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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周五，我计划好了晚上带赵曼去参加一个音乐展，所以中午的时候，就把一天的工作给做完了，下午就等着熬日子，结果梁德彪踱步进来，一拍我的肩膀，笑呵呵地说：“太平啊，局里接到群众举报，在府南河的一个小区里，有人做迷信宣传的违法活动，派出所已经去调查过，队里要出警去抓人，你随队去，多拍些照片回来。辛苦啦。”
我一愣，急道：“别啊队长，我，我今天晚上有点事儿，能不能，能不能换一个？”
梁德彪立马换严肃脸：“这是工作，是命令，换什么换。再说，队里会拍照，拍照技术好的，除了你，还有别人么？年轻人，这是给你上进，表现的机会，你应该感谢，你应该抓住机会啊。”
我顿时头冒黑线，梁德彪说：“去院里集合吧，准备走了。”说完就转身走了。我叹了口气，老周从对面冒出头来，嘿嘿笑道：“晚上有约会了，是吧，太平？要不要我帮你出勤？”
我顿时喜笑颜开：“好啊好啊，你能帮我吗？”
“不能！”老周说：“我今晚订了音乐展的票，要带我老婆去看的，没空没空。”说着把头缩了回去。
你妹的老周，我翻了翻白眼。
没了办法，我只能给赵曼打了电话，把事情清清楚楚说了，这次约会就算提前结束了。
坐着出勤的车，我把那搞邪教宣传的人给骂了一遍又一遍。搞什么不好，偏要宣传非法迷信，拜托，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好好想点发财之道好嘛？
到了被举报的小区，那一户的门倒是虚掩的，我们直接推门进去。虽然是白天，但里面却暗乎乎的，房间不大，客厅里摆着些蒲团，一个人穿着一身黄色的道袍，袍子上绣着太极图案。在她对面，跪着一个老大妈，正双手合十诚心祷告，旁边还有几个老人，都是闭着眼睛，念念有词，神色尊崇。
我们队带头的是王龙，人长得粗，声音也粗。他张嘴就喊：“哎！干什么呢！都给我停下，停下！”
一众老人睁开眼，看到警察，全都慌了，一个个手足无措。王龙走过去，伸手按着坐在蒲团上的人，叫道：“臭神棍！神神叨叨，宣传迷信，给我起来！”
王龙拽着那人就要起来，结果第一下却没有拖起来。几个人都是一愣，王龙也是呆了一下，怒道：“搞什么鬼？”再用力一拽，却还是没拽起来。那人好像镶在蒲团上了一样。
“哎呀哎呀，拽什么拽呀，”那人笑了一下，自己站起来，一转身，就把王龙的手给挣脱了。我看了一眼，大吃一惊，脱口而出：“是你？”
其他几个同事都愣了一下，回头看着我。王龙皱着眉头望着我，那人笑道：“哎呀，安太平？好巧好巧，在这里碰到了？”
那人满脸笑容，竟然是张天生。
我眉头大皱，结巴道：“你，你，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算卦呀！”张天生振振有词：“这是我的副业，给这个小区的大爷大妈们算算卦，算算命，占卜一下前程，或者看看还能活多少年。”
刚才那算卦的大妈怯生生地说：“安道师算得很准的，真的很准。他是好人。”
安道师？我皱着眉头看着张天生。张天生回头笑笑，说：“各位大爷大妈，今天就算到这里了，我还有事，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安太平还会再来给你们算卦的。”
Excuseme？
我瞪大眼睛看着张天生，其他同事都是一脸疑惑看着我。你妹的张天生，你这打着我的旗号来坑蒙拐骗，这不是坏我名声吗？
我气急败坏，狠狠瞪了一眼张天生。张天生倒是继续笑嘻嘻的，一点羞耻感都没的。
王龙急道：“怎么回事，太平，你认识这个神棍？”
我说：“不止我认识他，队长，王副局长也都认识他。”
王龙一呆，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说：“啊？他，他是干嘛的？”
“是个神经病！”我没好气地说：“走吧走吧，赶紧归队了，这家伙是个神经病，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几个同事都一头雾水，面面相觑。王龙皱了皱眉，说：“不行不行，我们是接了群众举报的，必须带走。不管是谁。太平，你是来拍照的，现在就拍照取证，每个细节，每个细节都要拍到啊。”
