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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老太公的话,兰堇的脸上浮现出几丝挣扎,又有几分红润,但总之是不太愿意了。
“吴虚这孩子什么都好,”老太公叹了一声,接着道:“只是没有根骨,修仙无望了。爷爷知道你在府上住着别扭,如果你愿意嫁给他,爷爷就做主由你们搬出去,到时候用几间店铺做嫁妆,你们自力更生,不用再听府上的闲话了,你说好不好?”
兰堇从来都没怀疑过这一天的到来,她自己没有根骨,修不了仙,更不可能会像大小姐那样出色,将来的出路也只有嫁人一条,她早就认命了。但她还是希望这一天能来的晚一点,虽然住在府上真的是很难受,但她希望自己的人生能由自己来选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随便便就要跟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结婚。
她真的不愿意,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她除了在园地里守着自己最后的自尊以外还能怎么办呢?为此她从不穿爷爷暗中送来的衣服,也从来没吃过那些好看的饭菜,她知道自己的倔强很让爷爷为难,但这是她最后的自尊了啊。你看,哪怕是她的自尊都是可怜的,她还能怎么办呢?
面前的这位老人,一直以来都是偷偷地照顾着她,虽然很少见面,但她能够看出他看着自己时眼中的慈爱,和那个父亲不同,那个人眼里只有冷漠,虽然有一次她在他眼中罕见地看到了她想看到的东西,但很快它就被痛苦和内责掩盖了,继而又是那令人心冷的冷漠。她已经对那个人彻底地失望了。
如果,是那个人要求她嫁人,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她对那个人没有信心。而现在是她的爷爷,她真的是很挣扎,爷爷毕竟是不可能会害她,或许,那个吴虚真的很好呢。
但无论如何,一切的一切,就这样了吧。兰堇强自笑了出来,好久才轻轻说道:“爷爷……做主就是了。”话还没说完,几滴晶莹的泪珠就从她极美的脸蛋上滑落下来,滴在了她由于紧紧握在一起而显得骨白骨白的手上。
华严寺,后山禅院。
吴虚的身上冒着腾腾的白汽,他通红的脸上爬满了狰狞恐怖的神色,全身上下都在剧烈的颤抖,他快要支撑不住了。
弘宣尊者面色凝重地将双手按住吴虚的腰阳关和印堂穴,不断地向吴虚体内输入真气,导引由于服用过多的优昙花而发生的元力激泄,以避免狂躁的元力冲荡进脊髓和脑部,“是老衲疏忽了,你毕竟没有修炼过,无法熟练将这些元力吸收掉,才导致现在难以控制的局面。你千万不能心慌,按照老衲之前教你的心法按部就班地吸收。如果实在是支持不住了一定要说出来,老衲会为你散掉元炁。”
“散……散掉……元炁是不是……前功尽弃了?”吴虚无比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不仅如此,身体还会有所损伤,甚至是无法逆转的损伤,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不能轻易为之。”
“那我就……放心了,我一定坚持……得住。”此时磅礴无比的能量元炁在吴虚体内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所到之处血管爆裂、筋肉尽毁,难以忍受的疼痛遍布全身,吴虚甚至有一种感觉,原来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之前的两次和这次比起来简直更是天壤之别。
悔不该贪心啊,吃了一朵优昙花还不满足,竟然又缠着那老和尚要了两朵吞下去,结果元力激泄控制不住了。吴虚心中大悔,所幸的是老和尚替他守住了腰阳关和印堂穴,不然就一定会落个全身瘫痪甚至直接身亡的下场。
