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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梅问雪第二部剑在天下(古风耽美)-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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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横膝上,灯光在雪白的衣袖上流淌,手中揉扯出徵羽,如同流水淙淙。
  
  “铮!”
  
  倏然弦断,几点殷红的血珠现在琴身之上,一根羽弦懒懒蜷在手边。那人微微抬眼,狭长的眸底有着深沉的琥珀色,唇边掠起一丝笑意:“古人谓之偷听则弦断,眼下看来,诚不欺我。” 
  西门吹雪上前,并无言语,只握住对方的手掌,食指上一道伤口,仍自渗着血珠,袖口边沾染上些许,如同雪地里开着的红梅。
  低首含住那指尖,口中顿时就有了一点微冷的触感,和着这人温热的血;漾起一丝咸甜的气息。
  

                  
六。 西方魔教
  
    叶孤城只觉指尖上一热,食指已被西门吹雪含入口中,轻轻地吮吸,不一时,便止住了血。
  眉间融出丝缕淡淡笑意,收回手指,重新低首看向膝上的琴,用另一只手在上面拨了几拨,并不问他一整日去了哪里,只道:“可曾用过饭。”
  西门吹雪在他身旁坐了,见那崩开的琴弦只是从尾口处弹出,并非折断,便伸出手,将他横在膝上的琴往自己这边拉过一半,重新将弦尾接上,既而一边用玉扳慢慢拧紧,一边用手指拨动琴弦调配音色。“没有。”
  叶孤城听了,不再言语,只用未曾伤到的右手抚在弦上,忽地拔出一道高音,接连着便是三声清响,音色朗冽以极。西门吹雪微微侧首看他一眼,紧接着亦且用右手按在琴弦之上,指下一拨一捺,顿时就有几点空冥的配调和着叶孤城的曲色,悠悠错落地响起。
  叶孤城眼睫低垂,颈线随着略略颔首的姿势些微弯出一丝弧度。指尖滑过弦面,便有或沉或清的鸣响徐徐传了开去。 
  两只同样长韧有力的手,同样雪白的袖裾,一起在琴上拨捻抚挑,并不见得一丝突兀,唯觉淳沛安宁。
  “闲坐夜明月,幽人弹素琴。忽闻《悲风》调,宛若《寒松》吟。”右眼角一条淡红长痕上扬,两指扯扣羽弦,泻出一连串清音,犹如瀑水迸溅,沁人心脾。 
  黑眸微眯,略一思忖,配合着对方的曲调,手上滑过角弦:“七弦为益友,两耳是知音。心静声即淡,其间无古今。”
  叶孤城双眸原本稍稍垂阖,眼下听到此处,便不经意间微微抬起,眉舒目展,双眉掠作两道斜飞的弧度,唇角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淡笑,五指复抹琴弦,面容宁寂无波。
  待到琴音悠悠而止,尾韵尚自未绝,叶孤城已侧过头,去看向身旁的人。
  西门吹雪久已未曾修过发,如今早已垂至过腰际,也不结绾,只那么披覆在身后,眼下席地而坐,便也蜿蜒委地,发丝流淌在橘黄的灯光之下,如同一匹金色浮转的黑虹。。。
  正值此刻,门外忽有下人请去偏厅用晚膳。叶孤城吩咐道:“让人送到这里就是,再将书房中的公文拿来。”
  不一时,就有几名下人抬着张紫榧木食案进来,后面又有两人架着一张写字小几,上面放着笔砚等物,并一摞待阅的公文。
  叶孤城褪下袖口洇上血渍的夹袍,换上一件月白的长袄,上身罩了件缁襦,袖摆短窄。西门吹雪也换了衣衫,外面的长袍脱下时,叶孤城忽看到他腰间悬着一块通体晶莹润白,毫无瑕疵的玉牌,灯火之下,光泽柔美而圆滑。目光落在玉面间清晰的图案上,上面刻着精细华美的神魔形象,纤毫毕现。
  叶孤城心中一动,然而并没有出口询问,只上前帮西门吹雪系妥衣带,既而两人便一同前去用饭。
  
