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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绪不过是虞州为表心意送来的人质,用得上你这个公主亲自护送?”重浚派出的人寻不到徐绪,仔细一寻原来是半路被沁安带走了。重浚的沁安公主,这朝堂之上还没有人敢对她下手,全部都在她身后跟着。
起码让徐绪别半路跑掉就可以。重浚王叫了无数朝中大臣前来和沁安商量,让她把徐绪交给大臣就罢了,谁想沁安就是咬死不松口,一直在徐绪身边,恨不得睡觉都在一起,好好的公主不待在王宫里,在重浚的客栈里一住就是一个多月,重浚王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
沁安公主他从小就疼爱,如今大了,这爱越来越大,这丫头都爬到他头上抓他的头发来了。
“重浚上下这么多人,还没个人能管这个徐绪了,非要你去。”重浚王顿了一下,手指头都想戳到沁安脑袋上,但一看沁安表情又是淡定,目不斜视的看前方,小嘴闭着不吭声。
“我要嫁给他。”沁安突然说了一句。
重浚王僵了,他突然觉得这一个月沁安那都不算胡闹,这一句才是真真正正的胡闹,“你刚才说什么?”
“沁安要嫁给他,不管父王答不答应。”
这天夜里,重浚王一夜没睡,被送进去的宵夜一口都没动。他真是陷入了一种很奇妙的情绪中去了。
沁安动了出嫁的心思了。
可她想要嫁的人,却是虞州的落魄公子徐绪。而且为了这个人跑到虞州亲自把人接了过来。他这女儿到底想做什么,是要把他的天都给戳出一个洞才罢休?
***
陶玉站在殿门口探头,看到沁安慢慢的从宫道走过来,沁安低着头,每步都走得缓慢。陶玉连忙迎了上去,用手撑着沁安的右臂。
“公主,回来了。披上件衣裳吧,清晨还有些冷的。”陶玉把手中的外套给沁安披好。
沁安伸手抓了一下衣领,往自己的殿里走。她抬脚迈过门槛,声音略显疲惫,“徐公子睡下了吗?”
“回来之后洗了个澡就睡下了,这会儿还没醒。”陶玉回道。
“一直守着来着?”
“奴婢一直守在门口,方才觉得公主这个时辰快回来,奴婢到门口侯着。”
“歇着去吧。”
陶玉弯了弯身子,退下了。
沁安在徐绪门口停下,慢慢的推了门进去,脚步放缓,声音尽量放小。她是蹑手蹑脚走进去的,这王宫里还没有谁能让她这般挂在心上。
偏殿的房间很大,床榻上的人安安静静的躺着,他的衣裳没脱,好生生的都穿在身上,睡着的时候眉头皱着,似乎有点不安稳。她在床头坐下,手指轻轻的碰到他皱在一起的眉头,她的手指微凉碰到他的脸,徐绪偏了下头没醒。
沁安笑了一下,她把手指收了回去,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你那么怕我做什么?你救了我,我又不会因为这个害了你。”沁安低声说道,她不再说话只是坐在床边久久没有动,一直把视线放在徐绪的身上,直到有光透过窗子撒在了地上,她揉了一下眼角出门去了。
寻念从被子里面钻出来,她大口大口的喘气,被子里太闷了,很想透气但沁安一直不肯走。对于沁安,寻念有些看不懂。
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沁安,是方才那个真实,还是想困住她和宁祎的是真实的。她评断不来。
“醒醒,”寻念跳到徐绪胸口的位置,她顺着胸口往上跑,用手推了推徐绪的下巴,“很晚了,该吃早点了。”
徐绪一醒过来就听到寻念在念吃的,不由得笑道,“你怎么总惦记着吃。”
“民以食为天。”寻念在床榻上跑来跑去。
她跑了一会儿停下问他,“你救过沁安?”
“嗯,在虞州她脚踝受伤了。”
***
“怎么办?”
