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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川看得明白,那人顺势猫腰纵出,手臂揽住车辙,人却如壁虎一样伏在车底。他动作太迅捷,旁人眼前只是一花,谁都没有看清。晴川等那前几辆先过,自己却跃上最末一辆大车车顶。车轮辘辘,来去如风,这片山岭并不如何荒凉,时有行人经过。
他们盘山直上,道路越走越是狭窄。周遭景色多变,群山绵延,树木高大浓密。树冠仿佛层层碧色浓云,清新悦目。其中偶有几处尖削拱顶,形态优雅,自枝叶内突出一隅。那些都是羽族居所。羽人喜林木,专擅弓箭机矢,因此连房舍都依树而立,与之融为一体。那些车马走走停停,每逢大树上设有岗哨则格外小心。好容易到了道路尽头,原来是悬空断壁,其上再没去路,两边则是光溜溜的山岩峭壁。
晴川暗想:汐族果然是与羽族暗地有所钩连。这刺客失手后不回自己族中禀告,反而先跑到羽族地盘之上。
赶骑的人一声吆喝,停下车。他们自车上卸下许多行囊包裹,自崖上递下。这山崖其实并不太高,下面是处平地。这里搭着许多塔架屋棚,前面一座倾斜的银色小桥,隐蔽幽秘。晴川眯眼看去,那些绿色哨塔上架着硕大的连发机弩,塔下不断有人往返巡视。此处营地位处山中,并非什么机要重地,为什么布置如此周密真是叫人好生费解。
晴川翻身下车,闪在路左大树背后。他见那汐族刺客晃身混入大门,眨眼之间踪迹不见。晴川不肯无功而返,将手心对准一名巡视的羽人士兵。那羽人全无防备,即刻中了他的“寄生之术”,犹自不知。他得手之后,目光一扫,便见到汐族刺客正蹿入一间屋中。晴川快步赶上,往屋檐下一立,侧耳聆听。
只听到人鱼刺客神魂不定,慌慌张张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通。事出突然,他连失两名同伴,加上妖族突然出现,这许多变故加在一起,说起来难免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说完后,屋内一时无人出声,气氛凝重。
旁侧几名羽芒战士低声商议两句,其中一人说道:“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没有?”
汐族刺客说道:“除了那个妖族女人,这事还没别人知道。我想事出紧急,就先来报知你们。妖族突然出现,说不定早在暗中监视已久了。”
那羽芒“喔”了一声,沉默不语。晴川正在奇怪,蓦然听到人鱼喊叫,这一声既仓促又低哑,似乎后半截被人堵住嘴。他吓一大跳,只见门扉开启,晴川急忙闪身藏住。两个羽人拖着人鱼出来,汐族刺客手脚被缚,额头上隐隐有些血迹。他念头急转,顷刻便明白了。羽族偷偷寻找芙蕖的事十分隐秘,必定不愿外人知晓。此事既然败露,将这刺客杀死灭口。倘若有人追问,只需一概推说不知道便行了。
羽人将那汐族拽到外面空地上,在他肚腹上割出一道伤口,顿时血如泉涌。他们将那人塞入白麻布袋,将袋口用绳索扎得严实。汐族刺客被裹在袋中,口里呜咽,尽力挣动,却哪里能够逃脱?鲜血慢慢浸透布袋,那人的呼救微弱下去。
晴川暗想,他们这样处治人的方式倒很奇特,难不成是想将人活活憋死?正想到这里,空中长啸陡起,仿佛有阴云遮住日光,四周发暗。羽芒后退数步,地下一个黑影越来越大,腥风扑鼻而至。一只钢喙灰翼的大隼自云端直扑下来。晴川料不到此处还能见到这样的生灵。只见它蜷爪一把抓起布袋,翅膀扑扇,簌忽旁旋而上,蹿入青空中。它扑击、捉人、飞走,不过片刻之间的事,那些羽人神色从容,仿佛早就见惯了的。
晴川不禁抬头朝天上望去,这才发现,百丈高空之中,浮着一片淡绿色的云朵。再仔细瞧去,那绿色云朵上垂下许多腾蔓,便如天梯相似。这些腾蔓连着高几入云的大树,树上又有无数树洞,俨然一座孤立的堡垒。绿云边许多鹰隼环绕翱翔,想必他们巢穴筑在树上,因此常年守驻在此。
羽族在此地设哨塔、养猛禽,重重护卫,却不知其中究竟守着什么重大秘密。
红雀、工像与云望直等到太阳落山,傍晚时分,才见晴川归来。他将路上所见所闻复述一遍,红雀大为好奇,工像亦是讶然。惟有云望低头不言不语。过了会儿,她抬头说道:“那里原来曾是云隽幽囚芙蕖的地方。后来芙蕖出逃再没有回来,早该成了一所荒宅。”
晴川说道:“荒宅也未见得。羽灵长公主虽然不在,但既然是她昔日住所,藏着什么宝物之类的也未可知。”
云望微微一笑,不以为然的模样。她这副神情三分可爱,三分调皮,像极雪舞。晴川见了,勾起往事,不免心中叹息。
云望偏头说道:“你仍不死心,总觉得灵魂宝珠是藏在那里的,对不对?你想救你的小情人,就不管有多凶险,定要试一试的了。可是,她现在人在哪里你都不知道,即便找到了,又能如何?”
