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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冲腥风血雨-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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枚塞子挤进了楼内。楼里的情形看不到,但不难猜想。起先还僵持了一小会儿,很快便冲开了缺口,后面的二百多人都迅速地拥进了楼内。
  〃进去啦!进去啦!〃两个参谋欢呼起来。
  〃是啊,进去了。〃林峙舒了一口气,放下望远镜。看看表十点二十分。他该回办公室了。这儿已经用不着他;而根据预定计划,他应该等侯在办公室,向必然要来进行干预的客人装作对这一切毫无所知,尽量拖延时间,以便这边充分扩大战果。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电机楼那边狂奔而来,站在楼下对窗前的林峙喊道:
  〃1号!'联总'开枪把马俊打死了!〃
  〃啊?〃林峙霎时被惊呆了,倒是那两个参谋朝…阵乱问:
  〃怎么回事?〃
  〃谁开枪了?〃
  〃怎么没听见枪响?〃
  〃伤在哪儿了?〃
  〃别乱嚷了!〃林峙从惊愕中恢复过来,喝住参谋,然后朝楼下问:〃马俊怎么样?〃
  〃当场就不行了。〃
  〃当时什么情况?〃
  〃当时……当时太乱,我,我也不清楚。〃
  〃该死的!饭桶!不清楚你来干什么?〃林峙惊愕、焦急、慌乱,终于化作一股狂怒,朝楼下的报信人发泄过去。
  其实真怪不得报信人。直到事后,也没有一个人能把当时的情况说清楚。马俊是第一批进入楼道口的,然后以他特有的机敏,看准了一个混乱中拥开的缺口,率先冲上了楼梯。就在他冲到楼梯拐角的地方时,突然一停,紧接着就向前仆倒在楼梯上。跟在他后面的伙伴以为他绊倒了,拉了他一把没拉起来,这才看到从他背脊上涌出的鲜血。紧接着,楼下有人大喊:〃'联总'开枪把马俊打死了!报仇啊!〃
  报信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由侯金虎命令他去现场指挥所报告的。
  含混不清的报告,使林峙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果断地决定亲自到现场去。
  可是,另一个报信的闯了进来:
  〃报告l号!军区魏4号找你!〃
  〃他在哪儿?〃
  〃在校门口,我们缠了他一会儿……〃
  〃五分钟以后领他到我的办公室。〃
  他必须去应付客人,只好丢开现场。他让楼下的报信人回去告诉侯金虎,按原计划指挥现场行动,然后便匆忙赶回他的办公室。
  当魏4号来到林峙的办公室时,林峙正坐在皮转椅里,带着一脸强忍着瞌睡的困倦神态在那里看《毛选》。
  〃你们又在搞什么名堂?〃魏4号怒不可遏地质问,魁梧的身躯威风凛凛地站在林峙的对面,红胖的脸膛因愤怒而更红了。
  〃啊,首长什么时候到的?〃林峙仿佛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蔡红!蔡红!该死的!〃他推开门跑到外间屋,〃蔡红!跑哪去了?〃又推开另一扇门跑到楼道里,〃喂!还有一个活人吗?魏4号首长来了,快去打壶开水!〃
  当他回来时,魏4号已经毫不客气地坐在他的皮转椅里,异常严厉地说:
  〃你不要作戏给我看!这些小花招留着以后对别人耍吧!〃
  〃怎么啦首长?没有的事儿……〃
  〃电机楼那边怎么回事?〃
  〃哦,那边呀,嗯,听说那边发生了一点小冲突,我已经派人去了解……〃
