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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春无极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他曾熟悉至极的人,仿佛望着人世间最大的笑话,他试着唤他:“花容。
“你还是把我认出来了,眉郎,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花容拈起一朵瓶中插着的桃花,媚眼如丝,“我美不美?比你的婉儿如何?”
春无极看向花容,心里有万般怒火他硬是死死压住,他问:
“你把婉儿弄到哪儿去了?!”
花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若非如此说,你会来么?”
“你与她形影不离,朝夕相对,可真快活?”他歪着头,望着春无极,手指却在颤抖,“为了你,我甘愿放弃一切,你竟对我弃如蔽履!眉郎啊;你真是对得起我!”
花容的脸近在咫尺,春无极见他神态凄楚,虽在笑着,可眼里分明含着泪,此刻的他真是像极了女子,便和天下为情所伤的普通女子没半分不同。
春无极不禁哑然,答不出任何回话,也兴不起责难。
花容愈加笑的灿烂,他的泪慢慢凝结成串,滴落下来
“眉郎!我是不是活该这般孤苦,这般凄凉?”他注视着春无极,要把这个人刻入脑海,印在心里,入了骨髓;他的话直直刺入春无极的心里,他的心又涌起一股连他也分辨不清的情绪,似是同情,似是怜悯………
“花容……,我们这又是何苦”
秦妖和白素静立一旁,望着这个花容月貌男子如此心碎神伤,这个曾经鲜衣怒马的贵公子,为了情,竟是令自己这般委屈
白素想起秦妖对碧儿的深情,自伤自怜,便怔怔地要落下泪来。
秦妖轻轻地道:“素素,这儿与我们无关,我们离开好不好?”
白素点点头,泪将落未落,欲随秦妖离去
花容道:“秦公子,你请慢走,你曾许我诺言,还我愿望,难道说了便不算么?我可从未听说哪一代的如愿阁主如此不像话?|”他袅袅娜娜,手指着秦妖,一个男子这般模样,本该是极恶心,极不堪入目的,可不知为何,他却相得益彰,像是本来是个女子,正温婉缠绵地向情人撒娇
秦妖停住,道:“花容前辈莫开我玩笑,你本是如愿阁主,天下又有何事能难得到你?”他接着又道:“如你有难事,那我也是帮不了”
花容拦住了他,笑道:“我这个忙偏要你帮。”
他苦笑:“我早已不是如愿的人,”他看看春无极:
“为了他,我甘愿离开生我养我的地方,天下之大,除了流落风尘,竟再也没有我花容的容身之地”秦妖心里有些怜惜:他一介贵公子,却因为一段畸恋,受此苦楚—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春无极冷冷地道:“所以你化名寒怜儿,藏身青楼?”
“不然又能如何?天下之大,我又该何去何从?”花容想起他当日在如愿阁内独自一人面对父亲的雷霆之怒,他默默地褪下华衣金冠,仅着贴身衣物,破门出阁
他离开时,望着高玄头顶的如愿阁的门墙,悲喜交集,他甘心地,为那个如朝霞举的男子
当他千辛万苦,寻遍了江湖所有角落,终于不相信地踏入那喜气洋洋的华堂:
那朝思暮想的人啊,他身着新郎衣冠,正和一名笑语晏晏的女子拜堂成亲………
那华丽的喜堂上,到处是贺喜的人群,人群里窃窃私语,纷纷议论,这不远万里而来的绝美男子是何方神圣
于是他不由分说,一剑刺去
一双白玉的手掌合住了他的剑锋,紧接着剑断为两截………如同断了他的心………
他一言不发,朝门外跌跌撞撞,绝望而去,眉妩伸手欲扶,却又收住了手………他目光扫到,更觉悲伤到了极点,一路狂奔………
等他停下来时,却发现来到了,他当初背叛的地方…如愿阁。
春无极不语,对着这样的花容,任何言语都是多余。
厢房里燃着熏香,浓浓淡淡,剪不断,理还乱,红衣女子再没现身过,她走时还细心地掩上了门………
“秦公子,你若肯帮我,我便许你一个极大的好处。。。”花容慢条斯理地瞧着自己的一双手。
秦妖摇摇头,携白素离开,他拱手道:“多谢前辈美意,恕晚辈不敬,就此告辞。”
