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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完美版1-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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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边。大虫见掀他不着,吼一声,却似半天里起个霹雳,振得那山冈也动,把这铁棒也似虎尾倒竖起来只一剪。武松却又闪在一边。原来那大虫拿人只是一扑,一掀,一剪;三般捉不着时,气性先自没了一半。那大虫又剪不着,再吼了一声,一兜兜将回来。

  武松见那大虫复翻身回来,双手轮起哨棒,尽平生气力,只一棒,从半空劈将下来。只听得一声响,簌簌地,将那树连枝带叶劈脸打将下来。定睛看时,一棒劈不着大虫,原来打急了,正打在枯树上,把那条哨棒折做两截,只拿得一半在手里。那大虫咆哮,性发起来,翻身又只一扑扑将来。武松又只一跳,却退了十步远。那大虫恰好把两只前爪搭在武松面前。武松将半截棒丢在一边,两只手就势把大虫顶花皮胳嗒地揪住,一按按将下来。那只大虫急要挣扎,被武松尽力气捺定,那里肯放半点儿松宽。

  武松把只脚望大虫面门上、眼睛里只顾乱踢。那大虫咆哮起来,把身底下爬起两堆黄泥做了一个土坑。武松把大虫嘴直按下黄泥坑里去。那大虫吃武松奈何得没了些气力。武松把左手紧紧地揪住顶花皮,偷出右手来,提起铁锤般大小拳头,尽平生之力只顾打。打到五七十拳,那大虫眼里,口里,鼻子里,耳朵里,都迸出鲜血来,更动弹不得,只剩口里兀自气喘。

  武松放了手来,松树边寻那打折的哨棒,拿在手里;只怕大虫不死,把棒橛又打了一回。眼见气都没了,方才丢了棒,寻思道:〃我就地拖得这死大虫下冈子去?……〃就血泊里双手来提时,那里提得动。原来使尽了气力,手脚都苏软了。

  武松再来青石上坐了半歇,寻思道:〃天色看看黑了,傥或又跳出一只大虫来时,却怎地斗得他过?且挣扎下冈子去,明早却来理会。〃就石头边寻了毡笠儿,转过乱树林边,一步步捱下冈子来。走不到半里多路,只见枯草中又钻出两只大虫来。武松道:〃阿呀!我今番罢了!〃只见那两只大虫在黑影里直立起来。

  武松定睛看时,却是两个人,把虎皮缝作衣裳,紧紧绷在身上,手里各拿着一条五股叉,见了武松,吃一惊道:〃你……你……你……吃了豹子胆,狮子腿,胆倒包着身躯!如何敢独自一个,昏黑将夜,又没器械,走过冈子来!你……你……你……是人?是鬼?〃武松道:〃你两个是甚麽人?〃那个人道:〃我们是本处猎户。〃武松道:〃你们上岭上来做甚麽?〃两个猎户失惊道:〃你兀自不知哩!今景阳冈上有一只极大的大虫,夜夜出来伤人!只我们猎户也折了七八个,过往客人不记其数,都被这畜生吃了!本县知县着落当乡里正和我们猎户人等捕捉。那业畜势大难近,谁敢向前!我们为他,正不知吃了多少限棒,只捉他不得!今夜又该我们两个捕猎,和十数个乡夫在此,上上下下放了窝弓药箭等他,正在这里埋伏,却见你大剌剌地从冈子上走将下来,我两个吃了一惊。你却正是甚人?曾见大虫麽?〃武松道:〃我是清河县人氏,姓武,排行第二。却才冈子上乱树林边,正撞见那大虫,被我一顿拳脚打死了。〃两个猎户听得,痴呆了,说道:〃怕没这话?〃武松道:〃你不信时,只看我身上兀自有血迹。〃两个道:〃怎地打来?〃

  武松把那打大虫的本事再说了一遍。两个猎户听了,又喜又惊,叫拢那十个乡夫来。只见这十个乡夫都拿着钢叉、踏弩、刀枪,随即拢来。武松问道:〃他们众人如何不随你两个上山?〃猎户道:〃便是那畜生利害,他们如何敢上来!〃一夥十数个人都在面前。两个猎户叫武松把打大虫的事说向众人。众人都不肯信。武松道:〃你众人不信时,我和你去看便了。〃众人身边都有火刀、火石,随即发出火来,点起五七个火把。众人都跟着武松一同再上冈子来,看见那大虫做一堆儿死在那里。众人见了大喜,先叫一个去报知本县里正并该管上户。

