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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杀不杀最爱的“她”(2)
央金坐在墙角冰冷的褥子上,将头完全埋在膝盖里。
此时此刻,她心里虽然满是惶恐惭愧却并不太担心自己的命运。她深信,那个英俊多情的男子一定会如约将自己救出去的。
她本是当地一个十分美丽的土著少女。那天,她正在自家的牧场赶着几头牛,忽然,看见雪地上一个白衣翩翩的公子打马经过。
那样英俊潇洒的人儿,忽然出现在这片冰天雪地里,央金一时竟看得呆住了。
那英俊青年回头,这些天,他一直在寻觅一个合适的当地女子,一下瞧见了这美丽而羞涩的土著少女,立刻停下马,走了过来。
央金不识字也不知道“一见钟情”这样的传说,可是,在男子的温声软语里,一颗心早已化成了一池春水。
男子不仅相貌俊俏,而且本领极高,能驯服最烈的马、能抓住飞窜的野兔,能将一头蛮牛一掌掀翻,相处两天下来,他已经成了央金心目中最最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的所有话语都是神的旨意。随后,在那牧场的小木屋里,已经完全倾心于他的央金,和他一起度过了整整三日的旖旎风光。
央金尚未从这做梦也想不到的温存和幸福里回过神来,情郎已经要打马离去。
在她的盈盈泪光里,情郎停下脚步,说自己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央金说,什么重要的事情,我能帮你吗?
央金忘不了自己说出这话时,情郎俊俏的脸上那种冷淡的表情,他说好的,我正需要你的帮忙!我要去报一个大仇!
在南迦巴瓦的冰天雪地里,她像一只土拨鼠一般卧在雪堆后面静静等待,好几次都几乎要冻死过去,可是,因为情郎就在身边,因为情郎那样坚定不移的神情,她也咬牙坚持了下来。
情郎告诉她,他们要等待的那个人是他的最大的仇人。这个人卑鄙无耻、无恶不作,把他害得很惨很惨,不得不背井离乡四处逃亡。这次,他好不容易才从大坏人的一个亲信那里得知他外出的消息便立刻一路跟踪到了这里。他讲的那个凄惨的故事,令得单纯的央金也不由得对这个“坏人”大大痛恨起来,决心无论如何要助情郎一臂之力,帮他完成报仇雪恨的心愿。
情郎说,央金妹妹,江南有很多很好的风景,有彩色锦绣的衣服,有繁华富庶的胭脂水粉,等我报了大仇,一定带你去江南,离开这苦寒的冰雪之地,过幸福愉快的生活。
央金虽然也热爱这从小长大的故土,但是,情郎口中的江南繁华地,更具有无比的诱惑力,因为,在那里,自己能和他永远在一起。
一切,正如情郎的安排,她拿到了那个“坏人”的“信物”,可是,她怎么也不愿相信那个微笑着送自己花儿、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少年会是大奸大恶之徒。那少年天神一般的面孔,仁慈的心地,还会念咒语驱赶皴猊,就正如传说中南迦巴瓦的神仙,又怎么会是恶人呢?
她带了那信物,正要向情郎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可是情郎已经头也不回地往那少年独自离开的方向追去,甚至没有跟自己道一声别。
那一刻,央金几乎又快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可是,她安慰自己,情郎一定是要赶着去向那个大恶人报仇,他总会回来的。
果然,半个月之后,情郎又到那牧场的小屋子里找她。她欣喜若狂,情郎却暴怒欲狂,咆哮着一定要手刃仇人。
这时的情郎早已不是温存柔情的模样,而是时时刻刻都狂躁暴戾,央金什么都不敢多问,只得完全听从情郎的安排,希望能够早日帮他达成报仇雪恨的心愿,好早早结束这样惶恐不安的日子。
第141章:杀不杀最爱的她(3)
情郎处心积虑地安排着什么,央金一句也不敢过问。那天晚上,下着大雪,情郎突然变得无比的温存体贴。央金在那样极致的欢愉里几乎完全迷失了自己,哪怕立刻为情郎死去都会心甘情愿更别说帮他做一件在他口里是“小小的事情”了。当晚,央金被送到那“坏人”的密室——这时,央金才知道那个大大的“坏人”并不是那天送自己花儿的少年,而是和少年在一起的人。
那人正是“博克多”!
