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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方卓话说到这一步时,除了叮嘱务必小心从事之外叶易安已经没有了任何拒绝的理由。
两人事情说完,陈方卓亲自召集天机谷当下所有的一百七十八人,就在昔日殷商众王进行朝会的大殿中举行了极为隆重肃穆的新任天机子升座大典,叶易安端坐接受众供奉及弟子的见礼,礼成之时也标志着整肃正式告一段落,天机谷在经历了襄州的灭门危机后,经十七年苦心经营后终于重立法嗣,奠固根基,踏上如火如荼的发展大道。
典礼结束,叶易安又花费了大量时间与一百七十八名弟子分批面谈。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曾被他救过急难,又对失落之城的修行环境无比满意,再有这番安抚许愿,整个过程波澜不惊。
至此,叶易安完成了对失落之城修行者的彻底掌控。
这些事情做完言如意依旧没有传回消息,虚月那里也没有动静。难得清闲下来的叶易安想起了与他有半师之谊的李玉溪。
作为一名非修行者,李玉溪同样住在外城,房屋由陈方卓亲自领人建造,但地点却是他自己选的。
那是一处离开了百姓聚集区的邻水之地,周边环绕着翠绿的柳林,李玉溪大而雅致的房舍就在柳林中间。
房外柴扉洞开,应门的老苍头也不知去了何处。叶易安在漫天飘飞的柳絮中迈步进入,刚一走进李玉溪住着的第二重院落就听到一阵辩论声。
这地方怎会有争论?与李玉溪辩论的人又是谁?
叶易安停下脚步细听了一会儿,听出里面正与李玉溪争辩的同样是一位老人,至于辩论的内容则是为了一个字的翻译,李玉溪坚持认为那个字当是一个“雨”字,而另一位老人则别有看法。
辩着辩着两人就开始引经据典,至此叶易安已难听懂,索性循声走进李玉溪充为书室的厢房。
这间足有两个普通房间大小的书房一半地上整齐的排列着众多龟甲兽骨,另外一多半则摆着形式不一的青铜器皿,这就使得能落脚的地方非常有限。
李玉溪与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就聚在窗下的空白之地,对着书案上一块刻满花纹的龟甲兽骨指点辩论,因为太专注就连叶易安走进来都毫无所觉。
这时叶易安也终于看清了与李玉溪辩论之人,干瘦的体格、奇古的容貌,除了满头华发之外,许公达依旧是十几年前鹿门山中旧模样,精神甚至更健旺了些。
见到这位字圣后人叶易安心中大喜,言如意什么时候把他也送来了!这还真是个惊喜。
站了一会儿后李玉溪转动身体时终于注意到了他,当即大喜招手,“你来的正好,且帮我们评评理,看看这个究竟是不是‘雨’字”
许公达转过身淡漠的看了叶易安一眼,冷僵着声音道:“问他又有何用?未必他还能看懂这些龟甲兽骨文?”
十几年前在鹿门山中的孟浩然旧居,叶易安已经领教过许公达的不近人情,是以对他此刻的态度浑不在意,反是惊喜于他的到来而恭敬见礼,“许公!”
许公达鼻子“唔”了一声就算答应,随即又扭头去看那枚龟甲兽骨。
叶易安凑上前,见两人辩论源头的龟甲兽骨上有一个像极了“雨”字的符号,旁边雪白的竹纹纸上,李玉溪将之依葫芦画瓢加以临摹放大,并在旁边题了一个“雨”,下方又有两个小字注解:象形
许慎的经典著作《说文解字》中总结出六种造字法,象形正是其中之一,李玉溪的意思是说这个龟甲兽骨中的符号是象形的“雨”?
他无法给李玉溪与许公达的辩论做一个定断,两个老人也不再理他继续着自己的争论,叶易安则在屋内随意闲看,等着他们辩论出个结果来。
这时言如意终于有了回音,询问他当前所在位置。
回信之后叶易安继续看去,走到书案另一侧时眼前猛然一亮,这边的地上放着浅浅一叠竹纹纸,纸张的左侧绘有从龟甲兽骨上临摹的奇形符号,右侧则是漂亮的八分楷书字,字的下面还有同样的简洁注视,注明其所用造字方法。
这是李玉溪与许公达已经翻译出的龟甲兽骨文?惊喜连连,叶易安深呼吸一口后探手将那叠薄薄的竹纹纸拿了起来。
日、月、山、川、水、火、土,七张竹纹纸记录着七个字,都是最简单也最易象形的单字,但这七个字看在叶易安眼中却是金光闪闪。
任何对未知事物的研究都是开头的入门最难,但一旦越过这道天堑,后面的进境就会加快,且每一点进展都会成为未来突破的基石。
历经十几年后,李玉溪与许公达终于破门而入了,虽然现在的成果还很小,但未来却已可预期。
叶易安捏着七张竹纹纸心潮澎湃,受此刺激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土台内的那些壁画,他记得那些不知是作于何人的壁画中曾清晰记录了龟甲兽骨文的由来,或许带李玉溪与许公达去看看更能刺激他们的灵感?