  这里五七个乡夫自把大虫缚了,抬下冈子来。到得岭下,早有七八十人都哄将起来,先把死大虫抬在前面,将一乘兜轿抬了武松,投本处一个上户家来。那上户里正都在庄前迎接。把这大虫扛到草厅上。却有本乡上户,本乡猎户,三二十人,都来相探武松。众人问道:〃壮士高姓大名?贵乡何处?〃武松道:〃小人是此间邻郡清河县人氏。姓武,名松,排行第二。因从沧州回乡来,昨晚在冈子那边酒店吃得大醉了,上冈子来,正撞见这畜生。〃把那打虎的身分拳脚细说了一遍。众上户道:〃真乃英雄好汉!〃众猎户先把野味将来与武松把杯。

  武松因打大虫困乏了,要睡。大户便叫庄客打并客房,且教武松歇息。到天明,上户先使人去县里报知,一面合具虎床,安排端正,迎接县里去。

  天明,武松起来,洗漱罢,众多上户牵一腔羊,挑一担酒,都在厅前伺候。武松穿了衣裳,整顿巾帻,出到前面,与众人相见。众上户把盏,说道:〃被这畜生正不知害了多少人性命,连累猎户吃了几顿限棒!今日幸得壮士来到,除了这个大害!第一,乡中人民有福,第二,客侣通行,实出壮士之赐!〃武松谢道:〃非小子之能,托赖众长上福荫。〃

  众人都来作贺。吃了一早晨酒食,抬出大虫,放在虎床上。众乡村上户都把段匹花红来挂与武松。武松有些行李包裹,寄在庄上。一齐都出庄门前来。

  早有阳谷县知县相公使人来接武松。都相见了,叫四个庄客将乘凉轿来抬了武松,把那大虫扛在前面,也挂着花红段匹,迎到阳谷县里来。

  那阳谷县人民听得说一个壮士打死了景阳冈上大虫,迎喝了来,皆出来看,哄动了那个县治。武松在轿上看时,只见亚肩叠背,闹闹攘攘,屯街塞巷,都来看迎大虫。到县前衙门口,知县已在厅上专等,武松下了轿。扛着大虫,都到厅前,放在甬道上。

  知县看了武松这般模样,又见了这个老大锦毛大虫,心中自忖道:〃不是这个汉,怎地打得这个虎!〃便唤武松上厅来。

  武松去厅前声了喏。知县问道:〃你那打虎的壮士,你却说怎生打了这个大虫?〃武松就厅前将打虎的本事说了一遍。厅上厅下众多人等都惊得呆了。知县就厅上赐了几杯酒,将出上户凑的赏赐钱一千贯给与武松,武松禀道:〃小人托赖相公的福荫,偶然侥幸打死了这个大虫,非小人之能,如何敢受赏赐。小人闻知这众猎户因这个大虫受了相公的责罚,何不就把这一千贯给散与众人去用?〃知县道:〃既是如此,任从壮士。〃

  武松就把这赏钱在厅上散与众人,猎户。知县见他忠厚仁德,有心要抬举他,便道:〃虽你原是清河县人氏,与我这阳谷县只在咫尺。我今日就参你在本县做个都头,如何?〃武松跪谢道:〃若蒙恩相抬举,小人终身受赐。〃

  知县随即唤押司立了文案,当日便参武松做了步兵都头。众上户都来与武松作庆贺喜,连连吃了三五日酒。武松自心中想道:〃我本要回清河县去看望哥哥,谁想倒来做了阳谷县都头。〃自此上官见爱,乡里闻名。

  又过了三二日,那一日,武松走出县前来闲玩,只听得背後一个人叫声:〃武都头,你今日发迹了,如何不看觑我则个?〃武松回头来看了,叫声:〃阿呀!你如何却在这里?〃不是武松见了这个人,有分教阳谷县中,尸横血染;直教钢刀响处人头滚,宝剑挥时热血流。毕竟叫唤武都头的正是甚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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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施耐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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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王婆贪贿说风情 郓哥不忿闹茶肆 
 