“博克多”是这片土地上的神,央金不敢也不愿诬陷毁谤于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情郎就在身边,用了那样可怕的目光瞪着自己,于是,她在地上重重地磕着头,一边求佛祖原谅,一边背下了那翻早已滚瓜烂熟的谎言。
“我污蔑了”博克多“,我会受到神的惩罚!”央金在黑暗的屋子里也不敢抬头,只知道饿了要吃东西渴了要喝水,心里却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坚持着“他会救我的,他一定会救我出去的。”
可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许多天过去了,情郎依旧没有丝毫消息。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央金几乎要完全绝望了。
这些天,她一次又一次想起自己说出“我能帮你吗”时,情郎脸上那种冷淡的表情,单纯如她也忽然意识到,也许,他正是在找这样一个人,正是为了利用自己。她本是个十分美丽的姑娘,也有当地的少年曾经用了火一般炽热的目光看过她,这时,她才想起,无论自己和情郎怎样柔情蜜意的时刻,情郎也从来不曾用那火一般的目光看过自己。甚至有一次,她从梦中醒来,发现他的目光是那样的冰冷甚至是一种说不出的厌恶——不过,那时,她以为他是在厌恶他的仇人,以为他是因为“报仇”心切所以心事重重!
她越想越害怕,再也不敢继续想下去。
屋子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阵冷气袭来,央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一个人提了盏马灯走了进来。
央金高兴地抬起头,很快,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随后跟进的千机门的两名特务架起了她,央金惊恐得颤声道:“你们要干什么?”
“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我要见一个人,我一定要见他一面……”
“下辈子吧。”
雪夜里,央金的喉头发出一声咕隆,两名铁棒执事闻声赶去,她已经在血泊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博克多的起居室。
明天就要上路了,拓桑心里什么也不想,静静打坐。
一名贴身侍从匆匆走了进来,低声道:“博克多,央金姑娘被处死了!千机门的人亲自动的手,我们阻止不住。”
拓桑只在心里一声长叹,那无辜的女孩子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啊。
佛祖,请重重地惩罚我吧,那无辜的人是代我受难啊!
一声大笑,一个残酷的声音响在耳边:“拓桑,恭喜,你又害死了一个人。”
贴身侍从大怒:“你胆敢擅闯”博克多“的寝宫?出去。”
“二位大师请注意,他早已不是什么”博克多了“!”
两名侍从掌风运劲,立刻就要扑过来,拓桑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两人怒视朱渝一眼,不得不退了下去。
朱渝大模大样地站在拓桑对面,笑道:“明天就要上路了,你知道我还想做一件什么事情?”
“朱大人的事情,我不想知道。”
“不,你一定有兴趣知道。央金死了,下一个就轮到”她“了,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你若看见”她“死在你面前,神情是不是还会如现在这般平静?”
拓桑平静地看他一眼:“你这般恨她?”
“现在,我恨”她“更胜过恨你!”朱渝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想求我不要伤害”她“?”
拓桑摇了摇头,神情依旧十分平静:“朱渝,你有什么手段就尽管使出来吧,”她“的英名也决不会因你而蒙羞!”
朱渝冷笑着走了出去,外面的夜色,已经如墨汁一般漆黑一片。
第142章:杀不杀最爱的“她”(4)
二月的寒风带着一丝春的气息扑面而来,蜀中的大街小巷里,卖花姑娘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君玉牵了小帅,直奔浣花溪深处隐藏的那处“剑庐”。
小屋寂静无声,经历了少雨的一冬,不深的溪水缓缓流淌。
君玉轻扣院门,一人开了门,探出头来,正是等候已久的舒真真。
“君玉!”
舒真真十分惊喜:“我一直等着你呢。”
“我知道,舒姐姐,我这不是来了么,呵呵。”
她仔细看舒真真,舒真真已是年近四十之人,面色虽早已不若第一次在蜀中见到时那般年轻,但是,因为修炼《洗髓经》和《手挥五弦》后,脸上的光华倒比早前多了几分。
在茶水的热气腾腾里,舒真真细细地看着君玉,发现君玉的气色也比自己上次在军中见到时好得多了,不禁大为欢喜:“君玉,你的气色好很多了。”
雪崩后,君玉被拓桑救回,在那密室里呆了二十几天,拓桑用了佛珠和一些特质的药丸以及自身的高深功力,将她身上的余毒和寒气全部驱除干净,就连那几次重伤后的残余也得到很好的调理,是以气色大变,全身早已康复。
“前些日子,拓桑给我治疗了一段时间。现在,我身上所受过的大小内伤已经全部治好了,舒姐姐,我身体从未这般好过,你放心吧。”
舒真真迟疑了一下:“你,还和那拓桑见过面?”