  案角的青石小鼎中燃着檀香,白貂懒懒卧在旁边,偶尔用长尾去搅散从孔洞中徐徐洇漫出来的薄烟。
  叶孤城放下笔,将小案向前推开了些,他原本盘膝坐在案前,此时便也舒开了双腿,将衣袍的下摆抻平。
  背后有人伸手揽了他的肩,却是西门吹雪不知何时坐在了他的身后。叶孤城顺应着他的力道倾身向后,便稳稳倚在了一个宽健的胸膛前。
  有隐约的梅花寒香淡淡传来,叶孤城枕靠着身后人的右肩,双目微微阖起。西门吹雪伸臂环住他,低声问道:“累了?”
  “没有。”叶孤城淡淡应了一声。
  过了片刻,叶孤城搁在腿上的右手忽被抬起,随即一件温润光滑的物事便放在了他的掌心当中。叶孤城睁开眼,看向手内,就见一枚晶莹如脂的白色玉牌正静静卧在掌中,上面雕着精美的图纹。
  “罗刹牌。。。”叶孤城抬一抬眼,西门吹雪揽着他的腰,道:“是。”
  叶孤城用拇指缓缓挲过光润的玉面:“今日,去了你父亲那里?”
  他头上绾着简单发髻,只用一支玉簪随意固住,漆黑滑亮的发丝触在西门吹雪的下颏上,带起一丝痒。西门吹雪抬起手,替他拢好鬓间几缕头发:“嗯。”
  玉牌并不十分大,正面刻着七十二天魔,二十六地煞,反面则刻着部梵经,从头到尾,字迹细如蝇毫,据说有一千余字。
  叶孤城仔细打量着枚玉牌:“果然如传闻中所言的模样。。。西方魔教至宝,魔教弟子遍布天下,见此物,如见教主亲临。”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只静静拥着对方。叶孤城亦无言语,将那玉牌放在案上。
  “幼时剑法初成之际,他便要我应下日后,接掌西方魔教一事。”西门吹雪淡淡道,右手覆住叶孤城搭在腿上的手。
  “嗯。”叶孤城反手握住对方微冷的手掌,重新合上眼,靠在他的胸膛前休息。“是现在?”
  “两年后,正式接管。”西门吹雪似是漫不经心地道,低首吻了吻男人的额角。叶孤城仍未睁眼,只微微一笑:“两年后,你便已是三十岁。。。古人云,男子三十而立,则就事成业,你父亲安排得,倒也合适。” 
  西门吹雪任由他用拇指缓缓摩挲着自己的掌心,半晌,才轻轻吻住他的耳际。叶孤城偏过头,在那微凉的薄唇上触了触,既而两人额头相抵,微微笑道:“我知道你并不喜如此,便如我做这肃王一般。。。只是人既生于世间,所做种种,未必便是尽皆如意,总有并非出自本心,却不得不做之事。”
  他淡淡现出一丝笑意,“但虽是如此,西门,可若要真有何事,你只莫要忘记,我总会,与你一同分担就是。”
  西门吹雪凝视着他,良久,忽慢慢扬起唇角,就浮出一道虽是浅淡,然而却蕴着十分暖意的微笑:“我知道。”既而吻住那丰润的唇,手上略一用力,就将怀里的人压躺在暖炕上。
  
  案角的青石鼎中飘散出极淡的轻烟,旁边的白貂似是已经睡着,长尾圈起,虚环着鼎身。
  暖炕上原本铺着的一块绒毯不知何时已有一小半垂在地面,室中有隐隐的喘息,但声音却是极低,似是被人用力压抑在口中,喉间,只能听见微微的闷响。
  忽地,一只手倏然握住矮案的边沿,声音虽不大,却也将那白貂惊醒,直向四处抬头环视,待到并未察觉到什么异样后,才重新蜷起身子,继续入眠。
  极轻微的奇异响声,伴着男子压得直近乎若有似无的低沉断续声音:“西门。。。西。。。门。。。”
  过了一时,忽有一道抑得极低的闷哼逸出,带着丝疼痛的意味,既而很快就有另一个声音低低道:“。。。伤到了你?”
  “没有。。。”那人微微低喘:“西门,你不必这般,算……”
  声音戛然而止,随即,又是极力压抑的闷喘。良久,立在门外伺候的下人忽听见一直寂静的室内似是有什么声音响起,再细听时,却又寂然无声。。。
  
