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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狐哭笑不得。
丁疱站在原地继续想着什么,贾抱朴放眼看着山下的路。这个时候,从山的一侧突然又冒出个声音,大声嚷着:“放屁放屁,贾抱朴说话都是放屁。他喂你吃这么多药丸,肯定是在用你试药!”
说话的人声音很大,衬在夜色里极为响亮。句狐仔细听了听,没找到人影,却一连听到那人在叫骂,不过骂归骂,句狐发现他喊上一句就要吸气,内中气息倒不是很连贯。
句狐觉得有些蹊跷,那人既然不是高手,怎么能躲得让凶手忽视掉,又在黑夜里大喊大叫,不怕凶手回过头灭口吗?
“这世上哪个不知道神医贾抱朴医名在外,心肠却是顶顶黑?二十年前你为了一味丹药药引,竟然抓来无辜村民试药,把人活活炼死!那个村子现在荒芜了,到处是孤魂野鬼在哭,神医你听得见吧?”
这桩往事其实是不传之秘,江湖人念在贾抱朴医术过于高明,担心自己也有栽跟头的一天,少不得神医的妙手治疗,所以对他还是比较客气,见面奉茶让座,尊称他一声“神医”。但这样姑息的态度不见得人人买账,今晚就碰到了一个异类。
见丑事被揭,贾抱朴不怒反笑:“敢这么说我的人只有一个。”
丁疱早就纵身四处闪掠,查看声音来源。他边找边叫:“你他娘的是谁?老子乐意吃毒药,干你娘的毛事?”
句狐暗道:外界传闻贾神医和丁大厨孟不离焦,感情深厚,现在看来果然没错。就算明知道被喂的是毒药,别人数落神医时,那丁大厨还是第一个跳出来护短。
贾抱朴淡然立在山道旁,突然说着:“出来吧,王大胆。”
丁疱跳回贾抱朴身边,愣着眼问:“哪个是王大胆?”
贾抱朴瞥视丁疱一眼,淡淡说道:“敢当面揭我短的,除了那个天下第一大胆的王大胆,还有哪个王大胆?”
王大胆的确很大胆。他的胆本来就比常人生得大,二十年前他犯过积水病,被朋友送到贾抱朴医庐里,贾抱朴当面剖开他的胸腹,亲自将他的胆翻了个底朝天。那个时候,王大胆还不叫大胆,叫王游。做那场手术时,他不过十五岁,眼睛是大睁着的,怎么也不肯喝麻醉药。朋友问他原因,他瞪着眼睛大声说:“贾神医的手很快,心很黑,你不看清楚,少了点什么别指望他能还回来。”
贾抱朴缝针的手法的确很快。王大胆不敢眨眼皮,还是被他摘走了一半的肝。晚上王大胆睡一觉起来,在医庐里把浸了药水的人头罐子、眼珠子瓶子、五脏六腑的玻璃瓮子搬上搬下,忙得满头大汗,都没听他喊过一声。朋友起早过来找他,看他累倒在一地残缺的躯干里,鲜血淋漓的,都鬼叫一声,夺命似的跑下山了。
从此,他改了名字,不叫王游,叫王大胆。
这个名字是贾抱朴给他改的,说起来,两人还算是旧交。只是王大胆对神医顺手摘器官的行为痛恨不已,这才主动断了与他交好的心思。
第 3 章
山道旁边有座小凉亭,凉亭里面有口井。句狐跃到凉亭里低头一看,对上了一双瞪得铜铃也似的眼睛。他趴在井沿上,问道:“王大侠可好?你怎么留在了井里?刚才可曾听到凉亭外有什么动静?”
井其实并不深,水也不多,只在王大胆腰部位置。王大胆似乎不急着出来,仰头说道:“你是谁?问我这么多问题干什么?”
