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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瘾,是电影《金刚》的剧照,大猩猩正在爬“帝国大厦”……他突然听见外头有阵声音,知道马大夫回来了。
他又抽了支烟才出他的房间。刘妈已经在大客厅预备了一壶茶。过了会儿,马大夫衔着烟斗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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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小跨院(2)
“玩儿得好吗?”
“很好,谢谢。”马大夫坐了下来,等刘妈倒完了茶;“这儿没事了……”喝了一口,等她出了屋;“日本人可真多,每天游山都会碰上几拨儿。”他又喝了口茶;“山上叶子全红了,下了场雨,又掉了不少……他们租了个庄院,在樱桃沟,还记得吗?”
“记得……后山有块几丈高的大石头。”
“还在那儿……”马大夫点上了烟斗;“你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
李天然讲了讲,几句话就交代完了。马大夫没言语,默默地喷着烟。李天然又等了一会儿;“我该找个房子了。”
“我这儿还不够舒服?”马大夫笑了起来;“也好……可是不用这么急,丽莎不是要过了年才回来?”
这找房子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刘妈耳朵。老刘也问说要不要他上茶馆去打听打听,看看东四一带有什么合适的。马大夫说不用了。等第二天下午李天然从报社回来,马大夫刚送走一位老太太病人,就把天然叫进了西屋诊室。
“我没记错,还是去年跟我提的,”马大夫洗完了手;“胡老爷公馆……就在东直门南小街附近……”
“什么房子?”
“算是个四合院,不过是个小跨院。胡家宅院很大,是他们花园里另外起的……你先过去看看……这位胡老爷子在我这儿看病,总有三年了吧……唉,都是富贵人得的富贵病……”
“有钱还分租?”
“富贵人除了得富贵病以外,还老是招惹些富贵麻烦……三年前吧,这位胡老爷,五十刚过,已经有了两房小的,突然在天桥看上了一个十八岁的大鼓妞儿。可是大太太说什么也不许这个唱大鼓的进门儿。胡老爷只好在他们家花园,紧靠着外院,又盖了一座小跨院,还另外开了个门……就这么,还是给接回来了……”
马大夫把桌子收拾好;“可是不到半年就跑了,到现在也不知道跟谁……老刘在茶馆儿里听说,是个南边来北京上大学的少爷……也有人说是天桥戏园子里一个武生……反正就打那会儿开始,胡老爷就有了胃病,我也多了个病人。”
“这位胡老爷是干什么的?”
“什么也不干,早上遛鸟儿,晚上听戏,要不就和姨太太们抽烟打牌……他老太爷给他留下大把钱。”
“他老太爷又是干什么的?”
“好像也不干什么……可是人家可有个好弟弟……是个太监。”
马大夫在诊室门口喊了老刘进来,叫他陪着去看胡老爷的房子,说去过电话了,又说路不算近,开他车过去。
李天然开着老福特出了九条东口。南小街没电车也挺挤。老刘一边在旁指路,一边说胡老爷给唱大鼓的盖的小院子,已经给封了好几年了,现在要租出去,大概是家产坐吃山空,给折腾得差不多了。
他们刚过陆军医院,老刘就说拐弯儿,进了王驸马胡同,立刻瞧见前头一座大宅院门前站着一位中年人。李天然才靠墙停了车,这个人就上来招呼。老刘在车里小声儿说,这是胡老爷的管家,姓孙,外头人都管他叫孙总管。
二人下了车。孙总管两步抢上来一哈腰;“李少爷?我们老爷吩咐过了……请这边儿走……”
他们没进大宅门。孙总管半侧身领着又往前走了十几二十来步,到了一个小点儿的红门,门虚掩着,他一推就开了。
一穿过大门洞就进了前院,南边一排倒座。院子正当中一个大鱼缸,有半个人高。北面台阶两旁各一个大花盆,可是空的,没花儿没树,东西北房的门窗大开着,白粉墙红柱子,回廊地上湿湿的,像是刚洒过水,就这么一进院子。老刘说他在这儿等,孙总管陪着进各屋去看。
房子看得出来才给清理过,至少把封了几年的气味全给洗刷干净了。东房西房里头还有几件红木桌椅。北房比较完整,中式西式家具都有。正房后头的卧室非常宽畅,中间一座大铜床,还有帐子,新的。再里边是间蛮大的西式洗手间。
7 小跨院(3)
“这北屋后头是哪儿?”
“后边儿是花园儿。”
“从这边儿过得去吗?”
“呃……本来正房西边儿墙上有道门儿通,现在给钉上了。”
“那这个跨院儿四周都是什么?”
