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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上风波不提。 ; ;追了两天时间,已入楚荆地界,隋真凤知道距离敌人已经不远,不敢太过逼近。 ; ;到边缘小镇七里坪过后,跟当地农妇买了一套衣裳换上。 ; ;暂停了脚步,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叠的小鹤来,施法术放上天去。 ; ;这是查行纸鹤,专作远程查探敌人踪迹之用。
一道暗淡的白光飞上天空,瞬息没进浓重的黑暗中。 ; ;查行鹤飞离地面十余丈,体形又小,在地面单凭肉眼是极难察觉的。 ; ;隋真凤在左近找了一处僻静之所。 ; ;坐倒下来,缓缓阖上双目。 ; ;眼前一黑过后,又慢慢显亮了,纸鹤飞行所见的景色一点一点浮显在眼前。
地面上大团大团的暗影在向后飞掠,那是被夜色笼罩地山林。 ; ;查行鹤急行在天空中,穿越云气,x下的人物风景便飞快向后倒退。 ; ;到处是山林,间有几片开垦地田地。 ; ;一条细细的黄土道如鹅肠子般。 ; ;被错落的密林两边夹着,蜿蜒向前延伸。 ; ;因是夜中,路上行人近绝。 ; ;纸鹤飞过二十余里地,只见过一个夜行者。
村庄倒不少。 ; ;沿路两侧过去,已经看见四五个人烟聚集之地了。
洞庭湖南北两地,自古来便是中原鱼粮的主要产地。 ; ;幅员既阔,人烟也密。 ; ;宋辽两国经年杀伐,百姓人数本是一天天在减少,北方交界之处,所经之处最常见的景色便是荒弃的村落和路边森然白骨。 ; ;但楚荆位在大宋中心位置,远离了硝烟,又有朝廷派驻重兵守着,百姓远比其他地方丰足。
飞三十四里了,再往前走十余里就是另一个镇子红安。
“难道他们已经走过红安了?”隋真凤心里有些焦急。 ; ;查行鹤最远不能飞过六十里,若不能在此范围内看到敌人。 ; ;隋真凤就必须动身再向前走。
眼中所见。 ; ;山林暗影已被一片一片方整的灰块所替代。 ; ;已经到了人间稠密之地,左近全是水田。 ; ;隋真凤控制查行鹤循道急飞。 ; ;已经穿过了四十里路程。 ; ;就在她快要放弃地时候,前方道路上,终于出现了一列行人。
九个人,中间拥着一辆马车,正在慢慢前行。
“找到了!”隋真凤双掌一拍,蓦然睁开眼来。 ; ;前方飞行的纸鹤失去法力牵引,登时飘飘****。 ; ;敌人能够打伤师姊,法力定然不低,隋真凤可不敢有丝毫大意。 ; ;若让他们察觉到查行鹤身上附的那一点法力,知道自己在跟踪他们,那就糟糕了。
“四十多里……”隋真凤望望前路。 ; ;此时是凌晨,已值丑末。 ; ;一刻钟的工夫她就可以赶上他们。 ; ;那时侯,距离红安已经很近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投宿在那里。
白光从足底旋生,如同踩着两个旋转的太阳一般。 ; ;隋真凤提起精神,纵越术提到极至,拔足飞起,三两个起落便是二十丈距离。
“你们跑不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凶顽,如此对付我yu女峰!”