句狐咳嗽一声,连忙作揖,恭恭整整地介绍自己:“我叫句狐,是山庄里的常客,郭老爷子好戏文,不时接我过来唱两场戏,一来二往的,就对山庄比较熟悉。”
王大胆道:“原来是个戏子。你站远点,等我出来。”句狐让开,他嗖地一声跳出来,左右打量四周,比别人还显得好奇。
句狐心凉了半截,看这样子,王大胆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来井里的。王大胆走到尸体旁边,用脚尖翻了翻,皱眉道:“奇怪了,这人被劈成两半,怎么我没听到一点声音?”
水井里事发地并不远,就算王大胆功力还差,也不至于听不见凶手行凶时的动静。在场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丁疱一反往常显得安静,就是贾抱朴,也淡淡地皱起了眉,对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凶手似乎有些厌烦。
因为前面句狐也问过了:“丁师傅最先进大厅,除了地上的尸体,再没看到任何人影吗?”
丁疱手上功夫是不弱的,脚下功夫早就在追踪中显示出了高强之处。听到句狐询问,他当即傲然地回答了一声:“不错,我是第一个跑进大厅的,我敢肯定,除了我,没有其余的活人。”
这样,大厅和山道上的死尸都死得不明不白的,凶手没留下脚印,没留下气味,没留下一丁点蛛丝马迹,这可能吗?
句狐不死心地盯着王大胆,王大胆迎上他的目光,愠怒道:“人又不是我杀的,这么瞧着我干什么?”
句狐叹道:“请王大侠仔细想想,你留在井里时,可曾听到任何不寻常的动静?”
王大胆抹了一把汗,一抬屁股坐在台阶上,凝神想了会。句狐蹲下身,屈起手指,按了按山道上的泥土。那土块是半软的,不够紧致,他将手指伸进土里挖了小片刻,抽出来一闻,只闻得到血腥味和尸虫的恶臭味。
句狐偏过脸,用手帕擦净了手指,才觉得胃里舒坦了点。
王大胆盯着他的动作看半天,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本来在客房里睡得好好的,不知怎么地就来到井里。等我清醒时,听到外面有一阵通通通的脚步声,好像是一个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听到这里,句狐疑虑道:“苏二的内力不弱,走路时怎么会发出这么大的响声呢?”
王大胆见话被打断,瞪了句狐一眼,继续说道:“这人一边跑一边吐出咝咝的吸气声,就好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这次,是贾抱朴首肯道:“估计是肚子里的虫毒发作了,那尸虫有半尺长短,发作起来让人腹痛如绞,苏二顾着肚子痛,没注意到脚下轻重,也是情理中的事。”
句狐点头。
王大胆一拍大腿:“对,就是这样!那人一边跑一边吸气,越跑越快,越跑越响,最后还‘啊’地一声喊出来,就没动静了。”
句狐抬头目视贾抱朴,说道:“王大侠始终没听到有第二个人的声音,难道那凶手长了翅膀会飞不成?不对呀,就算是飞,也有拍翅膀的声音……”
丁疱随着句狐的话,也抬头去看黑魆魆的天空,像是那上面真有长了翅膀的怪物。
王大胆还在喃喃喟叹:“太邪门了,我不信。”
句狐追问:“你不信什么?”
王大胆道:“我胆大心细,不可能听不见其余的动静。”
句狐顺势说:“那你再想想,除了死去的苏二的吸气声,还有什么细小的动静吗?可能会被你误以为是正常声音的动静?”
“细小的?”王大胆眼睛突然一亮,喊了出来,“我听到了,真的有个奇怪的声音!就在那弟子惨叫时,我还听到很细微的噌的一声响,像是刀出鞘的声音!”
句狐充满希翼的眼神变得暗淡了下去。他没说什么,是因为不方便说。
在场的贾抱朴倒是说了出来:“王大胆怕是吓傻了——这名桐城派弟子本来就是被人用刀劈成两半,王大胆听到的刀出鞘,自然是凶器□的声音。”
句狐点头。
王大胆捶了下手掌,怒道:“放你娘的屁,老子一向胆大,什么时候害怕过?”
一直仰着头的丁疱马上回过脸,怒冲冲地看着王大胆:“老小子敢骂老医鬼?他娘地活得不耐烦了吧?”说着,他就手持剔骨尖刀,一下子扑向了王大胆。
句狐跺了下脚,道:“怎么又打起来了,这鬼山庄还有命案没破呢!”