  〃不是小冲突,是你们精心策划的大规模武斗!〃
  〃不可能吧?首长,不是已经有一排部队把双方隔开了吗?〃
  〃那是阴谋!林峙,我告诉你,你这样搞要犯大错误的!〃
  〃对不起,我们不搞阴谋,从来不搞!〃
  〃那就好。我们不搞阴谋,所以我亲自来通知你,半小时以后我们的值勤部队就要到现场制止武斗。我看你最好立即把你的人撤出来.否则,可别怪我事先没打招呼!〃
  〃我认为应该'两军'共同派值勤部队……〃
  〃什么'两军'?解放军是一个整体。你这种分裂解放军的说法是完全错误的。〃
  〃我没有那个意思,首长误会了。〃
  〃没误会;你完全是那个意思。就这样!〃魏4号站起来,把军装拉扯直,〃小林,你有才干,有闯劲,这都很好,可要是总这么不听招呼,迟早要犯大错误!〃
  〃多谢首长帮助。麻烦首长亲自跑这一趟。〃林峙摆出了送客的架子。
  〃少说空话!你最好亲自去一趟,把人都撤出来。〃
  〃我一定叫人把他们撤出来,不过那种地方我是不去的。我是搞'文化大革命'的,武化的地方我绝对不去。〃
  〃唱高调!〃魏4号走到门口又停下来,显得很是语重心长,〃小林呀,对你们红卫兵小将,我们是爱护的。可你要看清形势,看清路线,千万不要受骗上当啊!〃
  送走魏4号,林峙立即给现场指挥所打电话,命令抓紧时间,赶在值勤部队到达之前,把现场〃清理〃完毕。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玻璃杯举到嘴边又放下了。这是几小时前马俊用过的杯子。
  马俊究完出了什么事?他不能到现场去,只能在这里等消息。于是他仰靠在皮转椅里,眼睛望着天花板,等着。魏4号怂恿他去现场,他才不上当呢!如果说他曾经差一点去了现场,那是一时冲动。魏4号反倒提醒了他。他不能让人家看到他出现在武斗现场!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扳,时间仿佛也同他一样凝固了。听到远处隐隐传来摩托声,他心里动了一下:值勤部队到了。可是外表一点都没有动。
  又过了不知多少时间,他听见了开门声、脚步声,他仍然没有动,但是知道蔡红已经站在旁边了。
  〃说吧……〃他眼望天花板呻吟似地说。
  〃小林,马俊牺牲了。〃蔡红的声音像是要哭。
  〃已经知道了。〃林峙却似乎毫无反应,照旧望着天花板,冷冷地说,〃还有别人吗?〃
  〃没有了。受伤的一共十二个。〃
  〃全部送医院轻伤也送。〃
  〃已经送了。〃
  〃对方呢?〃
  〃轻伤三十一,重伤五十三人。〃
  〃有死的吗?〃
  〃四个。〃
  林峙闭上了望着天花板的眼睛:〃都是谁?〃
  蔡红说出了四个姓名,但林峙只听见了头一个〃迟丽云〃,另外三个姓名的声波白白震动了他的耳膜,大脑只是作出了模模糊糊的反应都是女的。
  他突然跳了起来,像一匹发了狂的野兽,眼睛里射出狼一样的光,嘶声喊道:
  〃去!马上把侯金虎给我找来!〃
  〃他,他可能一时离不开现场……〃
  〃放屁!现场让于星负责!快去!〃
  〃好,我去。〃蔡红含着泪答应。
  侯金虎知道此时去见林峙决没有好果子吃,但又不敢不去。不过他随身得了两个保镖:一个留寸头,一个戴眼镜。三个人跟在蔡红后面走进林峙的办公室,看见林峙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
  〃1号,我来了。〃侯金虎嗫嚅着说。
  〃很好,〃林峙没有转过身来,声音低沉而威严,冷漠中似乎含着几分杀气,〃侯金虎,核心组昨天的会,我记得让你列席参加了。〃
  〃参加了。〃
  〃那么,核心组关于行动原则的决议,你是知道的了。〃
  〃知道。〃
  〃请你说一遍。〃
