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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帝一愣,“是暂时借用,还是……”
“冥王吝啬,他不会白白来出这回力的。你欠他的东西,总该还给他了。”
妖帝一喜,看着严厉道:“她……不会同意的。”
严厉微微睁眼瞥了他一眼,沉默以对。
白莲花看向张牙舞爪、仿佛永远都发泄不完戾气的明亮,不咸不淡道:“我儿子若能得偿所愿,她便不会有意见。”
妖帝神色一僵。
“好罢。”他颦眉看着明亮,慢慢抬起手。
随即明亮像只终于挣脱束缚的暴怒的猴子,尖叫着,扑到他身上打他,挠他,踢他,咬他。严厉睁开眼,看着这个交易开始施行,看着看着不禁生出跟明亮一起动手的想法。
甚至,她想一剑刺穿妖帝的心口,把他扎成马蜂窝。
而她这么想的同时,明亮已经做了。仿佛忽然想起新的发泄之法,他发出失去倚靠的小兽一般的悲鸣,化气为刃,奇准无比地扎进妖帝心口。
妖帝的闷哼和喷涌的鲜血让严厉悚然一惊,心中豁然明朗。
“明亮!”她大叫一声扑过去,一把抓住明亮第二次落下的手腕。因她使了神通,那声唤直达明亮内心。那些邪气已被妖帝噬走七八成,他的心障薄弱了很多。
“……母亲?”明亮的眼珠变成黑色,眼神有些呆滞,茫然看着严厉。
严厉解开他的五感,指着倒在血泊里的妖帝:“你已经杀了他!”
明亮看着自己掌心带血的气刃,呐呐道:“真的吗?我终于报仇了?”
“对,报仇了。我们终于报仇了。”
“太好了!”明亮心愿得了,顿时就清醒了几分。
严厉跟白莲花对视一眼,抱着明亮坐到他身边。
“爹爹怎么也在?”明亮对抚摸他头顶的男人喃喃问道。他体内尚存几分邪戾之气,脑子转得还不甚灵光。
“为父跟你母亲一起,来接你回家。”白莲花轻声笑道。
严厉拍着他的背:“你累了,睡一觉罢。醒来我们就到家了。”他被轻柔的语气和轻柔的动作蛊惑,蜷起身体,抱紧严厉的腰,把脸伏在她柔软的胸前。
这副小兽依恋母兽的姿势让严厉慈母心肠发作,心说好小子,平素镇定坚强,小大人一般,终归他还是个依恋母亲怀抱的孩子啊。
“华严……”明亮咕哝道。
“华严已经毫发无损回家了。”严厉吻着他的面庞安慰他。
“都不跟我打个招呼,就自己走了?可恶啊……”明亮咕哝完这句,就发出微微鼾声。白莲花朝他呵了口气,他睡得更沉了。
夫妻俩相视而笑,不约而同吁了口气。
严厉虽然暗恼白莲花又替她做了一个决断,但她心里的阴霾和滞涩居然消了泰半,颇有痛快之感。捏诀一指,倒在血泊里的男人之魂被她强行摄出,他的肉身瞬间变成一把二尺长的黑刀。
被她敛束在掌心的黑气在她腕上打了个璇儿,一下附到白蛇身上。僵直的白蛇随即扭动着身体,恢复人身。
“你应该让明亮发泄个够,让冥王那老鬼多费点东西去补。”
妖帝撕掉有些皱巴巴的外衫,化出一件紫衣。
见他捋着雪白的头发,严厉回想了一下。似乎当年她在南天门醺醺然而睡,一睁眼见到南无,那厮就是这副搔首弄姿的妖孽相啊……
捋顺头发,妖帝化面镜子,咧着嘴、龇出牙照了照,转头问她:“你能咒我长出这两颗牙么?实在有损形象。”
严厉冷眼看着他:“其实我认为,冥王那里倒也好办,晧睿仙师应该能搞定这老鬼。等过了眼前这关,你还是把那副肉身修补修补,凑合着用吧。”
妖帝看了白莲花一眼。后者自他站起来便不冷不热地看着他,用沉默表明态度。
他无奈而笑,摄起劈魂刀,往严厉眼前一递:“你看这左一个窟窿右一个裂缝,千疮百孔狗啃了一般,要怎么修补?”
严厉上眼一瞧,还真是没法凑合了。
赤丨裸丨裸地挨了骂,她竟没觉气恼。他那里千疮百孔,她又何尝不是遍体鳞伤?就算从此相信他是南无,他们也永远都回不去了。
“不过……”妖帝沉吟:“噬灵这个先天本性甚好,我得想个法子把它留下。”
严厉厌弃又鄙夷地睨着他:“正事!”