一番提气急行,在离红安八九里路的时候,隋真凤终于衔尾追上了那伙夜行者,她远远的躲在道边草树中间,暗中跟随。 ; ;此时夜深人寂,道上再没有旁人,隋真凤可不敢自暴行迹。
九人一车步行很慢,并没有在红安歇宿的打算,隋真凤看他们从东路进了红安,没有分毫停顿,又从南路出来,看样子,他们是想往鄂州去。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隋真凤皱眉苦思。 ; ;九个人杂色穿着,高矮胖瘦,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 ;黑夜中看不清他们地面目,其中六个人空手,三个人背着兵刃,似乎也不象同门师兄弟的样子。 ; ;“难道是流匪?”隋真凤看看他们,却又摇头,流匪性情暴烈张狂,决不会象他们这样沉默行路不发一言的。 ; ;隋真凤跟着他们快有两个时辰了,没看见他们交谈过一句话,途中惟有一次,一个矮胖子略缓脚步,到马车边躬身说话。看他必恭必敬的神态,可知车中之人正是他们的首领。
能够将雷手紫莲打伤,这些人决不是无名之辈。 ; ;可隋真凤搜尽记忆。 ; ;却找不出江湖上关于这些人地点滴传闻。 ; ;身负高深法力又隐匿如斯,非大恶即大奸,隋真凤知道,自己又卷入一桩迷雾重重地事件中来了。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 ; ;此时距离红安已有八十余里。 ; ;天欲破晓,厚重的铅云遮蔽住了晨光,低低压在前方岭脉之上。 ; ;因是秋雨初收,山林之中雾气仍然浓密。 ; ;一行人循路难下,渐渐又走入人烟稀少之地了。 ; ;身前身后全是树木灌丛,更方便隋真凤隐藏行迹。
“他们究竟有何图谋?抢走青云剑,又连伤师妹和师姊,如此疯狂对付yu女峰,难道是以前惹下的仇家?”隋真凤正思索着以往有过节的敌人,忽然发现前方一行人突然都停住了脚步。 ; ;三个人已经拿出兵器,立在路中若有所待。
“怎么了?有人堵截?”隋真凤心念微动。 ; ;侧身闪入路边一株大树之后,直上纵跃,半点枝叶也没震动,躲进了绿荫之中。
直过了半柱香工夫之后,隋真凤才隐隐感觉到了空气的微微震荡。
这些人竟能比自己早半刻钟察觉情况有异!
隋真凤这时才惊出一身冷汗。 ; ;她惊骇的发觉,自己追踪地是怎样敏锐和恐怖的敌人。 ; ;说不定,他们早就发现她地行踪了,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没来揭穿。 ; ;隋真凤背上一寒。 ; ;满腔的愤恨全被震动所替代,一时尽压了下去。
震荡之声越来越大,把左近地空气也都搅动起来了。 ; ;过耳地风如涌动的潮水般一阵一阵地浮漾,树叶也开始有韵律的慢慢摆动。 ; ;有物正向这边飞来,隋真凤却全然无法判断他们地距离。 ; ;但有一点她是知道的,来者形体庞大之极。 ; ;而且速度极快。 ; ;听他们穿行时带出的呼啸之声如若震雷,滚滚不绝的从天边传来,可知威势不同一般。
“隆隆隆隆……”沉闷的巨响越来越近,间有突兀的爆鸣之声。 ; ;隋真凤抬头向天空望去,只见南方极远的天际,灰蒙蒙的群山之上,灰黑地云层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滚涌翻卷,如同一锅正在烧开的粥。
来了!隋真凤心中一凛,看见山天间隙的云幕极快的挑动了一下。
便在滚滚激荡的灰色白色之间,两道长线挟着万钧风雷穿刺而出。 ; ;他们飞行地速度太快。 ; ;行动轨迹竟化成里许长的残影。 ; ;飞如电矢,瞬息数里。 ; ;“这是什么?!”隋真凤心中震动。 ; ;不期然,“豁落落!”一声炸鸣,眼前蓝光耀眼,目中所见的半片天空全被光芒布满了,两条长线相接的地方,凭空炸开一团巨大的雷球,一时天地尽皆变色。
“轰隆!”随后而来的破空之声何等剧烈!隋真凤胸口窒息,脑中如被重锤撞击。 ; ;震耳欲聋的巨响快把她的思绪都撕成碎片。 ; ;“什么妖怪……来头如此之大?!”隋真凤心房快要爆裂了。 ; ;感觉大地剧动,立足的大树跳了两跳,身边绿叶刷刷急落。