丁疱不管不顾地使出十八路解牛刀法,嘴里也不闲着:“先弄死这老小子再说。”
句狐待出手劝阻,但丁疱刀影皇皇,舞得密不透风,哪里有缝隙让他□去?他低叹一声,退出了战局。反观贾抱朴,为人极淡然,甚至还笑了笑。“无妨,让丁大炮耍一耍,出口气。”
句狐奇道:“丁师傅和王大侠无冤无仇,要出什么气?”
贾抱朴淡然笑道:“丁大炮在我这里受了气,自然要找别人出气。”
“前辈是说解药的事情?”
贾抱朴点头。“解药的确无毒,我却骗他有毒,他将信将疑,又不敢对我发火,只好找上王大胆了。”
句狐一晚碰上三个为老不尊的前辈,只能哭笑不得。
丁疱的解牛刀法果真了得,开始时他用尖刀逼得王大胆左右躲闪,只使出了五成力。王大胆不知是不是被贾抱朴摘了肝胆的原因,空着腹腔也不惧怕,只管合身扑上去,连抱带咬,打得不成章法。
丁疱边躲边骂:“他娘的,这是什么拳法,算是看到比老子更不要脸的人了。”
王大胆在间隙里喘气说:“这是鲁提辖拳法,专打你这屠夫。”
丁疱呸地一口吐出浓痰,朝着王大胆面首飞去。“老子是厨子,不是屠夫。”
王大胆偏头躲过浓痰,屁股未曾提防到,被踢中了一脚。他瞪起眼睛,快要把眼眶瞪裂了:“他娘的屠子好不要脸,上下齐来,还讲不讲礼法?”
丁疱咧嘴笑道:“好吧,老子跟你讲礼法。”说着,他将尖刀咬在嘴里,含糊着说:“看好了啊,老子先礼后兵了。”
王大胆赶紧跳出一丈远,喘了口气。
丁疱看在眼里,突然大喊一声:“你奶奶个熊,飞刀来了!”随着这声暴喝,他缩口气,扑地一声吐出尖刀。尖刀像是长了眼睛,径直朝着王大胆眉骨飞去。王大胆照样急避。那尖刀晃荡一圈,最后居然回到了丁疱的嘴里,不过刀尖过于锋利,削到了王大胆一撮眉毛。
王大胆惊魂未定地看着丁疱,才发现尖刀尾端栓了条细锁链。
丁疱突然又大喊一声,又将尖刀吐了出来。“你奶奶个熊,飞刀又来了!”
王大胆有了前面被削眉毛的教训,自然低下腰身,躲避得更加急切。却不料丁疱探出身子,一招隔山打牛切切实实送出,将一只碗钵大的拳头打在了王大胆的屁股上。王大胆吃痛,用手捂住屁股跳了起来,叫道:“臭不要脸的!”
丁疱这才抬头,扬眉,伸嘴接住了空着飞出去的尖刀。
王大胆两番落败,惨遭羞辱,面上带了愠色。他看看句狐,句狐会意,打算再走出来劝阻这场打斗。谁知道耳边又是响起一声大喝:“你奶奶个熊——”。
这回王大胆很不满意,直接吼道:“你有完没完!”
丁疱根本没完,他扑地一下吐出尖刀,在空气中弄出啵的一声响。王大胆摸熟了丁疱的“奶奶个熊”打法,只当那句叫骂是讯号,一当喊出,就急忙躲避。没想尖刀却是被丁疱吐向了地面,王大胆愣了下,还没适应过来。
可是丁疱拳脚已经攻到,哪里等得他细细思量。句狐站在一边看得仔细,心道:是了,虽然明知道丁师傅擅长吐尖刀这一招的,谁能规定他一定要吐到对方面堂上?但那尖刀掉到地面弹了下,弄脏了,丁师傅还喜欢咬着吗?