白莲花则慢吞吞地开始倒数:“十,九,八……”
竹馫的禁术时限快到了!
第八五章
欲奴自从五感被封、七窍闭塞便知情势不妙,竭力也解除不了竹馫施加给她的禁制,她早已狂性大发。妖帝每耽搁一分,就会多受一分血契的摧残,看似轻松随意,实则他正承受着旁人无法体会的痛苦。
白莲花保持着语速,慢吞吞倒数。
妖帝举起劈魂刀,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刀身上的孔洞和裂缝。情势已经逆转,他需要思量的不是如何反制,而是制服欲奴之后要怎么处置。
严厉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本来欲奴一直是个让她如鲠在喉的存在,忽然间得知欲奴的过去,她竟无端生出些怪心思。
白莲花数到三,妖帝迅速挥刀连斩。
劈魂刀作为冥府第一神兵,对鬼魂之流所向披靡。饶是严厉这等大神之魂也沾之即陨。
欲奴纵是能一魂万化,也惧怕劈魂刀之神力,唯有借花身连连避让。妖帝手里却如有黑芒万丈,血霾在须臾之间就被他斩为无数缕。
弹指之间,瘴气即破!竹馫的禁术也恰好消失。瞬间恢复本相的赤箭花丛像是剧烈翻滚的血海,昭示着欲奴的歇斯底里。
“怎么可能?!她夫妻竟会救你?紫阳少君竟肯给你肉身?你们都疯了吗?啊——我岂会让你善终!”再度发声的欲奴难以置信的嚎叫着。
妖帝猝然捂住胸口跌坐在地,嘴角溢出血迹,惨白的脸上现出痛苦之色。没想到,卸去泰半的血契之力仍然如此厉害!
果然欲奴想置他于死地!
“为一人之仇怨祸及天地,我看疯得分明是你!”严厉凝极法力,炎天火雨如金星落斗。溟河黑水两岸顿时燃起烈火,冲天火光照亮了整个夜空。
凄厉的哀嚎声中,一缕赤红的气迅速遁走。“哪里去!”严厉一声冷哼,凤尾鞭化刚为柔,瞬间延展出千万丈,将那团赤气拦腰捆住。
凤尾鞭只要稍一收紧,欲奴之魂顿时就要散了。严厉迟疑一刹,收回鞭子,欲奴之魂被她摄在掌心,翻滚着,挣扎着。
可是欲奴发不出一点声音。因为严厉不想再听她嚎出一个字,那会吵到明亮。
“你说怎么办?”严厉把决定权交给妖帝。
“厉鬼,自有它该去的地方。”妖帝拭去嘴角的血迹,眉间透着一丝决绝。
严厉随他看向从天而降那团黝黑之气,那是竹馫。随后落下那道白芒是鹤轩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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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花起初是一个人来到溟河黑水。察觉事情有些严重,他当即以穹光镜禀告给镜灵。
正巧竹馫惊闻变故,由鹤轩仙君陪同进入修罗天,晧睿仙师就临时拿了个主意。听说妖帝有性命之虞,鹤轩仙君决无异议,赶紧陪同竹馫与白莲花汇合。
白莲花其实私心不想如此,但已没有更好的解决之法了。
“少……”鹤轩仙君神色复杂地看着妖帝。
妖帝披着南无的皮囊,加之神情倨傲,十分神似,活脱脱就是紫阳少君。鹤轩仙君在他一如往昔的清冷目光中略略垂首,持恭谨之态。
火势迅速在溟河黑水两岸蔓延。要不了片刻,所有的赤箭花都会被焚烧殆尽。响动甚大必定惊动桑寒,他若命人来查看,妖帝之秘便瞒不住了!
严厉问白莲花道:“后事怎么办?”
白莲花颦眉看向妖帝。后者面无表情道:“不必担心。虽不知有欲奴这个岔子,我却从一开始就打算毁了这片赤箭花海,带明亮离开舍身崖时曾严命桑寒,不会有人来查看的。”
鹤轩仙君道:“只是少君刚露脸不久便再度闭关,恐怕说不过去。”
妖帝道:“这个无妨。过几日我化一具傀儡,一心二用即可。”
一心二用?严厉跟白莲花对视一眼。
白莲花轻咳一声:“这里你来处置罢,我先回玄清山去。”
明亮体内尚存那些邪气需要尽快涤净,待他彻底清醒才有望控制众邪灵凶兽,减少伤亡。此事严厉当年没少帮白莲花做,颇有经验。
闻听消息,各路人马都将火速赶来援手,况且晧睿仙师亲自处置,加之有霄霜那老东西,白莲花实无必要逞强留下。严厉也正想催他走。他遂让竹馫陪他回山。
烛武当白莲花是晧睿仙师,听着他临走传那句话蹊跷,来不及问他缘由,只依他吩咐,寸步也不离地照料床上那个“白莲花”。
白莲花重伤导致压不住那颗魔心,它随即就醒来,见烛武坐在床边,言辞闪烁,不告诉它严厉的去向,它不禁起了疑心。
见它端出驸马爷的架子,烛武只得禀明明亮失踪了。
“那你还闲在这里做什么?赶紧也去找啊!”“白莲花”急得情真意切,烛武正因丢了小主子而深感自责,领命出门却见两只金雕落在前山。
阿大阿二定是来传讯的!