“后边儿、北边儿是花园儿,再过去是西颂年胡同,也是后门儿。您刚才进来的大门儿在王驸马胡同儿上。跨院东边儿是个小胡同儿,扁担胡同儿。我们这座宅院儿三面儿临街。”
“出去看看。”
他们出了大门。李天然叫他们在门口等,自己一个人绕着外墙走。花园里的树不少,也挺高。扁担胡同的确很窄,跟烟袋胡同差不多。紧靠着这小胡同的东房有三面窗,都比人高。拐角有根电线杆,不知道晚上有多亮,能照多远。
李天然很喜欢。倒不是房子有多好,而是位置好,尤其后边接个大花园,必要的时候,他有好几个地方进出。
他一直走到西颂年。看上去跟王驸马差不多。这个时候,胡同里没什么人。一眼看过去,左右两边也不像有什么大杂院。他原路回去,跟孙总管打听了一下。大门有外国锁。暖气电灯自来水都现成。要检查一下,好几年没开了。
他回去路上问老刘,这样一个也算是独门独院的房子,每月得多少钱。老刘不敢说,猜也不敢猜。回家问,马大夫也搞不清楚,只是叫他别急,让他去问问看。
当天晚上,马大夫告诉他;“每月三十五。”李天然也不管行情对不对,叫马大夫立刻挂电话,说他要了。
这一下子李天然可忙了起来。第二天下了班又自个儿敲门去看了一次。回到干面胡同,找来了老刘和刘妈,交代他们办点儿货,什么枕头棉被褥子,茶壶茶杯茶碗,筷子盘子碟子,还有厨房要用的,反正是,住家过日子需要些什么,都叫他们给准备,再给想想别的。
他自己也跑了几趟王府井和西单,买了些毛巾胰子什么的。他又向马大夫借了一百元。
马大夫在旁边瞧着好玩;“天然,你这几天像是小孩儿等着过年。”
礼拜三那天,马大夫抽空陪着他去胡公馆签了一年的租约。胡老爷竟然一身长袍马褂。李天然发现他才五十几就已经老成这个德性,一脸没劲儿,眼睛都睁不开,大概是还没抽足了烟。
马大夫说去看看他新家。两个人进了小跨院。李天然发现大花盆儿里给栽上了树,认不出是什么,倒是有半个多人高。大鱼缸里有了水,还没鱼。厨房感觉上很齐全,油盐酱醋都有瓶有罐儿,灶边一大筐煤球儿。马大夫说一个人住,最好再弄个小电炉,生火太麻烦。
到了西屋,饭桌上很显眼地摆着三个大大小小的盒子,包装得很漂亮,还有彩色丝带。李天然就知道是马大夫送的。
“这是你北平第一个家……嘿!是你自个儿的第一个家。我要是不送点什么,丽莎、马姬,会怪我一辈子……我知道你用得上,只希望你喜欢。”
三个大盒小盒装的是个美国咖啡壶,全套英国蓝白瓷的糖杯奶杯咖啡杯碟。
李天然非常喜欢,非常高兴,非常感动……
第二天礼拜四,马大夫一早去了协和,他也去报社晃了一圈。金主编和小苏都在。这还是他来了之后第二次见到金士贻。他给了他们新地址,说找到房子了。金士贻没提他头篇稿子,也没提昨天他给小苏那两篇,只是坚持为他乔迁请客。李天然说等他先安顿下来再说。
他下午不到半小时就把东西收拾好了,又给了老刘和刘妈每人十元。
他先打发老刘上胡同口去给叫辆车,又请刘妈给他找个合适的人,收拾屋子,买菜做饭,洗洗衣服什么的。可是不住在家里。
李天然就这么住进自个儿的房子了。他随身也没什么东西,只多了几件大褂和夹袍。他每个房间走了走,开了灯,关了灯。回到正屋,想喝杯酒,可是什么酒也没有。想喝杯茶,可是没火,是需要个电炉。他半躺在绿色丝绒沙发上抽着烟,想想还有什么需要买的。应该有个冰箱,附近总有送冰的。还有,刘妈给他找到人之前,家里总要有点可以放几天的吃的。还有,应该看看这一带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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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小跨院(4)
他出了家门先往东走。一过扁担胡同就到了蒋家胡同,再过两条小街就到了城墙根。他又往北走。不远就是朝阳学校,占地不小。过去是东直门大街,挺热闹,车不少,进城出城的都有。他路过一家五金行,买了个电炉,完后顺着南小街下来。这才又发现王驸马胡同对街就是十二条。
李天然很满意。这一带除了学校医院之外全是住家。倒是有好几个大杂院儿,可是打门口儿经过,并不觉得有多杂多乱。
这么绕了一大圈儿,回家插上了新电炉,坐上了水,可是找了半天才找到茶叶。他沏了一壶,搬到院里坐,天有点儿凉了,可是凉得挺舒服,尤其是披着夹袍。正在愁晚上吃什么,门铃突然响了。
是蓝兰,扶着一辆自行车。
“T。 J。,我是头一个吗?”