  狭长的褐色眼底浮着氤氲的云气,原本淡色的唇,眼下已染上一丝薄红。
  绾着的发髻早已散开,漆黑的长发铺泻在绒毯间,其中有几缕则垂在肩头。叶孤城静静躺着,眉眼之间还染着一层红晕,尚自微微喘息着。西门吹雪躺在他身旁,上身衣襟敞开,正伸手替他整理散乱的袍服。
  “刚才,很疼?”西门吹雪为对方系上腰间的长绦,眉峰略略叠起。“抱歉。。。”
  “没有,一直都很好。”叶孤城睁开眼,拢起凌乱的衣衫。“只是,你实在不必如此。。。”侧过头,毫不在意对方唇角一点残余的男子淡淡麝香气息,吻住了那削薄的唇。
  这人方才的动作并无技巧可言,仅仅是凭借着曾经的一次回忆而生硬地模仿,甚至其间因为从不曾有过这样的举动,而令原本应该处于享受一方的他感觉到了疼痛。。。
  但这,一点也不重要。。。
  
                  
七。 家人
  
    五指探进漆黑的发丝间,反复的吻舐中,形状峤毅的薄唇终于徐徐漫开一抹淡色的红。过了一时,叶孤城松开了男人的舌尖,抬手替他拉上从方才起便一直敞开着的衣襟,停下了吮住对方嘴唇的动作。
  两人的口唇缓缓分开,于是西门吹雪已经温热起来的吐息便似有若无地拂在叶孤城面上,有方才喝过的酵焙团茶淡淡的清苦味道。。。
  
  五根白玉般的手指紧紧攀住青年的肩头,一头长发瀑布般垂下,束发的玉簪被随意扔在旁边的靠枕上。
  柔软润泽的双唇微微地颤抖翕动,长长的睫毛轻颤,掩映着一对褐玉般的眸子。
  “最近似是瘦了些。。。”右掌捏握住少年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沿着敞开的领口探进去,摸到那微微凸起的锁骨,揉搓了一阵,才低头埋进对方的胸前,手指轻勾,便扯开了原本就已松散起来的领口,露出大半个雪白的胸膛。
  两点淡红的突起颤巍巍地蛰伏在胸口上,青歌微微喘息着:“王爷。。。”
  舌尖抵住其中一侧的殷红,瑞王上半身衣物几乎尽褪,低低一笑,伸手放下软罗烟帐。
  
  室中有着一缕淡淡的男性麝香气息,叶孤城的目光掠过眼前人的衣领间,上面,分明有着几点方才溅在其中的清浅白浊。。。
  眉心略抬,笑一笑,从旁边的小案上拣起笔,一边翻开刚才看到一半的公文,道:“西门,你先去沐浴罢。”
  
  手指一寸一寸掠过胸膛,停留在微微凸起的两点淡红的乳珠上,慢慢搓揉着。少年略显急促地喘息着,漆黑的长发铺散在雪白的肌肤之上,如同墨色的溪流一般,妖娆至极。
  褐色的眸半睁半阖,里面泛着晶莹的水光。青年凝视片刻,既而低下头,就想要亲吻那一双略显狭长的眼睛。
  也许是无意,青歌忽微微偏过了头,于是上方那人的唇便印在了他的鬓间,而不是吻上这一对琥珀色的眸。。。
  