想到就做,他转身插话阻断辩论的举动引得许公达极为不满,但等听清楚原委后,这满头白发的老头却比谁走的都快。
李玉溪同样激动,三人走出书房时正好与从外面进来的言如意碰了个当面,此时没时间细说,叶易安示意她跟在一起。
陈方卓忠实的执行了他当初的交代,土台周围已被划为绝对的禁地,巡查弟子看清楚是他之后方才未做阻拦。
土台依旧是旧时模样,朴拙却坚实,紧闭的门上绘有两只五彩鸟。李玉溪正对这不知多少年前的建筑大发思古之幽情时,清唳声中就见门上的五彩鸟蓦然飞腾而起,凌空一绕已化为五彩斑斓的神鸟凤凰。
叶易安这才注意到走在最前方的许公达已经踏上了土台门前的台阶,当即赶紧上前把已是目瞪口呆的白发老人拉下来,随后毫不迟疑的取出五彩鸟手杖,很快毫光一闪,四人消失在土台门户前方。
就在叶易安取出五彩鸟手杖时,作势欲发的神鸟凤凰已温顺下来,此后再没有阻止的举动,等四人消失后,又是一声遍传失落之城的清唳后,它们已重归门户化为两只五彩鸟。
土台内部,随着叶易安每一步前行,两边地上镶嵌着的各种宝石相继亮起,等他一圈走完,门户紧闭的土台内已是宝光熠熠,犹如白昼。
李玉溪与许公达让接连的神异给愣住了,就连见多识广的言如意眼中也是异彩涟涟。
等叶易安一圈转完重新走回来时,许公达才醒过神,拽住他的袖子劈口就问:“这是什么地方?”
“看完这些壁画自然就知道了”,叶易安将三人领到墙上绘着的第一幅壁画前,见他们被壁面内容吸引住后自己去了那处开门极小,又是向内而设的隐蔽石室。
石室依旧,入目处就是室内正中那个奢华到纯以极品美玉砌成的圆形池子,本就极浅的池中水比之以前更浅了,只是颜色依旧是一碧一黑,泾渭分明。
玉池之外,室内依旧摆放着许多上古礼器式样的青铜器皿,就连它们摆放的位置都与十几年前叶易安进来时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玉池上方形如龙凤的巨岩口部再没了他上次来时见到的那些果子,原本的那些早被他给吃光了。正是仰赖这些果子与玉池之力他才得以在短短十五年间将修行境界从灵丹二重天一举突破到真丹下入室。
算算从离开失落之城到这次重新进入,时间已过的很是不短,龙凤巨岩上却依旧是光秃秃的,那种拇指般大小,颜色一碧一黑的果子长的可真慢!
就是在这里他孤独的度过了十五年的岁月,旧地重游叶易安的心情也很复杂,伫立良久待心湖平复之后他才走出石室。
第199章 那首歌诗,你还记得吗?
