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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夙孽深种,她对卫天衢始终不能忘情,费尽苦心,终于找到。年年加以威胁色诱,软硬兼施,卫天衢一心如铁,始终不为所动。转眼之间,字文屏青鬓朱颜的绝世丰姿,业已变成鸡皮鹤发,但仍苦苦纠缠不已。卫天衢见她一年比一年老丑,更由此而悟透了红粉骷髅之旨。
这年正是第十九年,一位空门奇侠东海神尼觉罗大师,偶然乘鹤来此采药。攀谈之下,卫天衢毫无所隐,把心中憾事,悉以告人。
觉罗大师听完,说他能够欲海知非,泥途拔足,这种智慧极为难得。佛家最重回头,所以才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语,何况他义释秋菊,已种善因;十八年所忍受之无边茶毒,更足抵当初滢孽。此后心中不可再为此着想。宇文屏今年来时,觉罗大师愿以极高礼理,加以点化。倘她冥顽不灵,则卫天衢也可从此迁居神尼所居觉罗岛,一意潜修,无虞魔扰。
宇文屏今年到得稍迟,卫天衢因这十多年来面壁苦参,功力已在宇文屏之上。静中更能生明,耳目之灵,已臻极致。一出洞口,便已看出古松之上,藏得有人。等到葛龙骧激于义愤,挺身而出,他那凤目重瞳的英挺丰姿,竟与葛琅当年一模一样。再加上问出姓葛,又是诸一涵门下弟子,宇文屏才断定他就是昔年秋菊腹中的葛琅骨血,而用“蛤蟆毒气”和“万毒蛇浆”,立下杀手。
幸好东海神尼觉罗大师及时赶到,在鹤背之上,遥发“法华金刚掌力”,与卫天衢的五行掌上下交会,震散“蛤蟆毒气”和“万毒蛇浆”,并使宇文屏略受内伤,仓促遁去。但葛龙骧已然嗅入毒气,颊上并也沾了几点毒浆。虽经灵鹤驮来觉罗岛上,以宇文屏自炼解毒灵药和神尼的“杨枝净水”外洗内服,人已康复;但这颊上疮疤,如无特殊灵药,恐怕是要抱憾终身的了。
葛龙骧静静听完,泪流满枕,但却一声不出。心想,自己怎样上得衡山,归人恩师门下十八年来,恩师和师兄对此从未提起。但由自己初谒冷云仙子葛青霜时的那种心灵感应揣测,她老人家必然是自己的极亲之人无疑。看这卫天衢辞色极为诚恳,所说当无虚言。然则自己生身之母,是生是死?现在何处?伤愈回归大陆之后,先谒父墓?还是先觅生母?还是先禀恩师?还是先找黑天狐字文屏报仇雪恨?还是先寻龙门医隐、独臂穷神等人,合议行事?这一连串的问题,孰先孰后,搅得葛龙骧脑中紊乱已极。
卫天衢见他半晌发怔,以为是难以和自己相处。因葛龙骧先前所抛却的降魔铁杵,业已捡回带来,恰好就在榻边,遂顺手取起,向葛龙骧慨然说道:“葛小侠不必为难,卫天衢自知孽重,我自尽谢罪便了!”说罢举起降魔铁杵,回手便往头上打去。
葛龙骧忙自榻上跃起,夺下卫天衢手中铁杵,寒泪说道:“卫老前辈休要错会晚辈之意,昔年之事,罪过均在妖妇字文屏一人,老前辈义助家母,又对晚辈有救命之恩,怎敢以怨报德,务请释怀!”随即把方寸心中所思、踌躇难决的几项问题,向卫天衢说明。卫天街慢慢说道:“依我之见,葛小侠还是先行禀谒你师尊为要。因为你既能得列衡山门墙,则你母亲下落,不老神仙诸大侠应该知晓。何况方才我所述昔年隐秘,你恩师、师母定然尚未完全探出,不然绝不会容宇文屏活到现在。早点禀明,使两老人家释嫌和好,携手同出,扫荡群魔,则不但为江湖造福,卫大衢心中也可略安。至于我本人,葛小侠既然度量宽宏,则卫天衢仍留此待罪之身,俟你将来恩仇了结之时,听凭武林公断便了。”
葛龙骧接口说道:“卫前辈十八载空山面壁,已然悟彻是非,明心见性,怎对昔年被诱失足的无心之失,这样放它不下?从此请再休提。先父墓地所在,前辈适才未见道及,拟请赐示,晚辈离此便须前往祭奠。”
卫天衢一声长叹说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一步走错,不管你有心无心,均足为终身憾事。所以先前我说你面貌虽留缺陷,未必非福,即是此理。令先尊归隐绍兴,墓地就在会稽山上,巍峨雄壮极为好寻。你往祭之时,令尊泉下倘知跨灶有儿,亦当寒笑。”
葛龙骧听这卫天衢昔年误饮药酒,失足成恨,一直愧悔至今,犹自排遣不开,不由想起开封旅店之中的那几杯冷茶,和崂山大碧落岩缪香红所居万妙轩中的那些销魂声色,又复惊出一身冷汗。向卫天衢问道:“这觉罗岛位居何处?晚辈既明本身来历,心切亲仇,恨不得插翅飞返大陆。禀明恩师之后,立时找寻宇文屏妖妇,将其碎尸万段。还有那位东海神尼的救命深思,也应叩谢,老前辈为晚辈引见如何?”