  西门吹雪重新走进房中时,夜还未深,冷月也只刚刚攀升至树梢。
  暖春阁中,铜火炉前,叶孤城长袍下摆微微压出褶皱,静坐在小案旁,手中执一管银狼细毫,正伏案书写着什么。西门吹雪走到他身后,掬起前时温存间款款散脱开来的乌发,为他重新结好,又从旁边的绒毯上拿起滑落的那枚白玉簪,稳稳固定在发间。叶孤城回过头,就嗅到一丝湿润的水气,其中还夹杂着一缕极淡的熟悉味道,西门吹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披垂的长发如同眼眸一般,黑得好似墨晶,被水完全浸得透了,在灯光下浮着隐约的幽光,发梢尚且还凝着些许水珠。
  叶孤城看了他片刻,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笔,将方才摊开的一张折子合上,随手扔到案角。西门吹雪见状,便在他身旁坐下,道:“何事。”
  叶孤城右手拿起一旁的茶杯:“南方此刻已值冬闲枯水季节,为防明年春分时河流汛期,眼下正开始兴修水利。这是上疏请朝廷拨调款项的折子,工部发至我手中,等着拟出章程上呈。”
  他语气仍是一如平常:“预计至少需圩堤加固、河塘疏浚,眼下民夫已征入近万人,只等户部拨专银调派。”
  西门吹雪亦拿起一杯茶,缓缓饮了一口,虽已是凉了,但因室中温度较高,因此还残存着一丝余温。叶孤城则手中执了瓷杯,目光落在那杯内琥珀色的茶汁上,眉峰微微簇起,西门吹雪抬手按上了他的眉心,用拇指一点一点抚平,叶孤城握住他的手掌,慢慢摩挲着:“先帝大行,新皇登基,去年又修建两处别宫。。。眼下已至年末,国库中所余银钱,不足十之一二,这笔三百万两银子的款项,已无力调派。”
  西门吹雪看着他,忽开口道:“你已有计议。”叶孤城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案角:“我已命人细细查过,参照往年常例,三百万两白银,其中除去各级官员层层克扣,真正能够用于修筑水防之上的,最多不过一百八十万,若要一百万两银子,国库应是还挪得出来。”
  他稍稍抬起眼角,面上浮起一丝淡笑:“至于剩下的空额。。。本朝以武立国,江湖势力、地方豪强兼大族把持大量产业,已关乎国计民生,如今。。。”
  思忖片刻,既而重新拾起搁置在一旁的笔,叶孤城将方才扔至案角的上疏再次翻开,略一凝神,便开始细细批复。西门吹雪看着他神情专注的侧脸,用手指探上旁边放着的紫砂六耳壶外壁,见里面已经完全凉了下来,便起身拿了,欲出去命人换上一壶新茶。
  他方一起身,就听门外有人道:“老仆见过王爷。”伴随着隐隐的孩童声音。叶孤城抬头,道:“进来。”
  管家进了屋内,身后跟着三名侍女,其中一个怀里正抱着用厚毯裹住的叶玄。叶玄两颊浮红,脸上犹自挂着泪痕,只扭着身子在侍女怀中哭闹,忽看见叶孤城,顿时双手张开,只哭叫着:“爹爹……”
  侍女忙将他抱至暖炕前,叶玄一待碰到叶孤城伸过来的手臂,便立时紧紧抓住,小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袖。叶孤城手指探上他额头,入手处,只觉一片滚热。
  管家神色间明显带着丝焦急:“据这伺候的三人说,小世子晚膳后便睡了,却不知为何方才忽然醒来,哭闹不休。老仆不敢擅自定夺,只得来见王爷。”
  叶孤城皱眉,右掌轻轻拍着叶玄的后背,替他顺气:“昨日烧热不是已然好得多了,眼下怎又如此?”见怀中孩子哭得哽噎,声音都已有些哑了,只用一双小手紧攥着他的衣袖,满面热红,不禁将眉峰叠得更深,便道:“命人去请大夫。”
  话音甫落,却忽听身旁有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必。”西门吹雪右手在叶玄前额,颈下,人中三处探了探,道:“水痘。”
  叶孤城听了,顿时心下稍安,道:“前几日只当做是受凉烧热,未想竟是要出痘。”
  西门吹雪微一点头,然后道:“金银花四钱,甘草一钱水煎,一日两次。连翘、金银花、菊花、赤芍、紫花地丁各三钱,蝉蜕、甘草各一钱,黄连半钱,水煎服,一日一次。”
  管家知他医术,忙命人到药库抓药熬煎,又叫人按照规矩取了青黛散和黄芩膏,用来外涂。
  半个时辰后,叶玄服了药,全身也已细细涂抹过药粉。叶孤城见他不肯被侍女抱回房,只紧紧偎在自己怀里,便命人退下,让他今晚留在身旁。
  “爹爹。。。爹。。。”叶玄也许是好受了些,虽然仍还是身上发热,却也不似方才那般厉害地哭闹。叶孤城抱他坐在腿上,手掌轻柔地抚摩着他头顶幼细的胎发,一面慢慢拍着稚嫩的脊背,想要哄他睡觉。
  西门吹雪在一旁静静看着这父子二人,不知不觉间,一贯棱角硬镌的面容,也似是慢慢柔和下来。。。
  