我点点头，拿起相机正要拍，张天生指了指后背，说：“先给我来个特写，看我的后背，这是道士穿的衣服，一看就是宣传迷信的样子啊，这就是证据，快拍，快拍。”
周围人都愣住了，接下来的时间里，张天生拉着我拍来拍去，很多我都没注意到的细节，他都叫我拍了。
我对王龙说：“我都拍过了，不过没看到有什么金钱交易，如果没金钱交易，就不算是迷信活动吧，就算了吧，关不了几天的，要不咱们就把他放了，你们也看得出来，他是个神经病。”
王龙犹豫了一下，问：“你没有金钱交易吧？”
张天生说：“有啊，我算卦都是明码标价的，问前程一卦三万，问寿命一卦十万。这些大爷大妈，把自己的养老钱都给我了，估计棺材本都给我搭进来了。”
我顿时傻眼，自己有心给他开脱，这家伙却丝毫没有想开脱的意思啊。王龙脸色一黑，说：“带走带走，还有这些法器家伙事儿，全都带走。”
18、讹钱的（）
其他几个同事过来收拾东西，我站在旁边，低声说：“张天生，你搞什么啊搞，有事没事？”
张天生笑嘻嘻地说：“我这不是赚点外快么。”
“赚个毛线外快？”我低声说：“你在精神病院住着，吃喝用度都是人家给出，赚个屁外卖？”
“就是因为寄人篱下，所以我的要求都得不到解决，只能自己出来赚外快了，你也不想想，”张天生振振有词：“在院里住着，每周只能吃一次肉，平时都是素的，我的嘴里能淡出个鸟来！不让我赚外快，岂不是要我饿死么？”
我没好气地说：“你想吃肉，你跟院长申请，或者，你来找我，我请你吃宵夜都行，你搞这么一出干什么？”
张天生笑道：“嘿嘿，还是你孝顺，知道疼你爸。”
“你！”我勃然大怒，忍不住抬起拳头。王龙过来推了一下张天生，带着他出去了。我们其他几个人收拾了残局，然后就是对那些老人长久的思想教育。我负责拍照，其他同事负责教育那些老人。
我拍着拍着就感觉不对了，按理说我的同事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对付这些老头儿老太，那是再简单不过。结果教育着教育着，同事们渐渐力不从心，反而要被那些老人给教育了。
靠近我的那个老头儿说：“安道师真的很灵的，你们不该抓他，抓了他，会惹怒神灵的。真的，你们快放了他吧。”
我哭笑不得，说：“大爷，他就是神经病，你怎么就觉得他灵了？”
老头儿说：“我老伴儿前不久走了，我很想她啊，那时候我就请安道师给我托梦，我想见见我老伴儿。结果那天晚上，我就见到了她。你说神不神奇？后来我还想见我老伴，就让安道师帮我再托梦一次。安道师告诉我，我老伴已经转世为人，重新开始新生了，我不能去打扰她。所以我每天都来拜一拜安道师，希望我的老伴，下一世可以健健康康，太太平平。”
我说：“您这是日思夜想，思念成疾，晚上当然会梦到你老伴了，跟那神棍没半点关系。他要是真能的话，怎么不让你天天晚上见到自己老伴？大爷，咱们要相信科学啊！”
大爷一脸同情的表情看着我，好像我是被科学祸害的那一代一样。旁边一个老大妈也开口说：“真的灵验的，我小孙儿，前不久生病了，高烧不退，去医院吊针，把孩子都给折腾坏了，我们看着都心疼。后来就是请安道师看了看，原来是有邪灵作祟，自从他给我小孙子看过之后，小孙子健康多了，每天活蹦乱跳，有精力的很呢！”
正在做思想教育的阿花忍不住问：“真的有这么灵验么？那他能算出姻缘吗？能不能算出来未来的另一半在哪里？”
我头冒黑线，阿花是我们队里仅有的几个女性之一，已经三十出头了还是单身，“恨嫁”两个字写在脸上，呼之欲出。
整个下午都在跟老头老太的拉锯战中度过了，一直到天黑，一群同事口干舌燥，自己几乎都要被老头儿给思想教育了，只能遣散各位老人走了，然后我们归队。
到了队里，提前回来的同事都已经下班了，剩下值班的同事告诉我，张天生被抓回来的时候，审都没审，就直接放了。因为张天生出示了自己的病历卡，这件事就算无疾而终了。
值班的同事说：“还是神经病好啊，做了什么事儿，一张病历卡掏出来就啥事儿没有了。你说这个家伙，真的是神经病么？会不会是什么变态，整了个病历卡，然后在隐瞒自己的什么事儿？”
我心头一动，有些恍惚。同事说：“对了，你认识那神经病的，是吧，他让你明天晚上去找他。”
我挥挥手，没好气地说：“神经病才会去找他，哼。”
于是第二天下了班，我再次以加班为理由，出现在了精神病院门口。当我敲响第九号病房的房门时，我觉得自己已经疯掉了。
我无比烦躁敲了两下，张天生已经推门出来，竟然还是穿着那一身黄色道袍。我皱了皱眉，张天生笑呵呵地说：“你来啦，开车来的吗？走吧走吧。”