“你怎么不想想,整天在我身边转,问我。”九思瞥了宁祎一眼。
“我倒是有啊,飞进去把人带出来。”宁祎抱了抱手臂,“你一准不同意,我知道。”
宁祎突然开始有自知之明起来,九思懒得再看他一眼,“再想想。”
“不如我们混进宫里去吧,两个小太监怎么样,行的话,我去置办行头。”宁祎还挺高兴,眉飞色舞的。
“可以,你去吧。”九思放下手里的东西,勾着一丝笑对宁祎说道。
宁祎大声的应了一声,跑出去弄衣服去了。
“这是什么,别往我身上乱套啊,小九儿??”宁祎杀猪一样的叫声在宅子里绕了三圈,“九思你这个人,真是坏得心都烂了。”
“一般一般,太抬举我了。”九思喝了口茶水,斜睨了一眼换了行头的宁祎。
病入膏肓(七)
天已经渐凉了,过了白露。
重浚的夏天很短,冬日来得极快,四季被重浚变成两季,过了夏日就是冬日了。
飞檐上有大雁飞过,在淡蓝色的天上划一条条的线,从这边到那一边。
屋里徐绪坐在木桌前,陶玉一样一样的把菜放在他的桌前,最后上的是一道热汤,白气从碗里散出来,徐绪觉得手都暖和了起来。
摆好菜之后,陶玉福了身子,“徐公子请用。”
只有一副碗筷,看来只有他一个人。
“沁安呢?“徐绪拿起筷子琢磨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
他到王宫之后就再没瞧见沁安。他身边一直只有这个名唤陶玉的宫女在照顾,除了这个宫女之外竟是谁都见不到。按理来说,他一个从虞州而来的人质,虽说本来就不会引起人的很大的注意,但不会像现在这样,无人过问。
造成这样情况的,大概只有一个解释。沁安把那些人都挡在了外面,并且顺着他的意把她自己也挡在了外面。
“公主这几日一直不在。”陶玉说得不清不楚,她稍稍欠身,“徐公子快些吃吧,要凉了,陶玉就先出去了。”
说完话,陶玉的头微微的抬起来一点,但视线还是放在脚上,她快步的走出去,并且把门带上了。
门关上,把外面的声音都挡在了门口,屋里寂静无声,就算有两个活生生的人在。
“说谎,”寻念从被褥里跳出来,“明明早一些,她还来过。”
寻念人小说话的声音也小,离着好远的徐绪没听到寻念说的话。他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塞到嘴里以后慢慢的咀嚼。
他有些放空,就算寻念现在趴在他耳边说,他也不一定能听进去什么。
“你退后,别过来。”那女子的身子往后倾,手臂挡在胸前,做出抗拒的姿势。她的眉轻轻的皱起,声音渐冷,“你想做什么?”
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把手里的字画放在了石板路上,石板路上还有昨夜下雨时候的积水,字画一落在上面,墨色就晕开了。
她吃力的捂脚踝,小脸发白倔强的看他,若是她能站起身来,估摸着许是冲上来甩他一巴掌了,起码她现在满脸都是那种想打他的表情。
徐绪觉得这姑娘挺有意思的。他这辈子见得姑娘很少,在虞州他有几个妹妹,虞州的小公主,娇生惯养的不行,不过跟在身后喊哥哥的声音还是很好听。可惜他这个虞州公子没什么能耐,早早的被清出了王宫住在宅子里,以前的那些感情过了几年之后,抓都抓不到了。
“你流血了。“
有血从她捂住的地方往外冒。听到徐绪说话之后,她低头看了一眼,果然血往外冒,她的指甲里都是血。
她似乎也是惊讶的,她看了一会儿,另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努力的站起来,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的脚踝,还没等站直,整个人轻飘飘的像秋天的落叶一样努力的想扭转局势,最后还是跌在了石板路上。
“姑娘!”
