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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孤城微一点头:“他与栖影阁谢青欢在此决斗。”
孙秀青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垂着眼眸,嗯了一声,既而神色变得有些疲惫,道:“我累了,你也去睡罢。”
叶孤城双手负在身后,道:“我送你回去。”
她低头看着脚下的石台,半晌,轻轻地道:“好。”
……“方才西门吹雪至此,我与他饮了几杯……”
……“他与栖影阁谢青欢在此决斗……”
……不,不是的。
她闭一闭眼,然后抬首看向身旁男子的侧脸,脚步不知何时,变得沉重起来。浓浓的酒香从空气中散开,月光下,通往居处的路明明只有几十步,她却忽然觉得很远很远……
……那个冷冽如冰的男子会来到这里,真正的原因,是为了要见一个人罢……
八十八。 殇
两人一路走到孙秀青房前,叶孤城挑起门口的纱缦,淡淡道:“夜露仍寒,莫忘了关窗。”
孙秀青‘嗯’了一声,抬首道:“你也别在外面太久……”
叶孤城微点了下头:“无事。”
他周身笼着清冽的酒香,朦胧月光下,依稀可见眼睫微阖,眉弓弛散。平日里面孔峭拔隽毅,此时却融缓了许多,丰厚的唇上,线条温润而松濡。
夜风吹来,几丝鬓发散落在沉凝如水的眉眼旁,寂宁,蒹静,而又那么的,恍若隔世。
孙秀青只觉心中,似有什么缠缠绕绕地涌上来,然后缓缓地漫到四肢百骸。她好象有很多话想要对眼前人说,却最终只轻轻道了一句:“不如,我给你泡杯浓茶,醒醒酒……”
面前的人负着手站在廊檐下,满穹浩瀚星辰映在背后,将他全身镀上一层薄薄银辉。
“也好。”
屋内一具描金铜鼎放在窗前一张小几上,从里面袅袅升出一股不知名的清淡甜香。
桌上掌着灯,夜色醇醇,烛泪积盏。
叶孤城跟在她身后进了门,坐在一张紫藤木矮春塌上,看着孙秀青手执竹扇,对着一只黄铜内封泥小烧炉微摇,以便让炉内的火燃得更旺些。火光舔着水壶壶底,也照在她的脸上,白皙的面颊就被染红,好似涂上了一层胭脂,削肩淡唇,纤美的颈项修长,比平时格外添了几分秀丽。
过得一阵,水已沸了,孙秀青取了茶叶,酽酽泡了壶浓茶。她小心地沏了一杯,然后捧在手内吹了吹,直到水面上冒起的雾汽逐渐变得疏散,这才递到叶孤城面前。
她的脸色透着一丝苍白,嘴唇颜色亦且浅淡,叶孤城这样看着,手上接过茶杯,眼睑微垂,不无怜惜地道:“晚间,可服过药。”
孙秀青低下眼帘,道:“喝过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握着杯子,递在丰润的唇畔,将里面的茶水,缓缓饮尽。室内烛光柔和,浅浅流动在他宛若坚玉的脸上,白得几近透明的颜色,又掺着些酒后不可避免的红痕,比之往常,少了很多孤凛的寒漠。
他的眼睑微敛,看不出里面的情绪,可眉宇间,却是隐隐涵着什么的,几不可察。
他……是在想什么……孙秀青凝视着男子,一颗心沉沉浮浮地飘乎着,不知何时,却是无意识地慢慢伸出手,指尖轻轻地,柔柔地触到男子峻逸的眉间。
对方微抬了眼,不动,然后任由那细嫩的手指抚过眉峰,滑到英挺的鼻梁,最后,温热的手慢慢贴上了脸颊。
她不太清楚自己眼下的行为,只是仿佛靠着什么在牵引,下意识地以手描绘着他的面部轮廓,体会到掌下微凉的触感。
……想要靠近你,什么都不去管,什么都不必想,只愿与你,相偎相依……