“如我说,能教你的碧儿姑娘重新活转,你还这么急着走吗?”花容的声音从从容容。
白素睁大了眼睛,春无极也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秦妖像被人突然点中了穴道,再也移动不了半步,慢慢转过身来,花容正好整以瑕地等他回头。
他心中激动,语无伦次:“碧儿。。。,前辈!你是说,碧儿………她………,可以重生!”他双目发亮,胸口如受重击,就连袖中的短剑“美人”也感应了主人的情绪,欲震欲鸣。
“花容前辈!你………”他说不出话来,如愿阁奇人倍出,本身创立的人就是一个无所不能,近似神址的人,他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花容笑着,春无极淡淡道:“我就不信你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
“你自是不信,你从来没有信过我。”不是责难,不是诘问,他只是在述说事实。
“你自是不信,你从来没有信过我。”不是责难,不是诘问,他只是在述说事实。
秦妖一跃上前,直挺挺地跪下:“请前辈让小师妹碧儿得已重生,我秦妖愿千刀万剐,也在所不惜。”
白素心里一酸,不假思索地便也跪了下来,未开口却泪先流。
碧儿还可以活转来,秦妖心里狂喜,他在心里大喊碧儿的名字,就这般大喊着,便觉人生乐事不过如此,他丝毫也未注意身畔那个白衣女子盈盈跪着,泪流满面,却无言相求。
春无极拂袖而立,他才不信花容的鬼话。他永远也摆脱不了,从他踏入如愿阁时,他便知道,这一生是必定要跟这个桃花般的的花容纠缠不清了。
可是——
春无极黯然,那个身穿一身艳红嫁衣的女子正婉婉约约,向他走来——
他待呼唤,却消失在空气里,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像是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
花容长笑,他笑不可支:“我虽已不是如愿阁的人,却也知如愿阁虽能解江湖一时之急,可哪来的什么重生之能?秦公子身为现任阁主,竟如此糊涂,哎,姓玉的真是糊涂——”
他一连骂了两人,连秦妖的师父玉无瑕,也被他骂作糊涂蛋。
他乐了,又道:“若死人都能一一复生,那这天下岂不是大乱了——”
“你——”秦妖也明知重生一事太过虚妄,可他总含了万分之一的指望,如今得知不过是花容一时拿他开心,他顿时,又是气苦,又是失望。
花容叹了口气,良久,他道:“各有姻缘莫羡人,今生缘,前世因,哪里能分得清?”
他这几句话倒说的有些道理。
春无极熟知他的性情,见秦妖上当,只得摇摇头。
花容拍拍掌,笑道:“你倒是挺痴心的,就不知我的眉郎怎么样?”他击掌后,门应声而开,又一名红衣女子低首进来,脸上蒙着面纱——
花容儵地扯下她的面纱,霎时现出一张清艳如雪的脸来——
春无极望着这张熟悉至极的容颜,这——这分明是婉儿的脸!他终于不再优雅从容,一把拉住她,红衣女子任他拉着不作任何抵抗。、
花容的视线穿过她,直直看向春无极,神色淡淡,他见他如此失态,心中原本还存着的风光霁月顿时晦暗不明,任他如何强迫他,求着他,他就是不肯看他一眼,他的容貌远胜于一般女子,穿起女装的绝代风华,天下间有谁能比?可他偏偏就是不屑一顾——
花容气极,语音似冰:“她是我的侍女如冰,请眉郎松手,没的辱了身份。”他待他从来都是温柔的,现今见他对一个不过容貌一样的侍女也如此专注忘情,他仿佛又瞧见了心爱的眉郎和吟婉连袂同游,而自己身着女装,亦步亦趋,他伤心欲绝,几欲发狂,一把推开如冰,抬手便重重地在春无极脸上扇了一巴掌,
“啪”得一声,这一巴掌像打在了春无极的心里,良久,他才回过神来——慢慢道:“她不是婉儿,我知道你带走了她,但她不是。”
吟婉若是见了他,怎会淡漠如此?
红衣的侍女如冰无声无息地静静地立着,一张脸像极了江吟婉,却这样遥远如星,冰冷如月——
自吟婉无故失踪,春无极只得再踏入江湖,他要找到花容,他知道是他带走了她,天下只有他能够把她带走,他万水千山走遍,终于找到了这个名闻遐迩的寒怜儿,果然是花容!