  话说当日武都头回转身来看见那人,扑翻身便拜。那人原来不是别人,正是武松的嫡亲哥哥武大郎。武松拜罢,说道:〃一年有余不见哥哥,如何却在这里?〃武大道:〃二哥,你去了许多时,如何不寄封书来与我?我又怨你,又想你。〃武松道:〃哥哥如何是怨我想我?〃武大道:〃我怨你时,当初你在清河县里,要便吃酒醉了,和人相打,时常吃官司,教我要便随衙听候,不曾有一个月净办,常教我受苦,这个便是怨你处。想你时,我近来取得一个老小,清河县人不怯气,都来相欺负,没人做主;你在家时,谁敢来放个屁;我如今在那里安不得身,只得搬来这里赁房居住,因此便是想你处。〃 
  看官听说:原来武大与武松是一母所生两个。武松身长八尺,一貌堂堂;浑身上下有千百斤气力不恁地,如何打得那个猛虎?这武大郎身不满五尺,面目丑陋,头脑可笑;清河县人见他生得短矮,起他一个诨名,叫做三寸丁谷树皮。那清河县里,有一个大户人家,有个使女,娘家姓潘,小名唤做金莲;年方二十余岁,颇有些颜色。因为那个大户要缠他,这女使只是去告主人婆,意下不肯依从。那个大户以此记恨於心,却倒陪些房奁,不要武大一文钱,白白地嫁与他。自从武大娶得那妇人之後,清河县里有几个奸诈的浮浪子弟们,却来他家里薅恼。原来这妇人见武大身材短矮,人物猥獕,不会风流;他倒无般不好,为头的爱偷汉子。那武大是个懦弱本分人,被这一班人不时间在门前叫道:〃好一块羊肉,倒落在狗口里!〃因此,武大在清河县住不牢,搬来这阳谷县紫石街赁房居住,每日仍旧挑卖炊饼。此日,正在县前做买卖。

  当下见了武松,武大道:〃兄弟,我前日在街上听得人沸沸地说道:'景阳冈上一个打虎的壮士,姓武,县里知县参他做个都头。'我也八分猜道是你,原来今日才得撞见。我且不做买卖,一同和你家去。〃武松道:〃哥哥,家在那里?〃武大用手指道:〃只在前面紫石街便是。〃

  武松替武大挑了担儿,武大引着武松,转湾抹角,一迳望紫石街来。转过两个湾,来到一个茶坊间壁,武大叫一声〃大嫂开门〃。只见帘子开处,一个妇人出到帘子下,应道:〃大哥,怎地半早便归?〃武大道:〃你的叔叔在这里,且来厮见。〃武大郎接了担儿入去便出来道:〃二哥,入屋里来和你嫂嫂相见。〃

  武松揭起帘子,入进里面,与那妇人相见。武大说道:〃大嫂,原来景阳冈上打死大虫新充做都头的正是我这兄弟。〃那妇人叉手向前道:〃叔叔万福。〃武松道:〃嫂嫂请坐。〃

  武松当下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那妇人向前扶住武松,道:〃叔叔,折杀奴家!〃武松道:〃嫂嫂受礼。〃那妇人道:〃奴家听得间壁王乾娘说,'有个打虎的好汉迎到县前来,'要奴家同去看一看。不想去得迟了,赶不上,不曾看见。原来却是叔叔。且请叔叔到楼上去坐。〃

  三个人同到楼上坐了。那妇人看着武大,道:〃我陪侍着叔叔坐地。你去安排些酒食来管待叔叔。〃武大应道:〃最好。二哥,你且坐一坐,我便来也。〃

  武大下楼去了。那妇人在楼上看了武松这表人物,自心里寻思道:〃武松与他是嫡亲一母兄弟,他又生得这般长大。我嫁得这等一个,也不枉了为人一世!你看我那三寸丁谷树皮,三分像人,七分似鬼,我直恁地晦气!据着武松,大虫也吃他打倒了,他必然好气力。说他又未曾婚娶,何不叫他搬来我家里住?……不想这段姻缘却在这里!……〃