轻柔的,仿佛试探般的细细摩挲,眉弓,眼睛,嘴唇,一点一滴,感受着手下刀削斧凿般逡嵘的线条。
男人静静看着她。脸上,温暖的掌心摩在上面,动作虔诚而又迷茫,而她的眼眸,此时清澈温柔,如同涓涓的溪流一般,深深印着男人的影子,而又在底部,蕴着什么看不清楚的暗淡。
……他的身上太过寒凉,想要,把自己的一点温暖,尽数分给他啊……
手忽然被握住。微冷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男子狭长的眸近在咫尺,在那灯下,看不清里面的色彩。
然而,她却毫无来由地知道,那眼神是氤沉而疏罔的。
就像幽壑中的渊潭,深山中的古木,色深好似墨染,虬结如同藤缠。
群山叠嶂,苍林如海。
然后,她似乎听见一声低缓的喟叹,模糊得近于幻觉。下一刻,清冽的气息便缓缓靠近,夹杂着酒液的芬芳,有什么温润微凉的东西,并不用力地印在了她的唇上。
她仿佛有些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有一瞬间的怔忪,然后,就好象忽然明白过来,闭了闭眼,有些迟疑地,试探般地轻轻咬住男子尚未及离开的唇。
叶孤城顿了顿,任由她生涩地动作,最终,微微敛了眸,右手扶在她脑后,抚摩着柔软的青丝,让彼此间的距离,缩的更小。
这样,也好……
唇齿间萦绕着淡淡的温柔,孙秀青的手下意识地揽上男子的颈项,一冷一热的两具身体,就这么不知何时,慢慢地贴近。
心跳得很快,头脑开始晕眩。
只能紧紧攥住他的衣袍……
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人时,他背对着自己端坐,身材挺拔,穿着一身雪也似的白衣,待到转过身时,一双狭长的眼眸,就突然烙进了她的心底。
是缘,也是,劫……
他说,曾经沧海……我已不想再试。
他说,情爱之事,早已不在我心上。
他说,你觉得这里很好,那便一直住着如何。
他说,现下季节并不适宜……既如此,明年初春的时候成亲,你可喜欢?
……
抓住他的一缕发丝握在手中,心脏,隐约有着绵绵的刺痛。什么也不愿去想,只求这样亲密地缱绻温存,在这一刻,得到慰藉与安宁。
室内的温度仿佛开始升高。不知何时,她倒在紫藤木的春塌上,紧紧抱住男子的背脊,如同置身于汪洋之中,抓住一根救命的浮木。
雪白的肩头暴露在空气当中。她本能地感到有些冷,于是在懵茫和眩晕之中,颤栗着缩向男人的胸前。
在下一刻,所有的动作忽然就那么,停住。
然后,微敞的衣襟被拉好,身上原本覆着的重量,也消失不见。
似乎是察觉到突然的停顿,她静静躺着,而后慢慢慢慢地睁开眼,眸子里蒙着茫然和迷离,却正好撞进一渊深不可测的潭水之中。
眉似横山,斜飞入鬓,低低掩着一对褐色的眸。
在这样的时刻,他的眉,他的眼,或许在方才些微染上了些深沉的色彩,但此时,却又悄无声息的泯灭褪去,重新变得逡淡而清寂。
男子伸手为她拢了拢微散的鬓发,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一时意乱,抱歉……”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就用那种混乱而疏恍的眼神看着他,半晌,方低低‘啊’了一声,仿佛一下子清醒过来,苍白的面庞晕出了红,同时,心里升起一丝淡淡的茫然。
身体被抱起,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觉自己,已经置身于绵软的丝绸褥铺上。