尖刀并没有回到丁疱嘴中,因为他的拳路刚使出来,半中间突然硬生生停住了。他的面色变得铁青,隐隐泛着紫色。王大胆正喜身上压力减轻,忙转动身形,伸出一条腿,狠狠朝着丁疱踢去。
贾抱朴突然大喊:“丁大炮,你怎么了!”
王大胆本是踢腿逼开丁疱,没料到丁疱不动,一脚正中丁疱下阴。他慌了神,忙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贾抱朴纵身飞过来,怒道:“你这撩阴脚阴险毒辣,还说不是故意的?”
王大胆先被戏弄多了,这才自卫反击了一脚,就被人说成下作歹毒的撩阴式,也撂了脾气,冷笑道:“那丁屠子三十年前是道士出身的吧,后来才还了俗。我记得他最爱教小孩子背道德经,这下好了,以后他可以尖着嗓子喊‘道可道,非常道。鸟非鸟,踢没了’,也不需要再装扭捏了!”
“你!”贾抱朴瞪起眼睛,就要出手相搏。
“两位前辈息怒!丁师傅好像不大对劲!”
剑拔弩张的气流圈里响起了句狐清亮的声音。贾抱朴回头去看丁疱,用手推了推他肩膀,道:“丁大炮……”
丁疱突然直挺挺倒下,身躯触在山道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贾抱朴面色大惊,连忙扶起丁疱上半身,用手探他鼻息。
已是冰凉。
贾抱朴抬起头,冷冷地盯着王大胆:“现在满意了吧?他已经死了!”
第 4 章
王大胆怔怔地看着地上的丁疱,作声不得。贾抱朴满脸怒色,藏在袍袖里的双手正在微微发抖,他呼吸吐纳一刻,才能平息面容。等气息停稳了,他冷冷说道:“等出了这个鬼庄,我会给你下战帖,约定一个月后去昆仑顶决斗。”
他没给王大胆留有商量的余地,因为他说出的语气毋庸置疑。
王大胆怔了一会,才回过神,大叫道:“这不公平!丁师傅又不是我踢死的!”
贾抱朴面容又是勃然作色,他突然一言不发,径直朝王大胆抓去。王大胆早已提防,侧身躲过。神医的武功虽不及朋友丁疱,但他下药下毒的本领确是天下第一,是以他一靠过来,王大胆就被迫跃开一两丈远,还专找上风处落脚。
句狐苦等半宿,都没等到前辈们站出来主持大局,深查万寿山庄离奇之事。眼下,仅剩的两位又在打斗,他当机立断,不再过问旁事,直接蹲下身子,抽出袖口别的银簪,朝丁疱身上扎去。
分别刺探了瞳底、舌苔、心脏、肝脾等部位,句狐提起银簪细细查看,半晌才能叹出一声:“好霸道的毒药。”
正在激战的贾抱朴突然生生收了掌势,哼地一声甩开袖子,直奔着丁疱尸身而来。
王大胆连忙擦擦汗,缓和劲头。
贾抱朴取出羊膜手套戴好,也蹲下身,一一查看丁疱的眼底、舌尖等处。抬起头,他对上句狐深思的目光,沉顿一下,才道:“小狐没看错,丁大炮是被毒死的。”
句狐点头,慢慢说道:“可是,丁师傅刚才还好好地。”
贾抱朴按了按丁疱胸腔,道:“腹中无积水,只有茶水。”
句狐看着他说:“神医是说,那毒下在茶水里?”还有半句他很是担忧,没说出来:刚才那种清香四溢的茶,将起床时,他也喝了一大盅……
“不,是下在茶叶里。”
贾抱朴伸出一指塞进丁疱口腔,掏了掏,再抽出手指送到句狐鼻尖下,说道:“你闻闻,什么味道?”
句狐仔细闻了闻,道:“雨前毛尖的香味。”
“还有呢?”
“腥味。”
贾抱朴脱下羊膜手套,叹道:“那就是了。这种毒是从苦腥的旋木花中提炼而成,需用清香冷冽的雨前毛尖压住味道,才不易觉察出来。”说到这里,他顿足再叹:“可恨丁大炮口中时常蓄痰,破坏了味蕾,有了腥凉味也没试出来,就这么一股脑地喝了!”