“你是。”
李天然帮她把自行车抬进了大门,靠在门洞墙上。蓝兰一身学生装,美国学校那种学生打扮。白色尖领棉毛衣,蓝白格子褶裙,刚过膝盖。白短袜,白短鞋。一根银色丝带扎住了后面的黑发。她一进大门就从自行车前筐子里取出一个大纸盒,又把背着的一捆纸卷交给了天然。二人进了北屋,他把东西放在沙发上。
“先带我参观。”蓝兰非常兴奋,到处在看。他领着她走了一圈。
“院子里还少几盆花儿。这个客厅应该挂窗帘儿,睡房也该挂……还有,席梦思铜床还勉强,可是那个化妆台太女人味儿,得换……”
“我两个钟头前才搬进来……还有,要不是我刚买回来一个电炉,你现在连茶都没得喝。”
蓝兰还在左看右看这间北房,过了一会儿才好像想了起来;“快打开看,是我爸送你的。”伸手从沙发上拿起了那捆纸卷递给了他;“先拆这个。”
他一看就知道是字画。打了开来,果然是。陈半丁的春夏秋冬四副花卉。
“谢谢蓝老伯……可是没挂钩儿。”
“我带着哪!送礼送到家!”她从还背着的小皮包里掏出来四个铜钩,“待会儿我帮你,再看下一个包。”
不很轻,大概是杯子。打了开来,果然是。一套八个玻璃杯,四高四矮,没有花纹,底厚杯沉。
“这一套算是我和哥哥送你的……先挂画儿,完了出去吃饭,it’s on me!”
李天然找了个凳子。蓝兰递一卷,他挂一卷,就挂在北墙。她站在那儿指点,一会儿秋不正,一会儿春再左边点儿,搞了半天,她才满意。他下了凳子,退了几步看,也很满意。
天刚黑,南小街上还有不少人,大大小小的店铺都还没上门,可是都上了灯。二人慢慢走着。蓝兰说不远,就在北小街上,一过东直门大街就到。说是家俄国餐厅。她同学凯莎玲家里开的,叫“凯莎玲”。
餐厅是座红砖小洋楼,就在俄国教堂胡同口。客人不少,也很吵。领班认得蓝兰,带他们上楼。二楼地方不大,只有三张桌子,两张有人。他们入座。领班点上了蜡,说凯莎玲的父亲正在厨房忙,她跟母亲姐姐弟弟出去了。又说今天的虾好。
虾炸得非常好。刚吃完,凯莎玲的父亲,还戴着厨师白帽,系着白围裙,出来看蓝兰,又叫侍者上咖啡的时候送一盘奶油栗子粉。蓝兰一副主人派头,替天然点了一杯白兰地。自己继续喝着剩下的小半杯白酒。
她说她们毕业班明年全要离开了。十几个外国学生全回国上大学,剩下几个中国学生也都要去美国念书,连凯莎玲这种白俄都要去美国。
她的声音表情都有点伤感,两眼空空;“人生难道就是这样?相聚一场,欢欢乐乐,然后曲终人散?”
李天然无话可说,抿着白兰地,注视着一闪一闪的烛光;“是,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们原路走回家,俄国教堂的钟声响了十下。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几盏路灯不声不响地亮着。两个人就这么并排走着。蓝兰几次想要说话,可是又没说,最后问他要不要再去北京饭店坐坐。李天然看看她,没回答,只是开了大门,把自行车提了出来,又陪她走回九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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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圆明园废墟(1)
刘妈非常勤快,第三天就领了个人来见他,竟然是和关大娘一个院儿的徐太太。
李天然一开始觉得不太合适。说生不生,说熟不熟。又想了想,这么也好,至少可靠,而且虽然五十出头了,身子还很健,又是一双大脚。这么就说好了。每天大早来家干活儿,逢十休息,每月五元。
礼拜一上班,他又查了下月份牌儿,农历九月初一是十月十五,还有三天。他坐在办公桌,盘算着还有什么事该办。苏小姐过来给他端了杯茶,又递过来前天出的《燕京画报》;“您可真沉得住气。”然后就不言语了,笑眯眯地站在那儿。
他这才发现他的东西登出来了,三版左下角,照片蛮清楚,文字草草看过去也没什么改动,只是“试航”下面多了个“木子”笔名。他朝着小苏微笑点头。
“就没别的话了?”
“都是人家的玩意儿……”他耸耸肩;“我只是抄抄……”
“那也得懂点儿英文才行!”