“睡罢。”男子拉过薄被为她盖好,既而左手探向一双金鸳雀挂钩。层层帷幔落下,她透过纱帐,隐隐约约看见男人一扇扇关严了窗,然后袍袖微拂,熄了桌上的灯。刹那间,室内便被沉寂和黑暗,深深地包围起来。
房门发出轻微的声响,屋内,终究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八十九。 夜雨
叶孤城甫一出门,登时便是一股夜风袭面,凉沁寒薄,将他披垂的发丝吹得随风飘舞。
周围静寂得连一声鸟鸣也无,冷月斜斜挂于树梢,几点疏淡的星零零落落地洒在天际。叶孤城整了整微松的襟口,将房门掩上,略一停顿,终还是朝着自己的居所处去了。
揭开竹帘,一缕浓浓的酒香,伴着丝丝丹砂朱檀的气息扑面而至,让男子微微眯起了眼。红檀木嵌螺钿花蝶纹塌上,纯玉色的软烟罗帐垂着,隐约能看见床里面一个模糊的人影。
叶孤城静了静,心下一时之间,却涌出些说不出的味道。
就像方才的茶,浓得一入口中,便化出弥散开来的清苦气息,挥之不去。
然而,可以解酒。
屏风后有一张供人休憩的条藤小塌。叶孤城除了顶冠,扯过一旁叠着的薄毯,径自歪在塌上浅眠。他睡得并不好,未褪的酒意在头脑中缠缠绕绕,直至屋里的灯火燃尽,室内陷入一片黑暗之后,他才略觉好些,脑海中便也静了静,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而清远,终是进入睡梦当中去了。
外面不知何时开始,却是淋淋漓漓地下起了雨。风过如啸,竹木沙沙摇晃作响,有夜鸟从林里惊起,只闻几句凄惶的鸟啼之声,幽幽从内中传出。
叶孤城睡了半晌,正鼻息沉沉间,窗外忽陡然炸开一个滚雷,原本只是不大的雨势,登时疾了起来。一道闪电劈过,照得室内雪亮,顷刻间,只闻雨声阵阵,雷音滚滚,扯成一线的雨幕夹杂着雷鸣,以横扫千军的气势冲刷在夜色之下的大地上。
天地之间,顿时被万千银线,以密合无间的方式,紧紧相连。
叶孤城微微启开阖着的眼,朝外面看了看,复又重新合眸。但在下一刻,他就又睁开了眼,向着屋内的床塌上看去。
里面的人似是翻身而动,借着外头的微弱光亮,隔着床帐,隐约能够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那人顿了顿,便从塌上坐起身来,既而却又好象察觉到了什么,身形停住,最终重新缓缓躺下。
叶孤城沉默一阵,伸出右手把薄毯向上拉了拉,闭目将眠。他刚合上眼不久,就听有人低沉的声音隔了幔帐,微微地传来:“你睡的不安稳。”
叶孤城眼也不睁,顿了顿,才淡淡道:“你醒了。”
那人低低应了声,复又道:“你气息不稳。”话音简洁,肯定,是他一向惯有的语气。
“是,酒饮得稍过。”叶孤城嘴唇微动,应道。话音甫落,窗外又是一隙闪电,屋内在瞬时间亮了一亮,是雪寒的光。
床内那人忽问道:“你在江南,停留几日。”
叶孤城将头换了一处位置靠着,过了一阵,才道:“不会久。”微一停顿,淡淡地接着道:“风冷雨湿,无益于伤处,你伤的,不算轻。”
帐内传来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寒气:“无妨。”
叶孤城似已早料到他会如此,也不再说什么,眉宇舒平,便又继续浅眠。他自然不会看见,床塌之上,纱帐身后,男子躺在厚实的被褥间,刀削般的薄唇隐去凌厉的线条,似有似无地浮出一个松融的弧度。