烛武念及白莲花所言“逃走”二字,不禁多了个心眼。站在门口等了少顷,见两道白芒匆匆离开前山,他使神通召来阿大和阿二,一问才知白莲花在舍身崖那里。
烛武登时一拍脑门,回屋在“白莲花”身上戳了几指。
白莲花回山时,烛武正眼都不眨地盯住“白莲花”。
左右它是无计可施,遂闭目养神。猝然的开门声惊醒了它,睁眼见进屋那人面色灰败,它不禁冷笑:“命里该有这个劫,终归你也是逃不过!”
“呵!”白莲花叹口气上前,一指戳在它眉心。
它大怒:“你出尔反尔!”
“以往推翻自己的决定委实艰难,此番却实为痛快之举。”白莲花信手一摄。
它压根就无力反抗,顿时化为一道黑气,被困在白莲花指尖。它的肉身则在它离体那一刹恢复成血池之血。床板被熔穿之前,白莲花迅速掏出一只葫芦,将滴落之血收好。然后他把指尖黑气团成丸子状,往脑神处用力一拍。
合体的瞬间与分离时一样痛苦。
白莲花往床上盘膝一坐,借调息来缓解不适。待他平复脉息,吐出一口浊气,烛武噗通跪道:“都怪属下看护不力,下界之前未给小殿下卜一卜吉凶,他才会遭此一难。请驸马爷责罚!”
白莲花缓缓睁眼道:“不必自责。给我卜那一卦你已耗尽神力。且纵是能卜出吉凶,命里有此一劫,左右也难以避过。譬如此番我机关算计,不也徒劳无功?”
见他虚扶一把,烛武起身站定道:“如此一来,殿下那事只能再拖一拖。”
白莲花本当此番能一举两得,既能尝试一下可能用魔心给严厉续命,又能给他自己化解一劫,孰料转了一圈,到最后还是他受这伤痛之苦。受伤倒也无妨,调养几月他也便好了。只是拖这几个月,严厉已不知要被妖帝渡魂到什么程度。
见他颦着眉颇为忧虑状,烛武唯恐他伤神于身体不利,转移话题道:“爷,属下百思也不解,此番您分丨身有术,到底使得什么玄机?”
竹馫见到“白莲花”也非常惊奇,跟烛武一起探问。
修仙之人皆有魔心,与道心此消彼长。魔心压制得住是谓仙,压制不住便成魔。让魔心跟元神、魂魄一样可以离开本尊,是道祖传下的无极宫秘术之首。白莲花唯恐坏了晧睿仙师的计划,一个字都不能漏。
竹馫和烛武知他一身秘密颇多,见他讳莫高深,便也不追问了。
“你好生将养,我先把这个女人押下十八层地狱。”
竹馫前脚告辞而去。后脚严厉就以玉蝉传话给白莲花,道是明亮已清醒过来。
明亮清醒后又是后怕,又是自责,不禁急哭了。他还这么小,凭着一股闯劲儿做下这等大事,却哪儿担得起么严重的后果?严厉抱着他安慰一番,他这才定下神来。
母子一起进入邪异之境。
邪灵凶兽泰半还肯听明亮感召,修罗天的危机得以掌控。母子俩正说着闲话,茂陵下来传话,道是骏吾来了。
严厉当即去找骏吾,私下一对证,骏吾竟矢口否认与欲奴有任何接触。
严厉平生最厌敢做不敢当之举,本当骏吾是无心之失,忍着不打算追究。骏吾这一矢口否认,她顿时恼了,跟骏吾争论几句。若非镜灵调停,重建封印又需要人手,她可不管骏吾是否晧睿仙师的高徒,势必跟她好好讲讲道理。
严厉郁郁回到明亮身边,将他还是抱在怀里,这便给白莲花传话发牢骚。
“你那个师姐,简直岂有此理!”严厉颇为懊恼。
“你且别急。我看可能验证她所言真假。”白莲花命烛武赶紧去追回竹馫。
指点欲奴那个高人到底是否骏吾,还有别的办法加以确认,那就是欲奴的记忆。调息片刻攒了点法力,白莲花施法翻看欲奴的记忆,结果让他颇为忧虑。
欲奴记忆里的高人并非骏吾,而是碧渊!
