头,“她终究是蜀后主的女人,怎么可能和杀了丈夫的大燕太祖和平相处于后宫,她不去,是怕到时候会生出某些不好的想法。”
一个女人,面对大燕太祖,如何为君复仇?
唯有**耳。
但花蕊妇人不愿意行此事。
所以宁愿老死深山守节,也不奉诏入宫。
夫子颔首,“许是如此。”抬头看着宫门口站着的道姑,笑道:“如此么?”
那突然出现的道姑一身月白道袍,五官看不出岁月痕迹,似已很老,却又似青葱少女,其容颜几不输女帝和王妃。
忽然对李婉约深深鞠躬,“不曾想数百年后,尚有人记得先祖,我等后人幸矣。”
李婉约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礼。
夫子忽然回头,望向北方,蹙眉不语。
李婉约不安的问道:“怎么了?”
夫子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剑碎了。”
李婉约茫然。
夫子解释道:“李汝鱼那柄剑碎了。”
李婉约啊了一声,“那可如何是好?”
夫子沉吟良久,走出宫门来到杂草丛生的殿前广场,锵然拔剑,不顾天穹闷雷滚滚,执剑而挥,长笑一声。
去罢。
307章 少年身拥墨池()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夫子之剑,穿过青云,没入远空消失不见,晴空闷雷滚滚,却是长剑远去声。
天穹惊雷落下。
宫门里的道姑笑而轻语,“原来是这位夫子啊。”忽然间扬手,从道姑脚下,无数朵细小鲜花绽放,一路蔓延,杂草丛生的广场上,倏然间鲜花绽放,宛若春来,无尽春花里,有巨花一朵,花斑绽放如房宇,遮掩夫子身影。
惊雷无疾而终。
李婉约口瞪目呆,这道姑是仙人?
挥手可断惊雷!
夫子也大感意外,回身盯着这位甫一出现便惊艳目光的刀光,许久才问道:“异人?”
道姑脸色刷白,鬓角骤添银霜,却温和笑而不语。
夫子长叹了口气,“人间处处见奇人呐。”
道姑却摇了摇头,“然而千年历史长河里,却只出过一位青莲,诗仙在上,小女子又怎敢自居奇人之称。”
夫子恍然。
果然是异人,而且是一位知晓自己的异人。
借剑于少年后,夫子已不再担心,如果他真的要命绝于北方,只能说自己看走了眼,临安垂拱殿里那个千古奇女子也看走了眼。
道姑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夫子摇头,“我便不进去了,但请先生照顾一下婉约,待我从西域归来时,再来接她。”
女子德高望重者可称先生。
夫子如此称呼道姑,是一种发自读书人的钦佩。
道姑情绪大好,“不敢当先生之谬赞,你且去罢,李家婉约之名,贫道久仰之,当可借此机会,学习词之一道。”
夫子稽首,“有劳。”
道姑回礼。
夫子看了一眼婉约。
李婉约颔首,又温婉的道:“小心着些。”
夫子仰首,饮酒而大笑,“去去便回。”
顿脚,白衣如虹而起,瞬间划破天际,没入无尽群山之后。
这一日,人间谪仙入西域。
一日千里。
李婉约久久的看着那道白红,眸子里爱慕如蜜浓稠,道姑在一旁看了许久,才笑道:“他可真放心,就这么把你丢贫道这。”
李婉约回首,对着道姑行礼,“当年蜀国已不在,先生作为花蕊夫人之后,为何不入世?”
道姑笑了笑,“出世之人不愿沾红尘孽。”
李婉约笑了起来,“关中其实距离蜀中不远,关中李家也有一些能量所及的地方,譬如先生这行宫,数百年不曾有人烟,先生独居此处,却依然难免有消息传出。”
所以夫子才带自己来此。
道姑长叹了一口气,“遮莫那女帝也要让北镇抚司来此诛我这与世不争的异人?”既然关中李家都能知晓自己的存在,临安那边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然而并没有北镇抚司的缇骑前来,显然,女帝也认为自己并不足以威胁到她的江山。
李婉约亦笑了起来:“但有一问,先生可是夫人?”
在此行宫里,可称为夫人的只有一人。
当年的花蕊夫人。
可眼前这道姑是异人,李婉约如此问,自然另有深意。
道姑懂了,沉默许久,才轻声道:“是也不是,都不重要了,譬如那垂拱殿里的大凉女帝,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