两物飞过头顶上空,极速撕破空气,狂烈的风涛又将下面层林吹得四面翻伏。 ; ;隋真凤喉头微甜,血气直要喷涌出来。 ; ;她赶紧催动灵气护住了心脉。 ; ;仓促间抬目一瞥,暗影从眼角晃过去。 ; ;她只看到一黑一红两样东西,黑在前逃,红在尾追,两样东西只能看到大概轮廓,翅展数十丈,划着长长地光带瞬间远飞。
路上地九个人,有四个已经盘坐下来运功。 ; ;看来他们的功力还不如隋真凤。 ; ;但其余五个都跑到两匹马地旁边,伸掌按在畜牲身上,输气帮助它们定惊。 ; ;装饰华丽的马车更是动也不动,帘帷如黑铁铸就,看来车中人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便在隋真凤左右两惊的时候,一阵隆隆的震响又从前路传过来了。
又有一个庞然大物向这边急奔而来。 ; ;隋真凤心中暗暗惊疑,听落足之声如此沉重,此物怕不快有万斤之重。 ; ;她抬头望向南方,数里外的远处,有一团碧绿之色在飞扬起落。 ; ;那是无数碎叶被风卷到半空形成的碧叶之云。
今日究竟是怎么了?妖怪行动如此猖獗。 ; ;而且都是这样前所未见的超级大妖,举动间就令风云变色。 ; ;实在可怖!这样地妖怪如果为祸人间,不知道需要多少人手合力才能把它们制服。
“噗—腾!噗—腾!”后来的这头妖怪显然不会飞空,只在地上奔跑。 ; ;但这踏动之声如同地震,比先前两妖为害更甚。 ; ;每一次听见它踏足,地面都要跳一下。 ; ;隋真凤紧扣入树木中的手指都快被震麻了。
“噗—腾!”一团白色之物在林叶之间起伏,越来越大,渐渐变得清晰了。 ; ;碧绿的眼。 ; ;长长的牙。 ; ;雪山一样的****上黑色纹路如同怒剑伸张,随着它跑动时鼓胀的筋肉时放时收。
这是一头巨大无比地白虎。 ; ;称为雪山实在不为过。 ; ;跑在树林之间,数丈高的树木只能及其半身。 ; ;它撒开四足飞快向前纵越,身边怒风激扬,如无形地利刃般削切着身周的所有树木灌草。 ; ;虎是风王,乘风落步,这张狂的威势如何相抗?隋真凤看见它一路急行过来,左近数十丈的土山尽皆崩解。 ; ;树木连根拔起,被卷到它身后高高飞上天空,绿叶黄沙遮天蔽日。
林中鸟兽尽四散逃开,惊惶的鸣叫再无停歇。
遇上这样的妖怪,十个隋真凤也未必打的过它。 ; ;刚强自傲地隋真凤头一次感觉到了气馁。 ; ;忙不迭的从树上飘落,避到另一边林木中去了,以免被这象剃刀一样的白虎殃及。 ; ;白虎急驰过来,在无数惊飞拍翅的惊禽当中。 ;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 ;把头微微偏转,碧绿的目光投向了道路中央。
那里,是纹丝不动的马车,静悄悄的绝无声息。 ; ;拉车的两匹马只是俗物,但此刻见到白虎居然并不惊跳欲逃,温顺立着。 ; ;悠闲地打着响鼻。
白虎顾之良久。 ; ;然后,终不停顿,向先前两妖追斗的方向跃去。
声息逐渐消隐了。 ; ;道上几人略略休整,便又重新上道。 ; ;隋真凤经此一事后,已觉前路凶险。 ; ;但看对方全无异常,九个人谁都没把目光投到自己这边来,心中又暗存侥幸。 ; ;或许,敌人匆忙赶路,自己又行动小心,他们没察觉自己也未可知。
但再次跟踪。 ; ;隋真凤已不敢象先前那样衔尾追着了。 ; ;把距离拉远到百丈之外,装成一个行路的旅客。 ; ;埋头慢行。
天渐渐明亮。 ; ;前方一路过去,都是被白虎踩成平地的树林。 ; ;有许多巨木倒伏在道路中间,拦住去路,但当前走的几个人用法术开道,车队一点不见停顿。
到临近中午,一行人来到一处大湖边。 ; ;停下来休整,众人都拿出干粮吃饭。 ; ;隋真凤藏在树上,腹中也觉饥饿。 ; ;她追的匆忙,一路上却忘了买些干粮备着,此时看到敌人吃饭,却只能干忍。
一行人默默坐成一排,也不摘下头套和面巾,就微掀着面帘把食物送入口中。 ; ;隋真凤凝聚目光,也没看出哪一个才是秃头眇目。 ; ;堪堪忍了一柱香工夫,隋真凤看见湖边地几人又警惕起来,他们都停了吃食,站起身来,把目光投向湖的另一端。
不知道又有谁来了。 ; ;隋真凤把目光抬远,见湖面烟水茫茫,目光穿透不了这层天然屏障,只能看到半里之外。
片刻之后,白雾微分,隋真凤终于看到了来人。
一条白色水线笔直的穿过湖面,象一个锋利的箭头一般急刺过来。 ; ;那是一个人,隔远了看不清面貌,但隋真凤看见他右手平举,腋下似乎托着一个黑色的长物,正在踏水而行。 ; ;他的速度也很快,每次一踏足水面,水破浪涌,余流便斜向两边分开,形成一个前尖尾宽的箭头形状。