妖帝回归那夜曾在修罗殿摆宴,与碧渊对饮长谈。席间欲奴进入殿中,妖帝对她之逢迎谄媚勃然大怒,命人将她乱棍赶出去,且昭告天下,此后再也不准她踏入修罗天半步。
欲奴因此笃定妖帝真被严厉阉了,至此还痴心不改,在修罗天入口外面徘徊。天明时碧渊醺醺然来到她面前,道是知道了她的秘密。
碧渊言道,妖帝与他谋划了一个复仇大计,有望一举摧毁仙道栋梁。尔后二人彻夜畅饮,酩酊大醉之际妖帝醉话连篇。碧渊从只言片语得知欲奴前身,又巧言探问出恢复她记忆之法。
碧渊是出了名的淫邪性子,绝非善类。欲奴深知他为人,起初当他刻意挑拨她跟妖帝的关系,不为所动。后来也架不住他蛮力纠缠,答应跟他*一度,换他帮她恢复记忆。
“欲奴这便由爱生恨。然而她将主意打到明亮身上,是受了另一人的指点,或者说是蛊惑。”
白莲花说到这里便沉默无语。曲折繁琐的过程并不重要,严厉关注的只是结果。那人是谁已毋庸置疑,她的拳头都要攥出血来。
感受到她无以言表的愤怒,明亮小声问:“母亲,那人是谁呢?”
“不管他是谁,此后我跟他誓不两立!”
第八六章
严厉正盘算着,日后与龙君要怎么个誓不两立法,白莲花再度开口道:“眼下我只恐怕……被困在琉璃海的根本就不是那厮!”
严厉一惊回头细想,之前她闯入龙君的寝宫,龙君与横波虽有暧昧,细想却远非夫妻相处的亲近之感。
龙君固然狂妄,行事也不乏谨慎,与他一贯视为劲敌的妖帝联手做事,岂会不存有疑虑?既存疑,行事必有忌惮。诚如妖帝所言,他定是备有有备无患的后招。
“倘若琉璃海那个果然是个赝品,那厮莫非在暗处伺机而动,企图阻碍重建封印?”
“如今再想摧毁修罗天,代价未免有些过大。”
“不然他会如何?”
“进若不能一举剿灭妖界,他定会退而求其次。”
“你的意思是……”
“重建道祖封印这事师尊都不急着驾临,他定是去做别的大事。”
“此番你又是分丨身又是诈死,把我耍得团团转,显然是运筹帷幄,算无遗漏,岂会对那老东西的行事一点都不知情?”严厉颇为冷嘲热讽。
心知她的懊恼一时也难消,白莲花轻咳一声,“师尊眼光深远,胸怀宽阔,我虽能代他处置些许事务,却也不过是他手里一枚棋子。他不会因为龙君企图谋害他,就放弃将龙族收归仙界的大计。”
“此刻他去龙族岂非送死?”
“非也。师尊只须妥协一步,同意龙族合族飞升至永恒之境,龙君必定见好就收,为他所用。”
“用来做什么?”
“助仙道一举收服妖界!”
严厉颦眉一想,隐隐懂了晧睿仙师的企图。天为棋盘,人为棋子,这老东西几乎终日闲坐于无极宫中,却搬弄世事信手从容,果然下得好大一手棋啊。
事情已经捋顺了,严厉首先需要表明的,是她对白莲花的态度。
“那老东西平生阴人无数,搞得自己人缘极差,一生孤寂。你拜在他座下,行事听他指教本是为徒之道。但你怎能仗着头脑活络,深涉玄机,便把坑蒙拐骗之技使到我身上?且在山中老实待着,看我事毕如何跟你算总账!”
“是,公主殿下。”白莲花识趣地服了个软。
“烛武你看好他,他若敢下床乱走动,你就替本殿先拍他几掌。”
“是!”烛武领了命,却正经严肃地问:“只是殿下,属下唯恐拿捏不住分寸,万一把驸马爷拍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但凡给他留一口气,本殿都赦你无罪。”
“属下明白了。”烛武尚且绷得住。白莲花倒噗嗤笑了。
“笑笑笑,等我回山,看你怎么哭!”严厉说罢收起玉蝉,拍着仰着脸、眼巴巴看着她的明亮的肩膀道:“儿啊,这次你务必跟为娘一条心,不好好整治整治你爹,咱娘俩一辈子都得被他管死,坑死。”
“嗯嗯。”明亮重重点头,却又对着手指道:“那您也不能把我爹打哭啊……”
“若不加以惩戒,他就要翻了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