  〃1号,我……〃
  〃请你说一遍!〃
  〃一个也不轻饶,一个也不打死。〃
  〃完全对,〃林峙缓缓转过身来,又缓缓地走到侯金虎近前,〃那么,你还有什么理由为今天的事辩解?〃
  〃1号,我……天地良心哪!〃
  〃你的良心几分钱一斤?〃
  〃不,小林,这真地不干我的事!今天我压根儿没到过三楼!〃
  〃嗯?〃林峙大为意外。
  〃行动之前,7号唉,就是可怜的小马子对我说,三楼归他,不许我去。〃
  〃你有那么乖?〃
  〃天地良心,我敢不听马子的?他讲得明白,如果在三楼碰到我,当场就把我敲在那儿,只说是'联总'干的。我知道他是为迟丽云,怕我违反核心组的决议。〃
  〃可是马俊一进楼就牺牲了。〃
  〃还有小于子呀!马子特意派了于星摽着我。我当时还挺不乐意,心想这他的的算怎么回事……〃
  〃你确实没到过三楼?〃
  〃不信你问问他们。〃
  寸头立即作证:〃侯队长确实没到过三楼。〃
  眼镜补充:〃我们始终跟着侯队长的。〃
  〃哼,让你带来的人给你作证?〃
  〃那……你还可以问别人嘛!这么着,三楼上若是我侯金虎踩过一脚,你把我绑上石头扔进云霞江!〃
  林峙低下头深思默想。寸头和眼镜的作证,侯金虎的赌咒罚誓,他并不看重,但他的有判断力的头脑还是让他相信了侯金虎确实没到过三楼。他看到了那个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注意到的事实:侯金虎认识迟丽云;如果他在场.那就只会死迟丽云一个。另外三个女同学跟着倒楣,说明那是一些不认识迟丽云的人干的!
  这让人心悸的事实,林峙明白了,却不能说出来。永远不能说!他勉力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抬起头对侯金虎笑了笑,和解地说:
  〃好吧,我相信你。除了这一点,整个说来,今晚你干得很不错。〃
  〃那是应该的。〃候金虎松了一口气。
  〃回去吧,善后工作一定要干漂亮点,可不能再出差错了!〃
  侯金虎如释重负地带两个保虎镖离去。林峙疲惫地倒在皮转椅里,重又两眼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了。
  蔡红呆立一旁,半天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最后她鼓足勇气轻轻走到转椅旁,胆怯地叫了声:〃小林……〃
  林峙毫无反应。
  〃小林……〃她又叫了…声。
  〃还活着。有话就说。〃
  〃马俊出事的当场情况,我问了好多人,可都说不清。〃
  〃接着讲。〃原来林峙也在想这件事。
  〃我觉得至少有两点可疑之处:第…,人们普遍说当时没有听到枪响……〃
  〃无声手枪。〃
  〃第二,子弹是从背后打中的。〃
  啊!这正是他已经猜到、而又害怕得到证实的,现在偏偏被证实了!他的有判断力的头脑已经清清楚楚地让他懂得了马俊的死因。可是他不能说出来。永远不能说!甚至哪怕只是显出他有这方面的怀疑,都会产生致命的危险。他得装糊涂。于是他说:
  〃看来真是'联总'打的。〃
  〃为什么?〃
  〃这很简单。我能想像出当时有多混乱,'联总'负责守楼口的人被冲散了,来不及撤到楼上去,和我们的人混在一起,都在底层。〃
  〃有这个可能……〃
  〃肯定是这样!算了,不要想这个了。马俊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好好活吧!〃