  那妇人脸上堆下笑来问武松道:〃叔叔,来这里几日了?〃武松答道:〃到此间十数日了。〃妇人道:〃叔叔,在那里安歇?〃武松道:〃胡乱权在县衙里安歇。〃那妇人道:〃叔叔,恁地时却不便当。〃武松道:〃独自一身,容易料理。早晚自有土兵服侍。〃妇人道:〃那等人服侍叔叔,怎地顾管得到。何不搬来一家里住?早晚要些汤水吃时,奴家亲自安排与叔叔吃,不强似这伙腌臢人安排饮食?叔叔便吃口清汤也放心得下。〃武松道:〃深谢嫂嫂。〃

  那妇人道:〃莫不别处有婶婶。可取来厮会也好。〃武松道:〃武二并不曾婚娶。〃妇人又问道:〃叔叔,青春多少?〃武松道:〃武二二十五岁。〃那妇人道:〃长奴三岁。叔叔,今番从那里来?〃武松道:〃在沧州住了一年有余,只想哥哥在清河县住,不想却搬在这里。〃

  那妇人道:〃一言难尽!自从嫁得你哥哥,吃他忒善了,被人欺负;清河县里住不得,搬来这里。若得叔叔这般雄壮,谁敢道个'不'字!〃武松道:〃家兄从来本分,不似武二撒泼。〃那妇人笑道:〃怎地这般颠倒说!常言道:'人无刚骨,安身不牢。'奴家平生快性,看不得这般'三答不回头,四答和身转'的人。〃武松道:〃家兄却不到得惹事,要嫂嫂忧心。〃

  正在楼上说话未了,武大买了些酒肉果品归来,放在厨下,走上楼来,叫道:〃大嫂,你下来安排。〃那妇人应道:〃你看那不晓事的!叔叔在这里坐地,却教我撇了下来!〃武松道:〃嫂嫂请自便。〃那妇人道:〃何不去叫间壁王乾娘安排便了,只是这般不见便!〃

  武大自去央了间壁王婆安排端正了,都搬上楼来,摆在桌上,无非是些鱼肉果菜之类,随即烫酒上来。

  武大叫妇人坐了主位,武松对席,武大打横。三个人坐下,武大筛酒在各人面前。那妇人拿起酒来,道:〃叔叔,休怪没甚管待,请酒一杯。〃武松道:〃感谢嫂嫂。休这般说。〃

  武大直顾上下筛酒烫酒,那里来管别事,那妇人笑容可掬,满口儿道:〃叔叔,怎地鱼和肉也不吃一块儿?〃拣好的递将过来。武松是个直性的汉子,只把做亲嫂嫂相待。谁知那妇人是个使女出身,惯会小意儿。武大又是个善弱的人,那里会管待人。那妇人吃了几杯酒,一双眼只看着武松的身上。武松吃他看不过,只低了头不恁麽理会。

  当日吃了十数杯酒,武松便起身。武大道:〃二哥,再吃几杯了去。〃武松道:〃只好恁地,却又来望哥哥。〃都送下楼来。那妇人道:〃叔叔,是必搬来家里住;若是叔叔不搬来时,教我两口儿也吃别人笑话。亲兄弟难比别人。大哥,你便打点一间房请叔叔来家里过活,休教邻舍街坊道个不是。〃武大道:〃大嫂说得是。二哥,你便搬来,也教我争口气。〃武松道:〃既是哥哥嫂嫂恁地说时,今晚有些行李便取了来。〃那妇人道:〃叔叔,是必记心,奴这里专望。〃

  武松别了哥嫂,离了紫石街,迳投县里来,正值知县在厅上坐衙。武松上厅来禀道:〃武松有个亲兄搬在紫石街居住;武松欲就家里宿歇,早晚衙门中听候使唤,不敢擅去,请恩相钧旨。〃知县道:〃这是孝悌的勾当,我如何阻你;你可每日来县里伺候。〃