  上好的雪白丝绢滑过冰冷的剑身,西门吹雪的手稳定如同磐石,剑尖上投着旁边的琉璃灯盏微黄的光影,在摇曳的灯火中偶尔闪烁出寒利的精光。
  又过了一时,叶玄却还没有困倦的模样,叶孤城看看此时已将近深夜,案上的公文却还剩下近半,不由得微微簇眉。
  一抹寒光被缓缓收回鞘中,西门吹雪将长剑放至一旁,沉声道:“我来。”叶孤城听了,抬眼看了看他,然后微微淡笑一下,将叶玄递到西门吹雪手中。
  或许是因为两人气息相似的缘故,叶玄忽从父亲怀里被换至另一个胸膛前,竟也没有哭闹和挣扎。叶孤城见叶玄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西门吹雪,既而居然伸手去抓他披散在身前的发丝,不禁微扬眉尾,唇角浮出一丝笑意。西门吹雪似是完全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只静默着看叶玄伸着一双小手挥舞几下,然后终于抓住了他的一缕头发。
  叶孤城见他这般,面上不由得现出一点微笑,将西门吹雪的发丝慢慢从叶玄的手中抽离,接着倾过身去,靠近一些,将他已经晾干的头发掠到身后,防止再次被攥住。还未等收回手,西门吹雪却已忽抬起左臂,用手指托住他的下颏,含住了那润泽的双唇。
  
  地上一色的汉白玉雕砌,上面刻着大朵的牡丹图案,紫檀香木架上挂着淡青色的锦缎,长长及至地面,半掩的锦帐缝隙间,露出方形的浴池一角,能够看见里面弥漫出来的腾腾蒸气。
  外面一圈围着的白色薄烟轻散花绫纱一层层地垂着,偶尔被蒸气拂动,微微轻摆,便如同水波一般漾了开去。
  “青歌听府中下人说,肃王爷今日来了王府……”
  少年轻轻替男子擦着背,低声道。
  “今日下朝后,我便邀大哥来府中用饭,新进的一批螃蟹,在这个时节倒也难得。”瑞王闭着眼,懒懒泡在热水中道。“这一阵大哥忙于政事,本王也大多只在朝堂上见他一面,平日亦是极少去肃王府扰他。。。”
  青歌垂眸,低低应了一声,替他擦好后背,然后放下澡巾,双手攀在浴池边沿,借着水中的浮力,手臂略一用劲,便从池中出了来。
  他此时双腿酸软,于是只得坐在池沿上,拿了旁边放着的一块棉巾,开始擦拭头发上的水渍。
  瑞王方才听见水声,睁开眼,便朝他看去,但见少年坐在汉白玉池沿边,白皙的脸庞因为热水蒸腾而泛着微微的红,两只深褐色的眼睛略略垂阖,正用手拿着块雪白的棉巾,擦着浸饱了水的长发。五官仍是平日里的模样,但在四周环围着的烛光下,却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风情。
  瑞王微微眯起眼。
  赤着的身体雪白无暇,湿漉漉的乌黑长发披在身上,衬得肌肤有一丝几近妖异的美。少年是清瘦的,削肩纤颈,腰部窄细,然而骨肉匀停,皮肤光滑如缎,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中将眼眸下方遮出一块小小的阴影,将橘黄色的灯火尽数投进琥珀一般的眸子当中。 
  青年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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