君玉微笑道:“那是最后一面,已经算得上永别了吧。”
舒真真看她这样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自从在寒景园的密室见到拓桑的所作所为后,就对此人大有好感,暗叹若不是他那特殊的身份,倒真是君玉的良配。
君玉将上次回朝差点被揭穿身份、自己如何告假辞官的事情给舒真真详细讲了。舒真真听出其中的凶险之处,不禁道:“君玉,你这官还没彻底辞掉啊。半年之后,如果皇帝再召你回朝中,到时该如何应对?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君玉自己倒早已想好了这一点。如今暂无重大战事,凤凰军中藏龙卧虎且有孙嘉坐镇,而西北大军中有张原、周以达、林宝山等将领运筹帷幄,自己离开也不会有什么要紧了。趁这半年之内找个什么契机正当辞官或者挂冠而去,想来并非难事。她现在的首要目的是创办一所书院,如果是正当辞官,书院地址就选在凤凰寨自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君玉想,曼青和白如晖互有情意,看样子江南的越窑窑主余稽平对莫非嫣也十分欣赏,这两人如果有了美满的归宿自然是天大的喜事,而自己和舒真真、林易安一起创办书院,日子想必也不会孤独。
“我想创办一所书院,但是还没选好地址。”
“好的,我一定支持你。”
“舒姐姐,你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情的话,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凤凰寨看看?我们也可以一路游玩,你说可好?”
舒真真想起君玉曾经给自己提起过的那个传奇女词人林易安,自己和林易安都是中年之人,今生都是铁定独身了,而看君玉这种情况,估计今生也不会有什么嫁人的打算,心里十分怜惜她,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好的,君玉,反正今后我都和你在一起就是了。”
君玉心中一暖,尽管她早已习惯了舒真真母亲一般温情的照顾,但是,这一瞬间依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鼻子一酸,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好一会儿才拉住了舒真真的手:“舒姐姐……”
这一刻,那英姿翩翩的少年终于露出了小女儿一般的情态。舒真真心里十分欢喜,觉得她这个样子才是正常少女的模样,便又如母亲一般轻轻拥抱了她一下,笑了起来:“我们两人和你口中的那位林姐姐,正好一起创办书院,倒也志同道合,不枉此生。”
“好的,林姐姐已经做了许多前期的工作,你见到她一定会喜欢的。”
舒真真道:“当然,君玉喜欢的人,我都会喜欢的。包括你的两位”妹妹“。”
君玉也有点难为情的笑了。在监军的奏折和皇帝的调查中,她被形容得十分风流,“姐姐”几个“妹妹”几个,其中就包括了押送粮草到玉树镇大营呆了一夜和她“鬼混”的“妖娆”的舒真真,是以舒真真借机调侃她。
PS:灵魂和肉体如何分离
小时候读红楼梦,当然不知道“初试云雨情”是什么意思,觉得宝哥哥这人特痴情。后来再读红楼梦,看到他“云雨的对象”袭人整天“宝玉宝玉的”,就想,林妹妹真嫁给了宝哥哥,也未必就会如我们想象中那般幸福吧?。无论如何,总要宽容袭人这个宝玉的“宠妾”吧?。
又读到桃花扇。
李香君为了侯公子孤贞守节,两人可谓海誓山盟情比金坚,感天动地,但是,香君是侯兄的什么人?是别人资助侯兄梳拢(妓女第一次接客)来的第N房妾室。
最郁闷的是董小宛(董小宛跟顺治皇帝那个董鄂妃是不同的两个人),跟冒辟疆大才子被传说得何等的生死不渝。她也不过是冒才子的妾室。
据冒的笔记,当年逃难的时候,董小宛是要背了包袱搀扶冒的正室夫人的,还被冒斥骂走不快,差点被半路扔掉。
或许,女人都习惯男人这种肉体和心灵的分裂?
肉体不忠贞,心灵就一定会忠贞么?或者反过来?
一颗心有意无意分了几份,我们要不到整个,要90%也可以?闭闭眼睛,90%可以变成100%?。
只要他“爱”我,万事皆休?
呵呵。
如果一定要爱一个人,为什么不爱一个肉体和心灵都相对忠贞的人?为什么非要痴痴等他繁花看尽,蓦然回首?
如果没有这样一个人或者不能爱这样一个人,那,为什么就一定要退而求其次?