室中一时又沉静下来。
窗外的雨下得更急,只是雷声却已隐隐地小了。
“那日,亦是大雨。”黑暗中,西门吹雪的声音没有预兆地响起。以他的耳力,自是知道房内的另一个人还未睡着。
叶孤城清楚他指的是两人第一回见面之时,想来,竟已快过去了一年。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心中微有些感慨。“当时我自南海出游,那晚,正从南王世子宴上回来。”
隔着帐子,是西门吹雪带着一惯冷然的嗓音:“那日,杀欧阳闽。”
叶孤城微勾唇角:“当时一面,你有战意。”
西门吹雪独自置身于床塌之上,在黑暗当中,几不可察地露出一丝浅笑:“对手难得。”
叶孤城听出他语气里带有的舒缓,不由也扯了扯唇,现出一点淡淡笑意。
静了一刻,床内的男子道:“我在此之前,便欲与你一战。”
叶孤城微一颔首:“当晚一见,我也看得出这一点。”他淡淡扬眉:“那时你的气势,太过锋锐。”
帐中人的声音仍是沉沉:“天外飞仙,一剑倾城,久闻其名,无缘一见。”
叶孤城低低笑道:“此前,我亦闻西门吹雪以雪为名,性格孤傲绝俗,冷冽寒酷……”
两人这般说了一阵,一时倒也暂无睡意。听着房外雨声,叶孤城以手枕在脑后,半阖了眼,道:“这般雨夜,倒让我想起从前年幼之时……”他忽淡淡停了口,却不往下说了。
很长时间没有任何的声响。良久,就听西门吹雪道:“我少年时,心中有剑,意气风发,一人一剑,以为,这便是天下。”
叶孤城浅笑,道:“的确……乌剑白衣,一战未败,少年成名……自然孤睢傲岸。”他微挑眉峰:“剑本王道,出必不空……”
西门吹雪低沉的嗓音复又响起:“及至日后,始知当初浅显。”
“不登泰山无以知巍峨,不涉江海无以知博巨……”叶孤城闭了眼,呼吸之间,声音清远崧长:“你此时,已有不世的声名,练就不世的剑法,亦求得,剑道的真义。”
西门吹雪不语。似是微微停了一瞬,才道:“你……”
他的话被一声突然的响动打断。外面的风刮得正疾,一扇窗子许是没有关严,被骤然顶开。湿潮的风夹着冷雨灌进房内,靠窗的一只矮架上,中间放着的浣陶花瓶被吹得晃了一晃,就要跌下地来。
一只手稳稳从旁将它接住,瓶内插着一束半开的花枝,尚且未曾来得及掉出。男子把花瓶重新放回原处,伸手关上敞开的窗扉。
他略略一顿,却并不返回屏风后的小塌之上,只是转过身来,立在原地不动。帐内西门吹雪见他如此,道:“为何不去休息。”
叶孤城微一点头:“酒后脑中积郁,难以入眠。不若在此站上一阵。”
帷幔内不再作声。而后,两人又淡淡说上几句,及至近丑时,屋内方渐渐寂静下来。
一夜无梦。
清晨的时候,西门吹雪睁开眼,从沉眠中醒来。
室中蒙蒙亮,微弱的光线从外面透进,照得房内有些许的朦胧。
雨已停了,只淅淅沥沥有些零落水珠滴下。西门吹雪透过纱帐,看见窗前立着一人,宽衣博袂,黑直的发在晨熹中流淌着沉沉的光华,直泻在腰际。他摘了顶冠,半颔着首,似在沉睡,未束的长发垂下,遮住了脸,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侧面轮廓。
就这么站着入眠……
西门吹雪笔挺的眉峰微皱,还不曾有下一步动作,那人却已醒了。
男子似是睁开眼,顿了顿,慢慢抬起头,用手在额角揉了一阵。他放下手,侧头朝床塌方向看了眼,却也并未发现里面人已然醒来。
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一时,男人随意抻了抻衣摆,举步便朝屏风后走去。他甫一动身,纱帐后西门吹雪的目光,已定定凝在他背后的窗扉之上……