其实晴川不过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他说道:“我想,既然咱们能够到了这里,或许雪舞也能找到此处。半途之中若是未曾遇到,只好再到积羽城中打探。这里汐族并不多见,要打听总会比较容易。”
工像翻个白眼,神色仿佛在说“你做梦吧你”。他曾栽在晴川与雪舞手上过,因此颇存芥蒂。
云望看看他,再看看工像和红雀,说道:“那里守卫森严,贸然前往必定凶多吉少。况且还有那些凶猛生灵,要想个法子对付。”
红雀摇头说道:“可惜这里离狼图腾谷太远,现下若要调兵往返十分费力。”
云望沉吟片刻,抬头说道:“那倒不用。咱们既是为了潜上峰去,只需将岗哨内敌人引开便行,又不用将之全部歼灭。这倒并不太难。”
说完,她提笔写了一张字条,揉成团,塞入一枚蜡丸中。接着唤来手下两名羽人侍女,向她们低低吩咐几句,二人领命而去。
到了午夜时分,月色昏暗。他们一行四人离开客栈,悄悄出了市镇。工像与红雀共一骑,云望与晴川共一骑,挥鞭疾驰。依着早先所走的道路,行不多时,前方传来两下尖利哨音,正是羽族中互相用来通讯的响箭。又有一束白光划过,天空上数个身影向这边落下。晴川抬头望去,立在马前的却是几个羽芒弓手,一身利落精干的打扮。他们年纪甚轻,神态恭谨,向云望躬身行礼。
云望只微微点头,扬声问道:“人都到齐了么?”
有人欠身答道:“是,都已到齐,正在前边山脚等候吩咐。”
听他这么说,众人赶到坡前,果然有上百名羽人正翘首以盼。这里百来号人,见到云望到来,竟连一声咳嗽都不闻,队列整肃,十分规矩,倒像她手下一支亲卫队伍似的。晴川见那些人中,女子人数只怕还要多过男子。几乎有三分之一,都是羽灵,身着长袍。羽族之中以羽芒擅射,可做战士,羽灵擅术,司法师一职。但要仓促之间找到这么多羽灵,倒不是件容易事。
云望目光冷冷扫过他们,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她说道:“你们跟随我直至今日,都是我向来借重信任的人。如今羽王年迈衰朽,云隽摄政,大杀政敌,株连无辜。更是不顾怨灵的威胁,执意挑起争端,意欲再起烽火,进兵北伐……”
晴川听到“进兵北伐”四字,心中一动,暗想:没想到云隽还有这等野心,想要打垮妖族再向人类讨伐么?只不过他战线拉得太长的话,首尾难以相顾,怪道要与汐族结盟。汐族与人类不睦,连番大战又屡屡失利,自然是希望讨回一仗的了。
他一疏神,后面几句话便没听清。只听云望继续说道:“云隽所作所为不得人心,近年来更是肆无忌惮,不日恐怕就要有谋篡王位的举动。因此今夜一战,事关大局,只能成功,不准失败。”
说着,她反手自羽人腰间拔出一柄长剑,口中森然说道:“若有临阵畏缩后退的,有如此剑。”
电光连闪,长剑断做数截,被她摔在脚下。
那些人齐声说道:“今日一战,只能成功,不准失败!”