即便如此,现在的感觉仍旧是生不如死,由于印堂穴被封住,脑部一时无碍,所以现在吴虚的意识是处于完全清醒的状态,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身上每一寸血肉就像被生生剥离掉的痛楚。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要竭尽全力地护住心脉,不过在内视之时,他看到体内上千个穴道竟然渐渐泛起了白色光点,然后这些光点按照顺时针或者逆时针的方向开始沿着穴道旋转。没过多久,有些穴道接连在一块,形成了很多大的漩涡,将全身上下笼罩而住。
在这些漩涡的旋转之下,他看到体内那些几乎被摧毁成烂肉的血管和筋肉渐渐又重新生长复合,而那种痛楚之中夹杂着奇痒的感觉简直比刚才更加令人难以忍受。而且体内的元炁仍然在横冲直撞,刚刚长好的血肉几乎立刻便又被重新摧毁,然后又重新生长出来。如此的来去复始,简直是一场深彻灵魂的痛楚。好几次吴虚实在是坚持不住被痛晕过去,随即又被弘宣尊者用真气将他激醒,每一次醒来都是一种重生,重生在无尽无穷的苦难当中,然后又在无穷无尽的痛楚之中死去。
如果吴虚灵台之中没有保存一丝清明,没有母亲和妹妹的身影在灵台里不断浮现,吴虚一定会选择死去,毫无留恋的死去。
原来这个世界竟然有这样的痛!这样的苦!几乎让人对一切生不起一丝的留恋。
第二十八回 当时初见
不知道多久过去了,吴虚真的感觉到已经有几万年过去了,那种痛楚终于在体内愈来愈少的元力冲撞之下变得弱了下来。此时的吴虚已经双目赤红,七窍都流出血来,牙口尽皆咬碎。终于在体内的元力完全消散之后,他像是塌掉的房屋一般瘫在了地上,看起来,他已经没有了生气。
弘宣尊者缓缓收起已经变得麻木的双手,他的面庞仿佛也僵硬了,他赶紧拿出一颗丹药用水冲散,然后全部灌进吴虚口中,将他轻轻放到床上。
然后他睁着一双发涩的眼睛,面色严肃而复杂的看向床上的吴虚,许久一动不动。
面前的这个少年,终于还是撑过去了。
门外,等久了的智通早就驮着小智明到山下歇息去了。
不知不觉间,房外的太阳竟然已经换了一次日出,原来已经过去了一整天。
是什么样的毅力,让面前这个还显得瘦弱的少年,在那么不可想象的苦痛前坚持了那么久?弘宣尊者深深叹了一声,然后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七日之后,整整七日之后,吴虚才缓缓醒来,仿佛这是一场重生,眼前的一切一时间竟是有些陌生,就像是整个世界都恍惚了一下,吴虚定了定神,才发现一个身着绿色衣衫的少女正坐在他的床边,恬静而美好,清雅而淡然。
“你醒啦?”她说。
也许很久很久之后,吴虚都忘不了这一刻了。
“你是?”
那少女低头一笑,吴虚分明看到了惊心动魄的美,“我叫李兰堇,爷爷……让我来照顾你。”
“……噢!”吴虚慌忙爬起床,兰堇也站起身来,吴虚忙道:“你坐着,我梳洗一下。”
“我帮你吧。”兰堇脸上泛起了微红,却是卷起了衣袖,露出了小半截洁白如玉的皓腕,然后轻启脚步,舀了半盆水端到吴虚面前,那柔美的动作,竟是那样的自然。
吴虚一时竟看得呆了。
“吴公子?”兰堇低头轻轻唤道。
“啊,”吴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忙接过水盆,转过身来,一阵手忙脚乱:“谢谢,那个,你坐啊……”
李兰堇只是在背后静静地看着他,一双美眸宛如两弯清水,仿佛也是平静的。
“就是,这个人了么?我李兰堇真的,要嫁人了么?”
一个声音蓦地传进吴虚脑海之中,他的双手突然停顿下来,而后又忙碌着,却是已经更凌乱了。
此时的吴虚心绪难平,身边这个淡然如菊、仙女一般的柔弱少女,竟然要嫁给自己了么?可是,为什么啊?
他一介书生,连自己的家人都照顾不了的穷书生,有什么资格能和这样的女孩共度余生?
吴虚的心中简直生出了一种荒谬的感觉,为何一觉醒来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施主终于醒来了?”
吴虚闻言转身一看,却见是弘宣尊者出现在门口,一个五六岁的小沙弥扯着尊者的袈裟正在好奇地盯着他看个不停,正是小智明。
“尊者。”吴虚忙走上前去施礼道,兰堇跟在他身后,双手合拢放于胸前,也微微屈膝行礼。
弘宣尊者笑了笑,似乎眼前的这一幕让他心生愉悦,“你觉得身体怎么样?”
吴虚听了忙活动了下筋骨,只觉体内精气澎湃,比之前似乎强壮了千百倍,而且牙口完好无缺,行走之间虎虎生威。内视之下,更是发现体内简直换了一片新天地,血管、筋膜更加的粗重,骨骼也更为精密白净,甚至他能清晰地看到精巢之内有元精飞速游动,似乎随时能冲出来,向全身各处汇去,吴虚惊喜道:“竟有这种效果?”
