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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像观察实验品一样，观察着许小八的一切。
王婆曾刺他，即使递了度，他还是冷漠无情的人。
骨子里的冷漠再多的佛法也改变不了。
是啊，佛家的普度众生慈悲为怀他永远也学不会。
他为数不多的所有的慈悲全给了那个叫梁音的女人。
可梁音不要。
她变得喜怒无常，甚至离开了国舅府，只偶尔会回来，回来找的人也是许小八。
因为她已发现，点沧的人开始一个接一个的莫名死亡。
而动手的人，是他。
那是帝王的命令，想留下梁音，他只能照做混淆帝王的视听，最多再保下阿娘的性命。
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都是以吵闹、甚至是动手告终。
她是恨他的。
许家对点沧的杀戮让他们记了三百年也不能放下，他杀了点沧所有参与许家灭门的人，她肯定是恨他的。
恨他的算计，恨他的翻脸无情。
但她没有向他动手，只是自己离开。
他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她对他也有感情的吧？
她所有刻意的接近与讨好，不仅仅因为他能帮她、帮点沧报仇。
每每想到此，他便得到了莫大的慰藉。
众叛亲离也好，至少，他还有她。
他有时候也很不能理解自己的感情，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将梁音放在了心里？
即使她变了模样换了性情，依旧没有将她赶出去。
也许是某一次在茶坊不经意的抬眼在她刻意表现出期待的笑脸中丢下的碎银。
也许是受伤时每天的那一晚热粥。
也许是那一晚的旖旎。
感情是人世间最复杂的关系，若能轻易的说清道明，想来这世界也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他惊觉自己为她做任何事都是甘愿的。
忠义？责任？
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了。
大概他骨子里就不是个东西。
佛家救赎不了他，世俗限制不住他，就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
许家还有许司戊，而梁家也只剩下了梁音和王婆。
许司戊到京都后，他一次又一次安排暗杀，想要夺走红缨，但在越老人的保护圈下，他没有成功。
梁音等不及了，点沧的人只剩下她和王婆，而许家的仇人近在眼前她却无能为力，她再一次练起了九宫，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九宫的反噬来得凶猛又措手不及，三年没有变化的身子再一次缩小，也渐渐影响了她的神智。
他曾探过她的脉息，紊乱的好像下一刻就会死去。
他将用了三年从对所有人戒备到纨绔的许小八推到许司戊身边。
许司戊一定不会放着许小八不管的。
他算计到了所有情况，只是在还没有拿到红缨时，一切已经往不可回转的地步发展。
帝王不再打算包容他了。
许司戊以为的是他将他放在稷下学宫，但其实是帝王的意思。
帝王想要收拢许司戊，或者说收拢许司戊背后的越老人。
到那时他才恍然明白，原来他一直以为的自己的势力，其实一直在帝王的掌控之下。
他开始蛊惑太子。
既然脱离不了帝王的掌控，那便换个帝王吧。
左右虎符还在他手里，至少那些兵营的将士还愿意听他的。
而楚鸿纪三人的死更是让他不得不加快速度。
为了安抚下梁音，他甚至编造出一个拙劣的换血谎言。
他一直在骗她。
唯有那颗心从一开始就是真的。
被她一刀刺入的胸膛的时候，他甚至在想，死在她手上也不错。
她已命不久矣。
不能同生，同死也算慰藉。
意识恍恍惚惚跌入一场冗长的梦里。
仿佛又回到那一晚上，细碎的月光笼罩在她长开的眉眼上，美好的像是一场大梦。
他半夜从梦中醒过，小心翼翼的将她拥进怀里。
柔顺的长发披散而开。
散在他的胸膛，蜿蜒到膝上。
他俯下身，轻轻地吻了她的头顶。
就这样吧。
就在这一刻死去吧。