说完,他低头看着丁疱的尸身,后背已不知不觉地佝偻了下去。影只形单的身影伫立在山道的夜风里,仿似失去了翅膀的大雁。
句狐咳嗽了一声:“神医可否替晚辈看看?晚辈夜半起身时,不察,也曾喝了一杯茶。”
贾抱朴头都不回,冷冷地伫立着,只说:“你死不了。”
句狐斗胆再问:“神医如何能肯定?”
贾抱朴弯腰抱起丁疱尸身,大步朝山庄内走去,道:“你当我的药丸是随便吃的糖粒吗?刚才在大厅里,我见青城派弟子流出尸虫,怕有异变,给我们三人都服下过抗毒丸。那药丸能解尸毒,味辣辛苦,和毛尖味道相冲,亦能缓解一部分旋木花毒液,延迟毒发时间。”
句狐连忙跟上去,低头暗叹:这么说,我只是现在还死不了……哎,神医你不能慢点走吗?
王大胆站在山道上吹着冷风,夜鸦呱地一叫,他清醒过来,马上也追到了山庄内,跟在句狐身后,悄悄地说:“丁屠子吃了解药,怎么还是死了?”
句狐压低声音说:“丁师傅动武斗狠,催动内力提升,血液循环比我们常人快,毒素倾入内脏的时间也就短了些。”
前面疾走的贾抱朴突然回过头,冲着王大胆一声冷喝:“王大胆,你过来埋个坟冢,让丁大炮入土为安!”
贾抱朴这次进庄和刚才的出庄截然不同,他抱着丁疱转几个弯,轻车熟路,就来到一处竹林外。山庄笼着一层雾气,这里清露滴响,绝然是个好去处。他将丁疱依靠在绿竹根部放好,脱下自己的袍子,给他盖上,动作之轻柔,仿佛是在照看熟睡的孩子。
王大胆和句狐面面相觑。
贾抱朴从不远的花圃里找来鹤嘴锄,丢在王大胆脚下,冷冷说道:“挖土埋人!”
王大胆用脚尖蹭蹭地上,道:“这地儿有点硬,就我一个人挖吗?”
贾抱朴拢起袖子冷笑:“丁大炮就死在你手上,不是你挖还能是谁?”
王大胆朝手掌里吐口吐沫,抓起鹤嘴锄,当真一五一十地开始挖坑,一句话也没有。
句狐站在旁边看着,说道:“王大侠,你喝过庄里的茶水吗?”
王大胆摇头,埋头挖坑。
句狐抬头看看四周夜色,在窒息的黑中,紧了紧狐皮坎肩,道:“我不能帮忙了,因为我喝过那茶,怕一运劲就加速血液运行。”
王大胆朝他嗤了声,继续挖。足足挖了一个时辰,两丈高一丈宽的土坑才好。贾抱朴将袍子取下,铺平在坑底,再抱着丁疱,将他小心搁在袍子上。他的动作非常轻柔,又屏着呼吸,好像他面对的不是尸体,而是虔诚的朝圣者。
果然,放置好丁疱尸体,他站在坑边,弯腰深深祭拜。
夜风非常冷,句狐和王大胆看到贾抱朴待友如此,都叹了口气,移步过来,在风中祭拜丁疱。
贾抱朴默不作声站了会,才冷冷开口说道:“将你袍子脱下来。”
王大胆猜得到他要干什么,依言退下外袍,替丁疱再盖上一层。等到丁疱的脸完完全全遮掩在他的藏青色外袍下,贾抱朴捡起鹤嘴锄,一锄锄地仔细地将泥土浇盖在丁疱尸身上,像是园丁灌花培植。
终于过了一刻,一座小土坟静静屹立在满园青竹之中,飒飒扫风。夜里依然安静,三人满腹心事,各自无语。就在岑寂时,突然从右边传来簌簌细响,一阵泥土剥落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