卫天衢笑道:“宇文屏行踪隐秘不易搜寻,你报仇之事,虽然天道昭昭,循环不爽,但非朝夕可致,不必如此心急。觉罗大师既号称东海神尼,此岛自在东海。但四周礁石极多,波涛险恶,寻常舟船,难以到此。你欲返彼岸,恐还须藉大师所豢灵鹤之力相送不可。大师当代奇人,足迹已近四十年不履中原,功力之高,不可思议,此时功课未毕,不可惊扰。少时拜谢,若能虚心求教,或可另得益处,就看你的缘法如何了。”
卫天衢话音刚落,觉罗大师已在外室接口笑道:“卫道友与葛小侠这一席长谈,时已入夜,贫尼功课早完,尽管请出相见。”
卫、葛二人,闻言相偕出室。只见外间石室甚是宽敞,觉罗大师正坐在禅榻下首的蒲团之上。
葛龙骧趋前方待下拜,大师左手微伸,一股无形劲力竟使他拜不下去,寒笑说道:“彼此素无渊源,令师冠冕武林,群流敬仰,贫尼心仪已久。我这化外之人,不拘礼节,葛小侠请随卫道友在椅上坐吧。”说罢,又对卫天衢道:“恭喜卫道友与葛小侠,片言释怨,也为不老神仙诸大侠,解脱了一桩不白之冤。孽障已除,功德无量,彼此便可智珠活泼,无牵无挂的了。”
卫天衢合掌恭身,庄容答道:“卫天衢回头太晚,慧觉不深,依然时虞魔扰。大师无边佛法,普渡众生,尚希不吝当头棒喝。”
觉罗大师笑道:“既已回头,如何说晚?菩提明镜,不着尘埃。卫道友已是解人,怎还作此形相?快与葛小侠一同落座,贫尼我还有事相求。”
卫天衢、葛龙骧听这觉罗大师,四十年不履中原,尘缘当已早清,竟也说有事相求,不由暗暗诧异。相互就坐,静听究竟。
觉罗大师目注卫天衢,微笑说道:“适才卫道友与葛小侠后室长谈,贫尼闲中以禅门小术,代卜一卦,道友竟还须再履尘寰一次,立下一件莫大功德,才得永摒欲扰。葛小侠却从此否极泰来,他年必可承继令师衣钵,镇压群邪,为武林中放一异彩。至于你脸上疮疤,倘能寻得武林至宝碧玉灵蜍,与一朵千年雪莲,贫尼尚可效力,使其复原。不过这两样奇珍,尤其是碧玉灵蜍,普天之下只有一只,又不知落在何人之手,实在太难得了。”
葛龙骧道:“晚辈此时一心只在亲仇,容貌能复原与否,尚居其次。不过那碧玉灵蜍,晚辈却知道现在蟠冢双凶的青衣怪邝华峰手中。至于千年雪莲,似听家师讲过,产在西藏大雪山中,不知可对?”