第152章 猪猪猪猪？（）
瑞兽拍打着翅膀在祥云中穿梭，五彩的云霞翻滚出各种各样的形状，衣袂翩飞的仙子们聚在一块笑语阵阵，行过之人都投去温和的目光。
貌美的仙子中，低眉浅笑的白衫仙子最是瞩目，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带着温雅静好。
“茗柔，今天东吴神君可要出来了哦。”
绿衫仙子朝着白衫仙子挤眉弄眼。
其余的仙子也跟着打趣调笑。
白衫仙子脸上染上一层薄红，越发的娇俏动人，笑骂着和绿衫仙子打闹一阵，却没有反驳她们的打趣。
“去天渊涯接东吴神君啊。”绿衫仙子开始怂恿她。
茗柔仙子迟疑一阵，“不太好吧……”
……
和仙子们笑闹之地的祥云缭绕不同，天渊涯常年雷云翻滚，黑压压的压在顶上。
这里与诛仙台一样，天界没有一个人喜欢——除了脑子有坑的家伙。
到这来的，都是犯了事，但又不至于诛仙，只好羁押惩罚之人。
这里，是天界的牢狱。
狱卒是一个个阵法，三千年羁押时期便去三千年的阵法之中，五千年的羁押便去五千年的阵法中。
阵法激活，到达时限便会被放出来。
操作简单，唯一需要劳动力的就是将受罚之人送到这来。
以至于这里常年清冷，除了顶上的雷云，便只有呼啸的风了——哦，还有东吴神君的那只宠物。
八千年时间，除去崖底被羁押的神君、仙子之外，这宠物是天渊崖唯一的活物了。
而这一日，毫无预兆的，天渊崖突然传出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音色之洪亮，传播之遥远，正打趣茗柔的美貌仙子们都怔怔停了下来。
“……这是东吴神君的那只宠物吧？”
绿衫仙子喃喃说道，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好像真是。”
“出什么事了？”
天渊崖上，骆十一无力的趴在地上——虽然感觉有点不对，但这个时候她显然是没有时间纠结的。
“233，你这办的什么事！”
被呼叫的233选择装死，“对不起，你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骆十一：“……”
鬼生还能不能好了！
“……那啥，你不是嫌自个之前咸鱼啥也没做吗，那把九宫给许小八的反噬带走不正好让你不那么咸了吗，最重要的不是判定成任务失败！”
骆十一噎一下。
这是抓住了命穴啊。
的确像233说的，不是判定任务失败，受点痛也没啥。
但从晕头转向的穿越途中一直痛到进入委托者壳子，时间跨越之久远，……还是丢个屏蔽大礼包吧。
233：“……呵，女人。”
骆十一趴在地上，全身肥肉时不时颤抖一下，等缓过反噬带来的不适，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为什么是五体投地式趴在地上！
正常情况不该是躺吗？
而且……刚才叫那声也不对啊。
骆十一下意识的想翻个身……操作困难没成功，于是她费力的掀开了眼皮——看见了两猪蹄。
幻觉。
一定是睁眼的方式不对。
骆十一把眼皮盖上，心里默念着早被她丢到旮旯的佛经，猛地再睁开眼。
——猪蹄稳稳当当的出现在眼中。
甚至还调皮的动了动。
骆十一：“……”
这到底是什么操作！
忙不迭的接收完委托者的记忆——这鬼生，真的不能好了！
刚被屏蔽又立马被放出来的233，心里ACD数全有。
装死ing。
不过想起无良宿主现在是一头肥头大耳的猪……还是想笑怎么办。
忍忍忍。
不能作死！
但实在忍不住啊。
“哈哈哈哈，十一，哈哈哈……”
骆十一：“……”这智障玩意儿！
笑了一阵，233出乎意料的停了下来。
猪小小啊……
想不到再次见面是以这样的形式。
当年他还开过玩笑说把他宰了吃了呢。
没想到这头猪，居然寿命到头，死了。
“十一，好好完成委托吧。”
骆十一有气无力的点了点猪脑袋。
感觉自己在咸鱼的路上一去不返了。
233：“……”之前也没见着你多厉害。
委托者猪小小，一头活了几万年的……老猪，被任务主角东吴神君从低级位面带入天界。
此猪乃是实打实的家猪，即使到了高级位面，依旧控制不住吃喝睡懒的本能，顺利的让自己飚到二百斤——刚好可以杀的地步。
实在对不起东吴神君起的猪小小之名。