***
一行人绕着回廊低着头走,她们着一样的衣衫,双手交握放在腹部,上身低福。数十年的习惯,让他们习惯王宫中的一草一木,就算闭着眼睛走怕是都不会走错路。
有两个青衫的人跟在这群人的身后。一人背着背篓,里面装了满满一篓的花花草草,有白色的小蝴蝶落在上面。
另一个一步一步走得稳,步调缓慢,像是在散步。
“怎么觉得在招摇撞骗啊?“宁祎抓了抓背篓,凑到九思身边低声说道。
“不满意啊?“九思笑道,他把宁祎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给宁祎看的感觉心头一紧,连忙把脚并了起来,”是不是还是特别喜欢早晨换的那套行头?“
九思最擅长的嘴贱又来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宁祎又拿他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到今儿清晨他就想挖个坑给自己埋了,想想铜镜里看到他的模样,想想就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
他把太监衣裳弄回来之后,九思二话不说都给扔掉了,然后进屋从里面拿出两套宫女的衣裳来,把其中一套粉色的丢给他。
他这该死的手居然不要脸的接住了那套粉嫩嫩的宫女装,并且他傻乎乎的相信,九思手里的另一件是留给九思自己的,于是他虽然嘴里埋怨但还是回了房间换上了衣裳。
为了配合形象,他还给自己扎了一个不太好看的辫子,好歹能看得过去,他又往脸上涂了一些胭脂。
弄完这些之后,他推开门出了房间。
坐在宅子中央的石桌上的九思斜睨了一眼,然后静静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声轻易的从嘴里溢了出来,他盯着宁祎看了好一会儿,“好丑。“
“你怎么没换!“宁祎指着他气得不行。
这九思大概是连动都没动,就坐在这儿等着看他好戏呢。他一身白衣坐在那儿,好看的要命,而宁祎呢,傻乎乎的穿着宫女装,裙子还是短的,露出了大码的鞋子,脸上胭脂涂的不均匀,头发梳歪了。
“你这样卖给寻常人家当丫鬟都没人敢要。”九思的笑像止不住一样,他把石桌上的衣裳抛给他,“快进屋把这身换上。”
宁祎接住往头上一放,他跟九思对峙。
“快去啊。“九思扬了扬手,挑眉道。
宁祎自暴自弃的抓了下宫女衣裳的衣角,气呼呼的进屋甩上了门。
现在九思居然还敢提这件事,宁祎的气真是一大早上就烧了起来。九思估摸着每天都举着九个火把,不然怎么能叫九思。他心情好了就拿一个火把点一个人,觉得没意思就再加一把火,等把那人气炸了,九思才高兴。
“鬼才会喜欢。“宁祎回了一句,他斜眼看了九思一眼,”我说你还真不担心寻念,磨磨蹭蹭到晌午才到这儿。“
“她要是这么容易就完蛋,也不用想着要成人形了。“九思说道。
宁祎突然捂嘴笑了起来,“行了,总觉得你说的话不可信,倒也不是不能信,只能信五分吧。”
在前面引路的宫女们突然停住了脚步,她们走到两边,让出一条路来给两人。她们带他们两个到了一处凉亭。凉亭里坐着两个人,这时两人正在下棋,一个身后站着的太监抬头瞄了九思一眼,尖声道,“王,人来了。”
“来了啊。”重浚王的棋子落下,他抬头来看站着的九思两人。
许是在王位上坐久的人,时间久了,就沾上了那股子气息,你站在那儿不管距离他有多远,也不论他是跪着坐着仰或是毫无形象的蹲着,他就是王。
“胆子很大,你们两个。”
他的视线在九思的脸上转了转,“说说吧,想怎么办。”
“公主的病是心病,不若这么多年也没有好转。”九思作揖道,“而且九思却是有把握,九思手里有一方子。”
“哦?”
为了沁安的病,重浚王的人跑遍了九州,名医请回来一大堆,但都拿沁安这个古怪的病束手无策。今日清晨有人敲了宫门,大胆的说自己能医治公主的病。这在重浚来说,听到了就是个笑话。
重浚王觉得好笑归好笑,但沁安的事情他一件一件都放在心上,他乐意一试,这么多年也没想过放弃,若是真的可以,这样就皆大欢喜。
“不过,九思要先见公主一面,这样才能配药。”
“放肆,公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重浚王抬了抬手,示意对面和他下棋的大臣闭嘴,“好,带他们过去。”
***
“未免也太容易了吧?”宁祎把背篓从身上拿了下来,他努力的在一边放松自己被压垮的肩膀,“你这张脸真的很能骗人。”
“你也不错。”九思从来不单独接受夸奖,他张嘴就把宁祎拉到了和自己的一根线上。
“我可不骗人。”
九思指了指宁祎身上的衣裳,“你没骗人?”