羽人分做四路纵队,一路之上悄无声息。两队人自后面绕道包抄,两队人自前方潜近。不一会儿来到崖边,下面火光闪烁,那些看守仍如平日一般,未觉异样。此刻轻风穿林,枝叶微微晃动,沙沙做响。夜凉如水,四方俱寂,猛然间西北方林子上空一声似狼似枭,如泣如诉的尖锐呼啸。那些看守不约而同回头张望,面色乍变。隔了会儿,哨音接踵而至,有人即刻叫道:“有敌来犯——”
数名羽芒挽弓上弦,大步跨出营帐,预备迎敌。他们振起双翼,乘风而起,黑夜中远远瞧去,犹如只只苍鹰,径向林海飞去。虽然事起仓促,不过这些守卫显是训练有素,分拨人手时有条不紊,丝毫未有慌乱迹象。留守诸人分占两边,门户守得更加严密。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两声哨响由远及近,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快速逼近。这下守卫的羽芒顿时骇然变色。谁都料不到竟在短短片刻之间,敌人居然突破防线冲了过来。听这讯号,就在营地附近,眨眼便到跟前。他们纷纷将弓弩架起,箭支上弦,凝神警戒。
果然,大路之上,一人伏在坐骑上慢慢靠近。这人身躯蜷缩,无精打采,像是全没斗志,又像是负伤的模样。塔上羽人守卫大声喝问,他并不答话。众人正在奇怪,那人猛地起手便是一箭,正中塔上羽芒咽喉,射得那人倒栽下来。顿时,数十支利箭破风,一起朝他射到,他身手倒是敏捷,早一带缰绳,转头就逃,箭支全都钉在蹄下。
羽人见他出手伤人,弓弩竟然没能将之射落,不禁勃然大怒。那人却像闹着玩似的,跑了没两步又调头回来,故意在门前大摇大摆走来走去,仿佛嘲笑对方准头太差。躲在旁边观看的晴川料想他们不会轻易上当。不过羽族向来骄傲,这样的羞辱是万万不可容忍,定会派人出来探一探风。
不出所料,营地前门果然开启,数名羽芒手执兵刃正欲杀出。又有两人,自塔上跃出,凌空击向马上那人。他们从空中扑下,那人乘在马上,再厉害的身手,于腾挪之际终嫌迟钝。加上前方有人一起掩杀过来,寡不敌众。那人果然拨马就逃,被两名羽人从背后赶上。一人厉喝一声,手中张弓搭箭正中后心。另一个心中大喜,手中弯若新月的短刀割麦子相似,疾划而过,向他脖子掠去。哪想手下落空,竟是割在空气当中。羽芒回头看时,那人身躯歪斜摔落马鞍,顷刻便如影子一般消失不见。正当此际,营内已然一片混乱。
就在方才他们出门追敌时,营后忽然不知从哪里钻出许多敌人。其实,这些人原就伏在附近,只因巡守的卫士目光被那捣乱之人吸引,所以没觉察。工像本就有在无门的地方开出门来的本领。云望手下众人便如闪电似的从天而降。与其说是交战,不如说是偷袭更为恰当。营中本只剩下将近一半人,被他们出其不意,闪眼之间不是给治住,便是血溅当场。纵然有人顽抗,也不过以卵击石,立刻便被慑服。
他们一击得手,将羽芒守卫尽都捆住丢在旁边。云望与晴川来到营盘中的空地下。她抬头望天,空中隐隐有块乌云,下面的大树盘根错节。红雀眯眼朝上张望,鼻中嗅到一丝猛禽的血腥气味。
她皱眉说道:“这些大隼钩爪锋利,性情十分暴躁,若惹着它们,不是闹着玩的。”
晴川想到红雀一向小孩子脾气,连她都说得如此一本正经,那可不容易。他笑了笑,耸肩说道:“我们本来也不是要闹着玩啊。法子虽笨,奏效便行。”
红雀嘴巴一扁,忍不住大摇其头。晴川不理会她的劝告,拖过一具死尸,将那人喉管划开,鲜血洒了满地。工像扔给他一只麻布口袋,他便自己向袋子里钻去。
云望突然大声说道:“等一等。”
大家听她喝止,齐刷刷扭头朝她看去。只见她走到晴川身边,神色决绝的说道:“我要同你一起去。”
她手下六七人同时失声惊呼道:“那不可以!”便连工像也摇头说道:“这太冒险了。”
云望举手阻止他们再说下去,她神色冷静,慢慢说道:“我已决定要跟他一起上去。这件事你们不必多说,我自有道理。”
他们两人钻入袋中,袋口绳索被捆扎起来后十分气闷,呼吸浊重。加之鲜血气味直冲鼻端,叫人烦恶欲呕。晴川倒想问问云望为何非要犯险,只是看她的模样,问了也不会有什么答案。
晴川耳听到云望的呼吸极细,她头颅靠在自己肩头,额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原本年纪就小,待在密不透风的麻布袋中自然头晕目眩。晴川轻推两下,低头悄声说道:“可别晕过去了。”
她“恩”了一声,嘴唇蠕蠕而动,不知在自言自语什么。云望勉力抬头,凑到晴川耳畔说了句古怪至极的话。“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快要死了。”
晴川愕然,反问道:“你什么?”