“说的也是……只不过没什么好吹的。”
“谁叫你吹?!”小苏一赌气,转身回她桌上看报去了。
李天然立刻发现他的话有点儿冲。人家一番好意过来说话,就给他这么一句给顶了回去。他想了想,拿起了钢笔在稿纸上写了“无心得罪,有心赔罪”八个大字,起身走了过去,把那张纸放在埋头看报的小苏面前;“该剐该杀,明天再说,我得先走……”就出了西厢房。
他在路上再又警告自己往后要注意。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否则,还没打听出来人家的下落,自己早已亮在明处。
他先回家。迈进了大门,心里突然产生一阵阵温暖舒服的感觉,马大夫不提,他也没想到,这个小四合院还真是他第一个自己的家。再又看到徐太太已经在厨房生了火,更使他感到回家了。
徐太太炸了锅酱,一听说饿了,赶紧给切面。他叫徐太太一块儿吃,她说什么也不肯上桌儿,说老奶奶和关大娘在家等着她回去。李天然听了,叫她等会儿一块儿走。
从王驸马胡同到她们小杂院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两个人慢慢晃荡,走了几乎半个小时。他叫徐太太这几天把家给弄齐全,看缺什么短什么,就全给补上。他能想到的,就是买个小冰箱,再去给找个送冰的。
一进她们大门,连老奶奶都兴奋地拖着小脚,下院子来迎接。关大娘也替徐太太高兴。每月休息好几天,又不是从天没亮做到半夜,就伺候一个人,就能拿五块钱,实在比在别人家干老妈子强多了。可是李天然总觉得关巧红隐隐地有点不大自在。他意识到她的心,本来简简单单地做裁缝,现在一下子变成了他老妈子一个杂院儿里头住的。
他不想多留,取了手绢和帽子,试也没试就离开了。只是提了句,钱要是够,再给做件棉袍和丝绵袍。
他决定不去多想。晚上马大夫过来看他,带了两瓶威士忌,说正屋东西两壁,还该挂点什么,又说他家里有好几幅病人送的水彩,叫他有空去挑几张。马大夫兴致很好,两杯酒之后,拉他上“东来顺”吃涮锅。
回家已经九点多了。他洗洗弄弄,去各屋查看了一遍,关上了灯和门,回到睡房,躺在床上养神。
十一点左右,他起身戴上了刚打好的黑帽子,将帽檐拉到眉毛,又将黑手绢斜着叠成一个三角,再按照他西部片里看来的那些抢匪劫盗的做法,从鼻梁那儿蒙住了下半截脸,又在后头把手绢打了个结。他看了下镜子,藏青棉短褂,藏青工人裤,黑袜子,黑胶鞋,黑手套,全身漆黑深蓝,只露着两只黑眼珠。
他关上了睡房的灯,带上了门,在院里仰头稍微观望,就从北屋蹿上了房。
他伏在瓦上一动不动,只用眼睛四处扫瞄。夜空又黑又静,无星无月,可是带点风。偶尔飘过来一阵微弱的吆喝声。
他从扁担胡同下房,一个人影也没有。那盏路灯也不亮。他摸黑走了十来步,矮身一跃,上了胡家花园那一人多高的砖墙。
8 圆明园废墟(2)
这还是李天然第一次在京城深更半夜翻墙上房。他很小心,也不想走远,只是出来探探,再试试他这身夜行衣靠。关大娘倒是眼尖心细。
他在胡家宅院上头绕了一圈。花园里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树枝在响。院子里各屋的人都睡了,门窗关得紧紧的,只有一间下房还亮着,在院子上空冒出一小片暗暗的光。他在西屋上头看见一辆空洋车,慢慢地在王驸马胡同往西走。李天然屏住气,趴在瓦上,看了看左腕上的手表,浅绿荧光时针和分针几乎重叠在十二。
他一下子全身发热。
也许不那么紧要,可是他躺回床上还有点嘀咕。好在我有个夜光表,我先击掌就是了。这才安心入睡。
之后两天他照常上班。下了班就去逛街,买点家里用的东西。
可是他从来没布置过家,只是听马大夫和蓝兰都说墙上该挂点儿什么,就去了趟琉璃厂。结果在一家什么斋的铺子里看到一副对联儿。掌柜的说是溥伒写的海淀:
云外楼台楼外塔
水中树影树中山
裱得挺好,价钱也还可以,十八元。
接着又上了马大夫家挑了两幅水彩,都镶好了框,一幅画的是北海白塔,一幅是骆驼队进西直门。是个外国人画的。
摆设什么的,可就麻烦了。他不懂古玩,买了几样必需的茶具,烟具,文具之后,就只在护国寺地摊儿上买了几件半新不旧,也用得着的小玩意儿。香炉,蜡烛台什么的。还买了两个种水仙的花盆儿。他又在王府井大街一家拍卖行看上了一座欧式穿衣镜。可