随着男人的离开,他身后的镂空雕花窗扇,徐徐轻启……
……昨晚疾风顶进的时候,这扇窗,怕是已关不上了……
……他就在此,靠窗站了一夜……
——“酒后脑中积郁,难以入眠。不若在此站上一阵。”
……
帐中男子薄唇扬起,现出一丝极细微的笑意。
这人……居然也会说谎……
他阖上眼;一向覆霜凝寒的面上;冰雪松融……
——“风冷雨湿,无益于伤处,你伤的,不算轻。”
……
九十。 花火
竹叶残留着大雨后的水痕,叶片滴翠,水珠圆润,偶有鸟雀啁啾往返其中。
天已大亮,叶孤城靠卧在矮塌之上,腰际半盖着一条薄毯。他平稳地阖着眸,几丝黑发散落在眉眼旁,静寂而又安然。
不一时,垂敛着的眼皮微动,下一刻,一只手从袖中伸出,揭开身上的薄毯。叶孤城睁了眼,静了片刻,便抬起身子,从塌上坐起。
外面的光线透进室内,照得房中一片明亮。叶孤城下地着靴,然后从屏风后走出,抬眼便看到西门吹雪正端坐在桌前,用一块白巾擦拭着手中的长剑。他的面容是一如既往的冷峻,黑发束在脑后,只留两股从鬓间垂下,衬得一身外袍霜雪般皎白。
见他出来,西门吹雪停了手上动作,淡淡道:“你醒了。”
说这话的时候,方才冷峻的神情不变,眼里却居然,有一丝罕见的温暖意味。
叶孤城虽发觉到这一点,心下有些不解,但也仍微一颔首,道:“你的伤,如何。”
西门吹雪听了,薄唇微挑,一双深的仿佛浓墨一般的眼底,浮出一丝极浅的笑意:“无事。” 既而又道:“昨晚,睡得可好。”
叶孤城略一点头:“一夜安眠。”之后便住口不语,只走到桌前,拿起上面一壶凉茶,斟了一杯喝下,方觉得精神顿时清爽许多。
一夜安眠……
身侧男人几不可察地扯唇,线条冷毅的面上,露出一丝可以称之为柔和的弧度。 '四下里:骗人啊骗人,明明快天亮了才躺回去睡觉,之前站着能睡好么?嘿嘿嘿,西门已经知道鸟……只是不说穿罢了,乃还装蒜……'
叶孤城放下茶杯,眉峰由于察觉出一道凝集的视线压在身上而微扬些许。稍稍侧过眼角,由余光看去,西门吹雪正笔直坐着,目光以一种毫不掩饰地态度投注过来。
……就仿佛冰底蕴着的火,雪中燃着的焰,原本,不是应该属于这个男人的目光。
……'求证剑道又岂能多情。'
这句话还清楚地响在耳边,说话的人,却已有情。
这一整日,花家满府上下,往来迎送欢宴,热闹非凡。
晚间更是有一番别样意趣,各处彩灯集结,把个府邸照得如同白昼。火树灯花,倚红偎翠,章台柳,梁园月,洛阳花,东京酒,亦不过如此。
花玉辰一身锦绣洒花红服,十分喜庆,颈中戴着缡金嵌珠项圈,仍显稚气的面庞上,已略现出了几分俊秀之态。他身旁立着一名男子,身形颀伟,容颜疏漠,一袭白衣在灯火映照之下,泛着淡淡的朦胧辉光。
“师父你看!”花玉辰指着远处一方空地,十几名下人正搬运着什么东西,往来忙碌不休。“今夜是要放烟火的,我前些日子,就见他们买了许多……”正说话间,陡然一声轰鸣骤起,随即响声接连大作,随着道道火光直飞入天,黑漆漆的夜幕当中,顿时划开大片大片绚烂的花火。
漫天彩光,映得地上的灯火都已失了色,花开绽锦,金星吐蕊,一层层,一轮轮,直把天际耀得雪亮。周围人或是凝目观望,或是喜动颜色,谈笑往来,皆是一片欢腾气氛。
花玉楼毕竟尚为年小,仍是孩子心性,看得兴奋时,不由得拍掌叫好。他看了一时,忽觉身边寂静无声,便不禁转过头,仰首朝一旁的男子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