“走走走，走什么走啊。”我翻了翻白眼，说：“你还没把话说清楚呢，你叫我来干什么，没事吧你？”
张天生笑嘻嘻地说：“老子叫儿子过来聊聊天，哪有那么多事儿？”
我懒得理他，转身就走。张天生赶紧跟过来，拉了一下我，笑道：“别急别急，我这不是跟你开开玩笑，逗逗你么。反正你一个单身汉，又没事儿，晚上一个人肯定寂寞得很，我带你去享受一下生活，吃香的喝辣的，去不去？”
我怒道：“你才单身汉呢，一看你就是一辈子没性生活的老处男！少跟我来这套，谁说我是单身汉了？我有女朋友的！张天生，你，你，你冒我名字去宣传迷信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张天生眉毛一挑，说：“哎呀？你都有女朋友了？我的天呀，你不是骗我的吧，长你这样的，能有女朋友？”
妈的，我气不打一处来。我真是脑子坏掉了，怎么会真的来找这个家伙，反而把我的女朋友给冷落在家里？我真是个神经病！
我转身就走，越走越快，眼看就要走出过道，身后传来张天生的笑声：“难道你就真的不想知道，前段时间里发生的化工楼倒塌事件，那些死了的人，是为什么么？”
我浑身一僵，猛地扭回头来，急道：“果然，果然，不是意外事件，是有鬼在害人，对不对，有鬼在害人，是吧！我就知道！”
张天生缓步过来，笑着说：“你看，安太平，我就知道，你是个极度正义感的人，你的正义感，让你会真的关心这座城市里的人，生老病死，安危祸福。”
我呆了呆，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反正，你先告诉我，这件事不是意外事故，对吧，是有鬼在害人，什么鬼，你，你快去抓了他呀，那么多人命，就这么死了，你还等什么？”
“对啊，那么多人命，嘿嘿，所以，我现在就是要去抓了那鬼。”张天生笑了笑，说：“所以叫你来同我一起去，你去不去？”
我咬了咬牙，然后点点头。张天生说：“一会儿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别说话，只管听我的就好了，知道么？”
我嗯了一声，张天生笑道：“乖儿子。”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随着他走出精神病院，门口值班的护士视若无睹。好吧，看来这个张天生，还是个精神病院的VIP了。到了院门口站了一会儿，路边开来一辆奔驰，走出一个西装男，神色恭敬，带我们上车。我虽然有些疑惑，但已经答应了张天生，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车子上了高架飞奔了半小时，下高架的时候，到了城区边的别墅区。这地方我很少来，因为没钱。这里住的都是有钱人，或者有钱人给二奶包的房子。车子开进别墅区，到了一栋白色楼房前停下。
我们下了车，西装男引导着我们进门。大厅里金碧辉煌，沙发上坐着个穿着白色中山装的肥胖男人，在他旁边坐着个浓妆艳抹，熊大屁股翘的女人，两个人正在腻歪。肥胖男人低着头，脑袋几乎钻进那女人的胸口里去，女人娇笑一声，拍了他的头一下，叫道：“死鬼别闹，有人来啦！”
那男人抬起头来，神色一喜，站起来笑道：“哎哟，安大师，安大师，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您给盼来啦！”
我听着这“安大师”三个字，心里满不是滋味。张天生笑呵呵走过去，握了握手，说：“幸会幸会，白先生，咱们开门见山，您的事情，我已经了解过了，这事儿，能解决。”
那白先生喜道：“不愧是活神仙，就是靠谱，靠谱，那就全靠大师了！”
我皱了皱眉，不是去抓鬼么，怎么来了这地方？
张天生自顾自坐了下来，笑着说：“虽然能解决，但过程却很繁复。”
白先生二郎腿一翘，笑道：“再繁复，想必也难不住大师。大师放心，只要事情解决，给您的酬劳，我这边一分都不会少。”
“既然白先生张口了，那我也明说了吧。”张天生低了低身子，说：“这件事麻烦，之前您说的酬劳，只怕不够。还要再谈。”
那白先生愣了一下，浓眉一皱，说：“怎么，还不够么？那大师想要多少？”
张天生笑道：“除了上次的两百万，再添上两百万，这件事才能摆平。”
我深吸一口气，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张天生。我擦嘞，这不是来抓鬼，这是来继续当神棍，讹钱的啊！