这人功夫不错,隋真凤心想。 ; ;这般凭空渡水,隋真凤可万万作不到。 ; ;让她一口气全力破坏,在湖面上捣出一个十丈大洞倒还成,但象这样绵吐气息拿捏精准的换气飞空,隋真凤自问难能。
半里距离,那人用了不到片刻就渡过来了,快到岸边时,手中那条长物微微亮了一下光。 ; ;隋真凤只听见一声铿然声响,那人便象头大鹰一般腾空踏步,空中几个翻滚,瞬间跃过数十丈距离,稳稳的落到了岸上。
原来是个炼器师。 ; ;隋真凤看着他,那是个年轻的男子。 ; ;眉目英挺。 ; ;他似乎也很惊讶岸上居然有人。 ; ;把手中长兵拍入鞘中,向几人拱手道:“云涛雾海,华莲生辉,在下蜀山派斐墨昀,见过几位。 ; ;”
九人中一个高瘦地老者答地话,声音很苍老:“原来是斐少侠。 ; ;这一手借器渡水功夫俊得很啊。 ; ;蜀山派果然不愧执掌术界之牛耳,如此功夫天下难见。 ; ;老夫几人都是江湖浪荡之客。 ; ;籍籍无名,今日总算有幸见到蜀山派的门人了。 ; ;”
斐墨昀笑道:“谬赞了。 ; ;”跟和老者说话:“几位从北方过来。 ; ;路上可曾遇见一头白虎?”
“见到了。 ; ;”那老者说道,“不只一头白虎,还有两个妖怪,从我们头上飞过去了。 ; ;唉,天下大乱啊,妖怪都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出来现世,现在我们就只能看蜀山派豪杰的手段了。 ; ;只盼望众位大侠力挽狂澜,让乾坤四海早一日恢复清明。 ; ;”
斐墨昀道:“老丈有心了。 ; ;”
转头顾盼间,见坐在地上的一人身边,放着一柄古朴巨大的兵器,用黑布重重包裹,形状如同加阔锋刃地连柄两面大刀,又似缩窄了牌面的铁牌。 ; ;一时大感好奇,拱手向那人说道:“阁下也是炼器师么?这兵器倒很奇怪。 ; ;”靠近两步。 ; ;细细感觉那兵器上地灵气,面上突然现出惊疑之色来:“不对!”
“你们真是江湖浪人么?”他看向说话的那个老者,眼神中已经带上浓浓的戒备:“器上都带着凶杀气息,几位的来历很让人生疑啊。 ; ;”
“咴—”拉车的马在这时嘶叫了一声。 ; ;斐墨昀足步拉成微弓,单手按在兵器上,利刃一般的目光转到被黑绸遮盖的车厢门口。 ; ;似要穿透进去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明人眼前不说暗话,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到这里干什么?”
那枯瘦老者干笑一声,拱手道:“斐少侠多虑了,江湖上行走,刀头舐血,谁手上不带有一点血腥?我这兄弟生性警惕,见到生人难免提防,斐少侠不要误会才好。 ; ;”
斐墨昀冷冷一笑,话音变得低沉:“果真是这样么?几位为什么带着面罩头巾?怕人仇杀?大白天地不敢示人面目。 ; ;只怕有些不合情理吧?”
“当!”一块虎头铁牌扔到了斐墨昀的脚下。
“奇案司执行公务。 ; ;秘密缉捕犯人,好象还用不着你蜀山派来审查吧?” 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冷冷说道。 ; ;“斐少侠,蜀山派名头虽大,难道就敢犯官犯法?”
斐墨昀吃了一惊。 ; ;低头看那面虎头牌,果然确是真物,无话可说,只好拱手道:“抱歉,那实在是冒犯了,斐某告辞。 ; ;”抽开囊中兵器,一时掌中光华如电,斐墨昀轻轻跃上兵器,再不后顾,一迳向前飞掠过去了。
隋真凤藏在树后,暗自惊骇。 ; ;这些人是朝廷中人,奇案司的捕快,为什么会专挑她yu女峰的麻烦?民不与官斗,那yu女峰岂不是永无报仇之日?
不对,未必!隋真凤的目光尖锐起来。 ; ;仇或许可以不报,但这些人行事狠辣,绝非善类,若是容忍他们逍遥下去,不知道将来会怎样为害百姓。 ; ;yu女峰既已追随侠义的大旗,以惩恶除奸为己任,又怎能见事艰难而退却?当然,这些人身负皇命,公开去找他们麻烦当然是行不通的,不过整治人地手段万万千千,只要查实这些人的来历,她总要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