石室外李玉溪、许公达与言如意依旧沉浸在壁画的内容中,因他们太专注,土台内部落针可闻。不同的是让李、许两人沉迷的是那些仅以简单线条勾勒的奇古壁画,而言如意痴迷的则是最后那些明显是后来人所为的绢本设色壁画。
叶易安便步走到李、许两人身边,果不其然他们面前正是那两幅描绘龟甲兽骨文来历的壁画。画面上有人将龟甲兽骨扔进篝火中后继续手执牛尾歌舞不休,等龟甲兽骨上因为火烧出现各种裂纹后将其取出,进而细查裂纹,似乎要从这些毫无规律的裂纹中解读出神灵的旨意。
随后的下一幅壁画中便见有人掏出铜匕,开始在龟甲上刻绘符号。此时许公达整个人已凑到壁画上,手中拿着一枚龟甲与壁画上所绘的龟甲刻纹进行比对。
紧盯着许公达的李玉溪看到叶易安后双眼一亮,“我出不去,你去我书房将《尚书》取来,要快!”,话一说完他立刻又扭过头去。
这俩老头都要疯魔了!叶易安微微一笑后便去帮李玉溪取书。
《尚书》之“尚”通“上”,意为上古之书,这本书又可分为四个部分,分别是《虞书》、《夏书》、《商书》和《周书》。李玉溪拿到书后直接翻到《商书》的部分,手指哆嗦着开始搜~无~错~小说 m。QulEdU。cOm寻可与壁画内容作实证的记载。
看他们这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结果了,而且两人也根本没有与他说话的心思和时间。叶易安苦笑着摇摇头,转身踱步向言如意走去。
分明已经到了,言如意却突然换了位置直奔最后绢本设色的最后一幅壁画。
叶易安停住脚步,见言如意走前沉迷良久的那幅壁画中绘的是一男一女并肩徐行于失落之城。
画中两人男的高大挺拔,俊逸风流;女子则是身姿婀娜,貌美如花。并肩而行中女子身形微侧,口角含笑的注视着身侧的男子。
这幅壁画中显露出的技法实在高妙,不仅表现出男子飘逸出尘的气度,更将女子看向男子时眉眼中的情意表现的淋漓尽致。虽然没有题画诗,但似要透画而出的浓情蜜意已使两人的关系昭然若揭。
叶易安看过这幅壁画后也径直到了言如意身侧,与她共同注视着最后这幅壁画中的题壁文字。
这段文字录的是一首歌诗:
野有蔓草,零露潯狻S忻酪蝗耍逖锿褓狻e忮讼嘤觯饰以纲狻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皆藏。
这首诗出自《诗经》十五国风中的《郑风》,描绘的是在完美的风景中邂逅完美的人,进而发生的一段一见钟情的完美恋情,看着这首题画诗,再想想刚才那幅壁画的内容,画中男女的关系与情意之厚更是呼之欲出。
重温了这首题画诗后,叶易安极自然的侧身去看言如意。十几年前两人于汉水江畔无名小洲中养伤时,那个无心看到她美人出浴的夜晚,言如意曾为他浅吟低唱的正是这一首《野有蔓草》
上次身陷失落之城看到壁画上的这首诗时他心中即刻浮现的就是言如意,那时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十几年后的今天,他会与言如意并肩站在这幅壁画前。
叶易安的目光落在言如意身上,而这时言如意的身体也正好侧过来。
四目相对之间,言如意脸上有着江南三月桃花般的绯红,一如十几年前无名沙洲上唱着《野有蔓草》时的情景。片刻之后就见她粲然一笑,“你还记得这首歌诗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一笑如桃花盛放,言如意此刻的绝色之美虽倾国倾城亦不足以形容。
比美色更逼人的是她那含蕴着无限情意的眼睛,没有任何掩饰,言如意一如壁画中的那位女子,任满腔情意火辣辣的向叶易安裹去,似乎是铁了心的要用眼神中的无限情意结成一道密密的双丝网将叶易安绕住、网住、缠住,直到他再也无力挣扎,或者一直纠缠到天地尽头。
她的笑容,尤其是她的眼神分明就是正在熊熊燃烧的烈火,刺灼的叶易安再不敢与她对视。
但就在他躲开言如意眼神的刹那,两只嫩白如春葱般的手伸过来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与此同时言如意坚定到透出浓浓攻击之意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还记得这首歌诗吗?”
十几年前的无名沙洲中,叶易安无意间窥见言如意的夜浴,仓皇欲走时却被一句“呆子”给生生叫住了,此后言如意徐行而来为他浅吟低唱这首《郑风?野有蔓草》时情意绵绵,其间的表白之意即便是再呆的呆子也能感觉得到。
十几年后同样的歌诗,同样的人,同样的情景再次上演,只是比起上次的委婉含蓄,此刻的言如意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决绝,似乎踏足于有来无回的沙场,而自己就是她的刻骨仇敌,不得胜利绝不收兵。
你还记得这首歌诗吗?