弘宣尊者笑道:“施主身上的因果已被化去了,只是仍未冲破关卡,未能走出关键一步,晋入所谓的筑基境。虽然那花朵非同小可,但施主毕竟没有根骨,是在走前人未曾走过的路,其中艰难,可以想象,万不能灰心松懈。”
吴虚听了苦笑一声,道:“原来如此。”
弘宣尊者却笑道:“老僧有一言,施主可以考虑一二。”
吴虚忙问:“尊者请讲。”
“玄门仙术偏重修命,虽然逍遥,毕竟限制太多,有那资质不好的便是一生无缘,不像佛门重在修性、修心,以无上般若波罗蜜智慧证得法门,身体的限制总是较少一些。而且即便没有宿慧,也可通过转世修行,一世不成还有百世,总能成道。何况施主如此大毅力,弃之实在可惜,不如转道修佛,或许会有一番成就。”
“当和尚?”吴虚突然扭头看了兰堇一眼,却见兰堇的神色忽地复杂无比,等到她看见吴虚的目光时,又慌张躲开了去,洁白的耳朵瞬间红了。
弘宣尊者既然如此说,已经是有收徒的意思了,兰堇自然知道其中的分量,弘宣尊者何许人也她如何不知?更何况这些天,几乎全郡的人都在讨论尊者的修为到底到了个什么境地。
只是,这算个什么事啊!
自己都已经答应爷爷了,要是这小子突然当了和尚,那可真是…………
李兰堇双手搅在一起,心中突然咚咚乱跳起来。
毕竟,现在是关乎她一生幸福的时刻。兰堇实在是有些滋味难名,又在心中叹道,这究竟算是个什么事啊。
吴虚哭笑不得地转过头来,正好碰见弘宣尊者似笑非笑的目光,吴虚陡然想起:这老和尚也是会他心通的!此时此刻,吴虚真是有一种全身**的感觉。
“多谢尊者好意了,不过……小子不想剃发。”吴虚真的是考虑了很久,才有些恨恨地道。
他知道这是一场天大的机缘,但他尘缘未脱,如何出家?
或者换句话来说:神经病啊,谁愿意当个劳什子和尚?
此刻兰堇却是全身一松,突然发现手心里已是渗出了汗水,她意味难名的眨动了几下眼睛,实在是不知心中到底什么感觉。
“呵呵。”突然一声笑声,兰堇循声一看,却见小智明正在盯着她傻笑,说来奇怪,兰堇竟是有一种心事被这小屁孩给看穿的感觉。
“既然如此,老僧也不强求了。”弘宣尊者自然是什么都明白,他也不想做那棒打鸳鸯的事,不过,眼前的这一对,可真是奇怪啊。
不过却也正印证了那‘缘分’一说,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呢。
忽然小智明说道:“施主哥哥你好福气呀,”说了一半又伸出五根肥嫩的手指出来:“这七天来已经有五个漂亮大姐姐来看你了!”
吴虚顿时一惊,“七天?我睡了七天了!”待从尊者那儿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又有些激动地道:“那我母亲和妹妹应该有消息了,或者是,现在已经在府……”话还没说完,却突地停住,像是有些疑惑:“她们应该在这里的啊,为什么没见到她们?”
兰堇有些欲言又止,迟疑片刻才开口说道:“我,我也是听来的消息,好像出了点状况,爷爷几天前也赶往紫郡去了。”
“什么状况!”吴虚猛地回头,声音却是变得有些颤抖:“还能有什么状况?”