宁祎不认账仰头看屋顶,转椅话题,“那个公主怎么还不过来,都半个时辰过去了。”
有人推门进来。宁祎刚说的人就站在那儿,她们两个第一眼就看到了对方。
宁祎一手捂住了脸,他大意到忘了他和沁安见过面。现在是在沁安的地盘,让人认出来,俩个人插了翅膀都跑不出去。
他直觉沁安一定认出他来了,他心想一定完蛋了。
“你出去吧,我和你家先生聊聊。”
宁祎一愣随后如蒙大赦般捂着脸跑出门去了。
***
“姑娘,你没事吧?”徐绪凑了过去唤了几声,女子也不应,他没办法弯下腰把人给抱了起来。走了几步觉得不舒服,他把女子整个人都丢到了自己的背上。
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跑得这般快,连喘气几乎都忘了。
到了一家医馆门口,他脚下绊到了门槛,一个前倾带着人就趴在了地下,脸着地,他闷着声唤,“来人,救人,人晕了!”
医馆的打杂的被吓一跳,一时之间不知道救地上这两个哪一个才好了。
病入膏肓(八)
脚踝被白布条扎了起来。
沁安掀开被子看了看她的腿,随后把被子好生生重新盖到自己身上。
这屋子是陌生的,干净整洁,窗户旁边放着盆栽的花花草草,包裹着她的被褥上散发着药材的味道。
眼睛所见和鼻之所闻,都让她本来紧绷着的身子放松下来,本能得觉得这里是能够让她安心的。
“醒了?“有人边说着话边进了屋。
沁安闭上眼睛,躺着不应。她并不高明已经被戳破的装睡,被那人瞧个清楚。
那人轻笑了一声,把手中刚熬好的汤药放在了木桌上,他坐在木桌旁边,用汤勺不断的搅汤药,想让汤药凉一些。
汤勺碰到碗的声音,很清脆,一声一声的,好像和寺庙里敲钟的声音很像。这声音弄得她心里痒痒的,也没了装睡了心思,睁开眼睛看向非要弄出声响的罪魁祸首。
她并不惊讶于看到徐绪。昏过去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虽然她并没有想要他救的意思,但现在她好生生的躺在这里,而且脚踝也被包好了,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于是爬起来,直起身子道了一句,“谢谢你救了沁安。”
“无事,”徐绪说道,他终于放弃了用汤勺搅动汤药的动作,她的眉稍稍舒展开了些,徐绪笑着站起来手里端着汤药往她这边逼近,“姑娘醒了就把这药喝了,一日两次,师傅说大概要半余月。”
沁安看着黑乎乎的汤药,接过来仰头灌了下去,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喝这汤药与喝寻常的白开水没什么区别。
碗空了,徐绪接过碗,然后有些诧异的看了沁安一眼。
这个姑娘还真是时时刻刻在让他重新认识她啊。
不过想想确实,受了伤不能走,等他靠近的时候,还努力的用眼神甩他巴掌的人,大概是个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姑娘。
沁安抿了下嘴唇,想着她大概不会再和面前这人有什么对话了,但那人却不肯罢休一样,把手掌放在了她的眼前。
她正低着头,他的手掌凑得越来越近,最后停在离她嘴唇很近的地方。
他掌心躺着的东西,那东西散出来的香味刚好被她吸进肚子里,他在她头顶上说,“话梅,甜的。”
“你在哄小孩?”沁安说完还是伸手把他掌心里的那颗话梅拿了起来,然后放在眼前端详,“比这还要苦的药都喝过,没什么的。“
沁安说完把话梅塞进了嘴里,甜味迅速的被卷进了口腔里。
“你叫什么啊?“沁安问。
“莫不是要报恩的?”徐绪笑道。
***
徐绪又开始坐在那儿写写画画了。
寻念坐在砚台旁边,看他的笔在宣纸上游走。
看了一会儿她打了个哈欠,她坐了下来,双手撑着地,身子向后倾斜。
现在九思人在哪儿呢,怎么还没有他的消息。再这样待下去,寻念感觉自己的身上要长蘑菇了。徐绪喜静,不爱和人说话。
她还只是一条红鲤鱼的时候,她对徐绪喜静这一点没有任何看法,但现在她没日没夜的被宁祎这个话唠摧残,如今已经在无法把自己放在一个极安静的地方了。
想听九思说话……
她脑子里一下子冒出这样一个想法来,然后她就狠狠的把自己的头撞在了面前的砚台上。
“怎么了?”徐绪把视线放在了她的身上,问道。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了。几日不见的沁安站在门外。寻念一看,连忙在砚台旁边跑到徐绪的身边,一头就钻进了他的袖子里去了。
“住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徐绪说道。
“这回安心了,这儿就是重浚的王宫,你本来就要来的地方。”沁安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