  蔡红听不大懂这话的含义,可是看见林峙抬起了手,把手背朝外摆了两下,那是示意让她出去,便不再开口,但也没有马上退去。她深情而又心疼地看了看林峙。林峙正呆望着天花板出神。他一定很痛苦;但是她相信他肯定不会仅限于痛苦,肯定还在思考着各样重大的问题。她崇拜他,从不妄想弄明白他都在想什么和怎么想的。他是天生的大人物。她当然不会想到,此刻林峙想的正是自己的渺小和软弱无力。他正在想:他名义上是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者,可是一系列意料不到的结局表明他对事态发展的控制能力是多么有限!这场攻楼与守楼之战,远不是仅仅在〃红司〃派与〃联总〃派之间进行的。除了〃两军〃的公开干预之外,有〃联司〃的志愿人员,有谌浩的电话,还有马俊的死。说不定还有他此刻认识不到的更潜在、或许也更强大的力量,在暗中参与着、甚至左右着事态的发展,而一切后果却得由他林峙承担。他的自尊心不愿意看到这一点。他的虚荣心要求他至少不能公开承认这一点。他还得让手下的几千人相信,局势正在他这个1号的牢牢控制之下。戏还得演下去,不管它是悲剧喜剧正剧还是闹剧。他相信自己会不断总结经验教训,会日益成熟老练,从而尽可能排除各种外来力量的干预,真正主宰这个名义上已经属于他的天地。他要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从此忘掉迟丽云。相反地,他将永远记住马俊。马俊是那张大字报的主要参与者之一;这个精明外露、聪颖过人的家伙,对那种崇尚平庸与顺从的教育方针极其不满,是毫不奇怪的。大字报里许多尖锐的段落都出自他的手笔。只是在定稿阶段发生了争执,贺翔明坚决主张删去马俊起草的批评学院给予学生的专业教育极不充分的段落。林峙也认为这一条虽然属实,但容易冲淡大字报的政治锋芒,还可能造成误解。马俊不肖放弃自己的意见,终于没在大字报上署名。这使他在最初阶段被〃文革〃小组忽略了,没有和林峙、贺翔明一起遭到囚禁。但是,当贺翔明已经开始检查认错时,他还在一次会上公开为大字报辩护,当林峙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时,他竟冒险给林峙的父亲拍了一份电报,请那位参谋长赶紧出面挽救儿子的性命。电报是否收到了,这边不得而知,对林峙的折磨却有增无减。接着,马俊拍电报的事被揭发了,他参与起草大字报的罪行也被贺翔明供出,立即被当作反革命同案犯囚禁起来,并且受到更厉害的折磨,因为〃文革〃小组希望从这个新线索身上得到更多的新线索。他们终于没有被折磨死,如果不说是奇迹,那也只能说是他们年轻的身躯里蕴藏着强大的生命力,他们本来就不高贵的地位也使他们更能忍受人身的和人格的侮辱。直到给他们平反的前一天,〃文革〃小组才派人用担架把他们拾到医院去。贺翔明一进医院就精神失常了。第二天,刚得到初步治疗的林峙和马俊,忍着剧烈的伤痛,互相搀扶着,互相鼓励着,悄悄回到学院去参加给他们平反的大会。不出所料,平反大会上,那几个一再敦促别入〃在党组织面前要老实交待〃的官办〃文革〃成员,对于自己做过的事却表现得极不老实。这些衣冠楚楚的有身分的人,全都态度虔诚地矢口否认采用过不符合政策的〃方式方法〃。他们原以为林峙等人至少一个月以后才能从病床上站起来,而那时形势说不定会有变化。就在这时,头上扎着绷带的林峙和左臂吊着三角巾的马俊出现在大礼堂的门口,又互相搀扶向讲台走去。这戏剧性的场面震摄了所有的人,实际上也为林峙后来成为1号奠定了基础。此后林峙始终和马俊保持着特别亲密的关系,把马俊看作是最可信赖的战友……
  蔡红放轻脚步退出去,带上房门前又忍不住望了望林峙,她发现大颗大颗的泪珠正从林峙的面颊上滚落下来。
  
  
  5
  刚强的汉子也不是从来不落泪。但刚强汉子终归是刚强汉子。迟树诚只是在女儿入殓时掉了两滴泪两只眼一共两滴。