叶易安当然记得,不仅记得这首歌诗,两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他都不曾忘怀,但记得是一回事,回答又是一回事。
言如意握着他的手越来越紧,掌心处越来越热,眼神里柔情织成的网也越来越密,以至于要开口的叶易安都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恰在这时,李玉溪的催促声忽又响起,“去我的书房把《山海经》、《淮南子》取来,快去!”
“噢”,虽然已经决定要开口了,但那些拒绝的话能不说哪怕仅仅是拖延片刻也让叶易安如释重负。向言如意歉意一笑,抽出手后转身离去。
目送他的背影一直走出土台,言如意眼神中满满的情意渐渐冷成深深的落寞,其间也夹杂着丝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以她的聪慧足以读懂叶易安没有说出口的意思,让她如释重负的正是叶易安拒绝的话并没有真正说出口,这种心情复杂到难以名状。
桃花刚刚盛放便刹那凋零。“林子月”、“虚月”喃喃低语着沉默良久后,再度抬起头时,言如意眼中的落寞已一扫而空。
与林子月宁折不弯的刚烈相比,言如意最擅长的则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坚韧。磐石坚且厚,蒲柳韧如丝,如果这注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那就来吧!
十七年前襄州广元上观前断崖,虚静力能裂山的巨剑从天而降,其时她已自忖必死并已放弃一切徒劳的抵抗闭目待死,就在这时叶易安从黑暗中疾冲而出将她裹入怀中,代她受了巨剑一击后双双坠入断崖。
此生之中那是她第一次如此软弱,也是第一次被青年男子紧紧拥在怀中,那是注定的宿命,断崖之下随着身体一起沦陷下去的是她的心。
当从小身世坎坷,即便在亲如父母面前也不曾得到任何温暖的她骤然承受到叶易安以生命为代价付出的关爱时,就注定了她与这个男人不死不休的纠缠。
不能放弃是因为根本无法割舍,不能退却则是因为她根本已无路可退!
老天爷最大,宿命既已注定,即便心性强如言如意也无法摆脱,更何况她根本就不想摆脱。
叶易安这次取书所花的时间明显比刚才那次要长的多,惹得李玉溪都说他磨磨蹭蹭不成样子。《淮南子》与《山海经》到手后,俩老头身边又没了他啥事,但叶易安逡巡着却有些不敢再往言如意身边凑。
的确是不敢。
看到他这样子,神情已经恢复如常的言如意嘴角绽出一个笑容后主动招了招手。
叶易安缓步而来,看清她眼神已经恢复到清亮如昔时心底长出了一口气,脸色也愈发做出自然的样子。
两人离开写有题壁歌诗的壁画,并肩在那幅书有大段文字的壁画前并肩站定。
这段文字是以隶书写成,叶易安虽早已看过,此时却静听着言如意的轻声念诵:此城灵力与死戾之气浓郁混杂,非同人间世也!欲入受阻之门,当于此处用心。冥思玄想,历七年之功,一得于神霄雷法,一得于三重之蛹蝶秘法。惜哉神霄雷法无用于玄鸟,遂使蛹蝶秘法独领风骚。噫,争竞多日,今日畅爽大胜,人生得意莫过于此,当附书参悟之三重蛹蝶秘法于后,以记此胜事,快哉,快哉!
等言如意念完,叶易安方才手指着壁画中的那对男女出声问道:“这两人中谁是宁无缺?另一人又是谁?”
这一问正是今天他带着言如意一起来此的根本原因。
第一次知道《蛹蝶秘法》、第一次知道宁无缺、乃至第一次知道裂天战甲都是因为言如意,正是言如意告诉他宁无缺出身魔门,为练就《蛹蝶秘法》而不惜自宫。但她过往的说法与面前这些壁画印证时却是漏洞百出。
言如意再次将壁画中的两人看了许久,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感觉应当是她”
“感觉!”叶易安紧紧皱起眉头,正在这时眼前忽有一道灵光闪过,当即拉着言如意到壁画旁边将她的脸与壁画中女子的容颜靠在一起。
叶易安突如其来的举动使言如意莫名所以
“别动,你身上带的有镜子吗?”
言如意愈发莫名其妙,却依旧从袖里乾坤中掏出了一面菱形的江心镜。
叶易安接过镜子后将言如意身体转过来与壁画中女子面面相对,继而将镜子贴在画中女子旁边,如此一来两人的脸就被清晰排在了一起。
言如意看着镜中的自己,再看看镜子旁边壁画女子的容颜,正要开口发问时,叶易安的声音先一步响起,“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