“她自然不是吟婉,她不过长了副相似的脸罢了,她是江吟歌,婉姑娘的双生妹妹——”花容一字一顿地道,他玩着发丝,意兴阑珊,“可你却如此紧张!你对我——永不会如此——”他眼里有着怒火,却沉沉地压着,不发作出来。
白素忽觉有些冷意,不自觉地朝秦妖偎近了些——
秦妖忽地有些怜悯花容,这个美得有妖异的男子,是如此悲伤如此无可奈何,不过是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便如此地委屈,如此卑微,从尘埃里开出的花又岂能保持那曾清高的模样——
他望望白素,心里有些暖意,既便碧儿待他如此,但他终得白素相伴,真是幸矣,好过孤身一人,游荡在十丈红尘,随凡事沉浮,不知方向,没有归途——
白素也在回眸看他,二人心意相通,但觉此时此刻就此停住,就此白头,白素知他心里对碧儿的念想,碰上他忽地温柔似水的目光,忽地心里牵肠百结,想笑,却有些勉强,但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她在瞬间明了他的心,懂了他的悲喜,她舒心地——
笑容在眼里荡漾开来,灿若朝阳。
尽是痴心人,皆为浓情醉,红颜叹迟暮,白首愿同归。
白素心里念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已在你的面前,你放了婉儿——”
“婉儿——婉儿!你叫得这么亲热!眉妩!你当我是什么——”花容突地发怒,眼里似有火焰在燃烧,他一身紫衣,淡极雅极,此刻却仿佛染了妖异的光华,不敢逼视——
春无极叹口气,缓缓地:“你究竟要怎么样呢?你明知——”
“我不管!——若你真是喜欢女子,我便杀尽你身边的女人!”他咬牙,手微扬——,一把精致的黄金小刀,倏地现于掌心,在白玉般的掌上,灿光流转,不可方物。
“名将刀!——是名将刀!”白素脱口惊呼,向秦妖看去——
秦妖正怔怔地瞧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呐呐道:“是名将刀,是传说中的名将刀,是如愿阁的名将刀——”他不由地探向袖里的“美人剑”——
“不错,这把就是如愿阁的名将,名将,美人,是如愿阁的至宝,美人剑想必在秦公子身上,而这把刀却是被我得到了——”花容长笑,笑声里似含有无尽的伤心,令人不忍听闻。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春无极也失了冷静,“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名将刀向来只存在传说里,”花容抚摸着金线交错,花纹繁复的“名将”,“名将刀一出,将给武林带来动荡;迎来浩劫——我却不管这个。”他摇晃着;似有些站立不稳;“我只是想知道另一个传说是不是真的——”
秦妖朗笑,好看的眉毛飞扬着:“前辈是个痴心人,想必对在下所求的所谓的愿便是这把“美人剑”了。”
花容浅笑,一字一顿:“秦公子果然聪明绝顶,一猜就对,而我的眉郎竟然逊色了些——”
“你唤出“名将刀”,让它认你为主,定是花费不少心血,我不值得你如此,婉儿你放了也好,扣着也罢,我只知她是平安的,我也就了了心愿,你好自为之。”
花容惨然一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秦妖的惊呼还未出口,眼前紫衣一闪而没,黄金铸就的“名将”已搁在了白素的脖颈上,雪白的肌肤已被凌厉的刀锋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白素身负如愿阁武学,轻身功夫天下如双,若她要离开,秦妖一身修为,也未必能追得上,可在花容面前,白素竟毫无一丝反抗能力般,被他擒于手中。
秦妖急道:“前辈手下留情,有话好说,请莫伤了素素!”他情切关心,看在白素眼里,心里一甜。
“好!我可以放了她!你——交出剑!”花容道,扶风摆柳般将刀慢慢逼近。
“花容!你放了白姑娘!你快放了她!”春无极急道,他眼里有掩不住的焦急。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花容吟道,白素在他怀里觉得冷意渐浓,花容的气息很冷,像冰了了千年的山峦。
“花容,放了白姑娘,你待要怎样,但说无妨。”春无极无奈极了,这个倔强的花容,为何要去走那一条荆棘密布,不能回头的路。
“眉郎!我要你与我一生相随,不离不弃,你肯么?”他冷笑,刀锋更贴近——
“花容前辈!我给你美人剑,你不要伤了素素——”美人剑虽是至宝,可也不如人命重要,失了剑,大不了武功不用了,下乡种地去,便是名将美人聚首,武林大乱,那也是以后的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秦妖遇事总是这样,走着过着,一辈子本也是走着过着度过的,何苦想那未知的事来劳心劳力?