觉罗大师慈眉微皱说道:“普通雪莲甚多,不够千年无用。而千年雪莲,除了穷搜大雪山以上,别处委实难求。觅取虽甚艰难,毕竟是无主之物,只要武功卓越,意志坚强,总还有望。那碧玉灵蛛,若真落人蟠冢双凶之手,彼此正邪异途,善取无方,必须用武力强求,那就费大事了。葛小侠你怎知道此宝现在邝华峰之手么?”
葛龙骧道把悟元大师黄山得宝,群邪蜂起攘夺,自己奉命与薛淇赶往救援,终于一步到迟,碧玉灵蜍已被邝华峰夺去,并由苗岭陰魔订立三年以后黄山论剑之约等情,向觉罗大师叙述一遍。
大师听完,点头说道:“如此说来向蟠冢双凶夺回碧玉灵蜍,就不致师出无名的了。不过葛小侠虽然师承正派,造诣看来极深,但要说能盖过蟠冢双凶数十年津湛功力,恐怕尚难达此境界。贫尼立誓不履中原,卫道友也要在这一年之内,仗贫尼之助,把他五行掌力锻炼到炉火纯青,以备将来办桩大事,目前亦难为助……”
葛龙骧见觉罗大师如此关注自己,深为感动,听她愁虑人手,连忙笑答无妨。又把后半段经历说出,并说明目前只是心切亲分,无意为自己复容之事打算。不过那碧玉灵蜍曾奉师命不可使其落人群邪之手;本拟在黄山论剑期前,设法取回,有龙门医隐及独臂穷神两位前辈奇侠相助,何惧双凶,务请大师释念。
觉罗大师闻言笑道:“葛小侠福缘真好,竟有如许遇合。柏长青神医盖代,他只要把贫尼所说的千年雪莲和碧玉灵蜍寻到,复容之事,便可如愿,毋庸贫尼越俎代庖。黄山论剑之事,我与卫道友远隔海外,本来不知,此次听黑天狐宇文屏道出,才稍明梗概。这一场武林浩劫,预料定然惨重非常,但无法化解,正思设法予以略加消弭。方才所说有事相求,亦即为此。葛小侠你在论剑期前半月,能再来贫尼这觉罗岛一次么?”
葛龙骧庄容答道:“大师慈悲愿力,晚辈无任敛敬。只是适才卫老前辈告知,此岛孤悬东海,舟揖难渡,晚辈来时,还望大师加以接引。”
觉罗大师笑道:“那是自然,第三年的八月初一开始,贫尼即命我座下灵鹤,在此岛对岸,浙江平阳的古鳌头上,等你三日。你人已复原,归心想必如箭,我命灵鹤送你走吧!”
葛龙骧起立告辞,觉罗大师与卫天衢送至门外。葛龙骧打量这座觉罗岛,果然四外面海,礁石罗列,波涛光涌。岛不甚大,但峰灵树茂,景色甚佳。大师口中所说灵鹤,却未看见。
觉罗大师口忽作清啸,啸声并不高亢,但听去传送极远。霎时前面海云深处,飞来一点灰影,在三人面前翩翩落下。果是一只绝大仙鹤,站在地上,就有七八尺高;全身灰褐,鹤顶鲜红。朝着觉罗大师,延颈微鸣,便自偏头用那长嘴,剔弄翎羽,状至驯善。觉罗大师手抚鹤背,口中微效鸟语,灵鹤将头连点,大师回头向葛龙骧笑道:“葛小侠孝思不匮,意欲先行祭扫令先尊之墓。为人子之道,本应如此。你伤毒初好,不宜跋涉长途,贫尼已命灵鹤直接送你到浙东绍兴会稽山下。”
葛龙骧再三称谢,暗想自己下山以来,所遇之奇,自己都难置信。尤其是这次死里逃生,抱鱼浮海,已是千古奇闻,眼前却又要跨鹤翔空,更是毕生难遇。遂摸了摸背后的降魔铁杵,勒紧丝绦,二次向觉罗大师与卫天衢,恭身作别。
此时灵鹤业已飞起两丈高下,不住盘旋。觉罗大师寒笑挥手,葛龙骧当着这等绝世高人,哪敢卖弄,拿稳劲头,口中说了声:“晚辈葛龙骧告别!”双肩微微一晃,不高不低,不偏不倚,轻轻落向鹤背。灵鹤两翼微扬,便飞往西北而去。
这时明月恰好刚自海东升起,又大又圆,柔光轻笼;空中云雾又少,天水相涵,上下同清,景色优绝。那只灵鹤想是知道葛龙骧贪恋这月夜海景,飞得又稳又慢。人跨其上,除却天风砭骨,拂面生寒以外,比乘任何舟车都为舒适。