那白先生沉声说：“四百万？大师还真是狮子大张口啊，太贵了，太贵了。”
旁边那女人笑着说：“就是，太贵了，哪里有算命先生要这么多钱的？你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19、改变气运（）
张天生眉毛一挑，冷笑道：“妇人之仁，啥都不懂的娘们，插什么嘴？”
那女人顿时气恼，娇喝道：“你骂谁？”
张天生唰的站起来，冷冷说：“看来我是来错地方了，男人说话，有你这聒噪娘们什么事儿？我看这么大的家，产不出个后代的原因，全都在你身上了！”
那女人恼羞成怒，站起来指着张天生的鼻子就骂：“你，你血口喷人！你乱说什么呀你！”
张天生冷冷说：“我实话实说，信也好，不信也罢。走吧，徒弟。”
张天生说着转身就走，我也赶紧跟上，什么时候我就又变成了徒弟了？眼看我们就要走到门口，那白先生急道：“大师，哎呀，大师大师，别一言不合就走啊，什么事情都是商量着来，商量着来的，您快回来呀！”
我本以为张天生会头也不回出去，结果他却直接停了下来，转过头去。好吧，这个神经病，我真是看不透你。
张天生说：“怎么，白先生信了么？”
那白先生皱了皱眉，说：“大师，钱的事情好说，如果真的能让她怀上孩子，四百万，我一分钱都不会少。不过，这种事儿实在是说不好啊，您说是她的原因，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换一个人来，就可以生出孩子了？”
这话一出口，我就先愣了一下。那浓妆艳抹的女人脸色一变，很是惊恐望着身边的男人。这真是一言不合就换女人啊。
我在旁边默不作声听了这么久，也算是听出苗头来了。这家有钱人急着想要个孩子，一直要不到，所以请张天生帮忙。只不过我是没想到，张天生这个神经病加神棍，竟然还对计划生育方面有所涉猎？
“呵呵，如果换一个女人就能生出来的话，你早就该做了，对吧？”张天生冷冷说：“恕我直言，白先生，我之前就说过你命格与天相违，与地相悖，要想繁衍子孙后代，那就是跟天地之气作对。但你执意要生个孩子，我也只有逆天改命，给你做事。这件事耗费巨大，只怕我这一趟下来，一身法力算是七零八落，所剩无几了。我要这么多，也只是为了自己后半生衣食无忧。如果做不到，我自然不会冒这个险了！”
张天生说的头头是道，白先生摸着自己浑圆的肚子，皱着眉头，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大师，我也该知道知道，如果你没算准，没让我女人怀上孩子，那怎么办？那我这钱，岂不是打了水漂？”
张天生冷笑道：“自从我给你算卦以来，哪次不中？就连昨天你要来请我，我告诉了你，我最近有牢狱之灾，要缓上一天，你看，我昨天刚从警察局被放出来。我对人命之算，什么时候错过？”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被我们抓，是故意的啊。可怜我们这群警察，竟然还被这个神经病耍在手心。
白先生讪讪一笑，说：“大师自然准，自然准。不过，这件事对我至关重要，您，您必须有全部把握，我也要有十足信心，才能把这件事儿交托给您啊。这样吧，您先施法，让我女人怀孕，只要有了身孕，我立马打钱给您，如何？”
张天生摇摇头说：“太慢了，我等不到那个时候。”
白先生故作为难：“那就难办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张天生眉毛一挑，说：“不如这样，你把钱现在转给我，我现在施法。后天，你们去医院查，就会发现，她已经有身孕了。”
白先生一怔，说：“你，你确定？你要是卷了钱跑了呢？”
“你把我当什么人？”张天生冷笑一声，说：“你可以派人盯着我，这城市虽大，但你白先生想要把一个人盯紧了，实在是小事一桩吧。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你想吧，同意，我现在就施法，不同意，我掉头就走，咱们就当没见过。”
白先生急道：“你确定？现在施法，后天就能有孩子了？”
张天生望天冷笑，白先生搓了搓手，一咬牙，说：“好！我也不怕你吃我便宜就跑！你要是下作，我自有手段对付你。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