  武松谢了,收拾行李铺盖。有那新制的衣服并前者赏赐的物件,叫个土兵挑了,武松引到哥哥家里。那妇人见了,却比半夜里拾金宝的一般欢喜,堆下笑来。武大叫个木匠,就楼下整了一间房,铺下一张床,里面放一条桌子,安两个杌子,一个火炉。武松先把行李安顿了,分付土兵自回去,当晚就哥嫂家里歇卧。

  次日早起,那妇人慌忙起来烧洗面汤,舀漱口水,叫武松洗漱了口面,裹了巾帻,出门去县里画卯。那妇人道:〃叔叔,画了卯,早些个归来吃饭,休去别处吃。〃武松道:〃便来也。〃迳去县里画了卯,伺候了一早晨,回到家里。那妇人洗手剔甲,齐齐整整,安排下饭食。三口儿共桌儿吃,武松吃了饭,那妇人双手捧一盏茶递与武松吃。武松道:〃教嫂嫂生受,武松寝食不安。县里拨一个土兵来使唤。〃那妇人连声叫道:〃叔叔,却怎地这般见外?自家的骨肉,又不服侍了别人。便拨一个土兵使用,这厮上锅上灶也不乾净,奴眼里也看不得这等人。〃武松道:〃恁地时,却生受嫂嫂。〃

  话休絮烦。自从武松搬将家里来,取些银子与武大,教买饼馓茶果,请邻舍吃茶。众邻舍斗分子来与武松人情,武大又安排了回席,都不在话下。

  过了数日,武松取出一匹彩色段子与嫂嫂做衣裳。那妇人笑嘻嘻道:〃叔叔,如何使得。既然叔叔把与奴家,不敢推辞,只得接了。〃

  武松自此只在哥哥家里宿歇。武大依前上街挑卖炊饼。武松每日自去县里画卯,承应差使。不论归迟归早,那妇人顿羹顿饭,欢天喜地,服侍武松,武松倒过意不去。那妇人常把些言语来撩拨他,武松是个硬心直汉,却不见怪。

  有话即长,无话即短。不觉过了一月有馀,看看是十二月天气。连日朔风紧起,四下里彤云密布,又早纷纷扬扬飞下一天大雪来。当日那雪直下到一更天气不止。

  次日武松清早出去县里画卯,直到日中未归。武大被这妇人赶出去做买卖,央及间壁王婆买下些酒肉之类,去武松房里簇了一盆炭火,心里自想道:〃我今日着实撩斗他一撩斗,不信他不动情。……〃

  那妇人独自一个冷冷清清立在帘儿下等着,只见武松踏着那乱琼碎玉归来。那妇人揭起帘子,陪着笑脸迎接道:〃叔叔,寒冷?〃武松道:〃感谢嫂嫂忧念。〃入得门来,便把毡笠儿除将下来。那妇人双手去接。武松道:〃不劳嫂嫂生受。〃自把雪来拂了,挂在壁上;解了腰里缠带,脱了身上鹦哥绿纻丝衲袄,入房里搭了。

  那妇人便道:〃奴等一早起。叔叔,怎地不归来吃早饭?〃武松道:〃便是县里一个相识,请吃早饭。却才又有一个作杯,我不奈烦,一直走到家里来。〃那妇人道:〃恁地;叔叔向火。〃武松道:〃好。〃便脱了油靴,换了一双袜子,穿了暖鞋;掇个杌子自近火边坐地。那妇人把前门上了拴,後门也关了,却搬些按酒果品菜蔬入武松房里来,摆在桌子上。

  武松问道:〃哥哥那里去未归?〃妇人道:〃你哥哥每日自出去做买卖,我和叔叔自饮三杯。〃武松道:〃一发等哥哥家来吃。〃妇人道:〃那里等得他来!等他不得!〃

  说犹未了,早暖了一注子酒来。武松道:〃嫂嫂坐地,等武二去烫酒正当。〃妇人道:〃叔叔,你自便。〃那妇人也掇个杌子近火边坐了。火头边桌儿上摆着杯盘。那妇人拿盏酒,擎在手里,看着武松道:〃叔叔,满饮此杯。〃武松接过手来,一饮而尽。那妇人又筛一杯酒来,说道:〃天色寒冷,叔叔,饮个成双杯儿。〃武松道:〃嫂嫂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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