  他的下巴略窄的四方脸有点变长了;他的眼睛有点呆滞了;眼角的鱼尾深了些,密了些;黑白相间的络腮胡子里白的多了些。但他的腰杆是硬的腰没有弯;头颈是硬的头没有垂。
  哪个父亲都爱儿女;但是,有几个敢和迟树诚比一比?四十岁上妻子病故了,凭别人怎么劝,甚至他自己也一度对某一个相当的人动过心,可到底没有续娶。嘴上不说,心里可认了准:他要同时当女儿们的母亲或许不如亲娘细,终归要比后娘亲。
  他是芳动模范,得过四枚奖章,可是从夹不戴,只是大女儿进高中、二女儿上中学的时候,奖章在他胸前丁当响过一阵。
  他年轻时能喝酒,后来不喝了,只是当二女儿上高中、大女儿进工学院时,他喝醉过一回不过他不承认;他说酒是醉不了他的,那是他自己心里乐醉了。
  他并不娇惯女儿们;不,他的管教很严,有时还使用旧的办法。两个女儿他都打过,打得很仔细,既要打得疼,打一下就得让她记一辈子,还不能真伤着一点点。这使他显得格外专横。他命令女儿站好了让他打,不许躲闪,因为他怕躲闪中失手打错了地方,更不许女儿用手捂,因为他怕打着女儿的手指。女儿们将来就要靠这双手去劳动去创造自己的幸福啊!
  据说,女儿们要到自己当了妈妈才能懂得母亲的心,至于父亲的心,那是永远也不会完全理解的。可是,两个年轻的女儿对于老迟头的心既是父亲又是母亲,好像很能理解。她们爱他,尊敬他,足够他心满意足。
  老迟头看着女儿们长大,的确心满意能足。她们生得不丑,长得不笨,心地性格也正像他希望的那样:勤快,正直,有热情,有见识,胸襟开朗,做事认真……
  老年人觉少。睡不着的时候,他做过不少关于女儿们的将来的梦。当然是一个他这样的老工人所能想到的最好、最幸福的将来。为什么不呢?她们赶上了新社会,她们不丑、不笨、不懒。
  所有这些梦,都像是真的,惟有那真正发生了的事,倒像是场梦!
  他是个刚强汉子。他顶住了这突然而又沉重的打击。他从小做工,在铁路上干了近四十年,像一切有类似经历的人一样,他的思想方法整个说来是实际的。这种实际,有时候也很富哲理性。
  像他那一代大多数老工人一样,他心里也有一个强烈的政治信念支撑着他的精神。
  什么是一个人的幸福?他想,无非是到死的时候可以问心无愧,没白白为人一场。人终归要死。有人长寿,有人短命;要紧的不在活得长短,而在活得怎么样。
  他想到这三天来看到的,听到的,全部是对女儿的肯定和赞扬。他想到有那么多人来吊唁、慰问,部队里最重要的首长都来过了,组织里大大小小的头头都来过了,同观点的其它单位的代表、代表团来过那么多,甚至单位里一些对立观点的工友也来过,对女儿的不幸表示真诚的惋惜和同情,当着他的面谴责康工〃红司〃做得太过分。
  他想到那几千人的隆重的追悼会,上万人的送殡队伍,山一样的花圈簇拥着丽云的巨幅画像她那睫毛很浓、很长的明亮而美丽的大眼睛,正含笑凝视着她为之战斗过的生活。
  真的、如果丽云不死,再活上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很正直地生活,很出色地工作,是不是也能得到如此巨大的哀荣?
  他想到魏副政委的话;〃您的女儿是为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而死的,她的死比泰山还重!您应该为您有这样一个好女儿感到自豪!〃
  〃重于泰山……〃
  〃死得其所……〃
  他从每个人嘴里几乎都听到这样的话。他相信确实如此。他最后听到的女儿的声音,说的也是这样的话。
  只有一次,他模糊地感到一种不满足。那是在追悼会快要结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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