葛龙骧见月色太好,猛然想起危崖撒手,鱼背漂流;虽然人在昏晕之中,不知过了多久,但从这月色看来,可能今天就是中秋佳节。“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自己与玄衣龙女柏青青,两意相投,还没几日,便行遭此巨变。如今自己九死一生,跨鹤归来,但心上人眼见碧落岩头惨剧,此时却不知在何处伤心肠断。
彼此虽非世俗儿女,不是贪恋颜色,而互相爱好;但自己变成这副鬼相,未曾获得那两处盖世奇珍医治复原之前,怎好意思与柏青青那种丰姿绝世之人相处,何况既巧知自己出身来历,父仇未报,生母存亡下落不明;人子之职丝毫未尽,也着实不应该先为儿女私情打算。
自己这种苦衷,他日不知可否获得心上人的谅解。
栩栩遐想未毕,胯下灵鹤突然回首长鸣,跟着就微收两翼,慢慢斜飞下降。葛龙镇知道大概已到地头,不由得暗暗吃惊,胯下灵鹤一夜工夫,竟已飞行这远!果然那灵鹤下降之处,是在一座大山的山脚之下。葛龙嚷下背之后,灵鹤冲霄便起,略一盘旋,朝葛龙骧鸣叫数声,便飞返东南而去。
葛龙骧目送那点黑影消失云端,回忆所经,宛如梦境。自己下山之时,恩师、师兄所告途径,俱是中原一带,这浙东可说是完全陌生。虽然料定仙鹤通灵,不至飞错,此地可能就是父亲墓地所在的绍兴会稽山脚,但无十分把握,还须寻人一问才好。
他正在寻思,忽然听得前侧林中,有丁丁伐木之声传出,连忙循声寻往,果是一位老樵夫在林内砍柴,葛龙嚷拱手问道:“借问老人家,此处可是会稽山么?”
那年老樵夫,暂停伐木,上下打量了葛龙骧好几眼,寒笑答道:“尊客想是过路人,这里正是会稽山。当年大禹在此会聚诸侯,计功而崩,故名会稽。尊客可是上山瞻拜‘禹袕’的么?”
葛龙骧答道:“圣贤遗迹,自应瞻拜。不过在下还想向老人家打听一下,十八九年前,这附近隐居一户葛姓人家,主人墓地听说也在此山上名人家可知其处么?”
老年樵夫呵呵笑道:“尊客说的是我们浙东大侠葛琅之墓,当然晓得,就在‘禹袕’附近。虽然葛大侠无后,家人已散,但他生前为人太好,乡邻不时自动修茸,十多年来,墓地仍如当年一般整洁。尊客循此而行,上山不远,就看见了。”
葛龙骧谢过樵夫指点,照他所说路径,慢慢往会稽山上走去。上山不久,果然见到一个其深无比的巨大洞袕,旁有唐人勒石,擘案大书‘禹袕’二字。心中暗想:“一般传说禹葬于此,又有人说是大禹人此袕仙去。不管怎样,人生在世,绝不能真正如所谓寄蜉游于天地;无论立德、立功、立言,总得要有一样垂请后世,方足不朽!大禹当年治水救民,虽然三过家门不人,公而忘私,备尽艰苦,但丰功伟绩,彪炳千秋。这郁郁佳城,永为后世低徊瞻仰,也就虽死犹生的了。”
他略为感慨,循着山径再往上行。转过一处山崖,又是一座巍峨佳城,坟前碑上镌着“浙江大侠葛琅之墓”。葛龙骧虽是遗腹之子,未曾见过爹爹一面,但骨肉连心,天性攸关;在觉罗岛上听卫天衢叙述自己身世,虽知必无虚言,但总免不了还有那么一丝半丝的疑惑之处。如今黄土一垄、孤碑三尺,事实业已千真万确。
葛龙骧心中巨震,并陡的一酸,忍不住的拜倒在地,嚎陶大哭。心中暗暗祷祝,父亲在天英灵,应知有子长成,而默信自己,早日寻得妖妇,报仇雪恨。直到声嘶泪尽,才在附近找家山民,惜来锄畚等具,亲自动手为父亲坟上添土修耷,并留下金银,托山民代在坟前栽花种树,以不时供祭。