云望微微一笑,不再说话。风声凌厉,两人屏住呼吸,晴川只觉袋子一动,身躯发轻,已然离开地面。那鹰隼的利爪有若钢刀,将晴川背上划得鲜血直流,幸好只及皮肉而已。袋中两个人看不到外面情景,不知到了哪里。但想必是离地面甚远,假如大隼一个抓不牢,摔落下去,就得粉身碎骨。两人动也不敢动一下,心就悬在嗓子眼里。
周遭许多枭叫透入鼓膜,那些鹰隼在空中盘旋往复。他们飞得越高,身上越是发冷。寒风刺骨,云望瑟瑟发抖。忽然听到“呲啦”一下,布帛撕裂声,头上开出条大缝,狂风灌入袋中。云望惊呼,身躯朝下倾斜。她陡然睁眼,脚底万丈深渊。原来鸟爪太利,那口白麻布袋又十分陈旧,一抓之下使力太大,便裂了开来。
晴川眼明手快,急忙伸手将她揽住,提了上来。他一手紧紧抓住口袋,一手抓住云望胳膊。两人这般吊在半空中,当真险象环生。况且身畔就有许多巨大猛禽飞来飞去。他们黑压压的,数目之众,难以尽数,几乎将天上月光都要盖住,实在触目惊心。
云望手指发冷,渐渐麻痹,抬头说道:“我……我要抓不住了……”
晴川其实手腕也已酸麻难当,那布袋裂隙愈见增大,加之绍风势强劲,眼看便要支持不住。大隼忽地振翼疾拔直起,两人呼吸为之一窒,险些松手。陡然头顶一黑,抬起头时,另一只猛禽自空中俯冲而下,伸嘴来叼。晴川大叫一声,勉力侧转身躯,避了过去。那只大鸟一击不中,空中将尾巴一摆,返身赶上,又要蜷爪当头抓来。
云望大叫道:“将我放开——”
晴川立时醒悟,手指松脱。云望双翼立展,空中转身,如风筝似的轻轻巧巧便滑开去。她力气虽小,可身形灵便,在那些巨大鹰隼中间如同春日柳下的燕子,穿来插去,游刃有余。
见她行有余力,片刻之间身影便已没入云中,消失无踪,晴川便无后顾之忧。他反手拔出腰间匕首,脑后罡风疾掠。他头也不回,舒臂回手便是一点。这一刀不偏不倚,正点在那畜生右眼上。大隼滑行速度何等之快?晴川时机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正叫它自己撞在刀上,眼中血如泉涌。
那只猛禽陡然受伤,双翅乱扑,慌乱之时迎头撞上。两只大鸟半空碰个正着,翻了几个筋斗。晴川只感到天旋地转,头上铁片似的羽翼不停扑打。他肩膊剧痛,手腕脱力,不由自主抛飞出去。这一飞出,便立刻向下急坠。晴川心想若从此处摔下,别说性命不在,就连面目都要全非。他心念转动,立即目光一扫,离着那株通天大树并非太远。他当机立断,用力将匕首掷出,喝了一个“钩”字,刀锋果然钉入树干。晴川带住丝线,重重撞在大树树干上,又向下滑了数尺,方才刹住脚步。
他心神稍定,喘了两口气,转头想要找寻云望踪迹。早有猛禽瞅准猎物,朝他疾扑下来。晴川急忙勾身向后让过,朝左蹿去。谁想一只巨大鸟爪从天而降。他点头蹲身,就地一滚,险险避开,若晚半分,就是开膛剖腹之祸。那些畜生嗜好血食,一只见到猎物,即刻群起攻之。幸好树上数洞很多,内部互相连通,犹如迷宫甬道,纵横交错。
它们这么轮番疾冲,晴川左右闪躲,仗着脚步轻快,向树洞中扑去。他半步未敢留足,尖啸一声盖过一声,愈加尖锐短促。他手指已然触到粗糙的树皮,背后猛地一痛,来不及回头,匕首斜指,一刀划过。那只巨隼肚腹疼痛,急忙闪开。他趁势溜入洞中,可是双脚刚刚迈入,便踏了个空,直朝黑暗栽倒。
第十九章 重逢
第十九章重逢
晴川栽在地上,这里既滑又陡,旁边数不清大大小小的窟窿,叫人摸不着头脑。他连跌带滑,感觉身躯朝下,稀里糊涂转过几个急弯,这才止住脚步。他撑起身,身躯下压着一堆松软树叶,鸟羽绒毛纷飞,鼻子发痒,忍不住连打几个喷嚏。这里伸手不见五指,他朝地下胡乱摸去,先时摸到几块冷冰冰的石头,还有许多婴儿臂膀粗的藤条。他再向外摸去,摸到一截似木非木的东西。他心下一凛,摸出火石擦亮,手中握的是一截人腿枯骨。这支断骨已然发黄,显是扔在这里时日不短。地下还有些零星的碎骨,有新有旧。
洞里内通道岔路甚多,晴川凭着直觉只管朝高处走。走了一段,脚下踩到东西,低头看时,又是人骨。这时他才发现,洞穴中白骨累累,却也不只是人,形形色色的飞禽走兽,或是伏尸于地,或是挂在空中,死状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