“秦公子,你真是痴心汉子!唉,我突然又不想要你的美人剑了——”花容只要不对着春无极,永远神态尊贵,从容不迫。
他的眉突然皱了起来,似是在忍受什么难挨的痛苦,白玉般的手指紧紧的握紧了“名将”刀,白素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发抖,冷意愈浓——
“花容!你——”春无极伸手欲扶,却被他横刀制止。
他抬起眼,如女子似的菱唇鲜红的夺目,嘴角边似有丝丝血迹洇晕开来,他终于支撑不住,一个踉跄,向后跌去——,白素趁机挣开他的怀抱,向秦妖奔去——
秦妖拥住她,不安的心才定了下来,二人相视一笑,不知不觉的情意绵绵地流转。
“花容——花容!”春无极大惊,急急上前抱住花容。
“眉郎——你——你好狠的心!——你——你负——负了我!”花容口里不停地有血浸出,春无极不住地用手接那不住涌出的的鲜血——,第一次觉得慌乱心焦,他唤道:“花容——容儿,容儿——”
花容笑了,美得惊心动魄,想是他这一生最灿烂妖娆的笑都凝在了这一刻!
“容儿——我知道,我知道你带走了婉儿,逼我来见你——”春无极紧紧抱住了花容,哽咽道,他的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情感,狂乱而热烈。
“眉郎——我是不是——很美——”花容笑着问,他的脸上是极度满足的表情。
“美——,你真的很美——”春无极答他的话,肯定而认真,他搂着他,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能怀疑们的爱,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去嘲笑他们的爱——
秦妖和白素齐齐动容。
春无极眼见花容已没有活命的可能,心中大恸,泪珠倾刻间掉落了下来,滴在花容带血的脸上,花容再也无力挽起一丝一缕的笑,他的眉上似有雪凝结着,桃花灿烂的季节,他的身子却冷得像千年不化的坚冰,他悠悠道:“我——我此时此刻,才——才最欢喜——”他闭上了眼,手软了下来,紫色的裙裾沾着血迹未干——
春无极抱起了他,血迹染污了他的缎袍,他却浑若无知,白衣沾血,带着丝丝缕缕的悲伤,他出了“慕芳楼”,红衣女子不知去向,他未曾留意,他从未有此刻清醒,心里思之念着的,终于还是这个怀中人,只是此刻,方知?
大厅里人群仍在昏睡,醉生梦死,春无极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白素和秦妖远远地跟着,春无极一步一步走得极慢,走了很久,来到湖边,他望着怀里的花容,慢慢地放在草地上,他跪在他的身旁,若此刻,花容醒转来,对他说:“眉郎,我们一起走,到无人的地方去,一辈子也不分开。”他便答允,一生一世不离他左右,旁人嘲笑也罢,反对也罢,都不去管他,可是?追念往事,方悔从前太草草,等闲看。
白素呆呆地看着,秦妖上前,欲扶起春无极——
春无极陪着花容,一瞬间,只觉得天地间的声音都成了虚无,仿佛所有所有都随着花容而去了。
再也不见那个风华绝代的他,正对他低眉浅笑;再也不见那个埋于心底最深处声声呼唤的容儿倔强地跟在他和吟婉的后头——
明明是不爱的,明明是不能爱的,什么时候却成了却心念相系的,成了最不能忘的?
春无极的丝缎袍子上沾了花容的血迹,还染了泥,肮脏不堪,可他却似毫无感觉,此时的他断无一丝一毫的优雅,他紧搂住花容,泪流无声,他想哭喊他的名字,却终于什么也哭不出来——
秦妖轻声道:“还是把花容前辈安葬了吧。”春无极下意识地更加搂紧了花容,良久,他点点头——
白素欲修一座华美的坟冢,春无极制止了她——
“他爱美了一辈子,别让黄土埋没了他,他一生爱水,便让他水葬吧。”
他慢慢地动手扎起了竹筏,用得是较为沉重的森木,以便遇水不久便沉入水底——
秦妖白素默默地帮着他,三人的影子在林中绰绰约约,片刻之前仍可见那紫衣轻扬,犹听得琴声如泣,不过眨眼间,便已物事人非,只能追忆。
湖水清澈得如美人泪,湖面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各人容颜,都是光华夺目的人物,如此的羞沉了湖中鱼。
春无极抱着花容,放上了竹筏,慢慢推了水中——,划了开去——
碧绿的湖面,小小的竹筏上静静地躺着个如睡着的花容,他面目如生,依旧黑发如子夜,姣好如女子的嘴唇如点朱,他静静地睡着,顺着水流的方向,慢慢流向开满彼岸花的黄泉——
风声交错,隐约着紫衣蹁跹,扣弦而歌,一代美人就此芳魂断绝,秦妖和白素远远地看着春无极——
他伫立湖边,眉间锁着世上最深刻的悲伤,良久,他轻声地叹了口气。
郁郁的林子深处,桃红尽染,一阵风吹来,妖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