东吴神君照顾祖宗一样照顾着此猪，灵丹妙药砸进去，硬是让此猪开了神智，踏上修行。
但猪就是猪，这位猪兄一点不珍惜东吴神君给的各种便利，咸鱼到能和223一拼高下，数百年下来，也只是延长了寿命。
至于化形？
真是想太多。
现在，寿命也终结了。
“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又要diss我？我不要面子的啊！”233不满。
骆十一惊奇的一啧，“难道我说错了？”
“……你还不是一样咸鱼。”233指指点点。
“对啊。”骆十一大方承认。
233：“……”你这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了！
“东吴神君今天出崖啊。”
骆十一撑着四个小短蹄费力的撑起两百多斤肥肉……但因为业务不熟练，下一秒又“啪叽”趴了下去。
233毫不客气的一串长笑。
骆十一叹气。
统爱啊。
真是世上最奢侈的东西。
又试了几次，终于能撑起来走路了，骆十一迈着小短蹄慢腾腾的往崖边挪——业务不熟练，走快得跪。
这东吴神君也是一个神人。
因为心爱的女君战死一怒杀上天帝殿，不仅没被诛仙，只是被惩罚了羁押在天渊崖一万年。
羁押的还有特殊照顾，每一千年出崖一次，放风一整年。
真是充满人文关怀的惩罚啊。
但想一想人家八品大佬的身份——骆十一表示能理解能理解。
拳头最大吗。
整个天界能将东吴神君压着打只有天帝一个。
其他人那都是送人头。
骆十一蹭到崖边，猪小小的委托是，陪东吴一年，咸鱼到没有任何难度。
唯一困难的就是不被东吴发现她不是猪小小，八品大佬啊，惹不起惹不起。
但好在猪小小是一头只知吃喝睡，开了神智却连话都不会说的蠢猪，任务难度一下又降了不少。
骆十一心里稳了。
低下肥硕的脑袋往崖底看。
深不见底。
她突然想起一句流传很广的话——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注】
她突然又爆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惨叫。
因为深渊里的确有一双眼睛凝望着她——硕大的猪头。
一双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
第153章 这哪来的熊神君！（）
再一次遭受到猪叫的洗礼，仙子们一个个面面相觑。
“我去看看。”茗柔同一起的仙子们说了一声。
绿衫仙子似是想要阻拦一下，但话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当初鸣雲女君身死，东吴神君一怒杀上天帝殿的身影恍惚就在昨日，要是那头猪再出事，东吴神君会不会再一次发疯？
“我和你一起去。”绿衫仙子咬牙追上茗柔。
天渊崖的确是天界谁都不想去的地方。
但远远看一眼那头猪有没有出事还是没关系的，绿衫仙子心想，嗯，就远远的看一眼。
骆十一四个爪子扒拉在崖边无语凝噎。
一双眼睛还不至于把她吓成这样，她当时纯属是生理反应。
就像是你摸黑走夜路，啥声音也没听见，突然就有人拍一下你的肩膀，就问你怕不怕。
再大胆的人，这种情况心也得猛跳一下。
……更不用说她这个胆子本来就不大的鬼。
爪子扒拉在边缘不停的往下滑，但她还在死命挣扎着。
掉下崖底不可怕，可怕的是崖底有阵法。
随便掉入一个就得在里面关上个几百年几千年，她特么还怎么做任务。
但这操作对一只猪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再怎么挣扎也改变不了要掉下去的命运。
爪子离开崖边时，骆十一凌空来了个高难度转身。
天亡我也。
本猪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小婊砸害死本猪。
没事瞎露眼干什么！
233：“……”你这接受身份的还真是快啊！
但惊奇的是，那双眼不见了。
她刚才眼花了？
“叽叽叽——”
茗柔与绿衫仙子赶到时便听见一串心肝俱裂的猪叫声。
“小小——”
崖上并没有看见某猪的身影，茗柔脸色一变，猛地朝崖边去。
“唉茗柔——”
绿衫仙子见状也只好跟了上去。
那头猪到底在搞什么啊！
两人还没到崖边忽的双双顿住，飞快的往后退。