花,或许齐放才够灿烂;树,独自一棵也能挺立。
《流星花园》里面那个只有“鱼的脑子”的道明寺小朋友,虽然有时任性霸道幼稚,十分讨厌,不过好歹是个“处男”,而且当一个美貌女子脱光光站在他面前,他也可以毫不心动。哈哈,哪怕他只有“鱼的脑子”,也比那些所谓的聪明智慧、风流倜傥的男人可爱得多了,是不是?:)
第143章:杀不杀最爱的她(5)
这是风和日丽的一天。今天是花朝节。
君玉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节日,她长期在北方边境,二月的时候,那里往往还是天寒地冻,草都没发出太多新芽,但见蓉城的大街小巷满是卖花的女郎,过往的行人头上无不簪花,也觉得十分新奇。
舒真真笑道:“这算啥,你到寒景园看看,才知道有多少花开呢!”
两人来到寒景园,只见沿途骆绎不绝的人流,寒景园大门敞开,行人一拨一拨往里面进进出出。
自从密室被打开后,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丞相府的人以及那些远道而来的喇嘛们都先后到密室三番五次地搜寻,直到翻了个底朝天,大家终于确信,这里除了满墙的石刻壁画,既没有什么金银财宝更没有什么武功秘笈。
至此,寒景园的神秘面纱已经被完全揭开,再也没有了明查暗访的各路人马在此逗留。寒景园虽然是舒家的历代老宅,但舒真真总觉得这庭院深深并非“祥瑞”,多次打算将它卖了,但是,几次都没下定决心。
这两年来,舒真真雇了几个人管理寒景园,种花养树,卖花卖果,每到花季都完全对游人开放,是以,寒景园已经一改往常的神秘和死亡气息,变得生气勃勃,花繁果茂。
君玉随舒真真进得院门,只见一路上盛开着迎春、报春、水仙、春兰、茶花、梅花、瓜叶菊、蜡梅、茶梅、白玉兰、海棠、连翘、马蹄莲、晚菊等等各种各样的花儿,而沿途的一些花树上则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神灯”,五彩缤纷,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次花朝节,寒景园要对外开放七天。
君玉看了看满园的游人,叹道:“这园子原来竟是这般美丽!”
“我就是估计你会喜欢这里,所以一直没有卖。”
一名仆人见了舒真真,赶紧上前,舒真真笑道:“你不用招呼我们,安排好中午的饭菜吧,我们要在这里吃饭。”
仆人答应着,退下去了。
两人在那片吐穗的枇杷园里停下脚步。君玉细细看那枇杷树,这树开的花一串一串如褐色的穗子一般模样,十分朴实根本不似花儿,但是,君玉见过它结出的果实,却是黄橙橙的,十分可爱。
舒真真心里一动:“君玉,如果把书院的地址选在这里也不错,你觉得呢?”
君玉点了点头,她十分喜欢这个有亭亭如伞盖一般黄桷树的园林,尤其是密室里那精巧之极的壁画,完全是一流的艺术品,如果真把书院的地址选在这里倒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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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轮朝阳升起的时候,众人已经接近蓉城边境。
朱渝勒马,往蓉城的方向看了看。
张瑶星道:“朱大人,有什么事情?”
“你们先走,到渝州府等我,我随后就会赶来。”
他转身看去,夏奥喇嘛和一名贴身喇嘛正护送了拓桑走来。他看了看戴着手镣的拓桑,拓桑依旧是那样平静的表情。他走到拓桑身边,夏奥喇嘛怒道:“你想做什么?”
拓桑看了夏奥喇嘛一眼,夏奥喇嘛和贴身喇嘛一起退后了几步。
朱渝笑了起来:“我要去蜀中旧地重游一番,你猜猜看,”她“会不会在那里出现?下官猜测,”她“不会轻易回凤凰寨,这蓉城又还有”她“至关重要的一个亲人舒真真,下官总要去碰碰运气,对不对?”
拓桑心如刀割,却面色不变。
朱渝又笑道:“凭你的武功,这区区手镣怎么困得住你?要是担心”她“的话,你尽可以脱身跟来。要是博克多贪生怕死半路逃窜,倒也是一桩稀奇事情。”
拓桑清楚,他百般出言恐吓,就是想看到自己惊惶的模样,此刻,尽管心如雷击,也不愿趁了他意,依旧面色如常。
朱渝见他面不改色,心里益发怒不可遏,咬牙低声道:“下官十分想看到当”她“死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是否还是这般冷静的模样?”
有一瞬间,拓桑觉得心里有一头狮子狂吼着,要跳出胸腔去厮杀、去拼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朱渝,我生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