诸事安排已毕,葛龙骧心切亲仇,想师父及冷云仙子均在坐关,不便惊扰;既听黑天狐字文屏曾对卫天行说过,要到仙霞岭天魔洞去找魔伽仙子,练什么“三绝迷阳勾魂大阵”;仙霞就在浙南,不如前往一探,也许机缘巧合,能手刃此妇,也未可知。主意打定,遂在葛琅墓畔露宿三日,然后挥泪拜别,下山扑奔仙霞而去。
等他到达仙霞岭,好不容易才找到朱砂壁下的天魔古洞。哪知魔伽仙子业已他往,仅从她门下女徒口中,听出魔伽仙子因诸正派长老久未见在江湖走动,胆量渐大;况且这多年来所掳面首,均是闽粤一带人士,着实也想换换口味。所以此番远去江南,要想弄几位俊秀风华的少年郎君,一尝异味。
葛龙骧本来深恶这类荡妇滢娃,要想下手除却,但因志在黑天狐宇文屏,并知一身所学功候不够,尚难敌她“五毒邪功”,要想以暗制明,潜踪以伺,哪里还会打草惊蛇?万一将她惊走隐藏,那时海角天涯,何处寻找?遂悄悄离开天魔古洞,扑奔江南。沿途察访,并管了不少不平之事。一次击毙一名采花大盗,在他身畔囊内,搜出三副人皮面具,不禁大喜!
从此便以蒙面人姿态,行快江南,并各处探听魔伽仙子踪迹。
勾留两月,“江南蒙面小侠”的声威遂起,连称霸江南多年的铁珠头陀和火灵恶道他均败在葛龙骧掌下而避往江北。葛龙骧也就在此时,一方面发现了魔伽仙子行踪,一方面却又发现了龙门医隐及心上人柏青青,父女二人正在追寻自己。
玉人颜色,葛龙嚷何尝不是魂牵梦索,但好不容易才发现魔伽仙子,正待暗暗追踪,对她滢行加以破坏,将其逼回仙霞;候黑天狐一到,俟机便可下手,报那不共戴天之仇。倘与柏青青相见,这一番儿女缠绵可能误却大事。遂铁起心肠,故布疑阵,摆脱龙门医隐,追踪魔伽而到江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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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避难承先机 丐侠灵山虚护法
哪知龙门医隐识破他疑兵之计,也自追到江北。维扬郊外林中,几乎当面撞破。摩伽仙子也觉得有高人在侧,不愿再行逗留,连夜返回仙霞,黑天狐宇文屏已经在天魔洞内相待。
葛龙骧因须规避龙门医隐父女,时时绕道,迟到两日、偷偷进入天魔洞内,只听黑天狐宇文屏劝摩伽仙子,同下苗疆,与苗岭陰魔邴浩合练一种绝毒阵法,以备来日趁正邪双方在黄山论剑之时,暗地发动,而将群雄一网打尽。摩伽仙子却执意不从,二人几乎吵得反目。
葛龙骧深仇在侧,空自目毗皆裂,因无机可乘,终未敢妄动行事。次日再去,宇文屏业已与摩伽决裂,拂袖他往;自己踪迹也被摩伽仙子发现,追到洞外。正待动手之时,柏青青突在半崖乱石之后现身,那一声凄呼“龙哥”,入耳惊心。无奈,他又施展轻功疾避而去。
人虽遁人林中,但心头兀自忐忑不安,暗想自己这心切亲仇的隐情,柏青青何从知晓。倘误认自己薄情变心,岂不过于伤心气苦,应设法解释一番才好。
他已探过天魔洞多次,知道另外还有两个秘密出入之口,遂重行潜回,由秘洞进人。此时恰好摩伽仙子“天魔艳舞”与“六贼销魂妙音”均告失灵,正待弃邪归正之际。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