崖底上突然涌起大水，像喷泉一样，而喷泉顶上是一头猪。
大水从整个崖底喷发，又猛地落下，不偏不倚的砸进崖底。
而骆十一‘啪叽’一声五体投地式落地。
感谢肥肉，落地居然不是很痛。
“哪个龟孙子干得好事！”
“……老道没衣服换啊！”
“出关的道友好坏，人家衣服全湿了呢。”
寂静的天渊崖突然爆发出一阵阵叫骂声。
茗柔与绿衫仙子面面相觑，一时也没过去捡某只五体投地的死猪。
“——呵，你们意见好像很大？”
骂声持续了很久，懒散的笑语突然插入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但刚才还叫骂的欢乐的“众犯人”们齐齐没了声音。
掐指一算，今天可不又是那位大佬刑满一千年出去放风的日子吗！
众犯人见风使舵，态度转变的那叫一个麻利。
“神君说笑了……”
“哪能啊！能被神君水砸，老道的荣幸啊！”
“是啊是啊，神君高兴就好。”
“要不神君再来一次？”
空气骤然安静。
某说话的人得到无数眼刀。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
紧接着骆十一感觉自己的后腿……蹄，被人拎了起来。
凌空倒立不解释。
“哟，又长胖了。”
挺好听的声音，但说话怎么就这么欠揍呢。
本猪虽然二百斤，但在猪群里也是苗条的那个。
骆十一奋力的蹬着小短蹄想给这个小婊砸来上一蹄，然而腿太短……
“脾气见长啊。”
拎这她的人恶劣的将她左右甩了甩。
……这是鄙视本猪两百斤的膘吗！
一手拎起来就算了，你特么还甩起来了。
“东吴神君。”
骆十一僵着不蹦哒了。
尼玛。
这么熊的任务主角？
拎着她的人不咸不淡的回了句，“茗柔仙子。”
然后拎着她凌空走了。
骆十一几乎脑补出了那被称作茗柔的仙子受伤的俏脸蛋。
那饱含感情的一句东吴神君啊，她一只猪都听出来了。
她又开始蹦哒了。
因为……高空倒立晕车啦！
“猪小小。”东吴神君似笑非笑，说出的话满满都是恶意，“本神君帮你减减膘，再蹦哒就把你倒挂在桂树上。”
骆十一：“……”
说好的对祖宗一样对本猪呢！
这就是你对祖宗的态度吗？
但她没敢再蹦哒。
东吴殿里有一株万年桂树，树中生灵，东吴要把她挂上去，树灵拒绝不了，但肯定会想尽办法折腾她。
……曾经的猪小小，吃过这样的苦。
她发出懒懒的几声“哼哼”。
直到东吴将她拎到东吴殿也没蹦哒一下。
“小桂，千年不见，怎么秃了？”
东吴啪叽将她扔到地上，和万年桂树说话去了。
秃了的桂树忍辱负重抽叶开花。
“唉好好，正好去做桂花糕。”
桂树：“……”
老娘秃不就是怕你一“满刑”出来就摘我花吗！
东吴捧着桂花兴冲冲的走了。
桂树鞠着辛酸泪再次变秃。
神君真是太可怕了。
“哼哼……”小桂
粗壮的枝丫毫不客气抽了过来，刚爬起来的骆十一再次啪叽一声扑地。
“簌簌簌簌簌……”小桂也是你叫的！
骆十一趴在地上沉重思考这她这‘祖宗’在东吴殿的地位。
真是堪忧啊。
“……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交流啊。”233在感慨，“你们两不同物种到底是怎么听明白对方的话的？”
“我为啥能听懂你不知道？至于那棵桂树为啥能听懂猪的话你得去问她。”骆十一有气无力的回答。
跑远的东吴倒转回来，“小桂，别秃了，花不够啊。”顺便踹了一脚趴地的骆十一。
骆十一：“……”
对“祖宗”尊重点好吗！
桂树鞠着眼泪再次开花，树泪汪汪的瞅着东吴摘下一把又一把。
……心，好痛。
“猪小小，”神君对某个扑地的猪很不满，“看把你给闲的——行了啊，小桂，别哭丧着，这花上全是水。”
桂树憋回一泡眼泪。
树委屈，但树不流泪。
“猪小小。”神君终于心满意足的摘够了花，屈尊降贵的蹲到猪脑袋面前，“我给你找点事做吧。”
他露出一个雀跃的笑。
骆十一撑开一条眼缝。
他原本以为会像猪小小记忆里长相奇怪的东吴神君重合——毕竟猪小小是猪，看东西的视角和人不一样。
但眼前的东吴神君鼻子是鼻子眼是眼，凑在一块还很好看——哦，管理局又开挂了吧。
只是这位长得还行的东吴神君脸上的笑让她有点毛骨悚然。
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