兰堇吓了一跳,她无措地看着吴虚那突然间刷白的脸庞,竟是不由自主间后退了一步,“你,你别担心,爷爷已经赶去了……”话还没说完,就见吴虚已经跑了出去,却是下山去了。
“阿弥陀佛。”此时弘宣尊者合什低声诵道,兰堇慌张跟尊者道了别,匆匆忙忙地向山下追去。
第二十九回 破而后立
却说当日吴虚在华严寺后山禅院陷入昏迷,弘宣尊者已是安排智忍上师告知了李老太公,李府自然不敢多说,不过李老太公毕竟心中担心,但是碍于弘宣尊者,却又不好亲自过来,心中一动,便说服了兰堇每天过来服侍。之后过了两天,李红芙姐妹也是代表李府前来探望了一番,并正式向弘宣尊者表达了谢意。也就是在这时,李老太公收到了佟老管家发来的万里传音符。万里传音符价格昂贵,非普通的传音符可比,必须由符师亲力炼制,李老太公知道不到紧急时刻佟封不会使用,打开之后更是眉头紧锁,思索片刻,老太公便唤来李宗长交代了几句,然后带着几个人马不停蹄地向紫郡幽州赶去。
而吴虚却是一直都未苏醒,不过李兰堇倒是从最初的极不自然,渐渐变得适应了下来,开始每天上午按时过来服侍,下午赶回去,倒也自得其乐。
毕竟,吴虚是昏迷着,兰堇并不用担心两人之间的交流问题。不过很多时候她都在发呆,一个人坐在吴虚床边漫无目的地发呆,有时候会想着现在母亲没有自己的陪伴会不会孤单,有时候会想以后搬出府去会怎样怎样,而更多的时候,她会想着身边这个少年就快要是自己的夫婿了,每当这时,她都会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她从来没有离一个异性这么近过,而且,这个异性还即将和她有一种非常特别的关系。她认为这件事已经是时间上的问题了,自小到大她都生活在笼罩于爷爷威权之下的李府,爷爷既然说让她嫁给身边的这个人,而自己也已同意,那就一定会发生的了,真的就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眼前的这个人,据说是爷爷的故人之后,说是故人之后,但其实府上谁都明白,就是个过来投奔的。她对此并没有什么想法,一丁点想法都没有,因为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一个是投奔,一个是寄人篱下,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虽然以后要嫁给他,但自己这样的人又配得上谁呢?
每次当兰堇从发呆之中回过神来,总会发现自己的目光焦点汇聚在身边的少年脸上,每到这时她都会担心这个少年会不会已经偷偷醒过来了,那样的话自己可真是羞人。不过每次他都仍是睡地沉沉的,那眉头之间似乎还隐透着忧愁。其实看上去,这个少年长相并不差,只是没有那么俊秀罢了,但总归是没什么讨厌的,不过光凭外表,又能判断出什么呢?而自己当初愿意答应爷爷,更多的也只是因为信任爷爷罢了,爷爷总归是不会害她的。
可是,这个人一睡就睡了七天算是怎么回事啊?不会是有什么重病吧,虽然弘宣尊者说是无碍,但他每天又是喂丹药又是送真气的算是怎么回事?兰堇虽然不能修仙,但生活在一个修真世家里自然多多少少会懂点儿。而且现在全城一直都在议论这位吴公子哄骗了李大小姐私奔,但却因为一场天雷导致功亏一篑而气晕的事情,他不会因此气坏身体了吧…………
“哼,私奔啊,好浪漫诶……”兰堇突然间有些恨恨地想道:“……活该气晕,气死都活该……”
就在那一天,她由这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想法之中忽地醒来,蓦地再一想,原来已经过去七天了,已经陪伴了眼前这个少年七天了,而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那个谣言,忽然当真了呢?
李兰堇小心地沿着山道往山下跑去,带刺的荆棘已经将她的划开了好多小口子,这已是她为数不多的,不过她却是顾不上了,那个少年在她前方已是愈奔愈远,她追不上他。
兰堇双手支在膝盖上轻喘着气,歇息了片刻,终于又接着跑到山脚下,“你们……有见吴公子下来了么?他往……哪里去啦?”此时兰堇已是累得香汗淋漓、娇喘吁吁了。
“看见了!”两个抬轿的小厮忙道,又将手一指,“往那里去了,肯定是回了府。”
“我们也回府!”兰堇忙坐上轿子,说起来,这些天是她第一次坐过轿子呢。
“好的!兰堇小姐,您坐稳了。”
一行人往李府赶去,兰堇时不时撩起帘子往路上搜寻,却始终没见吴虚的身影,“跑得可真快呢,身子还没好呢。”兰堇嘀咕道,又有些责怪自己当时没有对他说明白,虽然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但愿不要有事啊。
此时,华严寺后山。
智忍上师健步如飞地奔上山顶,来到禅院门前,整理了下僧袍,方轻声敲响了门。
只听吱呀一声,小智明笨拙地打开门,乖巧地说:“九师兄,师父知道你要来呢。”
智忍笑了笑,“走吧。”
小智明果然蹦蹦跳跳地扭身跑进禅房去了,智忍跟上前去,无比恭敬地道:“师父,弟子来了。”
“进来吧。”
智忍忙走进禅房,向师父行了礼,道:“师父,吴施主醒了?”问了这句又不等回答,接着说:“弟子看他慌慌张张地跑出去,脸色又奇差,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弘宣尊者道:“世间本是苦海,何处没有心忧?吴施主自然不会例外。”
智忍道:“既然这样,如果他有需要,弟子也该帮衬一二。”
弘宣尊者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弟子看他,果真没有突破啊。”智忍犹豫着道,“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